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躯-劳伦斯传-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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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激动心情是保护自己不自觉的企图。这是一种俗人独立的细微的迹象。当然,它
不是超越出现代心理学或身心疾病医学的区域。劳伦斯的那种经常使得陌生人感到
震惊和他朋友们的忍耐性为之畏而远之的怒气,可能延长他的生命。
劳伦斯发脾气另一方面来说是属于社会心理性的,如理查德·阿尔丁顿在1933
年给弗丽达信中所注意到的。这封信成了《启示录》的导言:
生活在劳伦斯家庭中者比起生活在中产阶级家庭中者来,消气来得自由自在得
多。在中产阶级家庭中,积怨时常潜藏在温文尔雅的外表中。很有可能劳伦斯仅仅
在做他已见到过他父亲做了一千遍的事——通过大叫大喊和明显地没有必要的狂暴
的方式来发泄他的烦恼。而一旦事情过去之后,这些人身上粗暴的意欲全然云消烟
散。每个人发泄完了他或她的火气之后,就打算重叙柔情。我们这些人从小就被教
育要克制我们的感情,而他总是要将它表露出来。一旦我自己气泄力竭时,我对他
偶尔发火根本不在乎,但我确实对他尖刻地嘲弄这么多人和事,感到介意。不过我
相信,他并非生性如此,它是由他几乎全都写及的一种困扰、敌意的情绪滋生出来
的。很少真化力气去理解他试图说些什么而且智商不高的愚蠢的官员们,给他带来
了许多羞耻和磨难。这耻辱他不能宽恕。但我的确感到欣慰的是,他没有在对付文
学的“侵袭”上浪费时间,而是仅仅作出一位艺术家需要作出的答复——创作另一
本精彩的作品。
在格斯苔格的那年夏天,劳伦斯很少从位于山坡上的农舍下来。布鲁斯特一家
子几乎每天喘着气爬上山坡,通常他们会发现劳伦斯坐在一棵梨树下,在一本小孩
子用的练习簿上写他的汇编文章。弗丽达曾对奥利欧利说:
“布鲁斯特一家赶上吃茶点。阿克沙总是穿着白色的衣服。她的心灵也这么洁
白,就像只白色的蛋。他们管劳伦斯叫‘大卫’,并且她把他画成一位蓝眼睛的阉
人!”布鲁斯特一家在草地上坐在他身边,唱着民歌。他们曾在绿色的山坡上在劳
伦斯的指挥下,排演一出歌戏《三位女神》。扮演帕里斯(希腊神话中的特洛伊王
子——译者注)的厄尔·布鲁斯特缺少一只苹果,将一块圆石块递给扮演维纳斯
(罗马神话中爱和美的女神——译者注)的弗丽达,布鲁斯特夫人站在一旁扮演朱
诺(罗马神话中的天后——译者注),小哈沃德扮演密涅瓦(罗马神话中的智慧女
神——译者注)。
劳伦斯欣赏来看望布鲁斯特一家的两位印度信仰者:给劳伦斯按摩过的波希·
森和迪恩·戈帕·穆克基。劳伦斯对迪恩·戈帕·穆克基说:“你并不真正信仰上
帝。你不可能到这种年纪。不,不,它是一种人类已精疲力竭的念头:这字词已不
再表示什么意思了。“但劳伦斯在这一时候所阅读的某些印度书籍中,发现了重要
的东西。且当听说甘地的聚居地和他的纺织木时,他说:“他是对的。我们可以开
辟有少量人数的这样一块天地,而我只应在我自己国土上这么做:或许是南英格兰。”
1928 年劳伦斯在瑞士总共住了4 个月之久(到过列黛亚布勒列兹、谢普利一瑟一
韦维和格斯苔格),仅在冬天逼临之际,才离开格斯苔格。自从他作为后生小子曾
