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相约-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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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鸿去世的时候,廖静文只有30岁,一个年轻的女人独自走在漫长的人生路上,再有新的情感是很正常的事。但我决定不去触及那一部分,出于对廖静文的尊敬,也出于对徐悲鸿的尊敬。但是她主动谈起了一段徐悲鸿以外的感情经历。当时我只是问她,这一生有没有遗憾。我的意思是,她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徐悲鸿,自己的理想并没有实现,是不是感到遗憾。没想到她说,是有遗憾,而这份遗憾竟是一段徐悲鸿以外的情感经历。
在一次外出的火车上,廖静文和她的孩子们结识了一个年轻的解放军军官。孩子们很喜欢这个高大英俊的叔叔,而他也对廖静文产生了好感,于是,他和她们一家成了朋友。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他终于鼓足勇气向她表明爱意。廖静文被他的真诚感动,接受了他的感情,但是,她也一再强调,徐悲鸿永远活在她的心中。他表示理解,于是,他们结婚了。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廖静文对徐悲鸿的思念与日俱增,她感觉对方并没有像承诺的那样,理解并尊重她对悲鸿的感情。在失望中,他们离婚了。
廖静文声音颤抖地说:“我今天很坦率地告诉你,这就是我一生最遗憾的一件事。”
我做过很多采访,无论面对谁、听着什么样的故事,我都能保持平静、客观,而此时,我的眼眶湿润了。透过余光,我看见樊庆元和吴穷都在擦眼睛。
“如果真的有黄泉,百年之后我和悲鸿能再见面,我要哭着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向他诉说这五十年来我对他的思念。”
我被这样一份伟大的爱情深深地感动了。
毛阿敏
“没关系,我们什么都可以聊。”的一句话,立刻冲破了我内心所有的障碍。
毛阿敏
《鲁豫有约》的第一位嘉宾是毛阿敏。
开节目策划会的时候,樊庆元和阿忆建议应该围绕毛阿敏备受关注的几件事:税案风波、情变和出走香港来反映她光彩夺目又充满坎坷的演艺生涯。
而我,忽然害怕,想要临阵脱逃。
按照惯常的访谈模式,我应该充满期待地问阿敏:“最近又出新歌了吗?刚拍完的MTV,你的造型好像又有改变,能不能给观众介绍一下。”
这样的谈话一定不精彩,但至少宾主能言谈甚欢。可是,我却要一路追着去寻问她曾经的伤痛。这让我很苦恼并且不情愿:“如果我都承受不了真实,嘉宾能承受吗?观众能承受吗?”
采访前两天,我一直心事重重,但还是按自己的方式了解了关于毛阿敏的一切。
我的工作方法是:1、阅读大量有关被访者的资料,沉浸在他(她)的世界里。
2、和工作人员商量访问重点。
3、事先绝不和嘉宾见面、通话,保持彼此的新鲜感。
4、不准备提纲,但开场白一定要想好,它将决定谈话的基调和气氛。
我和毛阿敏的对话地点是在北京学院路上的一家酒吧,时间是2001年的12月。
那天,我早早到了,然后一直捧着杯热茶在屋里走来走去,想着这场访问该如何开始。这时,酒吧外站着3个冻得哆里哆嗦的女中学生,她们是毛阿敏的歌迷。樊庆元怜香惜玉,几次出去请她们进来暖和暖和,女孩们就是不肯。
一小时后,毛阿敏到了。她很瘦,穿一件深蓝色的羽绒服,下摆翘翘的,很别致。脖子上围着一条“上海滩”的桃红色长围巾,牛仔裤,山羊皮的皮靴,比电视上更年轻、漂亮。
“你好。”她进门后冲我笑笑,眼神显得害羞而无助。
我知道,这将是一场艰难的对话。困难之处在于,我有心理障碍。
“真诚是一把刀子,扎哪哪出血。”不记得这是谁说过的,但我一直相信这句话。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勇于表现真实的自我是最好的方法。
于是,我对毛阿敏说:“直到现在,我还是挺担心的,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谈那些往事。”
“我知道,你会问得比较坦率。没关系,我们什么都可以聊。”没想到毛阿敏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这一句话,立刻冲破了我内心所有的障碍。
谢谢阿敏。她的美丽、温婉和坦诚让《鲁豫有约》有个近乎完美的开始。
庄则栋
终于,我鼓足勇气委婉地提到了那个传言,短短的两句话一出口,乐呵呵倒没什么,我已是满头大汗。
