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乞丐到元首上-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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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较破旧的楼前。他们艰苦地沿着黑暗的楼梯走上二楼。房内,到处是画稿。阿道夫在桌上
铺好一张报纸,将自己仅有的食物——牛奶、香肠和面包——放在桌上。库比席克将这些食
品推在一旁,像魔术师似的从帆布口袋里将烤肉、刚烤好的面包、奶酪、果酱、咖啡等一件
一件取出来。“是呀”,据说阿道夫曾喊过,“这才叫有母亲哪!”
吃完饭后,希特勒坚持要带已经疲倦不堪的朋友出去逛市容。“不看看马戏场,库比席
克你怎么能睡得着呢?”首先,阿道夫带他参观了辉煌的“歌剧院”——“我只觉得,自己
好像置身于另一个行星,印象真是深刻,简直使我倾倒”——然后去了雅致的圣·斯特藩塔
楼。之后,阿道夫又坚持让他见识见识“特别的东西”——小巧玲珑的圣·玛丽亚·格斯特
拉德教堂。但是,由于雾色迷茫,库比席克看不见多少东西,巴不得早点回去,但一直到深
夜过后他们才回到家。库比席克连忙爬进房东老太太给他收拾好的地铺。
因为房间太小,住不下两个人和放一架大钢琴,善于言辞的阿道夫说服了查克雷斯太太
,将她的大屋换给他们。他们同意增加一倍的租金,即每月20克朗。没想到钢琴占地太大
,而踱步又是阿道夫之必需,所以,室内的家具便又重新安排了一番,给阿道夫腾出了三步
长的空地。
不到两天,库斯特尔便在音乐学院登记上了,还通过了入学考试。“我没想到我的朋友
这样聪明”,希特勒简短地评论说。对此后几星期内库比席克所取得的进步他也不感兴趣。
一天,库斯特尔的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学来访,他竟大闹了一通。她走后,希特勒一边
踱步,一边大放厥词,说:“女人求学,那是胡闹。”库比席克觉得,“阿道夫神经错乱。
因为一点点小事,竟大发雷霆。”无论库比席克做什么,总不合希特勒的口味。“使我们很
难在一起生活……他与世不合,在挣扎。在他看来,处处都存在不义、仇恨和敌对情绪。”
其实,希特勒自己的落第才是根本的原因。一天,他突然大声痛斥美术学院。这样,他
仇世的原因便昭然若揭了。
“……都是些头脑硬化的老顽固,官僚!都是些不通情达理的蠢货!整个学院都该炸掉
!”他脸色铁青,双眼(“有些凶恶”)放射着仇恨的光芒。后来,他终于泄露了真情,原
来他被赶出来了,落选了。“现在怎么办?”库比席克关心地问。希特勒在桌旁坐下,开始
看书。“没有关系”,他平静地回答说。
尽管他侈谈有决心取得成功,他仍不得不依靠罗勒教授的帮助。几次,他手中提着皮包
,前往这位名扬四海的舞台设计师的画室,却没有胆量去敲门。最后,他把介绍信撕得粉碎
,“省得日后再受它的引诱”。他这一举动,可能是怕自己的作品不够水准所致,也可能是
内心之失败感使然,或者完全是因为罗勒名望过高而不敢去求见。
在希特勒离开林嗣后约一星期,梅洛福先生得到津贴办公室的通知,得知保拉和阿道
夫·希特勒每人每年将得到300克朗,一直领到年满24岁。津贴办公室授权梅洛福先生
全权处理每年应领的600克朗,而他则决定每月分给每个孤儿25个克朗。
这笔定期款子(相当于现时的6块美元),毫无疑问,给希特勒带来了新的希望。但是
,假定遗产中的650个克朗仍大部归他所有,生活仍是相当艰苦的。他的同室后来说,希
特勒常常挨饿。“一连5天,他都靠牛奶、面包和黄油度日。”
库比席克从不知道希特勒究竟有多少钱。他猜想,“希特勒一定为钱少而暗暗含辱。有
时候,他一生气便高声怒喊‘真是牛马不如的生活!’”
希特勒一星期要去伯格戏院或歌剧院几次,所需费用都是靠省吃俭用得来的——例如,
裤子是放在席子底下“熨”的。
希特勒也不愿与女孩子们坐在一起,因为“她们所追求的不外乎是打情骂俏”。在不准
女人进去的舞场里,他花两克朗的高价,硬要库比席克与他同行。较长的歌剧,他们是从未
看完便离场的,因为他们必须于晚上9时45分离开,赶在斯通帕加斯9号关门前到家,否
则就要给看门人小费。回房后,希特勒便强迫库比席克将未看完的部分用钢琴弹出来给他听。
瓦格纳的作品希特勒是百听不厌的。即使古斯特尔要去看威尔弟(1813—1901
,意大利歌剧作曲家——译注)作品的首轮演出,希特勒也要拉他去皇家剧院看瓦格纳作品
的第二轮演出。瓦格纳的音乐使他心旷神怡,“使他遁进他所需要的神秘世界,以忍受他那
狂乱的天性所带来的紧张。“阿道夫最喜欢的《罗安格林》,他们就在一起看了10次。”
诗歌会”(14—16世纪时在德国主要城市兴起,其成员多为劳工阶层——译注)也同样
使他入迷,他常常援引第二幕里的几行诗:
我仍不能成功。
感觉到了,但我不能明了,
不能留住,亦不能忘怀,
若执之,又不能衡量。
有几次,库比席克诱他去看了威尔第的歌剧,但希特勒只赞同“阿伊达”。他对虚假的
舞台效果大加反对。“如果没有刀,这些意大利人该怎么办?”一天,他听见街头手风琴手
在演奏《贵妇与庶民》,便喊道:“那就是你的威尔第!你想想,罗安格林的故事能用手风
琴演奏吗?”
