八喜电子书 > 经管其他电子书 > 中国现代诗歌三百首 >

第42部分

中国现代诗歌三百首-第42部分

小说: 中国现代诗歌三百首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么大的雨 在干燥的北方多么少见 这使我想起南方 我那温湿的家乡。
可现在我在北京 我已习惯了在尘土中奔走 风沙袭击着我的眼睛。
我日复一日在这鬼天气里操劳 阜成门的空气指数 每天吓我一跳。
但我毕竟看到了这场雨 它干得多棒 多么干净利索
它冲刷得我心里痒痒的,仿佛这雨点竟在轻轻抓挠我的肺腑和心脏。
呵 天哪 怎么回事 我竟有些冲动 我竟想对着雨水抒情。
多么可怕 我知道我不该在雨中抒情 我的教养告诉我
别对着落叶伤感 别冲着夕阳发呆
这会使你苍白的脸看起来益发可笑 你看上去象个昏了头的可怜虫。
真的 我严格遵守着这些没有人发布的律条 这使我看起来有很大进步
适应了这个时代;这使我看起来彬彬有礼 象一个正常的有头脑的主儿。
可今夜我这是怎么啦,在这大雨茫茫之中,在这雨声不经意的冲撞中,
我竟无端地想起远在故乡的父母,呵,白发的双亲,你们可知道,
远在北京的儿子此刻的心情,儿子今年毕业,就将留居京城,
可能一年,都难回去一次,就像我那在上海工作的哥哥一样,诗人徐江说,
眼看着世道人心一天天真实, 可就在这无边无际的真实中,我失去了我的南方
失去了我的故乡,失去了故乡连绵的雨水,失去了故乡白发的爹娘,
独在异乡为异客 ,失去父母的儿子,永远在世道的真实中流浪。
父母呵,到现在我都学不会喜欢国安队,我知道,工体不是我的球场,
呵!我又一次陷入无来由的为前途和生计的怔忡,我又一次无来由的
为一些不可言说的情绪激动。呵,星散的友人,呵,初恋的情人,
呵,那消逝了一年又一年的互换的眼神,呵……
即使是现在我所能把握的一切,我又怎能知道他们不会在某个时候,
某个月转星移的夜晚离我而去,或者被如今夜这般
淋漓的大雨席卷而去,消失了,忘却了,变成了风雨中的一杯尘土了。
呵,这是我大学四年即将终结的时候,宿舍里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六个兄弟,
昨天我们还在一处喝酒歌唱,过不了几日便将各自为前程奔忙,
小六和老大到广州执教;老五和二哥去往浙江,一个杭州,
一个温州,也是两地茫茫;我和老四留在北京,而我们
最小的兄弟,他独自一个人去了大连湾寒冷的战舰上。
呵……对不起,我俗了,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中,
我俗了,我居然在抒情,我居然像我所不喜欢的诗人那样,
婆婆妈妈了一把。原谅我吧,这么大的雨,这么凉的夜,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逃避我易于伤感的命运




【屋檐】


一群不甘心的人聚集在
屋檐底下他们不甘心
就这么聚集在屋檐底下就聚集在
这么一个屋檐底下

屋檐底下聚集着一群不甘心的人他们不甘

就这么走进屋去就走进
这么一间令他们如此
不甘心的屋子他们甚至已经因为这样的
不甘心而聚集到
一个同样令他们不甘心的屋檐底下

屋檐在滴水呀而聚集在
屋檐底下的人们伸长着
脖子他们
不甘心就这么走出去





吕叶,湖南诗人,主持《锋刃》网络诗刊。 





【是谁在中间走着】




成群的时光涌向同一个夜晚 路堆在原地
事物搬动的速度让你无法回到自己的
身体 在破碎的水面谁会踏雾而去
这五光十色的城市 你寻不着一点暗处
亮出自己的孤独

堆在原地的生命对一切深信不疑
并相信这就是全部 属于未来的黎明
一直空着 献给未来的花朵
一直开着 这就是你反复窥视的
幻影 谁是真正的旁观者
在你和幻影之间

几乎听不到一个脚步声
事物搬动的速度使时间留下了
密密麻麻的刻度 令人饥饿的夜
你没有理由放弃咀嚼 假设了一万次
离去 道路仍在脚下原封未动
黑压压的时光象决堤的洪水

你真的不知道搬动事物的手
是为了一次盛宴还是一次司空见惯的
手淫 你寸步难行 面孔早已消失
你最终还是要把地上的影子捡起来
披在身上 当然
这不是你目前唯一可做的事情




你一直在倾听 吹到半空的脚步
坚持着行走时的坚定 你如一只张网的蜘蛛
虚构了一个又一个方向
深入到时间里去的行走不会轻易将门推开
未知的生活伸手就能摸到

今夜 将大雪封山

一切将回归原位 液体的时间
离开你的指间 没有人因此获救
今夜从零点开始 时钟习惯地
敲了十二下 这之间的回响空悬在
将来和过去之间 你是否能冲出重围
并随遇而安