两年前,我买了本庄则栋自传,题目很直白《庄则栋和佐佐木敦子》。书中的文字挺流畅,但现实和回忆夹杂在一起的叙事手法读来有些生硬。倒是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和作者年龄不相符的孩子气的骄傲和得意,很是可爱。他觉得自己了不起,他就让全世界都知道。
采访庄则栋之前,樊庆元一再警告我:“要中立,要客观。”
庄则栋是个有魅力的人。我们的编导姜笑静先去见了他一面,回来后,话里话外那份景仰之情,挡也挡不住。
我嘴上对樊庆元逞强:“我一个工作这么多年的老同志,怎么会把握不住自己呢。”可心里也在打鼓。他曾经是个有争议的人物,即便现在,仍多少有些敏感。我该如何面对他才能既善意又不失立场,这很难。
庄则栋的家在京沈路边一片别墅区里,小区里不少房子都空着,外表破旧不堪。只有他的小楼,光洁如新。
我下车,胸前别上麦克风,让摄像跟在我身后,记录我和庄则栋初次见面的情景。
“您好!”我隔着铁门冲庄则栋打着招呼。
他的样子并不是特别热情。“她,前几天我见过,”他先指指姜笑静,又指指我:“她,我不认识。”
他的坦率让我吃惊,但并不介意。在我的想象中,他就该这样。
摄像开始忙着搬椅子、布光,我只能找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和庄则栋闲聊。
“您看上去真年轻,完全不像60多岁的人。”
“小鲁豫,你试试我的小腿,像铁疙瘩一样硬。”才两分钟而已,他已经叫我小鲁豫了。
我不好意思地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腿,忍不住叫了起来:“您真厉害,真是和铁疙瘩似的。你们来摸摸!”攀庆元他们正忙着找角度、打灯光,可架不住我的大呼小叫,只好放下手里的活,一个个礼貌地摸了摸庄则栋的小腿,然后纷纷表示:“您让我们都羞愧难当!”
庄则栋开心地笑了,房间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亲近起来。可是,艰难的谈话还在后面呢。他在文革的经历、他和鲍蕙荞破裂的婚姻,哪一样不是在揭开过去的伤疤呢?好在所有的事情已沉淀了许久,当年不好讲不能讲的话,如今总可以说了吧。
越是艰难的对话,我越是用温和的话题开场。我首先提到了庄则栋的“三连冠”。
谈起辉煌的战绩,庄则栋无比自豪:“乒乓球国家队内部三连冠,全国三连冠和世界锦标赛三连冠,不是吹的,二十世纪中国乒坛只有我一个。”
1971年在名古屋举行的第31届世乒赛上,庄则栋和美国运动员科恩的偶然交往,竟成了中美关系解冻的发端。一次比赛之后,科恩错上了中国代表团的车。在全车人的沉默和尴尬中,庄则栋向他伸出了双手。第二天,日本的各大报纸都在头版登出两人的合影,并配以醒目的标题:“中美接近”。
乒乓外交给庄则栋的人生带来巨大的荣耀和坎坷,用他的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塞翁得马焉知非祸。”对自己政治生涯的评价,他很坦率:“我站错了队。”
我发现,我开始喜欢庄则栋了。
也许是因为我没有体验过文革的残酷吧,我无法对眼前这位和我父亲同龄的长辈心生怨恨。他文革中犯过错,并为此受到了惩罚。可他更是一个为中国人取得了无数荣誉的世界冠军。
节目策划会上,阿忆和樊庆元一再坚持,我一定要问有关庄则栋和江青的传闻。我立刻拒绝:“这问题很无聊。”
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是担心我根本问不出这么尖锐的问题。
阿忆很执著:“我们就是要澄清这段历史。”他的理由说服了我。
可话到嘴边,我才发现,这远比我想象的难一万倍。
终于,我鼓足勇气委婉地提到了那个传言,短短的两句话一出口,庄则栋乐呵呵地倒没什么,我已是满头大汗。
“这传闻我也听说过,怎么可能呢?人家那么大的领导,每次接见谁,身边秘书、服务人员一大堆,那些闲话都是没影的事。”庄则栋的神情没有一丝不快。我可是紧张得快虚脱了。
不过,在后期节目的编辑过程中,我们还是决定不采用这段精彩、真诚的对话。那时,《鲁豫有约》刚刚播出两集,观众对于有争议的人和事到底能接受多少,我没有把握。我不敢走得太远。
可我从心底感激庄则栋,他能那么大度、坦率地面对一个晚辈锲而不舍的追问。
对毛阿敏的采访打破了我内心的障碍,对庄则栋的采访真正树立起了我的自信。做《鲁豫有约》我开始有了如鱼得水的感觉。
璩美凤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经历创痛之后,短短的时间可以生活得如此高调,秘诀是什么?
决定采访璩美凤后,我的同事们都不同程度地表示了担忧,担忧的性质基本按地域划分。
大陆来的,生长在红旗下,正直惯了,眼里不揉沙子,毫不掩饰愤怒和鄙夷:“你采访她干吗?”
