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躯-劳伦斯传-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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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而奥托琳娜夫人无论如何都是一种古老文明的产物,而不是一种新兴文化的产
物,她是具有杰出个性的非凡女性。如果按照一种标新立异的说法,她完全令人信
服地继承了她祖先出类拔萃的、具有学者风度的温切尔西伯爵夫人的优良传统。但
奥托琳娜夫人的弱点几乎显而易见。斯特恩夫人(以后成了洛汉夫人,为方便起见
以下仍称呼为斯特恩夫人)在一本声称是介绍劳伦斯的书中,尽善尽美地表现了自
己。等到劳伦斯去世,她便即刻付印了那本名为《劳伦佐在陶斯》的回忆录。
在有了与洛汉夫人两个月的交往之后,劳伦斯在致岳母的德语信中写道:“您
曾向我打听梅宝·道奇,她是美国人,来自伊丽湖边的布法罗市,独生女,银行家,
42 岁,腰缠万贯,以前有过三位丈夫——一位是伊文恩(已故),一位是道奇
(离婚),另一位是莫里斯·斯特恩(犹太人,苏联籍、画家,也离了婚)。现在,
她的丈夫是一个名叫托尼的印第安人,那家伙身强力壮、精力充沛。她在欧洲住的
时间颇长——巴黎,尼斯、佛罗伦萨——在纽约小有名气,却少受爱戴。作为一个
女人,她绝顶聪明,是一个‘文化传播者’,喜欢充当保护人,痛恨白人社会,对
印第安人的爱超过了恨,非常‘慷慨’,想做一个‘仁慈善良’的人,实际上却非
常邪恶,有一种可怕的权力意志观。你知道,她想成为一位巫婆,同时也想成为耶
稣门下的贝特尼的玛丽——一只白色的乌鸦,一只咕咕叫着的有着不祥之兆的乌鸦,
一头白野牛。”关于劳伦斯接下去在新墨西哥州的经历的记载,对洛汉夫人的《劳
伦佐在陶斯》一书要尽可能少作依赖。它记叙的事件有一些可能是真正发生过的,
这样就不能不使人引起注意。尽管为了生动和较为严格的事实,你很快又转为求助
于关于这个时期的可靠回忆。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将注意力转向劳伦斯自己的、
表明他神志健全的信件。
洛汉夫人曾经关切地打电话给劳伦斯夫妇,告诉他们乘坐从旧金山开往陶斯的
特别舒适的普尔曼火车卧车。实际上,她对人常常是关心眷顾的,并极力做到与人
为善,助人为乐,但是,她的那种仁慈常常被她的专横的方式所扼杀。在劳伦斯37
岁生辰的前日,他和弗丽达在新墨西哥州的拉米下了火车,介入了这个矮胖、方脸、
爱热闹的小妇人和她的丈夫托尼的旅程。她是由丈夫托尼·洛汉开着她的价格昂贵
的小汽车送到那里的:托尼·洛汉是一位坚定而冷静的印第安人,很难属于劳伦斯
正在寻找的所谓野蛮人中的高贵分子那一类。梅宝立即感到:弗丽达正试图用“性
感的眼光打量”她和托尼。
他们在一起驾车越过沙漠。此时,洛汉夫人的第一感觉是对弗丽达怀有敌意,
劳伦斯在她心目中则是易于征服的,如同她对这一心理所进行的荒唐描述那样:
“我心中有一种难以驾驭的欲望在驱使我伸出手去将他抓住。”在去圣塔非的途中,
小汽车抛锚了。当托尼、洛汉乒乒乓乓地修着发动机时,劳伦斯说道:“作为一个
