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全集6-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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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但并不保守。他不断研究国内外艺术创作的实际,总结新鲜经验,因
而他的理论充满活力,起着推动民族戏剧向前发展的作用。
我想大家会同意我这样的看法:张庚同志对我们民族戏剧是有大功的。
这功劳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个是著书,一个是育人。除了他的《戏剧艺术
引论》、《戏曲艺术论》等著作外,还有他主编的《中国戏曲通史》(与郭
汉城同志共同主编)、《中国大百科全书·戏曲》卷,和正在编的《中国戏
曲志》、《中国戏曲概论》(与郭汉诚同志共同主编)和《当代中国的戏曲》
等。
《中国戏曲通史》在工国维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又有新的发展,是为我们
中国添光彩的。它从中国的全局来估价某一个作家,某一个时代的潮流、创
..
作现象,外国的研究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我读了这本书,对张庚同志也认
识得更深一些。
其他几部著作也都是宏大的工程。《中国大百科全书·戏曲》卷,汇集
了己有的和最新的戏曲学研究成果,全面、系统地介绍了中国戏曲艺术特色
及其发展规律。它的出版,填补了学术领域的一项空白,引起了国内外的关
注。《中国戏曲志》采用方志体裁记述各民族戏曲的历史和现状,搜集整理
优秀的戏曲遗产,总结建国后的科研成果,这一前所未有的创举,不但为今
人提供戏曲发展的经验,也为后人留下一部主贵的信史。《当代中国的戏曲》
记述建国以来戏曲工作的成就,总结经验教训,为国内外广大读者提供一套
系统地了解当代中国戏曲的教材。《中国戏曲概论》论述了戏曲艺术的基本
规律及其各个门类的特点和相互关系,是多年来戏曲基础理论研究的一次比
较集中的体现。这些项目多数是张庚同志提出来的,又是在张庚同志的组织
领导下,根据张庚同志的理论思想写作的。没有像张庚同志这样一位主编来
主持,要完成这些宏大的工程是很难的。
第二个方面,张庚同志培养了许多优秀人才,真可以说“桃李满天下”。
张庚同志热心戏剧教育,他的教育思想也是切台中国实际的。三十年代他在
上海参加过工人夜校活动,在延安和东北培养革命戏剧运动需要的干部,解
放后培养本科生,并办演员讲习会。编剧讲习班、理论迸修班等。从六十年
代起又带研究生,都是既着眼于目前戏剧工作的急需,又着眼于戏剧事业的
长远发展。他的许多学生目前已是各地、各方面的骨干,为戏剧事业发挥着
力量。张庚同志最叫我佩服的还在于他的博大的胸怀,他不要求他的学生都
同意他的见解,他希望学术研究一代比一代好,而不是自称“老子天下第一”。
正因为这样才会有优秀的人才出自他的门下。
参加这次讨论会的,有很多张庚同志的老朋友,有关心我们戏剧事业的
领导同志,有许多奋发有为的中青年理论工作者,他们中间有些是张庚同志
的高足。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是一次难得的盛会。希望大家能对张庚同志学
术思想、理论成就进行深入的讨论,使这次会议成为一次有丰硕成果的会议。
我祝愿张庚同志老当益壮,在学术上取得更大的成就。祝愿戏剧理论更加繁
荣发展。
(原载《戏剧报》1988年第
2期)
六十年来——巴金文学创作生涯六十年展览感言
昨夜便惦记一早起来和方子去看芾甘的六十年创作生涯展览。没想到,
在宽敞宁静的展厅里,我望见了那么多青年人,那一张张沉思的严肃的脸,
使我心中感到温暖,早秋的阳光铺满了地上。
一进门,我望着巴金温和可亲的面容,望了许久,脑子里有多少事情闪
过。我的好多朋友告诉过我,他们是读了巴金的书才参加革命的,才义无反
顾地冲破封建思想与情感的锁链。他的那颗心从那时候起就照亮着人们的
路。我尤其喜爱他晚年在沉痛的深思中写出的《随想录》。在十年动乱中他
受了无可言诉的折磨,他的身体和心都伤了。他的文章使我愤怒,使我禁不
住流下眼泪,也使我清醒。我看到他在暮年,在病床上,在他的小书桌前,
用解剖刀一点点地剖析自己,对一切都不留情。他想的是什么,为的是什么,
他的希望又是什么?我想,答案是再明白不过的。一颗赤诚的心,从年轻的
时候,到八十二岁的今天,从未变过。
我忆起初见他时,是由靳以作的介绍。那时的我是个清华的学生,很渴
望见他。见到他后,他和我一样还是大学生的模样,很亲近人。开始说话不
多,却使人感到衷心的信任。后来常见面了,他们住在北海三座门一个简易
的小院,我进城常注他们那里。他的四川口音很浓,又说得快,我与他谈话,
