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音-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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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嘴快的丫鬟,很快找来了十几个受过金公奇欺侮的人,他们拿着扫帚疙瘩、木棍、铲子、瓢子、擀面棍儿等赶了过来,上前就是一顿暴打。
他们恨在心头,下手也就没轻没重的了,开始还看见金公奇两条腿直蹦蹬。少时,就见他脑袋一耷拉,嘴角淌出来血水和驴粪。他们还嫌不解恨,朝他身上唾着唾液,哭骂声不绝。丫鬟淑红伸手在金公奇鼻子下一探,发现气息尽无,吓得惊呼道:
“坏了!打出人命来了!”
她撒手扔了擀面棍儿,双手捂住脸,“哇哇”地哭了起来。
众人听罢,都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拿不准个主意。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子,厨房的丫鬟们尊称她为王妈,她“呵呵”地大笑起来,手拍着胸脯说道:
“好哇!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亲手杀了这姓金的,可出了老婆子心里的一口恶气!当年就是他,害得我夫妻离散,夺去我未满一个月的儿子,把我抢进李家,给李重光来当奶娘。这个挨千刀的!能有今日,这真是苍天有眼哪!我就是死上一百回,心里也高兴着哪!呵呵呵!孩子们都别害怕,官府怪罪下来,王妈我一个人扛着。”
这时候,走过来一个披头散发、面色黑黢黢的女人,人们称她为“疯妞”。
疯妞差不多三十岁出头,王妈说她是穿着嫁妆进的李府,人长得很漂亮,只是从来没说过一句话,成天价挑水,劈柴,闲下来就蹲在没人的角落里,说些个谁也听不懂的话,时间久了,人们便不再注意她。今日她看见金公奇,顿时瞪大双眼,随着“哇”地一声大叫,放下水桶,拿起扁担,流星般地跑了过来。只见她抡开了扁担,朝金公奇当头便砸。没人记得清她打了多少下,只是脑浆子流出来之后,她抱住金公奇的双腿,狠狠地咬下一口血淋淋的肉来,嚼了几下,硬是吞进了肚子里。她坐在那里,双手拍着地大声哭道:
“苍天哪!大地呀!老天爷总算是开了眼,让我活着看到了他的下场!”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王妈妈!众位姐妹!我叫刘晓青,不疯也不傻。今儿个当着大伙的面,就实话实说了吧!在天宝二年春天,闹起兵荒来,爹娘怕我遭到兵荒之灾,把我嫁给了邻村的一个小伙子。他姓苏名涣,武功极好,又通文墨。当时,我很是高兴,第二天花轿就上门娶亲。就在半路上,来了一伙强人,把我给抢了去。为首之人,就是这个披着人皮的豺狼!他们把我糟蹋了之后,这些畜牲又把我弄到了这里。日后,我认出他来了,总想找个空儿报仇雪恨,一直都没有这个机会。我活到今天,终于看到了这个恶贼的下场!我心里高兴啊!金公奇,你这个恶魔!我恨不得生吃了你,方解我心头之恨哪!”
王妈轻轻抚摸着她的肩头劝道:
“孩子呀!咱们穷苦的人,都有一本受欺压的血泪帐,眼泪洗不去悲哀,没权没势的,就只能忍了。你看那些造孽的,也没有得到好死的。”
她这里正劝着刘晓青,从月亮门里走过来元婉芳,身后跟着六个丫鬟。她看见金公奇的尸体,假装惊讶地倒退了数步,抬手一指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在我府中,莫非闹出人命来了不成?”
众丫鬟婆子跪倒在地,哪个又敢言声?
刘晓青跪爬几步,刚要开口说话,翠香忽然惊叫一声,大声喊道:
“主人快躲开!她是个疯子!”
元婉芳吓了一跳,退进丫鬟群里,并没有看见那个疯子追过来,这才壮着胆子说道:
“翠香!让他们该干啥干啥去!”
翠香大声说道:
“你们还不快走!难道要惹主子生气么?”