男人,世界中的男人,我是一个失败者。”——洛汉夫人的这个故事的可靠性还有
待考证。带着对机器的憎恨,劳伦斯觉得那些知道怎样安装它们的印第安人是堕落
了。
他在陶斯长住以前,就开始将一般意义上的对机器的憎恨特别地指向了汽车。
虽然他对机械化的原始的厌恶几乎无所不包,这毕竟是一种新的倾向:
甚至在《恋爱中的女人》中,理想化了的伯金驾驶着小汽车飞弛而没有受到心
灵上的严厉惩罚。现在,劳伦斯在信中开始抱怨“梅宝和汽车”了,而他在10 月
致贝西·弗里曼的信中告诉她:他不“喜欢”汽车。这种厌恶的情绪在继续着:数
年后,在意大利时,阿尔德斯·赫克斯利想劝说劳伦斯接受他那辆旧汽车,但劳抡
斯拒绝了:“为什么要一个地方接一个地方地冲来冲去呢?”在他首次有了在美国
生活的经历之后,他似乎将梅宝·洛汉、她的汽车化了的印第安人与汽车、横冲直
撞以及机械化的意志等同起来。向他的岳母描述了洛汉夫人之后,劳伦斯说道,
“美国人都想得到权力,但只是一种可怜的个人基本的权力:以强凌弱。他们全是
以强凌弱的人。”劳伦斯赶到新墨西哥的第一个晚上,时间已经晚了,当时,这个
国际团体已经抵达圣塔非,托尼已无法越过75 英里去陶斯。梅宝·洛汉安排劳伦
斯夫妇住在当地诗人和翻译家威特·宾纳的小砖房里。宾纳后来在50 年代,每个
人都认为,不会再有对劳伦斯怀有恶意的文字发表的时候,才抛出了他的《与天才
一起旅行》。
该书的出笼是不合时宜的。它将时钟拨回到了20 年前的那段遥远岁月。
那时,劳伦斯阵营的追随者们正在为他的传记而将人们远离他的创作。到了50
年代,劳伦斯作品终于由于自身的光华而争取到了读者,这时候,宾纳才再现了劳
伦斯这位古老文化的攻击者和痛苦的抛弃者的形象。理查德·丘奇在《约翰伦敦周
刊》上写道:“过了这么多年之后,才宣扬他对一个天才人物的社会性病态所作的
愤怒的记录,读者可以问一问宾纳先生是否据有真凭实据”。马克·肖勒在《纽约
时报》上针对宾纳的传记评论说,在19 世纪50 年代的10 年之间,不会再出现
第二本”这样心怀叵测”的书了。在那本书中,劳伦斯的“不良行为”被描述成
“仿佛是艾米莉·坡斯特和赫达·霍伯之间的混合物。而实际上,接下来的几十年
都不能与这次旅行”相比。宾纳迟来的攻击并不会使劳伦斯感到意外。他在1926
年写给洛汉夫人的信中曾说宾纳是“一种过了季节的蚊子式的人物。”然而,宾纳
的书并不只是对劳伦斯的一次攻击,它还充斥着一系列的自命不凡的自我表现。宾
纳再三地突出了这样的情景:“他毫无顾忌、盛气凌人地大声教训劳伦斯,一次又
一次地使人觉得他是一个中气不足的先知。”恰似马克·肖勒阐述过的那样,宾纳
的“恶意”显然产生于对洛汉夫人带到他家来的这个男人的初次印象:“劳伦斯的
出现从一开始就给我这样一个印象:“一个坏孩子化装成了一个善良的靡菲斯特。
(德国伟大诗人歌德所作《浮士德》中的恶魔——译注)这就是宾纳其人对早已成
为一流作家的劳伦斯的最初反应——千万不要让那个三流诗人来形容和描写。
劳伦斯夫妇来到新墨西哥州的第一天晚上,威拉德(斯巴德)·约翰逊看完汤
姆·米克斯的一部电影回来,发现劳伦斯夫妇己在卧室安顿下来,便与宾纳撒进了
工作室。他曾经在加利福尼亚大学读过宾纳的诗歌创作班,随后,又同他留在圣塔
非。弗丽达看见了威拉德,便对梅宝说:“Unmenage,hein?这个瘦瘦的年轻人好
