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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变局·七千人大会始末-第13部分

小说: 变局·七千人大会始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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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比较而言,认为缺点错误讲得过分了的呼声较高,担心报告讲缺点错误太多,会影响人们的信心。这种考虑,其心情可以理解,但挖其思想根源还是没有勇气直面“大跃进”的错误,尤其过分强调错误不可避免,就会导致领导者的任何决策和工作指导上的错误,都可以归结为不可避免而不加以追究,不利于正确总结经验。此外,那些害怕“观潮派”、“秋后算账”的人,考虑更多的恐怕是个人的面子;而那些只许讲“大跃进”的成绩,不能讲“大跃进”错误的,要么是脱离实际,要么是出于利益的考虑。由此可见,全党要对“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做出正确评估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实现真正的思想统一也有相当的难度。
  大会对刘少奇书面报告的讨论,有一些意见不太好分类归纳,但比较重要的一些看法,这里还应该提到。如有人建议,报告中谈到“尊重科学技术”,应加上“党派到企业工作的干部,应该钻研业务,使自己成为内行”;要求政治挂帅与物质刺激相结合的经验,应总结进去。这些意见,间接地告诉人们一个信息,中央的报告虽然谈到要尊重科学技术,但显然还是政治第一,不过党内确实存在着一种要求政治与技术并重,或者技术第一的呼声。
  与此相反的一种呼声是,有人提出:阶级斗争的经验应写一条。他们认为报告关于国内的阶级动向讲得少了些,建议对当前国内各阶层,特别是农民、知识分子、工商界的政治动向和国内生活中的一些现象,进行阶级分析;对党内的一些思想倾向,也应该放在国内外阶级斗争的背景上,进行分析。由此可见党内一些人阶级斗争之弦绷得很紧,毛泽东的阶级斗争理论之所以能被全党接受,说明自有其土壤所在。
  七千人大会的气氛,可以用四个字来表达:“议论纷纷”。一方面表明,对于“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人们有着各种各样的认识,需要统一思想;一方面也表明,大会民主气氛好,人们敢于讲话,这在那个以思想路线划线的年代是难能可贵的。这次大会,中央本来计划开10天左右,由于意见很多,一再延长,结果开了28天。大会以让人讲话,中央带头作自我批评,给全党干部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也是至今史学界给予七千人大会以较高评价的原因所在。


二十一人报告起草委员会也起波澜(1)