今夜 将大雪封城

被封存的冬天 失去流向的人群
将夜连根拔出 那条从黎明走过来的路
被灯光淹没
蜕了皮的夜已扬长而去

今夜 将大雪封门

你绝不会破门而出




一切将重新开始 睁开眼睛
你的眼中没有泪水
插在锁孔里的真理会不会被门锁住
你唯有放弃肉体在一张纸的背面
学会呼吸

你有足够的理由重新开始
十年之前或二十之后 你一张嘴
真理脱口而出
在下一个拐角 半明半暗的时光会交出
一个与你无关的废墟




【如此纯净的夜】


如果一直醒着 时间将更加
简单 那些附体的光亮
隐匿得再深也会留下痕迹
除此之外 一切都置身体外
迷失在无名之地的河流
一定会找到舍弃的方向

不可能在午夜撞见的阳光
悬挂在光阴的空巢 你所面临的
选择非常简单 但绝不会在遗忘中找回
未来的生活

凸现而出的远方蹲伏在你的
脚下 你反复折叠着一段时光
时光的纸蜕去了
所有的色彩和文字 剩下的将在你的手中
保持可怕的沉默

试图打破的寂静沉重得如一扇
灌了铅的门 灰色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的铅 从万物的形体中脱身而出
你自惭形秽拒绝任何光的照耀

你绝不可能在镜子里看见自己
如此纯净的夜 找不到一丝虚伪的光
你的存在并不会因此值得怀疑
浮在体外的梦已和生活
融为一体

如此纯净的夜 你的呼吸单纯
而充满词语的黏度 扎进命运的根
何时能找到敞开的土壤 炙热的时间
正一点一点从你的身上蜕去 你何不趁热打铁
将灌了铅的夜打制成
黎明的黑匣




【时间加速度】


你无休止地将距离打制成
黑色的锁链 那些走远的人群
失去了应有的重量
张贴在天空的阳光
灿烂无比
你因此动用了所有的纸张
每一张灿烂的面孔背面积压了足够的
沉默 这些僵死的元素浸泡在
你的身影中 你是否想起了什么

没被定义的时间 布满每一个路口
人们忙着将摇篮移到阳光下
同时移到阳光下的还有发了霉的
空气与理想
被曝光了的底片里收容了所有的夜晚
等待像你门前的石凳
早已忘了起身离去

对于丧失了色彩的梦想你只能
打开一扇不透光的天窗
留在原地的面孔陌生得让人
失去方向 那些被你藏进
夹层的时间随时都会破壳而出 于是
你不能离开清晨太远
你不能离开新鲜的肉体太远

脚印孤独地退出道路
被距离栓住的事物只剩下时间的空壳
你不能挖出自己把影子埋下
那一群影子已吞食了无数阳光
你手捧一把阳光的粉末
梦想着未来的面包
你竭尽全力要离开梦境
而离开的总不是你 了无痕迹的
道路松开了未来的绑绳

你总是精确地出现在同一个
画面 似乎那只是一个
固定的画面无数次出现在不同的
地方 贴满阳光的天空
偶尔卷起发黄的纸边

闭目养神的午后 你才能到你想去的
地方 在那里
滚落的速度改变了斜坡的命运
浇进混凝土的日子习惯一个人将窗户
打开将头伸进另一个时空





马兰,橄榄树网站创立人之一,主编,现居美国。 





【一代人】


一代人在信风带 
预言象牵着太阳从北回归线走来 
他要引爆亿年的北极 
让男人头也不回远足 
使女人挂上窗帘和墙交流 

一代人唱着歌走过 
化为许多泡沫 声音 
无影无踪又无时不在 
被瞎子顶何夜空 夜空 
登这座山 不仅是回归 
就把头颅放在水平线 
海汐以恐惧的立量眷恋陆地 
收割的歌女要来 
饥饿的双眼 失恋的仇恨 
燃烧一盏灯 

别看我们 别 
一个成熟直立后 
却又在废墟冒出新芽 
没有时间 时间再不能撞开你的窗 
千万别和梦撒娇 
没有时间 菜花又谢了 
黄昏也走了很长的路 
擦擦身 回头并无岸 




【献词】


我们坐在这里,写一生中
最后的诗
我们的眼晴时而肥胖时而瘦削
等待美人,美人总是迟暮
配合着异域的雨水,冷艳逼人
美人象剑,挂在迎风的树上
我们偶而交流无关痛痒的话题
希望有天挟词汇
乘风破浪深入广阔的海底
看见自己的倒影,高潮迭起
倾倒在一个方向
水草们自生自灭彼此缠绕
现在最后的事情比如说
放弃爱情,秀发落地
越重落得越快
比如还有诗歌,娉婷而来
在树下成熟、迷人,残灯独奏
与我们的身体接壤
体内庭园深深,叶子破碎俯身即拾
意料之中的事情,写诗
守着家门,想象
我们私奔而去的灿烂果实