在这儿兜转、厌恶它的每一步路之时起,他对那一国家的态度为之一变。但也许他
心灵的转变,象征着他生命最后岁月的政治上的中立态度,绝了根的中立态度。
在瑞士,他除了对《查特莱夫人的情人》的忧虑和出自他笔下、把许多明显健
壮者搞得焦头烂额的信件外,劳伦斯还创作了几幅画,写了一些文章和小说。在格
斯苔格的那年夏天,他创作了《矿井发生的事故》的画,又完成了画品《农夫》的
创作。《农夫》中长着小胡子的中心形象尽管是一位黑头发、具有意大利人气质、
古铜色皮肤的模特儿,米兰达山庄的皮尔罗·皮尼,但实际上却是青年时期劳伦斯
的叙旧。一种相似的类型在格斯苔格其他画品中出现了,即《北海》,此画也许是
海涅《北海》一诗的写意,“我来了,带着风来了/那往昔的年代,是上帝的天堂
所在,/那下面是他的人类儿女“——劳伦斯在描绘上帝的儿子降落到人类的女儿
面前时,可能就是引用了这些诗行——在《虹》中,在《恋爱中的女人》中,同样
也在《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中都是这样。此画中的那个等待从海上来的裸体陌生人
与她作爱的裸体女人例外地不是弗丽达:她像是辛西娅·阿斯奎斯,他现在可能是
痛苦地与她做着空想之爱。
至于这一时期的写作,他在格斯苔格为现在给他优厚报酬的杂志草草地勾勒几
篇明快、俚语性的短小文章。一天下午,他和布鲁斯特一家坐在山坡上的钓钟柳间,
他读着他笔记本上小说《蓝色的噬鱼蛇》。读到小说收尾之前,他问布鲁斯特一家
怎样结尾,他们要求有这样一个结局,允许这位上了年纪的小个子夫人以她自己的
本事去看管好她年轻的丈夫,去战胜她迷人的对手。劳伦斯承认,起初他也是这样
结尾的,但他发觉他必须把这位盛气凌人、母亲般的小妇人置于失败之地”在劳伦
斯大部分小说中,具有双重关系第三者通常是获胜的,尤其是当这种关系中介人者
的其中一位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典型、而另一位却逃之夭夭之时。《蓝色的噬鱼蛇》
以它的尖刻和严酷,成了劳伦斯最后时期具有代表性的讽刺作品之一,不包含情感、
色彩、激情、音乐。而在格斯苔格,他确实写了一部富有想象力、具有他散文上乘
之作中丰富多彩特色的作品,这就是《逃跑的公鸡》的第一部分,它描绘出黎巴嫩
海滨壮丽风光,叙述了一位复苏的预言家向埃及神话中女神的女术士表示爱慕之心
的故事。
正好在劳伦斯完成他故事创作时,他在姐姐埃米莉和她的现年19 岁的女儿玛
格丽特从英格兰赶到了。8 月31 日,他写信给伊妮德·希尔顿:“尽管我见到她
们很高兴,可它使我感到相当忧虑和压抑。我确实不是“我们的伯特”。到了那地
步,我决不是的。对我来说很清楚,她们的看法与我的看法之间总是可怕地隔着一
道鸿沟。”她们带着他几幅画去了伦敦。劳伦斯感谢伊妮德·希尔顿到车站接她们,
并且补充说:
想象一下那些书商如此在《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上攫利!我听说在美国的价钱
是50 美元。哦,上帝,谁都总是要受骗上当的。但现在我们准备抬高余下书籍的
价钱。
我猜想你见到了柯特,并且听说了他惊慌失措。他就是这样。他以为因为戈特
勒和若干位人就像上述那样地将会对我的画品进行恶毒的攻击,所以人人都如此,
其实不然……
想了解艾丽丝·戴克斯对《查特莱夫人的情人》的看法!
