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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林徽因-第8部分

小说: 林徽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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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上协和医院一个大当。他只管医痔,不顾及身体的全部,每天两杯泻油,足足灌了10天,把胃口弄倒了。也是我自己不好,因胃口不开,想吃些异味炒饭、腊味饭,乱吃了几顿,弄得肠胃一塌糊涂,以致发烧连日不止。人是瘦得不像样子,精神也很委顿……

  读着这封信,思成、徽因心里很沉。如果不是难受到无法忍受,父亲是不会写这样的信的,因为父亲从来不爱抱怨叫苦。他们只想尽快回到父亲身边,可他们万万想不到,这竟是父亲写给他们的最后一封信。

  梁任公两年来进出协和医院,已成平常。这次住院,开始亦未觉异常。住院后,他自恃体质强健,虽然发烧不止,仍然强撑着在病床上赶写《辛稼轩年谱》,谁知这竟是他的大限之期。

  几个儿女思顺、思永、思庄、思忠均在国外。思成和徽因回到他身边时,他神志尚清。望着自己钟爱的孩子,他虽口不能言,但面有悦色。

  1929年1月,任公舌僵神昏,病势垂危,于19日下午2时15分,溘然长逝,享年57岁。梁任公一生著述一千四百万字,临终却没有留下一句遗言。

  任公家族和社会各界的祭奠和追悼活动持续了月余,思成和徽因作为梁家的长嗣,经历了他们有生以来最大的事件。徽因此时已怀有身孕,在悲痛中与思成一起全力操持着丧事。

  全国各地的报纸以显著的位置和篇幅,刊发了任公逝世的消息及逝世前的情形。思想文化界知名人士纷纷著文追忆先生生平业绩,怀念先生的道德文章。

  梁启超先生的溘然长逝使中国思想文化界失去了一位巨擘,其家族和子女的伤痛更是深重。梁启超一生崇拜墨子的人格精神,自号“任公”,以天下为己任,吃苦耐劳,成为晚清及民初学术文化界的一面旗帜。他曾经寄希望于清廷、寄希望于袁世凯,寄希望于民国政府,却一次又一次地大失所望。最后,他选择了寄终极关怀于中国文化的现代化。他的人生选择和取向深刻地影响了他的儿女们。在风雨如晦、时局维艰、学术研究难以为继的情势下,任公的后代却薪尽火传,成为不同学科的顶尖级人物。他们的成就显然与任公的教诲和影响密不可分。


梁启超死于医疗事故

  2月17日,北平各界与广东省旅平同乡会在广惠寺公祭梁任公。

  这一天,广惠寺的大门外,高扎着白色的素缟牌楼,白色牌楼上,蓝色花朵连缀成了“追悼梁任公先生大会”的字样。寺内哀乐低回,祭台前,“天丧斯文”四个大字触目惊心。三千余幅祭联、哀章布满了广惠寺的佛堂。

  佛堂前,思成、徽因与几个年纪尚幼的弟妹思礼、思懿、思达、思宁身着麻衣,足穿草履,跪伏在灵帏内。他们向每一位来宾稽首叩谢,泣不可抑。五百余人无不为之动容,佛堂内一片呜咽之声。

  梁启超的灵柩安葬在北京香山卧佛寺东的山坡上,按他生前的意愿,与五年前逝世的李夫人合冢。

  思成、徽因为父亲设计了一座高大的墓碑。墓碑用大理石制成,高2.8米,宽1.7米,形状似榫,古朴庄重。墓碑的正面刻着:“先考任公府君暨李太夫人墓”,墓碑的背面刻着九个子女的名字。

  这是思成、徽因从美国学成回国后设计的第一件作品。40年后的1970年,梁思成因病住进了协和医院,他从自己的主治医师那里得知,父亲的死原来是一次医疗事故。

  1926年3月,梁启超因便血入协和医院诊治。诊断结果为一侧肾患结核已坏死,决定手术切除。手术由协和医院院长刘瑞恒主刀。刘瑞恒判断失误,竟将健康的肾切去,而留下了坏死的肾。这是导致梁启超壮年逝世的直接原因。对这一重大医疗事故,协和医院严格保密。事故的责任人刘瑞恒,事后调离了医院,到卫生部做了政务次长。直到1949年后,医学教学在讲授如何从X光片中辨别左右肾时,才举出了这一病例。

  3月,寒冷的北国大地刚刚开始化冻,徽因和思成回到了东北大学。经过这场亲人离丧的变故,徽因、思成身心俱疲。特别是徽因,严重的妊娠反应使她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哪怕喝口水也会呕吐。思成很担心,劝她卧床休息。她却说,只有站在讲台上面对学生时,才能忘掉身体的不适。学生们仍然喜欢听林先生讲课,只是他们眼见得原来清秀苗条的林先生更显得瘦削了。