像挺不错啊。”(法语:一家子,是吗?——译注)(弗丽达后来声称她从没用过
hein 这个词)。
就寝前,他们一起在厨房用了晚餐,其中还有一些熟人在座。当宾纳第二天早
早起来准备赶在早餐前洗刷好碗碟时,他发现劳伦斯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为他代劳
了。也许,这样做反而与他认为的好习惯背道而驰。
那天,劳伦斯对新墨西哥有了第一次观感:“这一刻,我看见辉煌壮丽的,骄
傲的朝阳在圣塔非的沙漠上空高高地照耀着。有什么东西静静地停立在我的灵魂里,
使我充满着期待”。他找到了那个地方,那就是新墨西哥州。
那里的生活会成为“我有生以来来自外部世界的最伟大的经历”。当他发出这
样的感慨时,他总是擘肌分理地分析和区别着高高的、光彩夺目的苍弯,和“保持
着如画景色的、作为西方国家的游乐之地”的新墨西哥,还有“大量的爱好者捆在
我们陈旧文化的绝对卫生而又光亮油腻的钞票中的新墨西哥。”他在梅宝·洛汉家
里发现了这种情形:那种豪放不羁的,华而不实的、仿西部农场的休养处所十分原
始。在他家里,即在陶斯的第一个晚上(住在宾纳家之后),——那天,恰恰是劳
伦斯的37 岁生日——当他和弗丽达坐下来共进午餐时,在屋外的像是在格林威治
村(美国纽约市作家、艺术家等的聚住之地——译注)一样的朦胧的黄昏中,房子
呈现出装饰品似的青铜色,劳伦斯吃吃笑着说:“它真像印度的那些邋遢的小庙字”。
第二天,洛汉夫人帮助劳伦斯夫妇搬进“他们的家”。大约一周后,劳伦斯向布鲁
斯特描叙说,它不只是一幢小砖房,还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小房子”。“缺点嘛,
自然是属于‘主人’”。洛汉夫人极力想做得“好”一些,但劳伦斯告诉布鲁斯特,
他不知道他能接受多久,“也许、作为一种对我的教训,一直到春天吧。”早些时
候、劳伦斯在到达陶斯的那一天,给布鲁斯特一家寄过一张加急明信片,说他“仍
然感到迷乱和渺茫”。但也没能真正地歇上一口气,洛汉夫人让托尼突然将他带进
他的小汽车,去参观阿帕切人(美国西南部印第安人的一族。——译注)的宗教节
日活动,他是“应该”去看看的。洛汉夫人还说,“托尼不想带劳伦斯去,是我说
服了他!”洛汉夫人本打算也去看看节日盛况的,但随后又放弃了,因为小汽车里
已经容不下她和她的客人弗里曼夫人及弗丽达了。于是,只好让这位贝西·威尔克
森·弗里曼来陪伴劳伦斯和托尼。弗丽达和洛汉夫人都认为,这个浅色头发的小寡
妇,这个从布法罗来的洛汉夫人姑娘时代的朋友充当她们的男人的陪伴是足够“安
全”的。结果,劳伦斯却与她产生了一种颇不寻常的关系:
在她离开陶斯之后,他写给她的信比他通常的信件内容要丰富得多。
在陶斯的5 天时间里,劳伦斯外出观赏宗教节日活动,弗丽达则和精力旺盛得
令她钦佩不已的女主人及另一位客人爱丽丝·科尔宾·亨得森一起消磨时光。亨得
森夫人是数部诗集的作者,丈夫是一位画家。劳伦斯动身前,弗丽达写给女主人一
张条子,说“劳伦斯对人们高谈阔论,而人们请他讲话只是为了‘看看他的德行’,
之后便嘲笑他,这种时候, 我总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但在劳伦斯离开之后,
弗丽达觉得她失去了一次特别好的分享“德行”的机会。她爽直地告诉洛汉夫人—