众人听出是怎么回事来了,都为翠香捏了把汗,慢慢地散了去。
刘晓青朝翠香磕了个头,爬起身来,挑起水桶走出去十几步,躲在花丛后面,装作看花,却不肯离去。
元婉芳很是生气地问道:
“翠香!金总管是怎么死的?你给我说个清楚。”
翠香躬身答道:
“主人!这事说起来蹊跷得很,我和银屏、紫玉到此游玩,就看见金公奇喊叫着吃驴粪,接着就刮过来一股旋风,金公奇被吊在树上,这棵树便摇晃起来,时间不大,就成了这个样子。”她心里想,有啥是啥吧,不能连累别人了,就编了这么个谎话。
元婉芳倒信以为真,皱了下眉头说道:
“好好地,怎么会闹起妖怪来了?往后你们记着,少到这里来玩儿,说起来也怪吓人的。”她又看了一眼翠香,点了下头道:“这事就算了了,找人把他埋起来,买个像样的棺材,你回头到我那里领赏。”银屏和紫玉走过去,搀扶着元婉芳回楼上安歇去了。
元婉芳夜里做了个恶梦,梦见金公奇前来索魂,吓得她叫过来银屏、紫玉陪着,半宿没合眼。第二天,就派翠香去请道士,要他作法,驱赶妖气。
这位道士姓王,在京城里很有名望,自诩是托塔天王转世。待备齐了香烛纸马、三牲祭品、银箔灵幡等应用之物,王道士仗剑起舞毕,探二指立于胸前,大叫三声:“法力无边降妖伏怪的天王李靖下凡来也!”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迷离牟勒”地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把嘴一张。竟喷出来一股火焰,手中宝剑顺着火焰刺去,就看到剑尖之上,有一个尺余长的小人儿,挣扎着呼叫:“我是冤死的鬼呀!你不为我报仇,怎么还来害我呀?”王道士左手托起镇妖宝塔,把小人儿扣在里面,随后高声喊道:
“众人闪开了!雷公爷爷到了哇!”
他扬起右掌,朝宝塔拍去,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响,一团浓烟升上天空。
王道士僵直地躺在地上,面无血色,鼻息已断。过了片刻之后,他悠悠醒转过来。
元婉芳坐在藤椅上,被巨响震得两耳“嗡嗡”作响。她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吓得浑身发抖,窃喜王道士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捉走了妖怪,从此李府便可保安泰了。
王道士得了两百两纹银,向元夫人叩首,谢了恩之后,喜滋滋地走了。
忙活了大半天,翠香累得腰酸腿痛,挨到自己的小屋里,先净手点燃三炷高香,拜过菩萨之后,然后把香插入香炉,跪坐在蒲团上,开口念道:
“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摩诃萨、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摩诃萨、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摩诃萨···”
念完一段佛经,翠香跪倒叩首。未等她抬起头来,便听得楼梯声响。
第一百六十四回 劫数至李辅国现形
一阵楼梯响传来,声音忽大忽小,时断时续。
只见门帘无风而动,好像有个人影,在门帘前晃来晃去。
翠香心里害怕,见窗外一片漆黑,屋子里静得出奇,她裹紧了棉被,蜷缩在床角里,觉得四肢冰冷,浑身哆嗦个不停,床铺“咯吱咯吱”地响着。
银屏、紫玉提着灯笼,来找翠香说话。
紫玉见屋里黑着灯,打趣地说道:
“翠香姐!怎么这么会过呀?连灯都舍不得掌。”
银屏笑着说道:
“翠香姐人大心大,省下些银子来,留着办嫁妆呗!”
紫玉点着了灯,看见翠香蜷缩在床角里,听她说些个胡话:
“别过来!你这个妖怪。”
“说啥呢?哪个又是妖怪呀?”银屏说着,伸手掀开被角,见翠香面颊通红,紧闭着双眼,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觉得烫手,赶忙说道:
“翠香姐发烧了!紫玉!你去熬点儿葱、姜、枣水来。”
紫玉答应一声,转身下楼去了。
银屏用热水烫了一条手巾,拧去水分,在空中抖落了几下,然后叠成长方形,轻轻地敷在翠香的额头上。时间不大,紫玉端过来姜枣水。翠香喝完了姜枣水,心神稳定下来,身上出了汗。等翠香睡着了,银屏、紫玉坐在椅子上,伏在床边眯着眼。
约摸到了夜交初更,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银屏似睡非睡,激愣一下站起身来,走到门边轻声问道:“谁呀?”问了两遍,却没人搭腔。她“呼啦”一声挑开了门帘,看见一条人影飘然离去。
银屏似乎见过这个人影,便悄悄地跟在他身后,一直来到了后花园。
夜深人静,一弯新月,在淡淡的白云掩影下,洒下朦胧的清辉。
那个人影停了下来,缓缓地转过身子。
借着暗淡的月色,银屏见那条人影是一位白胡须老者,二目闪现着红光,朝这边招了招手。银屏觉得脚下飘移,身不由己地来到老人面前。
老者手捋银髯说道:
“姑娘不必害怕!老朽是这片宅子的土地公。我叫你过来,有一事想告诉你。李辅国是悬空岛上的妖怪,倚仗妖法当上了宰相。如今灵根已去,不日便有血光之灾。此事你只可告诉紫玉、翠香,不能和别人讲,这院子里的人各有归宿,你们快些逃命去吧。”
银屏叩首拜谢道:
“小女子谢过大仙了!只是翠香还在病重,又怎能和我们一起逃走呢?”
土地公笑道:
“你不必为她犯愁,回去后她的病就好了。快些走吧,天亮之后,这里就有大事发生啦!”说完,老者就不见了。
银屏急匆匆地回到翠香的屋里,见她坐在椅子上喝着热水,便问道:
“姐姐!你的病好些了吗?”