  在七千人大会对刘少奇、邓小平主持起草的报告稿进行广泛讨论的同时,大会又组成了“二十一人报告起草委员会”,对报告稿进行重新讨论修改。这项工作,仍由刘少奇主持,与大会的讨论同步进行。
  从会议记录来看,委员会21人中,共有16人在会上发了言。他们是:
  刘少奇,64岁,中共中央副主席、政治局常委、国家主席。
  周恩来,64岁,中共中央副主席、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
  陈云,57岁,中共中央副主席、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
  邓小平,58岁,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书记处总书记、国务院副总理。
  彭真,60岁,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
  李富春,62岁,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国务院副总理兼国家计划委员会主任。
  李先念,53岁,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国务院副总理兼财政部部长、国务院财贸办公室主任。
  薄一波,54岁,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兼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国务院工业交通办公室主任。
  陈伯达,58岁,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中共中央政治研究室主任、毛泽东的秘书。
  柯庆施,60岁,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共中央华东局第一书记、中共上海市委第一书记和上海市市长。
  李井泉,53岁,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共中央西南局第一书记、中共四川省委第一书记。
  宋任穷,53岁,中共中央委员、中共中央东北局第一书记、人民解放军上将军衔。
  乌兰夫,56岁,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兼民族事务委员会主任、中共中央华北局常务书记、中共内蒙古自治区委员会第一书记和自治区主席。
  陶铸,54岁,中共中央委员、中共中央中南局第一书记、中共广东省委第一书记。
  刘澜涛,52岁,中共中央西北局第一书记、中共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
  王任重,45岁,中共中央候补委员、中共湖北省委第一书记。
  21人中,还有5人没有发言。具体这5人是谁?现在还很难确定。大概有参加报告起草工作的秀才田家英、吴冷西。如果去掉田、吴两人,还有3人身份不详。
  看得出来,这个起草委员会的成员,都是当时中央和地方的主要负责人。他们年富力强,最大的64岁,最小的45岁,一般是50多岁。毛泽东对他们寄予了厚望,大会上的七千精英也在看着他们。他们对问题的讨论和认识结果,显然对七千人大会是非常重要的。
  会议从17日开始,每天下午讨论,一直到24日,整整讨论了8个半天。所涉及的问题同大会一样,都是当时人们所关注的热点、难点问题。从会议的讨论情况看,发言比较热烈,谈出不少自己真实的想法,基本反映了他们在当时的困难形势下,对各种问题的探索和见解。同大会的讨论相比较,他们所关注的问题和大会基本一致,但有着自己的特色。
  把这个起草委员会讨论的情形重现出来,对今天我们了解那一段困难的历史,了解老一辈革命家的思想历程,以及观察今天的经济建设,恐怕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讨论是围绕着5个方面来进行的。
  讨论之一:“报告稿”要不要推翻?
  在起草委员会开讨论会的第一天,刘少奇首先介绍了他们到毛泽东处谈修改报告稿的情况,以及成立这个起草委员会的原因和任务,起草委员会讨论报告稿的原则等等。他大致讲了四个方面的内容:
  第一,现在对稿子显然有不同意见,不同看法,所以毛主席主张成立这个起草委员会。
  第二,这个稿子有些不是文字问题,而是原则问题。草稿中不好的都可以推翻,可以全部推翻。但是,正确的不能推翻。主席说,第二稿拿出去,再推翻也不要紧。不过最好不推翻。
  第三,讨论的原则,凡是在问题没有决定的时候,有意见可以自由发表,问题决定之后就要遵守。主席说,委员会内充分讨论。有意见都可以提,各种议论都可以发,贯彻三不主义。现在是发表意见的时候,我们实行这个原则。大会也实行这个原则。
  第四,时间问题,从今天起讨论到星期天,到下星期一要拿出稿子来。
  实际上,他们的讨论一直延续到下周三才拿出了稿子,是星期四(1月25日)才拿到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讨论通过的。
  刘少奇最后向大家说,我们首先要讨论一个总的问题,就是这第一个本子,基本上可以还是不可以?反分散主义是不是主要问题?国内形势要不要重新估计?任务要不要重新提?也就是基本上推翻不推翻的问题。
  刘少奇讲完,邓小平又介绍了毛泽东同他们谈修改稿时所讲的话。邓小平说,主席谈了每个阶段的党的任务,提出要善于找出主要矛盾,找出了主要矛盾,次要矛盾就能找到,就能解决得好。还讲了到陕北后,国内的主要矛盾从阶级矛盾转为民族矛盾,现在我们也要找主要矛盾。
  从邓小平的介绍中,我们可以体会毛泽东的意思是:这次大会主要应该解决什么问题,要抓准了。主要矛盾抓准了,解决了,其它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参加讨论报告的诸位,神情专注严肃。他们知道这些问题非同一般,十分重大。会上,大家基本是围绕刘少奇最后说的几个问题进行了讨论,讨论的情况应该说是畅所欲言的。人们把要说的话,把自己的观点亮在了桌面上。但是,因为各人所处地位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产生的看法也就自然不同,甚至有些意见截然相反。但从讨论的情况来看,基本上还是达到了统一思想的目的。
  对报告可以不可以,要不要推翻的问题,与会者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绝大多数人说,文件写得合乎情况,我们赞成,不是推翻。个别人则提出报告写得很没劲,存在很多问题。在赞成报告的人中,也存在着赞成的程度不同的差异。
  具体到6个中央局书记中,华北、东北、西南的态度比较明确:华北认为报告很好,很满意;东北表示报告写得好;西南说,报告写得合乎实际情况,我们赞成。西北、中南,则采取了稍有保留的态度:西北说,报告关于党的部分,写得特别好,是整个报告的高潮。言外之意,赞成报告的第一部分即关于目前的形势和任务,第二部分关于集中统一,还是有些问题的;中南说,省、市、地委的同志对报告都满意,不是推翻,但接着表示了对反对分散主义有着不同的看法。这两个大区,虽然有不同看法,但可以说对报告整体上还是拥护的,不是推翻的态度。但华东,却表示了与此相反的态度,柯庆施明确表示:这个报告越看越没劲。在以后的讨论中,刘少奇等对柯庆施等的意见表示了否定的态度,下边还要谈到。


二十一人报告起草委员会也起波澜(2)


