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哲学沉思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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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出于好奇心”,法文第二版缺。
②“更有力的”,法文第二版缺。
最后,既然很多人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他们知道我制定过某一种解决科学中各种难题的方法,老实说,这种方法并不新颖,因为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比真理更古老的了;不过他们知道我在别的一些机会上相当顺利地使用过这种方法,因此我认为我有责任在这个问题上用它来试一试①。关于这个问题可能说的话②,我都写在这个集子里了。我在这里并不是要把给我们的问题③做证明而可能提出来的各种问题都搜集进来,因为我从来不认为那样做有什么必要,何况那些理由里连一个靠得住的都没有;我仅仅是讲了第一的、最主要的那些理由,而那些理由是我敢于把它们当作非常明显、非常可靠的论证的。我还要进一步指出,我认为凭人的能力,再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发现比这更好的论证了。由于这件事非常重要,而且这上面都关系到上帝的荣耀,这就使我不得不在这里把话说得比平常放肆一些。
①法文第二版里是:“因此我认为我有责任在一个如此重要的问题上也做个实验”。
②法文第二版:“凡是我在这方面所能发现的东西”。
③法文第二版:“给如此重大的问题”。
虽然如此,我的这些理由尽管我认为是可靠的、明显的,但是我并不认为大家都理解得了。不过这也和几何学一样。在几何学里,很多论证是阿几米德、阿波罗纽斯、帕普斯以及其他许多人给我们留下的,这些论证,大家都公认是非常可靠、非常明显的,因为如果把它们分别来看,它们所包含的都是非常容易认识的东西,并且结论和前提随处都配合得很好。不过这些论证都有点太长,而且都需要专心去思考,因此只有少数人才能理解。同样,我想我在本书里使用的这些论证,虽然和几何学里的论证同样可靠,同样明显,甚至比几何学里的论证更可靠,更明显,但是我怕很多人还是不能相当充分地理解,一方面因为这些论证也有点太长,并且它们彼此又是相互关联的;另一方面,而且主要的是,它们要求在精神上摆脱一切成见,摆脱感官的干扰。老实说,世界上善于做形而上学思考的人不如善于做几何学思考的人多。此外,不同的还有:在几何学里,大家都认为没有一个可靠的论证就不能前进一步,于是在这方面不是完全内行的人,为了表示他们懂得起见,他们经常错在肯定了一些错误的论证,而不是错在否定了一些正确的论证。在哲学里就不是这样。在哲学里,大家都认为凡是哲学上的命题都是成问题的,因而只有很少的人才乐于追求真理;更糟糕的是,很多人为了猎取才子的名声,竟不揣冒昧地对最明显的真理进行狂妄的攻击。
先生们,就是因为这个原故,所以,不管我的理由的说服力有多大,既然它们是属于哲学范围的,那么假如不把它放在你们的保护之下,就没有希望在知识界里产生多大效果。
因为大家对贵学院的评价如此之高,而索尔朋纳①这一名称的威望又如此之大,以致不仅在有关信仰上,自从神圣的宗教会议以后大家从来没有这样赞扬过任何其他教团的判断,而且在人类哲学上,大家都认为在别的地方不可能再有什么更坚毅有力、知识丰富、更小心持重、完整无缺的判断了。因此我毫不怀疑,如果你们肯于关怀这本著作,愿意首先对它加以修订(我对于我的缺点和无知是有自知之明的,因此我不敢肯定书中就没有什么错误);其次,把漏洞填补起来,把不够好的地方加以改善,并且费心在有必要的地方加上一些比较充实的解释,或者至少告诉我以便我在那些地方再进一步加工,以求我用来证明有一个上帝以及灵魂有别于肉体的那些理由达到如此清楚、明白的地步,使我确实相信大家可以引用这些理由,并且必须把它们看成是非常准确的论证,而假如你们在这一点上敢于不辞辛苦地做一个声明,证明它们是真实可靠的,那么无疑在有关这两个问题上曾经发生的错误见解就会很快地从大家心中清除出去,因为真理将使一切博学的人士赞成你们的判断,并且承认你们的权威,而目空一切,并不博学也并不正确的一般无神论者们,将会不再保持他们的对抗精神,或者也许会在看到学者们都把这些理由接受过来当做论证之后,害怕显得他们对这些理由一无所知,因而他们自己也会接受这些理由的;最后,其余的人也会很容易向那么多的例证认输,不致于再有人对上帝的存在和人的灵魂与肉体之间的实在的、真正的区别敢于怀疑了。