时常不得要领,便由他去了。现在我老了,变聋了,每次见面,两人多是静
坐。我倒是觉得他比从前爱说一些,但我还是听不大见。他便用力讲,重复
一两遍,实在听不清,就只有任由它去了。然而我从他的文章中,感受到他
的热情、他的勇气和从前一样。我明白他、热爱他。我羡慕那些不耳聋,又
听得懂四川话的朋友,可以和他好好地谈谈天,多么快乐。
这次展览,使我最惊喜的是看见了从未看到的许多照片。芾甘的第一个
老师,教他读唐诗,为他讲故事的慈爱的母亲。他才四岁,立在母亲的膝旁。
还见了他的大哥,启发他写了《家》中觉新的人。还有一张我多年前常见的
蕴珍的照片,使我念起那么多往事。她和善亲切的大眼睛,她的爽挚天真的
夭性,忽然一见这张照片,我都记起来了。她是一个多么可爱的人,一生勇
敢地依偎着巴金,无论在任何时候,她都献出了她自己。我每读已金忆萧珊
的两篇文章,就读不下去,泪水模糊了眼睛。这次站在她的照片前,我想着
她的生与死,我真正感到芾甘的无限的坚强。在她死后,他无畏地正视那残
酷的人生遭遇,写出他的一片真心。这是中国人、中国的作家应有的精神。
巴金目前的衰弱的体力似乎不能再写文章了。他曾经说,我要搁笔了。
然而,我觉得巴金活一天,他的笔总是搁不下的。
他的心是火,是爱,是恨,是真诚的是非感。这些就不允许他搁笔。
(原载《人民日报》1987年
11目
18日)
不朽的事业伟大的人生——贺《金乃千的艺术生活》出版
我住院期间常常在挂念一个人,就是金乃千同志。金乃千是一个非常热
情的艺术家。他多才多艺——能写诗,会画画,能朗诵,能写很多好文章,
当然,最好的是他的表演。他演的毛主席、屈原我看过,是非常富有创造力
的表演,他的造诣根深。
在金乃千参加首次建立中山站南极考察队之前,曾到医院来看我,让我
写几个字给他,我就写了几个字,我觉得,这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为了
人类的和平事业,为了祖国的科学事业,他表现了奉献精神,奉献了自己的
全身。当时,我想他回来以后我再仔细听他讲讲他们在南极的种种经历和活
动。
后来,我不断听到他的消息,他在南极做了许许多多令人敬佩的、勇敢
的事情。他不畏艰险,不怕死,不伯累,经常以自己的乐观精神感染大家,
使大家更乐观地生活。同时,他也跟南极人,跟那许多了不起的南极同志学
习,所以他的艺术家的品质也跟着提高了。一个人活着,尤其是一位艺术家,
活着要有干劲,活着要有童心,这是个很可贵的品质。他写了很多很多的诗,
我也看了,有些诗写得真好,鼓励人上进、乐观,而且深深地藏着一种爱祖
国、爱真理的精神,这也是我们所有的中国的艺术家、戏剧家都应该向他学
习的。
原来我想,等他回来可以做报告的,没想到这样一个可爱的人会病倒,
不幸去世,为了科学事业献身。我听了之后很难过,我真想不到这么一个可
爱的人,一个有更大前途的人会死去。这真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
真是一个为科学事业、为艺术事业而献身的壮士啊。可以做楷模来学习的壮
士。所以他不止是艺术家,还是一个爱祖国、爱人类和平事业的人。
我记得金乃千死后,他的夫人唐爱梅副教授曾让我写几个字,我想不出
来很合适的字,就写了“不朽的事业,伟大的人生!”这十个字,也可以说
是金乃千的精神沉浸在这十个字中。金乃千参加了各种艺术活动,又参加了
南极考察的伟大实践,是不朽的。一个人可以忘记自己的各种艺术前途,把
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人类的科学实践,这难道不是不朽的吗?不是伟大吗?所
以我觉得一个人哪,完全做到了“人”这个字很难。艺术家最主要的是先做
个真正的“人”。因为人生很短,你可以活一百岁,糊里糊涂地一百年过去
了;也可以只活五十岁、三十岁,却奉献了自己极其伟大的精神,奉献给自
己的同胞、自己的祖国,甚至于全世界的人类,这就是“人”。所以我们觉
得金乃千的一生是值得我们羡慕的,他值得我们敬重,值得我们学习,而他
更主要的一部分是他的艺术生活,因为他的一辈子都过的是艺术家的生活,
而且是个很好、很深刻、巨热情、很有贡献的艺术家。因此,当这本书——
《金乃千的艺术生活》,由他的夫人唐爱梅副教授还有他的学生王鹏搏同志
一块儿编辑出版之后,我非常高兴。这本书把金乃千生前的事迹,把他所写
的文稿、日记、诗篇集中起来,把他在南极的惊涛骇浪、冰天雪地中写的诗
歌,还有雕刻都记录下来,印发出版了给大家看,我非常高兴!唐爱梅和王
鹏搏他们一片童心,一片欢乐的气氛,还是一往直前的奋斗精神,我真是太
高兴了,高兴的不只是这本书的出版,而是我看到他的爱人、学生都有这样
可敬、可爱、这样无私的精神,按照他的脚步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这一点
也是应该学习的。
话是说不完的,因为金乃千给我的印象太深了。我想还是把哀悼他的话
说一说:“不朽的人生,伟大的事业!”或者:“伟大的人生,不朽的事业!”