  随着新学期的到来,思成、徽因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同学陈植、蔡方荫等人来到了东北大学建筑系。他们的到来,使徽因、思成的小家越发热闹,也使原来许多停留在计划中的工作能够实施。

  几个年轻人推出了“梁、陈、童、蔡营造事务所”的牌子,开始承接建筑设计任务。多年的理论学习终于有了实践的可能,他们个人的经济收入也有了改善的机会。

  事务所刚成立不久,就接了两桩大活儿。为吉林大学设计校舍让他们施展了身手,漂亮的花岗岩和加固水泥的行政楼、教学楼、宿舍楼在1931年如期竣工。几个年轻人看着出自自己手中的图纸变成了矗立在阳光下的建筑群,兴奋得连呼“过瘾”。

  北方交通大学锦州分校的设计则命运多舛。他们完成了这个项目的设计和预算,工程已经开始施工。可是不久,“九·一八”事变爆发,工程毁于战火。

  张学良作为东北大学的校长,不大懂也不大管学校教学的一应事务,但他却很注意学校的形象。1929年,他向社会征集东北大学校徽,林徽因设计的“白山黑水”图案中奖入选。


宝宝降生

  初夏是沈阳一年里最好的季节,云淡风轻,绿草萋萋。脱去了笨重的冬装,人轻盈得想要飞起来。

  妊娠反应过去了,徽因的饮食正常了,体重也增加了。当思成着手对沈阳的古建筑进行考察测绘时,徽因也和他一同前往。在北陵,在故宫,她和思成爬高上低地拉着皮尺测量,做着记录和绘着草图。

  思成一边工作,一边小心招呼着徽因。他欣喜地看到,随着胎儿的发育成长,徽因显得丰腴了一些。她的目光专注而宁静,那安详自在的神情完全与周围生生不息的大自然融为一体。

  1929年8月,徽因和思成的第一个孩子在沈阳出生。这是个漂亮的女孩儿,他们唤她“宝宝”,给她起名为“再冰”,以纪念孩子离世不久的祖父饮冰室老人。

  宝宝的出生给年轻的父母带来了巨大的喜悦,也带来了无尽的劳碌。许是在母腹中经历了巨大的悲痛,襁褓中的宝宝十分容易受惊,一点儿动静就会使她啼哭不止,再加上徽因奶水不足,孩子主要靠喂牛奶。牛奶煮好,刚把孩子哄得不哭了,奶又凉了,然后再煮。……孩子吐了,孩子病了,孩子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年轻父母的心。

  徽因累垮了,她少年时得过的肺病复发。医生认为东北的气候不宜于肺病的疗养,思成只得把徽因和宝宝送回北京,这时,徽因的母亲也到了北京,一家人在一起,总算有了照应。

  这时期的东北,时局已很不稳定。日本人毫不掩饰对东北的领土野心,对此,明眼人都洞若观火;还有张学良管理学校教师的军阀作风,也让思成十分气愤。尽管舍不得自己亲手创办的建筑系,舍不得建筑系的学生,但东北大学已不是久留之地,再说,徽因母女也让思成日夜牵挂。1931年,思成结束了这一学年的课程后,辞去东北大学的教职,回到北京。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侵占了东三省,不久,东北大学也被日本人关闭。但开办不久的东北大学建筑系,却培养出了刘致平、刘鸿典、赵正之等一批人才,他们是我国最早自己培养的卓有成就的建筑学者和建筑师。

  对于思成和徽因来说,东北大学的三年是他们将多年所学知识付诸教学实践的过程,为他们将来成功创办清华大学建筑系打下了基础,积累了成功的经验。

  梁思成回北京后,应聘到朱启钤先生任社长的“中国营造学社”任职,这是个专门研究中国古代建筑的民间学术机构。

  梁思成在学社担任法式部主任,林徽因被聘为学社的校理。他们的学生刘致平等人,从东北大学建筑系毕业后,也来到北京投奔老师。

  自此,营造学社注入了鲜活的现代的血液,成为中国建筑学界有重大影响的学术研究团体。

  工作安定后,梁思成在靠近东城墙的北总布胡同租了一个四合院,徽因娘和徽因很满意这个安静而不偏僻的院子,一家三代搬了进去。

  与他们相邻而居的是清华大学哲学系教授金岳霖,朋友们都称他“老金”。

  孔子云:“三十而立”。梁思成在自己30岁这一年,确立了自己事业的目标,在北京安下了家。



目  录

  养病香山

  1931年夏天,思成送徽因到香山养病。徽因娘和小再冰也一同来到了香山。

  他们住在双清别墅。别墅建于1917年,因早年乾隆皇帝曾在此题字“双清”而得名。这里林木扶疏,山泉澄碧,环境清幽。院子四周有覆盖着琉璃瓦的矮墙,院子里一池荷花在和风中娉娉婷婷地舒展着花苞,密密匝匝的莲叶掩着水面。