翠香一笑说道:“刚才,就觉得身上一阵凉爽,就不再发烧了,就是口渴的紧。”
银屏更加相信了老神仙,就把他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翠香。
翠香马上唤醒了紫玉:
“快醒醒!咱们赶紧出城。”
银屏说道:
“姐!我们回去收拾一下,咱们在西北角门儿那聚齐。”
说着话,拉起紫玉,便回到自己的房里。
用罢早膳,代宗皇上来到御书房,坐在龙书案前,专心研习“邓艾下西川”棋局。至一百三十八手,便握子在手,龙眉微戚,迟迟未能下落。
两个太监推门进来,躬身言道:
“启禀万岁!左班丞相在门外候旨。”
李豫说道:“宣他进来。”
李辅国的假身跪倒在龙书案前,叩首请安道:
“微臣给吾皇万岁请安了!”
李豫抬头看了他一下说道:
“老爱卿!快快请起。你来看,这一手棋该如何下才好?”
李辅国站起身来,走近龙书案,观罢了棋局,伸手捏起了一枚黑色棋子,点在了中星之位,然后微笑着说道:
“吾皇坐龙庭,一子定乾坤。”
代宗皇上看了半晌,拍手大笑道:
“哈哈!老爱卿果真是才智过人。如此妙招,实乃大智之举,如此一来,四分之一的胜势已经在握了。好好好!老爱卿!就陪朕对弈一局,岂不是更好。”
李辅国双拳一抱言道:“微臣遵旨!”
“赐座。”李豫吩咐一声,马太监应声搬过一把椅子来。
婢女献上香茗,摆放在二人面前。
三朝元老李辅国精于棋道,每次和皇上对弈,都是负多赢少,当年和李隆基对弈也是这样。但有一宗没变,就是打起赌来,却一局也没输过。第一局赢了个元婉芳,李隆基输了个一塌糊涂。肃宗在位时,他又赢了一局,搬进了皇家大院。代宗李豫担心他不肯全力出手,下棋便显得寡然乏味,便笑着说道:
“老爱卿!朕今日与你对弈,可是有个小小彩头的。李来喜!”
李太监上前答应道:“扎。”
李豫吩咐道:“你去把冬梅找来。”
“扎!”李太监答应一声去了。时间不大,李太监带来了宫娥冬梅。
冬梅年方二八,眉眼间带着可人的笑意,身材匀称,肤似白雪,面色桃红,无须粉黛,丽质天生。李辅国观罢多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竟忘记了眼前坐着的是当朝天子!李豫见他如此色相,心中不悦,抬手敲了几下龙书案说道:
“老爱卿!你看着还如意否?你若是赢了孤家,她就和你回府。”
李辅国站起身来,退后两步跪拜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这厢叩谢了!”
李豫面色一沉,点指说道:“爱卿有几分胜算,就胆敢先谢孤家?可知道你若是输掉此局,又以何东西能值冬梅的身价?”
李辅国一本正经地说道:
“吾皇万岁!斗鸡走马,弈棋射猎,令人玩物丧志。吾皇当以江山社稷为重,该上朝料理国事去了,此弈明日再定。微臣要回府一睹仙姿去也。”
李豫登时大怒,一拍桌案厉声吼道:
“大胆李辅国!竟敢戏耍孤王。来人!把他打入天牢候审!”
李辅国的假身之上,只有二分的灵气,在一般的情况下,没人能识破它的真相。如今沾了美色,灵气便荡然无存,瞪着眼睛大声说道:
“玄宗皇上老年昏庸无道,肃宗皇上暗弱,你初登九五之位,立足未稳,能奈老夫何?”
听惯了真身假话的代宗皇上,如今听到他的假身真话,气得龙颜变更,拍案喊道:
“大胆狂徒!真是反了你啦,胆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马将军!把他拉到午门斩首示众,以正法典!”
大将军马应龙为监斩官,不等午时三刻到来,验明正身之后,立时下令施刑。
刽子手手起刀落,耳轮中就听得“喀嚓”一声,李辅国人头应声落下,还未及沾地,却化作一道黑烟上了天空。回头再看,李辅国的尸体也不知哪里去了。
马应龙大惊失色,飞马来到御书房,跪在地上言道:
“启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奸贼李辅国被斩之后,竟然化作一道黑烟而去!”
代宗听罢,心里吃惊不小,迟疑地问道:
“怎么会有这等怪事?怪不得他会从一个飞龙厩小儿,升为当朝丞相!他不思报效朕功,还敢在孤家面前胡言乱语,原来是妖精变化的。马爱卿平身吧。来喜!你速去护国将军府,传朕的口谕,宣郭子仪即刻进宫!”
“扎!”李太监答应一声,骑快马直奔护国将军府,还没等到府门前,便飞身跳下坐骑,往府门里便闯。守门的军卒不认识他,两杆大枪十字插花拦在门前。李来喜用手一拨,就硬闯了进去,站在院子里大声喊道:
“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