多少个夜晚,两个年轻人都一起参加音乐会——因为库比席克是音乐学院的,他能搞到
免费票。阿道夫居然也开始“嗜好交响乐”,这使库比席克感到惊奇。希特勒特别喜欢浪漫
主义作曲家——韦伯、舒伯特、门德尔松和舒曼。他所喜欢的作曲家还有布鲁克纳、贝多芬
和格里格——他们的A小调钢琴协奏曲常常使他感动。
缺乏金钱,这并未使他们的维也纳的光辉变得暗淡。那时正是歌剧和音乐的黄金时代。
古斯塔夫·马勒刚退出皇家剧院,并加盟纽约市的“大都市乐团”,但留下了许多辉煌之作
,其中许多是罗勒设计的。尤其著名的是他们合作的作品《黎恩济》以及《戒指》的第一、
二部分。新任导演费力克斯·文加纳,由于删去了马勒的某部作品里的某些情节,招来了某
些愤怒。但他仍在完成他的前任未完成的《戒指》,由罗勒重新进行舞台设计。顺便提一句
,两位导演都是犹太人。在维也纳文学艺术界有成就的人物中,许多都是犹太人,例如,雨
果、冯·霍夫曼斯达尔、阿瑟·施尼茨勒、理查德·比尔·霍夫曼,以及赫尔曼·巴尔都是
犹太人。
那时的维也纳,正是奥匈帝国全盛时代末期的首府,是个语言混杂、没有统一语言的城
市;人口来自奥匈帝国的四面八方,是个光辉夺目的大都会;在那里,生活的乐趣与城市的
没落并存。从传统上说,哈斯堡王朝是德国式的,但其城市却是独特的。维也纳不仅是财政
金融的首府,也是时装和文化的首府。与德国不同,它是彼此不相协调的民族的熔炉。“由
于多少世纪以来,斯拉夫人、马札儿人和意大利人都涌向这里”,有个同时代的记者评论道
,“他们说,这个城市已没有一滴德国血液了。”城内有一波希米亚剧场,一家意大利歌剧
院;有法国的歌星,也有波兰人的俱乐部;在某些咖啡馆里,你会读到捷克文、斯拉夫文、
波兰文和匈牙利文的报纸——就是没有德文的。你可能“是个纯血统的德国人,但你的妻子
可能是加里西亚人或波兰人,厨师是波希米亚人,保姆是伊士特里亚人或达尔马西亚人,男
仆是塞尔维亚人,车夫是斯拉夫人,理发师是马札儿人,老师是法国人……不是的,维也纳
不是德国城市。”
那些像阿道夫一样,离开了奥地利其它城市和乡村来到维也纳的人们,尽管,也许是因
为,它有着令人不安的矛盾,竟也拜倒在它的魔力之下。维也纳是个魅力和平民窟混杂的城
市;既具有铁一般的传统习惯,又有知识分子们激进的试验;既有思想自由,又有强烈的民
族偏见。阿道夫虽然被吸进了闪闪发光的维也纳,但是,随着时光的流逝和成功希望的破灭
,“这个值得怀疑的、魔术般的民族熔炉”(他后来这样描述它)也开始使他反感了。
他和库比席克常常空着肚子走出斯通帕加斯那间房子,穿过居住着中产阶级的昏暗的街
道,走向“辉煌的大楼和华丽的旅馆林立、门前还站着衣着炫眼的仆人的”市中心。阿道夫
变得越来越叛逆,常常没完没了地诅咒由不劳而获的财富所表现出来的缺乏正义的社会。比
饥饿更令他讨厌的是到处爬满臭虫的斯通帕加斯那间房子。库比席克回忆说,希特勒“对与
身体疾病有关的东西尤其敏感。”
他对维也纳的这种感情并不是独一无二的。“维也纳既给人们提供取得最高成就的巨大
潜力,同时又具有阻碍实现这些成就的最顽固的反抗力。在这种奇特理智环境下成长的杰出
人物,一旦成名,也就在对维也纳爱恨交织的辩证的混合体中生活。”这段话是布鲁诺·华
尔特在自己的自传中写到马勒时说的。在此后5年内,希特勒几乎每月都要看一次马勒的鼓
舞人心的作品《崔斯坦》,这部作名由罗勒配上鲜明的彩色布景——橙色的、紫色的和灰色
的。总而言之,在维也纳居住的都是些爱鸣不平者,他们有专门攻击杰出公民的传统。
他们嘲笑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学,嘲笑阿诺尔德·施恩伯格的声学太现代化,嘲笑奥斯
卡·科科契卡的色彩太鲜艳,对霍夫曼斯达尔和施尼茨勒的作品,他们也觉得该批评的东西
