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躯-劳伦斯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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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渥期间,当每周数次去赫格斯农庄远足时,他总要骑车或走过这所庄园。他肯
定经常见到那位年幼的乡绅——9 岁的汤姆斯·菲利蒲·巴勃骑在马背上在庄园里
信步的情景,也许——像他在《恋爱中的女人》中的相应人物杰拉尔德一样——
“骑在一匹阿拉伯红马上”。伊斯渥的居民说,劳伦斯有一次确实看到巴勃在鞭打
他的马,因为它被门前的一列火车惊吓了。
此段情景后来被用到了《恋爱中的女人》里。
据乔治·内维尔回忆。巴勃和劳伦斯至少有过一次见面和交谈。一次,内维尔
和劳伦斯正走过巴勃庄园,这时那个年轻的乡绅——当时已经是一位治安官了,后
来他在31 岁时成了诺丁汉郡的郡长——骑马过来命令他们离开。这位瘦弱的、红
头发的、年轻的闯入者没有用他母亲和学校老师们教他的有教养的语言回答那位绅
士,而是用了矿工的粗鲁俗话以相对答。巴勃乡绅说:“我提醒你,我是J ·P ·
(治安官的缩写)”。劳伦斯对内维尔咕哝道:“他听起来像个b ·f ·(黑体字)”
不管劳伦斯对莱姆小巷庄园是否真的很熟悉——我们知道科利休太太至少带他去过
一次——此庄园在他想象性的创作中却是经常出现的。那是一座修缮过多次的建筑,
原来这是一幢农场里的住房,(在新大楼的后面有一部分旧房依然存在)房主(马
修·莱姆)在18 世纪时将其改成了一所射击房,后来巴勃家将它买下,并加以了
重建。在劳伦斯的第一部小说《白孔雀》中,这地方是以海克罗斯之名出现的:一
座“堂皇的庄园……座落在那湖边最远一角的山上。”那湖就是莫尔格林水库,此
小说中的赖瑟米尔。在《恋爱中的女人》中,莱姆庄园被称为肖特兰特:“一幢长
长的,矮矮的房子,一座庄园主式的住宅,在一个山坡上参差展开,一边是威利·
沃特的那片小湖(——又是莫尔格林)”。此湖在那书中是一个重要的场景。在剧
本《一触即发》中,一些场景是发生在涅利小巷,即矿主包罗斯的家,此剧中有好
些人物和事物都是《恋爱中的女人》中的翻版。甚至《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中的莱
格比庄园(此庄园至少有一幢显赫的别墅——西特米尔文人之家的雷利晓——曾宣
称是被描述的原形)看起来或听上去都与莱姆庄园十分相像。莱格比是一幢用褐色
石块建成的,长长的,矮矮的宅府,大约始建于18 世纪中叶,以后经过不断修建,
成了现在这样一个房屋拥挤的宅院,已经与过去面目全非了。“此庄园座落在一块
长满老树的高地上,”从那里可以看到附近矿区的烟雾和蒸气,——以及“特凡尔
夏尔(或伊斯渥)村庄里星星点点的牲畜。”长期以来,拥有莱姆庄园的家族其男
性成员都用汤姆斯这个教名,从汤姆斯P ·F ·H ·巴勃(1778—1857)到其它两
位汤姆斯·巴勃(1805—1874;和1843—1893)再到劳伦斯常见到的那个汤姆斯·
菲利浦·巴勃(1876—1961)。汤姆斯·菲利浦的父亲,继续了他父亲对矿工家属
的慈善活动:这就有了劳伦斯经常提及,并在《恋爱中的女人》中加以戏剧化的那
些在矿主和矿工之间充满父亲般温情的日子。
在他50 年的生涯中,汤姆斯·巴勃经历了很大的痛苦。他的第一个妻子在1870
年时故世,年仅25 岁。在他去世之前,他失去了两个孩子。他的第二个儿子肯尼
思·福布斯·巴勃是在1890 年13 岁时,被他的哥哥即汤姆斯·菲利浦·巴勃误
伤致死的。劳伦斯在《恋爱中的女人》中引用了这一事件。(当地报纸报道说“陪
审团作了‘事故致死’的裁决,并对死者的父母和亲属表示同情。”)后来,在1892
年(父亲去世前一年)年仅7 岁的女儿萨西利也不幸夭折。她是在莫尔格林水库溺
水而死的,就像《恋爱中的女人》中“水上宴会”一章里的那个小女孩在威利·沃
特淹死一样。和生活中一样,小说中的那个女孩也是从她父亲的游艇上掉入水中的
;小说中那个跳入水中想去救她的年轻的布宁代尔医生实际上是阿尔弗雷顿·宾哈
姆医生的年轻的儿子。同他的原型一样,他被那在恐慌中的女孩抓住了脖子,并拉
入水中淹死。