①“索尔朋纳”本来是法国巴黎大学的一个建筑物,得名于最初的建筑人神学家罗伯尔。索尔朋(1201—1274)。在笛卡尔时代,索尔朋纳是巴黎神学院的别名(好像“红楼”是“五四”运动时期北京大学的别名一样),自十九世纪初年起,成为巴黎大学的总部,现在是巴黎大学文学院和理学院的所在地。
你们已经看到了,对信仰怀疑,这造成了多么大的混乱,现在是要由你们下判断,如果一旦把信仰很好地建立起来,那将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啊!不过,如果我在这里把上帝和宗教的事业对一向是这个事业的最牢固的支柱的你们再班门弄斧下去,那未免是太不知趣了。
第一哲学沉思集前言①关于上帝和人的灵魂这两个问题,我已经在《谈正确引导理性和在科学中探求真理的方法》②一书中谈过。该书是于1637年用法文出版的。在这两个问题上,那时我不过是顺便一谈,并无意深论,为的是看一看大家对这两个问题如何判断,我好从中摸索出一个方法来,以便我以后用这个方法谈论这两个问题。我一向认为这两个问题非常重要,最好是多谈几次;而在解释这两个问题上,我采取的方式又很生僻,和人们通常用的方法大不相同,因此我认为在大家都能看得懂的法文书《谈方法》里把这两个问题提出来,不会有什么好处,我怕一般知识浅薄的人会以为我许可他们也来试探一下往这条路上走。
①法文第一版里没有《前言》,拉丁文版里和法文第二版里都有。本文是根据1865年法文西门(Simon)版译的。
②简称《谈方法》。
在《谈方法》里,我曾请凡是在我的书里看出什么值得指责的地方的人,费心把这些地方告诉我;可是在我谈到的这两个问题上,除了提出来两点反驳以外,他们没有指出什么别的重要意见。对于这两点反驳,我想在我比较确切地解释以前,先简短地在这里回答一下。
第一个反驳是:不能从人的精神对它本身进行反思时只看出它自己、看不出别的什么东西来这一事实就得出结论说,人的精神的本性或本质仅仅是思维;因为那样一来,“仅仅”这一词就把其他凡是有可能说得上也是属于灵魂的东西都排除掉了。
我对这个反驳的答辩是:我在那地方并不是有意按照事物的实在情况的次序(因为那时我还没有谈到事物的实在情况),而仅仅是按照我的思路的次序,把它们排除了。
我的意思是:我那时还不知道我是属于我的本质的,我只知道我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
不过以后我将指出我是怎么从我不知道别的东西属于我的本质这件事引申出来事实上并没有别的东西是属于我的本质的。
第二个反驳是:从我心里有一个比我完满的东西的观念这件事不能得出结论说这个观念比我完满,更不能说这个观念所代表的东西存在。
我的答辩是:观念这个词在这里是有不同含义的。它或者本身是我的理智的一种活动,在这个意义上,不能说观念比我完满;它或者可以客观地被当作这种活动所代表的东西,这个东西,虽然不能假定它存在于我的理智之外,可是由于它的本质的原故,它却可以比我完满。在本书里我也将用更大的篇幅说明我怎么仅仅从我心里有比我完满的一个东西的观念这件事会引申出这个东西真实存在来。
除了这两个反驳以外,我还看到两个篇幅相当长的文章。
不过,这两篇文章与其说是攻击我所提出来的理由,还不如说是攻击我得出来的结论,因为这两篇文章所用的论据都是从无神论者们的共同论点那里搬过来的。由于这一类论据不可能在以后能够正确理解我的理由的人们心中产生什么印象,同时也由于很多人的判断能力薄弱,不合道理,他们经常宁愿相信对事物先入为主的看法,尽管这种看法可能是错误的、违背理性的,而不愿相信相反的意见,尽管这种相反的意见很有说服力,并且真实可靠,而且以后是会为人们理解的,因此对这两篇文章我不愿意在这里进行答辩,我怕要去答辩,就不得不把这两篇文章的内容首先介绍一番。