太多。
年轻的希特勒,时而如痴如醉,时而愤俗疾世,常常想方设法打探这座表面华丽的城市
的罪恶。库比席克把希特勒看成是有社会良知的病态伤感者。据他说,希特勒自我教育的计
划是极不稳定的。他会跑到梅德林区去“研究”工人的住宅;也会去林格大街和邻近地区考
察,一去就是几小时。回到又脏又小的房内后,他便为首都重新设计。这个青年既是市政计
划者,又是建筑师。他一边在门与大钢琴间的过道上来回踱步,一边又强迫库比席克听他没
完没了地讲解“谨慎的计划”。有一回,他一连失踪3天。回来后,他宣布“住宅区应该铲
除”,并连夜设计工人模范村。
晚间,唯一的光源是一盏煤油灯。他常在桌旁坐至深夜,在摇曳不定的灯光下写东西。
出于好奇,库比席克问他在干什么,希特勒便把书写潦草的几页纸递给他:
后景是“圣山”;前景是一块巨大的祭祀石板,四周长满了橡树;两名身强力壮的武士
同执一头黑牛,将庞大的牛头按倒在石板的空处。笔直地站立在他们身后的是身穿黑袍的技
师。他手执大刀,并将用此刀斩牛头。周围站着许多长着大胡子的人,他们手执长矛,依着
盾牌,全神贯注地看着。
库比席克摸不着头脑。希特勒解释说这是话剧。他激动地将基督教传至巴伐利亚时的情
景描述了一番——山里人不愿接受新的信仰,决心要杀掉传教士。这出话剧恐怕压根儿就没
写完,而其它呢——例如写画家穆利洛品舞剧——有的只有构思,有的刚刚刚开始,情节也
多数取自日耳曼人的神话或历史。阿道夫有时会写到黎明,把写好的稿子扔到库斯特尔的床
上,或朗读一两页。演出这些戏需要花费巨金,因为它们的场景从天堂排到地狱。库斯特尔
建议他写些简单点的东西——例如,写一部不矫饰的喜剧。这个形容词激怒了希特勒,于是
,他便把心思转到一项更雄心勃勃的项目上去。
这件事是库比席克无意中提到另一件事后引起的。库比席克说,瓦格纳死后,在整理他
的文件时,发现了他写的关于维兰和史密斯的音乐剧的提纲。
次日中午,库比席克吃完午饭回来,发现希特勒坐在钢琴旁。“我要把维兰写成一部音
乐剧。”他说。阿道夫计划将音乐剧写成后,用钢琴弹给库斯特尔听,让他把“写成的曲谱
,作必要的修改,再写出总评。”数晚后,希特勒把前奏曲弹出来,焦急地等待着库斯特尔
的意见。库比席克觉得,这是瓦格纳的二等货,但基本的主题是好的,并主动提出将它写成
诗的格式。希特勒对他的朋友所作的修改不满,便日以继夜地继续谱曲,还设计场景和服装
,甚至还用木炭将主人公画了出来。晚间阿道夫一边写歌词,一边注意库比席克,一发现他
在作曲时打瞌睡,便把他弄醒,小声地——因为是在深夜——朗读他的手稿。然而,过了几
星期,希特勒把歌剧一事束之高阁,这也许是因为有某些事情要他去处理,或者是因为创作
的烈焰业已熄灭。对此未竟之事业,他初时很少谈到,后来便索性闭口不提了。
那年春天,库比席克回家度复活节。他写信回来说,他患了角膜炎,大概是因为在煤油
灯下用功过度之故,他还说,回到维斯巴诺夫后,他也许要戴眼镜了。对阿道夫说来,复活
节那个星期天,既乏味又孤单。那年(1908)的复活节是4月19日,即他19岁生日
的前一天。在给库斯特尔的复信中,希特勒显得心情沉重,但又有幽默感:“听到你双眼要
失明的消息,本人满腹哀愁,使弹错的音键会越来越多,你也会读错音符,最终变成瞎子,
而我则变成聋子。呸!”
在林嗣的农村住了些日子后,库斯特尔觉得,斯通帕加斯的那间屋子,好像变得越来越
黯淡无光了。他劝说希特勒到乡间去旅行。在温和的春光中,他们在“维也纳森林”里度过
了几个星期天,还坐着汽轮沿多瑙河顺水而下。一般人认为,在这样的季节里,年轻人往往
会思情怀春,但在他们的生活中,性却起着很小的作用。在散步时,姑娘们常狡猾地向他们
递送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