在1969 年拍摄的电影《恋爱中的女人》里,这两个溺水的人却莫名奇妙地变
成了在小说第一章中结婚的那对年轻人。
劳伦斯对此事件的虚构描述是他创作中的一处惊人之笔:午后,快乐的人群,
迷人的色彩;暮色降落时船艇华灯初上,乐声缭绕水面。所有这些都被写进了故事
之中,用以展示人物间的关系;然后是一个小男孩的尖叫声:
他看到他的妹妹掉入幽黑的水中,一时惊慌失措;接着是猛烈的跳水声,然后
是涌出闸门的水流,在凄凉的凌晨时分,生石灰岩湖底显露出来,最后是两具尸体
:那姑娘的手臂仍勾着那年轻人的脖子。劳伦斯肯定亲眼目睹过现实生活中那场惨
事的部分情景;全村的人也许都去了莫尔格林,6 岁的伯特和他的姐姐可能就在人
群之中。
在《恋爱中的女人》中,这场灾难影响了整个地区:“矿区的人们觉得这场灾
难好像是降临在他们头上,确实,他们对此要比对他们的亲人死去还要感到震惊和
害怕。”他们在街头巷尾,在星期天的茶余饭后都谈论着此事,好像死亡的幽灵盘
旋在他们的上空。“男人们是一脸的兴奋和惊异;女人们看上去都很肃穆,有些人
还哭了;孩子们一开始就如很喜欢这样一样激动。
天空中似乎有一种魔术般的紧张气氛。”所有这一切都是以一种细致入微的笔
调表现出来的,使读者感到此情此景就发生在他们的生活之中,它们无疑来自劳伦
斯的亲身经历。他还在小说中运用真实情况作为他的人物活动中一些重要的心理状
态的背景。“水上宴会”这一章也起了辅助《恋爱中的女人》中爱与死这一中心主
题发展的作用:杰拉尔德为他的妹妹纵身于水中,在寒冷中,他发现了“那里的一
个完整的宇宙”——这也是他自己后来在奥地利阿尔卑斯山的严寒中死亡的预兆。
劳伦斯还以其它各种方法将当地的场景和人物运用到他的小说里,并总是加以
精心的雕琢,就如上述的例子一样,常常给予它们一种重要的、想象性的升华。
(三)伯特初涉人世
劳伦斯遇见吉西·钱伯斯是在1901 年的夏天,在她家的农场。那时候他还在
诺丁汉高级学校读书,不久,他便去那里的一家工厂工作了。吉西比劳伦斯小1 岁
多(她生于1887 年1 月29 日),是她赫格斯农场的大家庭中的第二个女儿,这
个农场在伊斯渥北面约二英里处。劳伦斯和吉西之间痛苦曲折的恋爱关系后来持续
了好些年,它是《儿子和情人》一书的主题之一,书中,劳伦斯为保尔英利尔,吉
西为米丽安·列弗尔斯。
吉西的祖父乔纳森·钱伯斯是布林斯列人氏,他在那里有外卖啤酒的营业执照。
吉西的父亲爱德蒙·钱伯斯也在那里长大,后来结婚去了他乡。90年代,他才携妻
儿回到故里,在布利契的一幢村舍住了3 年,在那里他办了一个牛奶场。在劳伦斯
认识吉西的3 年以前,爱德蒙·钱伯斯已经成了赫格斯的一个佃农。尽管他患有风
湿病,但他总是风雨无阻地外出干活,不是推车送牛奶就是在田间耕作。他的儿子
们长大以后,他们也开始帮他干些农活。
30 多年前,威廉·霍普金曾和这个家庭的父亲在同一所学校念书,这个调皮
淘气的威廉·霍普金和那个“文静、认真”的爱德蒙·钱伯斯在学校的一个学生会
里成了好朋友。霍普金在大约80 年以后回忆说,爱德蒙·钱伯斯是一个十分刻苦
的学生,“先生从来用不着对他使用教鞭。”放学以后,爱德蒙·钱伯斯和威廉·
霍普金一起“押玻璃球”,这是矿区的一句俗语,意思是如果他俩中谁输光了他的
玻璃球,另一个就将“保管”这些玻璃球,直到对方再把它们赢回去。霍普金在1950
年说过,他这位老校友是个“坚定,稳重,可靠的人,有一种特别和善的性情”;
他和他的妻子是“温和、令人称赞的一对,是老式的但却是和谐的——是人所皆知
的美满的一对”。钱伯斯家族中最年轻的人叫丁·大卫·钱伯斯教授,他在1970
年去世之前曾说过霍普金把爱德蒙·钱伯斯说得过于温文尔雅了:“他生来就是个
冲劲十足,漂亮英俊,无责任感,性情急躁的年轻小伙子,总骑着他那只值四分之
一便士的自行车冒失地飞驰下山。”吉西·钱伯斯记得很清楚,她第一次见到伯特·
劳伦斯是在公理会教堂主日学校的一次集会上,但是如果不是他们俩的母亲在这时
候结交的话,她也许永远也不会和这个男孩子认识。丽蒂娅·劳伦斯发现钱伯斯太
太是一个与自己相仿的矿山新户,她认为这位钱伯斯太太会听她诉说她在矿乡20
年来的苦衷。她答应要去走访钱伯斯家,但直到3 年以后,她才由她的儿子伯特陪
伴着来到他们的农场。钱伯斯太太曾告诉过他如何穿过农田到达赫格斯,并告诉过
他抄那条路最近——此小路现在已不复存在——穿过威利·斯普利·乌德的低洼地
到达那里。
在后来的几年中,劳伦斯对这条以及其它几条通往赫格斯的路已变得十分熟悉,