—或者说洛汉夫人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在康沃尔,劳伦斯曾两次躲避她。多少有
点不幸的是弗丽达的信写迟了。
洛汉夫人和亨得森夫人“问了我许多问题,我都一一如实回答,像平常那样和
盘托出”。
劳伦斯将他对阿帕切尔人宗教节日活动的印象留在他的随笔《印第安人和一个
英国人》里。他发现,这一活动从某种意义上说颇具特色,令人难忘,但大部分内
容似乎类似于印第安人式的那种胡闹。这种胡闹他曾在他的《迷途的少女》中的一
些喜剧性章节中嘲讽过,其中就有流浪演员上演一场红印第安人的传奇剧的情节。
劳伦斯这样描写阿帕切尔人的宗教节日活动:“它很像一部用高度的严肃情调来表
演的轻喜剧”。后来,在新墨西哥和亚利桑那,这种印第安人的舞蹈使他激动起来,
但当时他还不能完全接受。那古老的鼓声唤醒了他血液中的某些东西,是的,但
“我的路是我自己的,红皮肤的老父亲,我再也不能听从你的鼓声的召唤。”从另
一方面来看,现代美国人的生活同样不能诱惑他。虽然,他对这种生活的观察还不
够充分不够细致。但即使在比较偏僻的陶斯,城市的影响也相当明显。劳伦斯对布
鲁斯特说,他能理解布鲁斯特为什么不想在美国生活:
“这只是生活的表面和表面上的生活。依我看来,这不是真正的生活”。这阳
光是令人赏心悦目的,还有“这自由奔放的沙漠和这欧洲的沉闷状态的消失……但
这里的荒唐的强制意志,和那种作人主人的傲气,以及那种使人感到低人一等,即
力求向其他的每一个人遍施恩惠的倾向等等,据我看这些都是可耻的”。在同一封
致布鲁斯特的信(9 月22 日)中,劳伦斯得意洋洋地宣称“那些‘邪恶的’人禁
止发行《恋爱中的女人》和其他一些书的努力失败了:塞尔泽彻底胜利了”。这里,
他指的是乔治·w ·辛普森不久前在纽约市西方法庭上的裁决:即针对约翰·w ·
萨姆纳对三本塞尔泽书籍提出起诉。
这三部书中的一部是劳伦斯的,一部是施尼茨勒的小说,还有一部是弗洛依德
的带序的作品(《一个少女的日记》)。辛普森在他的裁决中宣布:“在这些著作
中,我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认为是猥亵的、邪恶的、色情的、败坏的、粗俗的或者令
人讨厌的东西。相反,我发现它们部部都是对当代文学的杰出贡献。”这对劳伦斯
在不远的将来的出版前景是一个好征兆。
参观阿帕切尔宗教节日活动回来,他和梅宝·洛汉讨论合作写一本关于她生活
的作品的可能性。弗丽达在她的传记中回忆起这件事时说:“我不希望这样做。”
她开始闯入这对合作者的小聚会。洛汉夫人声称,劳伦斯向她诉说他对“那沉重的
德国女人的肉手”感到恐惧。无论他是否这样说过,我们不妨可以有趣地想象一下
他是这么说的。洛汉夫人在肉体上对劳伦斯并无吸引力,但她说,她感到必须同他
建立肉体上的关系,因为肉体是通向心灵的门径。“有一天”,弗丽达回忆道,
“梅宝走过来对我说,她认为我不适合做劳伦斯的妻子”。弗丽达则反唇相讥,
“那么你来试试看,看看同一个天才一起生活是什么滋味,有多容易。如果你能够,
那你就征服他。”洛汉夫人却没有能做到这一点,尽管她一直为之而不懈地努力,
甚至在劳伦斯死后,她还企图从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