山区开始薄雾笼罩,有点潮湿,寂静而又秋意袭人——现在是离去的时候了。
非常感谢将诸事处理得这么顺当。代我向劳伦斯问好。(劳伦斯,她的丈夫。)
总是说“现在是离去的时候了”,尽管这次劳伦斯离开格斯苔格不全是出自内
心的强制。他深秋的信提到寒意正袭击着农舍。9 月18 日,他和弗丽达最终乘坐
着叮 作响的牛车,从高高的阿尔卑斯山下来。
1928 年秋天,劳伦斯和弗丽达离开格斯苔格后,来到了巴登—巴登。其他时
间在利契丹塞拉利逗留,在欢泉品尝泉水,在寇萨尔欣赏音乐会。“布鲁斯特一家
理所当然地在这儿,“劳伦斯写信对奥利欧利说。离开格斯苔格之前,布鲁斯特一
家早早地动身去了什么地方,他写信告诉他们”我的一篇发生在美国书商身上的最
逗人的小说,叫做《玩艺儿》。你们将以为小说说的是你们的事,其实不是的——
这是最为露骨的所有这样否认中的其中之一。
对布鲁斯特一家来说,忍受着那篇的确令人痛苦的小说的折磨,能掂量出他们
对劳伦斯的忠诚。在这篇短小的故事中,无家可归、到处流浪而喜爱他们的古玩的
美国夫妇俩“都搞绘画,但未铤而走险。艺术没有将他们扼死……他们画着,如此
而已”。当1926 年在开普利帮助布鲁斯特一家包装他们的“玩艺儿”时,劳伦斯
已熟悉了这古玩。
最为卑劣、滑稽而向他们刺来的是使他们感到失望的“印度人思想”的判决。
而布鲁斯特夫妇在最后几年中未使劳伦斯感到失望。这了不起。尽管弗丽达以她的
温暖和活力占据着劳伦斯生活中的主要位置,但他还需要一些冷静的男性朋友谈谈
心,他找到了阿尔德斯·赫克斯利和厄尔布鲁斯特。他们不谄媚奉承——赫克斯利
走自己出人头地的路,而布鲁斯特则坚持他的“印度人思想”——他们有他们自己
的意向,但他们尊敬劳伦斯,同他进行愉快的交往。“在劳伦斯生命的最后岁月里,
布鲁斯特说道,“我想不起他曾对我吹胡子瞪眼的,正如我们之间友谊开始几年所
发生的那样。或许他觉得试图叫我回心转意是枉费心机。”从巴登—巴登的罗文旅
馆劳伦斯写信给奥利欧利:
我们想放弃米兰达这地方。我敢肯定它不利于我的健康,因为在这些地方,我
感到要比呆在米兰达好。那儿肯定是一座巨大、搅乱人心的妓院,我受不了。所以
弗丽达将去收拾一下所剩无几的东西——它们确实都收拾好了,并且让出了房子。
但请不要告知任何人。这样谁也不会围着她小题大做。
我将去法国南部。阿尔丁顿夫妇〔理查德·阿尔丁顿和多萝西(“阿拉贝拉”)·
约克〕在离开靠近土伦的耶尔大约19 公里的泼特—克劳斯岛上拥有一座古堡。
那儿天气非常温和,没有什么人,只有14 家渔民。所以如果中意的话,我们
将在那儿度冬。假如你可能的话,务必请来。也许他们将给你一个去那儿的护照。
阿克沙·布鲁斯特回想起离开巴登—巴登之际,她同她丈夫同劳伦斯一起去了
法国的里维埃拉,弗丽达离开米兰达别墅到意大利各处远足。在去南部的路上,劳
伦斯与布鲁斯特夫妇在斯特拉斯堡歇了脚。他觉得那儿由法国、德国建筑成分组合
成的大教堂是他见到过的哥特式造型最有气派的。后来在寒意侵人的黄昏时分,他
们走进了一家电影院,直至到了该上火车的时光。
他们在影片中看到了莱蒙·纳代罗和弗朗西斯·X ·布什曼。布鲁斯特夫人说,