钱伯斯的家这时已成了他的第二个家。在《儿子和情人》中,他追述了他第一次去
那里的情景:在一个夏日里,“田野里的麦苗在阳光下舞动着,”一个邻近的煤矿
“喷吐着白色的蒸气,发出唦哑、铿锵的吼叫。”当母子两人来到他们的农场,走
进一幢房子边的一个围得很好的小花园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系着一条脏
围裙的小姑娘。她大约14 岁,黑里透红的脸蛋,一头乌黑的卷发细软而松散,一
对黑色的眼睛带着疑问和对陌生人的毫不在意,她很快就不好意思地走开了。一会
儿,一个瘦小,孱弱的妇女走了出来,她脸色红润,有着一双深褐色的眼睛。”小
说中的这些描写,是保罗·莫利尔第一次见到米丽安和她的母亲的情景,吉西·钱
伯斯在她的劳伦斯回忆录里对此事的描写并没有说她自己因害羞而在门口躲开,而
只提到了她和她的母亲出去将客人迎入起居室。在那里,“劳伦斯太太抱怨着天气
的炎热”,并用她爽快的语气说她很高兴“你们这里没有生火”。
劳伦斯太太好像以后再也没有去过赫格斯,而伯特却成了常客,他经常带一本
杂志去给他们看。他和他们的父亲相处得很不错,而他们的那两个兄弟开始还对他
态度冷淡,好像害怕劳伦斯会摆架子似的。吉西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在那
第一个夏季里,他只是从炎热的阳光里走进厨房的一个幽灵,带着烤面包的热香。”
当他结束学业,在诺了汉当了一名职员以后,他们有一段时间“很少见到他”。
劳伦斯在1901 年夏天有了工作。当时他的兄弟欧内斯特在伦敦的生意做得越
来越红火,他便在回家的时候帮他的弟弟起草了一封求职申请信。由于欧内斯特经
常与莱姆街EC3 的约翰·荷尔鲁爱德公司打交道,所以会用恰当的词句来写申请信。
那个地区有许多历史遗迹:纪念碑、伦敦塔和伦敦桥,还有泰晤士河和河面上流动
的船只以及人声鼎沸的码头。新的生活给这位从伊斯渥来的年轻人带来了许多乐趣,
但他从不让自己沉湎其中。
欧内斯特和他母亲之间的爱是很深的。在他弟弟看来,那种爱是那样的强烈,
如果欧内斯特想终结这种感情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垮掉。在家时,劳伦斯太太常常
让她的这个儿子守在自己身边,使那些来找欧内斯特的乡下姑娘很容易地就被吓走。
而当他将他的伦敦姑娘吉普西·丹尼斯带到伊斯渥来作客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劳伦斯太太很想对这个黝黑、活泼的姑娘表现得客客气气,但私下里她却责备
吉普西浅薄。吉普西(《儿子和情人》中的露易莎·丽莉·丹尼斯·威斯顿)是一
个速记员,她仅为社交聚会而活着,所想所言不是华尔兹,就是饰着丝带的舞会请
帖和银色的舞鞋。劳伦斯太太对此深为不满,“她只让他为她买靴子!”在她对劳
伦斯的回忆中,吉西·钱伯斯提到过一次吉普赛的来访,很显然,那是在1901 年
的夏天,那是在一次“两周的假期就要结束的时候,”而且,“这次假期使得大家
的关系有些紧张。”也许就是在这个时候,欧内斯特为他的弟弟起草了那封求职信,
他弟弟誊抄以后便寄给了那个在《诺丁汉卫报》上登广告要招聘一名低级职员的雇
主,不久,伯特·劳伦斯就接到了回信,让他去诺丁汉城堡门九号的J ·H ·海伍
德事务所面谈。
海伍德,一个外科用品制造商和医药杂品批发商(1830 年起创建商行)。
他的商行里有印有弹力袜和木制大腿图案的信笺。在《儿子和情人》中,保尔
对乔丹(小说中对海伍德的称呼)在信笺上用的这些图案感到“惊异”,他从来也
不知道弹力袜是何物,他似乎已经感受到商业界的有条理的价格体系和那种非人格
化的无情的办事方式了,他对这个世界感到畏惧,居然连木制假脚都能做生意,在
他看来这是荒谬滑稽的。”偏偏就是D ·H ·劳伦斯,而不是别人,竟去为一个假
肢制造商干活,这是颇有讽刺意味的,他去干了,每周13 个先令的薪金。他又开
始了乘早上的火车旅行的日子,每周6 天,但没有了像在读书时的周末的半休:工
厂要到晚上8 点才下班,即使周末也是如此,尽管有时在星期四和星期五活就提前
两小时干完了。
从这个男孩与那个刻薄的厂主的第一次谈话开始,他在海伍德的所有的经历都
在《儿子和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