金乃千同志永垂不朽!
(原载《文艺报》1990年
8月
4日)
翰老寿终人未去,永在征途最高峰——在缅怀阳翰笠同志座谈会上的书
面发言
怀着沉痛的心情,我们缅怀敬爱的阳翰笙同志。
不久之前我读翰老的诗稿,有一首写于一九八五年春节的七绝,题曰《春
节家宴》,算来,那年翰老已是八十三岁高龄,但他并不以为老。诗中写道:
“人生八十岂云老,欲上征途更险峰。”文如其人,诗言其志。这十四个字
真是字字千钧,如雷贯耳,不仅是翰老一生人品和心志的写照,也可以使所
有的读者,特别是像我这样的也进入耄耋之年的老人弃座而起,为之一振!
我不禁在心底为翰老喝彩:他是不曾老的,也是不会老的!虽然八年以后的
今天他终于不幸病逝,但我们仍然相信,他是不曾老、不会老,也是不会离
我们而去的。无论是过去的九十年,还是以后的九十年、九百年,他的形象、
他的业绩、他的功德、他的精神都将永远不老,永远健在,永远在我们革命
征途的最险峰处,闪烁着他不朽的光辉和价值,给人们以鼓舞和力量。
阳翰笙同志一直是我十分敬重的前辈之一,他不仅以其许多优秀的戏
剧、电影、文学作品使我受到教益和影响;也以他毕生投身于中国革命工作
的累累政绩使我感佩木已。应该说,翰老不仅是一位杰出的文学家、剧作家,
也是一位卓越的政治家、社会活动家,德高望重的马克思主义文艺战士和中
国新文艺运动与文艺界的领导人。他把革命工作和文艺创作结合的那么好,
那么水乳交融、相得益彰、相辅相成,既是实干家,又是领导者;既是一员
干将,又是一位帅才,这是一般人很难做到的,这也正是翰老之所以是翰老
之所在。其中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体会、研究、总结的道理与经验。
翰签同志的为人,也与他的为文、执政一样,朴实无华,真诚执著。他
于国于民可谓功德无量,却从不炫耀自己,不显山,不露水,却是水中砥柱,
山上青松。我与翰老直接交往并不很多,但每次都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我
从不感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位领导,而是一个贴心知己的朋友,觉得分外的亲
切与自在。正因为如此,翰老就更受到大家的尊重与爱戴,成为我们党联系、
团结广大文艺工作者的纽带和桥梁。恰如他的另一首诗里所写:“相识满天
下,知音世不稀。”他的气度、胸怀乃至言谈举止也都为大家所称道,成为
学习效仿的典范。
所以我说,像翰老这样的人,是不会老的,是不会离我们而去的。让我
步翰老原诗的韵脚为我的发言命题:翰老寿终人未去,永在征途最高峰。
翰老的英名将永与历史同在。
(原载《剧本》1993年第
7期)
书信
一九四九年至一九九四年
致作霖、培林作(1949年
6月
9日)
作霖、培林:
许久未通音讯。我到了北平十一天,就参加和平代表团,去了两个月匆
匆忙忙在苏联捷克转了一趟,回到北平是五月二十五日,正是上海解放的那
一天,一直是惦念着你们,不知在战争期间你们在上海是如何过的,我希望
你们没有受到什么惊吓。
我和柯灵收到你们的电报相当迟了,大约因为那地址不十分对的缘故。
我们两个住在北京饭店,本想立即复电,又念二三个字说不明白,不如写信
的好。
文华公司现在照常进行否?如何进行?我料想,刚一解放,沪上电影界
还未见得十分明了现在的文艺要求,或者还不急于拍片。于玲兄想已见到,
他自然会有些说明。我们在北平看到东北影片公司出品《桥》,一部钢铁工
人积极完成任务支援前线的影片。(思想性很高,东西也很结实,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