  思成在学社工作不忙时就上山来陪徽因。他雇脚夫把家中的一些藏书送上山来,其中多是历史典籍。他们正在做着一件类似于考据的工作,从史籍中点点滴滴地梳理着中国历朝历代宫廷建筑的兴废。

  看书看累了,他们就去陪娘说一会儿闲话。庭院里小再冰在女佣的看护下玩儿得正好。思成不让徽因多看书和写作,他总是让她多将养歇息。时常,会拉着她去山上走走。北京四郊尤其是西山一带,有许多古建筑遗物。其中,辽金元的遗迹间或有之,更多的则是明清时期的建筑。徽因和思成计划在香山休养期间,重点考察几处有代表性的建筑。

  拣一个晴好的日子,他们去了卧佛寺。

  从玉泉山到香山,在北辛村那里,出现了一条向北上坡的岔路,那就是通往卧佛寺的路。卧佛寺向南而筑,起伏的山峦如屏障般地依在寺的北面,寺院的建筑也随着山势上行。

  两行古柏引领着道路。迎面一座琉璃牌楼,汉白玉的门洞,汉白玉的须弥座,黄绿琉璃的柱子、横额、斗拱、檐瓦。思成像是对徽因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这是乾嘉年间的做法。”徽因也说:“按《日下旧闻考》所记,这里还应有一座如来宝塔,如今也不知去向了。”

  琉璃牌楼内,是一道白石桥,桥正对着山门。钟鼓楼分立在山门两侧。这里像是新近才修整过,角梁下的铜铎用白锡焊过,漆了红绿的颜色,看上去十分扎眼。

  入得寺后,他们缓步细细地观览。

  天王殿后面是正殿,正殿里供着那尊著名的卧佛,寺院因之而得名。相传这里原来还有一尊卧佛,为唐太宗贞观年间的旃檀佛像,雍正皇帝曾参拜过,已于乾隆年间遗失。普通旅客对这些佛像最有兴致,思成和徽因感兴趣的却是这里的建筑布局。

  和所有的寺院相仿佛,卧佛寺从前端的牌楼到后殿,都是建筑在一条中轴线上。但和其他寺院相比,它不是通常的“四合头”结构、分为前后几进院子,而是从山门开始由左右两条游廊贯穿全寺。虽然游廊中间有方丈客室和东西配殿,但一气连接的游廊使整个寺院构成一个大长方形。

  思成一边在笔记簿上画着这里的建筑平面图,一边和徽因谈论着。

  徽因说:“记得在敦煌壁画的画册里,当时的佛寺就是这样的格局。”

  “这种建筑格局,在唐宋时代十分普遍。”思成说:“日本平安飞鸟时代的一些建筑,也是这种结构,他们显然是受唐代建筑的影响。”

  除此之外,卧佛寺各大殿的外观造型和内部结构,都是标准的清代风格。徽因和思成兴趣不大,与寺院的住持智宽和尚聊了起来。

  思成告诉智宽:“这是全北平惟一的一处唐代布局的寺院,应当提请游人注意,妥善加以保护才是。”


杏子口

  由香山到八大处,要经过一处山口———杏子口。那里的三座石佛龛,是八百年前金代的遗物。

  这天,思成开着车,带着相机,和徽因一同前往杏子口。山路蜿蜒狭窄,转弯处呈S形。他们将车停在山下,沿着山路慢慢向上爬。

  徽因穿着旗袍,脚下是一双平底皮鞋。没走多远,便有些喘。思成有些担心地问:“怎么样,没事吧?”

  徽因笑道:“记得读过孙伏园的一篇文章,他说,人毕竟是由动物进化来的,所以各种动物的脾气有时还要发作。小孩子爱戏水,是鱼的脾气发作了。过一些时间人就想爬山,是因为猴子的脾气发作了。”

  “这个说法倒有趣。”思成和她一起笑了。

  杏子口位于两山之间,从山口望出去,豁然一片开阔的田壤平展展地铺向天际,淡淡的雾岚在田野上飘浮。远处的玉泉山静卧在田畴云岚上,近处的三座佛龛分峙在南坡、北坡的山崖。石龛规模虽不大,但位居要道,背倚蓝天,倒也有一种超然物外的庄严。

  北坡上两座青石结构的佛龛并立在一起,颜色苍绿。西边那座龛较大,重檐,顶层的檐角微微翘起;西墙上有跑马、佛像等古拙的刻饰,东墙上有“永安五年四月廿三日到此”,“至元九年六月十五日□□□贾智记”的字样。龛内有一尊无头趺坐的佛像,身体已裂,但衣褶纹路还带有鲜明的南宋时期的遗风。

  辨认着佛龛上斑驳的字迹,思成一边推算一边对徽因说:“承安是金章宗年号,承安五年应该是公元1200年。至元九年是元世祖年号,元顺帝的至元到六年就改元了,所以这个至元九年是1272年。”

  徽因叹道:“这小小的佛龛,居然已经在这里经受了七百多年的风雨。多少人事、多少朝代,都被雨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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