  在中央工作的同志也各自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陈云说: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报告,鼓得起劲。陈云一向不轻易表示自己的观点,但在讨论这个报告的时候,态度十分鲜明。在他看来,这个报告成绩和缺点讲得是适当的,抓反对分散主义也是抓在了点子上,这符合毛泽东为这次大会定的调,要开一个鼓劲的大会,也符合当前人们的思想状况,是鼓得起劲的。 李先念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谈了他那个财政系统对报告讨论的情况,说大家对报告的精神、方针一致赞成。周恩来比较系统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表示同意报告的方针,强调第二、三部分写得好。同时对报告的第一部分如何修改,谈了自己的想法。
  就这样,第一个问题定了下来,报告稿不用推翻重来,在此基础上进行修改便可以了。
  讨论之二:反对分散主义是不是抓住了主要矛盾?
  反对分散主义的问题,是报告稿要解决的关键问题,也是七千人大会原定的开会的目标所在。但正如前面所述,恰恰在反对分散主义问题上,来自地方的意见很大,同中央明显存在相当的分歧。在中央看来,这是一个带有颠覆性的意见,因此毛、刘、邓十分重视,才决定立即成立有21人参加的起草委员会,充分听取意见。因此,在起草委员会讨论到这个问题时,自然颇费周折。
  在中央工作的同志认为,抓集中统一是对的,是抓住了要害。现在确实存在着严重的分散主义,上下都有,如果不反,当前的许多问题无法解决。
  陈云说:什么叫计划经济,就是要集中统一。半计划就是无计划。
  周恩来说:因此必须加强集中统一,反对分散主义,鼓实劲而不是鼓虚劲,报告就是这个精神。在周恩来看来,这次大会讲这讲那,如果不反掉分散主义,鼓了半天劲,也没有鼓到实处,是不起作用的。
  李先念显得更为激动,他说:集中统一非常同意,要讲北京话,讲标准话。
  李富春说:中心问题就是集中统一,什么叫集中统一?统一思想,统一方针政策,统一行动。
  刘少奇、邓小平更是把反对分散主义提到一定的高度来强调。刘少奇说:我们现在有些现象,类似南斯拉夫的企业所有制,自己搞原料。企业所有制,侵害了全民所有制。阎锡山搞过村公有。这种社会主义,资产阶级也能接受。请大家考虑一下,我们不反,修正主义来得快,搞不好也要出修正主义。刘少奇还说:满天飞商业,全国最少一百万人,是国营企业?社会主义商业?半社会主义商业?还是南斯拉夫?什么叫全民所有,省、市、企业、部门的商业是什么性质,如何管?这里面有个南斯拉夫性质的问题。在刘少奇看来,分散主义不反掉,会出修正主义。“问题可谓严重之极!”
  邓小平还说:是道德品质有了问题,走黑路。社会主义国家存在两条道路斗争,存在资本主义复辟可能,是个理论问题,有现实意义。不要认为苏联现象只有苏联有。前8年,后4年,社会风气不同。看来,邓小平对分散主义也是深恶痛绝的。
  他还说:是1958年以前中央领导更集中?还是1958年以后?我脑袋里是1958年后分散,不是整体。真正的集中是少而精。最集中时,最民主,最能发挥积极性……在邓小平看来,分散主义不反掉,资本主义就会复辟!
  遗憾的是中央和地方的同志在这个问题的理解上,都有些误解。中央把反对分散主义作为当前的主要矛盾来解决,是因为眼下的经济太困难了,这样一来,却忽视了地方同志的感受。报告稿给人的感觉好像过去几年的错误,主要是由地方的分散主义造成的,而不是中央的重大失误造成的。致使与会的地方的同志比较激动,心里很是不服。
  在讨论时,柯庆施就说,现在考虑当前主要矛盾是什么?我想是1957年以后,群众积极性发动起来了,和盲目性存在矛盾。他接着说:就是要集中统一,可是写法如何写?言外之意,中央就是强调集中统一,也不要从反对分散主义入手,因为那不是主要矛盾。报告稿中,在反对分散主义方面,举了上海的例子,所以柯庆施又说:上海的例子,我不赞成改,就是后面改一句话,东西不都是上海用了。明显的,柯庆施很有情绪。
  陶铸则婉转地表示,集中的原则没有问题,问题是分散主义怎样产生的,是下面搞的,还是个结果?分散主义如何反?陶铸的话虽然婉转,但仔细分析,他是要让大家想一想产生分散主义的根源,弦外之音是,中央反对分散主义并没有反在根子上。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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