现在,在充分理解了大家的意见之后,我再重新开始讨论关于上帝和人的灵魂问题,同时也给第一哲学打个基础。不过,我既不想得到一般人的什么好评,也不希望很多人读我的书。相反,除了愿意和我一起进行严肃认真的沉思并且能够脱离感官的干扰、完全从各种成见中摆脱出来的人(这样的人不多)以外,我绝不劝人读我的书。至于毫不考虑我所讲的理由的次序和联系而断章取义、专门以吹毛求疵为乐的那些人(这样的人很多),他们读了我的书也不会得到什么便宜,尽管他们也许会找到机会对有些地方横加指责,然而他们挖空心思也做不出来什么紧急、值得答辩的反驳来。
我既不向别人许愿,说我能立即让他们满意,也不认为我有那么大本领足以预见到可能给每个人带来的困难,因而我将在《沉思集》里首先阐明我的想法,按照这种想法我是怎么相信我终于认识了真确、显明的真理,以便试试看是否用同样的理由我也能让别人相信这个真理,以后我再对那些博学多才的人给我做的反驳进行答辩。我已经把我的《沉思集》给他们寄去了,让他们在该书付印之前审查一下。他们已经做了那么多和各种各样的反驳,我敢说别的人很难再提出什么更重要、没有涉及到的反驳了。
因此我对想看《沉思集》的人做个请求,请他们费心在看过所有那些反驳和我对那些反驳所做的答辩之前,先不要下什么判断。
第一哲学沉思集六个沉思的内容提要在第一个沉思里,我提出了只要我们在科学里除了直到现在已有的那些根据以外,还找不出别的根据,那么我们就有理由普遍怀疑一切,特别是物质性的东西。尽管普遍怀疑的好处在开始时还不显著,不过,由于它可以让我们排除各种各样的成见,给我们准备好一条非常容易遵循的道路,让我们的精神逐渐习惯脱离感官,并且最后让我们对后来发现是真的东西决不可能再有什么怀疑,因此它的好处还是非常大的。
在第二个沉思里,精神用它本身的自由,对一切事物的存在只要有一点点怀疑,就假定它们都不存在,不过决不能认为它自己不存在。这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好处,特别是精神用这个办法很容易把属于它的东西,也就是说属于理智性的东西,和属于物体性的东西区分开来。但是,有些人可能会等待我在这里拿出一些理由来证明灵魂的不灭,因此我认为现在应该告诉他们,对于凡是我没有非常准确论证过的东西都不准备写进这本书里去,那么我看我不得不遵循和几何学家所使用的同样次序:先提出求证的命题的全部根据,然后再下结论。
在认识灵魂不灭之前,要求的第一个和主要的东西是给灵魂做成一个清楚、明白的概念,这个概念要完全有别于对物体①所能有的一切概念:这在这里已经做到了。除此以外,还要求知道我们所清楚、分明领会的一切东西,本来就是按照我们所领会的那样都是真实的。这在第四个沉思以前还没有能够论证。还有,什么叫物体性,还必须有一个清楚的概念,这个概念一部分见于第二个沉思里,一部分见于第五个和第六个沉思里。
最后,应该从这一切里得出一个结论:凡是清楚、分明地领会为不同实体性的东西,就象领会精神不同于物体那样,实际上都是分属于不同实体的,它们之间是实在有别的:这是在第六个沉思里做出来的结论。在这个沉思里还证实了这一点:我们把一切物体都领会为是可分的,而精神或人的灵魂只能被领会为是不可分的,因为,事实上我们决不能领会半个灵魂,而我们却能够领会哪管是最小的物体中的半个物体,因此物体和精神在性质上不仅不同,甚至在某种情况下相反。不过我没有必要在这本书里更进一步谈这个问题,一方面因为这已经足够相当清楚地说明,从肉体的腐烂得不出来灵魂的死亡,同样也足够给人们在死后有一个第二次生命的希望;同时也因为我们可以由之而推论出灵魂不灭的那些前提取决于整个物理学的解释。这首先是为了知道:一般来说,一切实体,也就是说,要不是被上帝所创造就不能存在的一切东西,从它们的本性来说是不可毁灭的,并且要不是这同一的上帝②愿意撤回他平时的支持而把它们消灭掉的话,它们就永远不能停止存在。其次是为了说明:在一般的意义下,物体是一种实体,因此它也是不死灭的;但是人的肉体就其有别于其他物体这一点来说,它不过是由一些肢体和其他类似的一些偶性组合成的;而人的灵魂就不是这样,它是一种单纯的实体,决不是由什么偶性组合起来的。
因为,即使它的一切偶性都改变了,例如它领会某些东西,它希求另外一些东西,它感觉一些东西,等等,不过它却永远是同一的灵魂③;而人的肉体,仅仅由于它的某些部分的形状改变,它就不再是同一的肉体了④。由此可见人的肉体很容易死灭,但是精神或人的灵魂(我认为这二者是没有区别的),从它的本性来说是不灭的。
①法文corps这个词,按照汉语习惯可以分别作几种不同的译法:身体、肉体、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