【荷花少女】


一把空虚的木椅
一位怀抱荷花的少女
在上面坐着坐着,
一支受伤的雁子飞过山岗
一位老人在湖边预言洪水的爆发
少女看见
人们随流而下

少女坐着坐着,不动
这姿态如同我们的遗忘是一种姿态
少女从水中而来
水越来越辽阔无边
水朝着陆地不屈地绽放
面积一次次地重复
世界越来越是一面镜子是一个平面
植物和动物再难区别和联系
包括荷花和少女

一把空虚的木椅依附着
荷花少女,荷花少女在
水下的世界,她走不出水
世界属于水了,陆地在水下
空虚的木椅是陆地的证据是一种生活

荷花少女
水上的悲剧属于异性





庞培,诗人,散文家。早年曾在江南各地漫游。散文着作有:《低语》《五种回忆》《乡村肖像》《黑暗中的晕眩》《旅馆》《帕米尔花》《少女象》等。现居江苏江阴。 





【夜歌】


请让我躺在别处
接受往昔的折磨
最好用沉重的墓石
使我相信我的未来

让我忘掉你时侧着身子
象房间里家具太过笨重
象只被单身汉撞见的野猫
在房顶上跳过清晨的浓雾

哦别来纠缠我请别
再一次地请你放下花束眼泪
我看见少年的我低下头去
在桌上自己的名字下悲叹

星空迂回如水流
运载小小的骸骨
厄运已向戒指一样
套上你跟我的指节




【风中的味道】


风中的味道有孤寂的味道
有早晨的大街上不愿醒来的灵魂的味道
有浓雾中的卡车的味道,司机
在后面的翻斗下抽烟

风中的味道有消逝了的哭泣的味道
有别离中亲人的身躯渐渐变得陌生的味道
有说不清的言辞的味道——象是在
砸坏的电视机上搜寻图象

风中也有古老的雨水建筑
人们的脚步踩在上面的味道
有坍塌的雪的庭院,去冬的梅
风中有一口不为人知的痛哭的井
有少女们安静的旅行,因为
阳光耀眼而陡增伤感……

风中也有流浪者的味道
有飞过的雨燕身上沦丧的家园
有暴风雨前夕的麦子
有建筑工地的味道:电石灰、水泥
灰浆和沙子——外地来的民工
在升降机前吆喝的味道

有遗忘的味道。独居的味道。自虐的味道
有一个人顿感懊悔时的味道
有罪犯被捕前紧张的味道
有恋人们相互寻觅、眷念的味道
有一名去图书馆查找资料的学者,身上
渐渐衰老的味道
也有走廊尽头的神职人员。身旁的着作
甜蜜的铅字……

风中有阴下来的云层的味道
有旧房子里木格花窗的味道
有书架上的书停止书写后的味道
有室内关闭了的白炽灯泡的味道
离去的客人在楼梯上停下——
一个挥之不去的痛苦念头……




【蔷薇】


请你对我说:我已从苦闷的黑夜睡醒
而房子在一缕微风里成形
窗子垂挂在铁钉上,是一小帧
古代绘画的复制品
我的身子越过零乱的床铺,去取那把
靠墙的吉他,而我握到的是夏天
美丽、耀眼的和弦

请你告诉我,从树上落下暮春的蓝孔雀
在邻居的窗下,晃动,谁的泪花
一只老破的旧船,被弃在河滩上,船舱的
一半已经浸水,漂浮着苔藓、浮萍
往昔的暴风雨中的激流变幻成枯叶
而死去的春天手里
握有一把完整的浆

静静的船浆,象纯洁的冬雪
在自己的腐烂里垂落,它已不能梦见
海水的深度,和遥远水乡的村落
赤脚的妇人担来清晨的菱角,从露水的田埂上
它听见小镇的石驳岸
在骄阳似火中倒塌了。正午的旧祠堂
太阳的生铁门环已被荒草掩映——
我已睡醒
我已是一大片古老乡村的后裔
有那里的草垛,旷野的儿子,用一柄木叉
守着自己的青春。我身上的血是茭白田里青蛙的叫声
我能够发育成人,完全是地上的灰浆、水泥
和大风中废弃的砖窑——是平原上
飘逝的云影,把我喂养……

有时,我是深嵌在泥土中的陶片
在农忙时划伤母亲的脚
我沉默的性情,不慎影响到全氏族人的决断
象桌上的水罐——屋顶上的缸和瓮
我凉凉的眼皮,象春雨一样清醒、充沛
我的身世
是世代秘传的一种乡间烧瓷手艺……

在一朵小小的月季、玫瑰上
亲爱的恋人侧过她徘红的脸颊
她窈窈的腰身来自一个月夜,来自古代桃花灿烂的传说
一个水乡的石板弄和春夜里闹猛的戏班子。
她的笑靥里有胡琴的声音
有绣花的绷架上冒出一小粒血珠子的针线——
她父亲是一名落魄教书先生……

——请你提示我:迷惘的蓝天
在夏日消逝的走廊,我应在什么样一阵
午后的轻风里,翻开李贺的书页
或者《促织经》?
当河上的粼粼波光,被广阔的平原
吹拂到眼前——我如何做人
在树叶的碎影子,弄堂、农田的水里?





宋非,理学博士,曾参加早期后朦胧诗运动,后因离开中国而中断。混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