这种虚假使劳伦斯作呕,它没有人性。他只得离开,否则他会恶心的,以后,在《
三色紫罗兰》诗中,他抨击电影违背了人性。不过在斯特拉斯堡歇脚的日子里,至
少获得了一种确有助益的价值:他再次见到了在他的小说《边界线》中扮演了一个
如此重要角色的大教堂。
直至10 月中旬,劳伦斯才到达泼特—克劳斯。中间的一段时间,他同赫克斯
利夫妇、弗丽达姐姐艾尔丝和阿尔弗雷德·韦伯在法国沿海等待着弗丽达。弗丽达
从意大利回来得了感冒,不久劳伦斯也患上了。她可能为了一段风流韵事在中途停
顿过。因为她曾对她的挚友说起过:“自1926 年起,劳伦斯就阳萎了!”阿尔顿
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里,曾作过嘲弄人的劳伦斯强调弗丽达“意大利感冒”的模仿。
阿尔丁顿在他的自传《为生活而生活》中暗示过弗丽达到达泼特—克劳斯之前发生
的事情:“因为牵涉到了去的里雅斯特旅行”,所以从米兰达山庄别墅出来是“一
复杂的过程”。安吉洛·拉伐格里在一篇为内尔斯的劳伦斯《综合传记》所写的回
忆录中申称,自1927年去米兰达看望他们之后,他就与劳伦斯失去了联系,直至在
《晚邮报》上读到劳伦斯去世的消息。拉伐格里接着给弗丽达去了慰问电报,并邀
请她到斯波托诺来看看他和他妻子。但罗伯特·卢卡斯的弗丽达传记直截了当地指
出,1928 年弗丽达来泼特一克劳斯之前,到拉伐格里落脚之地,靠近的里雅斯特
的镇上去拜访过。
总之,劳伦斯在岛上度过的1 月是不愉快的。在和阿尔丁顿的谈话中,他对赫
克斯利成功之作《针锋相对》横加挑剔;他写信给赫克斯利表示了不同的看法。又
对阿尔丁顿正在创作的长篇战争小说吹毛求疵。在泼特—克劳斯之际,若干份攻击
《查特莱夫人的情人》报纸的发来,并没有改变劳伦斯的观点。
在夏天,《骑马出走的女人》的评论意见已显得冷冰冰的,或摆出一副屈尊俯
就的架势,尽管阿诺德·贝内特已在《标准晚报》上宽宏大量地称劳伦斯是“今日
创作最为强盛的小说家”,并且认为,集子中的十篇小说(英国版删去了美国版所
收集的《爱岛的人》)“由非凡的创造力表现出特性……
使得人性在字里行间清楚地显露无遗。读了小说,你会觉得你面临着一位粗野
超凡的巨人”。
但没有谁为《查特莱夫人的情人》那样大胆地说话——埃德蒙·威尔逊表示赞
赏的《新共和国》评论,直到1929 年7 月才露面——除了劳伦斯的美国朋友赫伯
特·丁·塞利格曼之外。他已(在1924 年)完成了有关劳伦斯的第一部著作。塞
利格曼在1928 年9 月1 日《纽约太阳报》上的一篇评论中,推崇《查特莱夫人的
情人》。但,正如他透露给本书作者那样:“它是从以后版次中删下来的。文学编
辑亨利·黑兹利特告诉我,他从未见过文章中的一篇阅读材料被编辑这样蓝一道红
一道地勾划。《太阳报》开辟了前所未闻的长篇连牍的文学评论专栏,而刷掉了我
的具有感染力的随笔……它结束了我为《太阳报》撰写评论文章的工作”——正如
凯瑟琳·卡斯威尔为《虹》拍手叫好,而在13 年前就结束了为《格拉斯哥先驱报
》撰写评论文章的生涯一样。
在泼特—克劳斯,劳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