香港同事在光怪陆离的商业社会中呆得时间长了,对任何事都见怪不怪:“璩美凤啊,好啊,新闻人物呀。”
台湾同事的反应比较复杂。虽然璩美凤极具争议,可怎么说她都是宝岛同乡,所以他们只是一再强调:“你要当心。”
我其实非常犹豫。
璩美凤是个可怜的女人,闺房中最隐私的生活被无数人看过、评论过甚至嘲骂过。可光碟事件后她的所作所为又让人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出书大爆自己和8位男士的情感纠葛呢?她的解释是:我要生活。
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采访璩美凤。
我跑去大众书局买了本《璩美凤忏情录》,准备好好研究她。不时有朋友打来电话,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问我:“我那有光碟,要不要看?”
我拒绝了。
第二天开始是香港复活节的长周末,我和老公、高雁、郭志成一块去了三亚。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在泳装、防晒油的上面塞进了《璩美凤忏情录》。
在天域酒店美丽的沙滩上,我躺在大大的太阳伞下,逼着自己看完了这本书。
在三亚呆了3天,我晒得通红地回到了香港。眼里还晃着碧海蓝天的景色,心里却塞满了书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采访地点就在香港凤凰卫视的一间会客室里,整整一面墙的落地玻璃窗,窗外就是维多利亚港湾。因为每天都看,我并不觉得特别。倒是璩美凤,一进来就不住地赞叹:“好漂亮喔!能看到大海耶!好幸福喔!”
璩美凤是个典型的台湾女孩,说起话来娇娇柔柔的。她穿着很普通的夹克衫,短发上别着枚卡子,有些乡土气,却反而显出了她的可爱。
“哎呀,你的头发剪得真好。”赞扬完海景,璩美凤又赞扬起我的发型。
“谢谢。如果你去北京,我把我的发型师介绍给你。”
4月份的香港已经很热了,屋里又有两盏高瓦数的灯烤着,璩美凤的额头微微地渗出汗来。
“你好吗?”这是我的开场白,也是我真心想知道的。
“还好吧,每天都是一个学习的过程。”璩美凤的脸上现出了无助与无奈。
那一阵,有关璩美凤的报道铺天盖地,我不希望自己的节目充满那些令人难堪的细节,那是纯私人的生活。我只想知道,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在经历了这样的创痛之后,短短的时间就可以生活得如此高调,她的秘诀是什么?
“美凤,有一点我必须要告诉你,我没看过那些光碟。否则,我不可能这样直视你的眼睛。”我迎着她的目光说。
“我能了解,你是比较有爱心和包容的。”她的声音越发的轻柔。
“你怎么能表现得这么平静?”
“你要我哭给你看吗?”璩美凤无辜地看着我,但语气里满是挑战。
“哭与不哭并不代表什么,真实的流露才最重要。”为了配合她,我也放慢了讲话的节奏。
璩美凤对于所有的话题都用很感性很抽象的语言来回答,我不知道这是她一贯的表达方式,还是在偷拍事件以后,她的自我保护方法。
我最困惑的一点是她为什么不选择更能保护自己的方式复出社会,出一本忏情录、穿着性感地到新加坡去登台演唱,只能给她增加新闻而不能给她清静、平和的生活。
璩美凤不这么看:“反正不管我做什么,大家都觉得璩美凤有问题。如果我永远去想别人的看法,我就为别人而活了。如果我要去想这一点的话,我今天就不可能来这边在镜头之下谈话了。担忧的事情太多,这个大千世界,你何时担忧得完呢?”
这也许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对于爱情,她说:“我不会抱幻想,有幻想也不会起到什么积极的作用。我要学会一个人过日子。”
在采访璩美凤之前,我也做了一些心理准备,比如,她可能会流泪、会发火,但是,她一直表现得非常平静。而在平静的背后,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戒备和一丝敌意。
采访结束前,她好像终于放下了防备,说了一段令我感动的话:“我不希望自己倒下,为我自己,为我的家人。如果我倒下,他们一定会很痛的,我怎么忍心让他们看到我很伤感、很痛苦呢。我会尽我的能力让我自己过得更好。”
告别的时候,我们握了握手,她的手很柔软。
杨钰莹
很勇敢,她主动提到了赖文峰的名字和他们共同生活的3年经历。她说,那是一段美好的日子。
得知杨钰莹答应上《鲁豫有约》,我既高兴又有些吃惊。
自从远华案曝光以来,有关“三年婚姻合同”和红色保时捷跑车的说法不断地见诸报
端。虽然没有一篇文章指名道姓,但“歌坛玉女”一类的词汇却让老百姓早就猜到了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