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多情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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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柳残梦不答,只是低声笑了笑。温热的口腔包抚着冰冷的欲望,舔吻吸吮着,祈世子的声音哽在了咽喉间。
他想低头看,却只见到一片黑暗,柳残梦的头发垂下,掩去了一切表情。
窘迫,羞耻,愉悦,尴尬,快感……复杂混乱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祈慢慢放松了僵硬身子,伸手抓住柳残梦的头发,抬头看着上方茫茫的黑暗。
第十七回 捕鸟的小孩
夏夜的雨,来得突然,止得也干脆。之前还是要淹没万物的狂暴,转瞬间已是风消雨歇。露水滴在竹叶上,暗夜清响,如暮鼓晨钟。
整理好衣服,抬头看看天色,不由顿足:「都快子时了。如果日后回京只差这两个时辰,区区真是死不瞑目!」
「寒毒发生可不是我种的因啊!我也不过在帮你祛寒罢了。」柳公子坏事干尽,开始推卸责任,免得被恼羞成怒的人大卸八块。
想到方才一切,狠狠啐了几声,不时提醒自己是王公子弟,要有高贵修养,尤其在此人前不可落下把柄。脏话在喉间转了几圈,十分痛苦地咽了下去。
作人要往好处想,刚才的事,就当接受对方服侍便是。
拿出地图看了会儿,眉上不由浮起兴奋之色。
「无论如何,总算快离开靖叔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捕鸟的小孩子在吗?
王说:我就是捕鸟的小孩。
六月初一,丑时末
赶了大半个晚上的路,终于踏入资阳与内江的交界。一夜山雨,路泞难行,爱洁如祈世子,亦不得不承受衣衫下全是泥浆的结果,哀叹不已。却不知这次债该算在哪个头上,索性眼不见为净。
「天亮过了内江,买两匹马,还剩十天左右,还可以赶得回京师。」祈心中默计行程,半晌才对柳残梦说。
柳残梦唔了声,眉毛微微皱起,没有作答。又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
祈世子听身后没有回答,回过头来,正见到柳残梦脸色微变。他到底也是反应灵敏之人,一见柳残梦神色,想都不想就一顿足,身子离地骤升三丈。
暗夜中,一连串密集的弓弦声自四面八方响起,祈世子若还留在原地,怕要射成半个刺猬。那弓弦是神仙府秘制的急弦惊弓,射程及穿透力比普通弓弦强上一倍有余,纵有护身罡气也挡不住。瞧地上泥土都被射得翻飞而起便知。
不知是第几次苦笑自己的改良居然变成对付自己的自作自受。祈此时跃至半空,无着力处,应变速度再快也及不上急弦惊弓。眼见就要成为箭靶子了,一枚石子比所有箭弦都来得更快,劲力之强几欲入木三分,射到祈世子足下时,力道一变,在祈的鞋底一托,反折向下方。
祈受此石子一托,猛地投向一旁密集树冠,黄衫乍隐。
在此情况下尚有能力救人的,自然是柳残梦。石头余力未尽,射入灌木丛里,木丛后传来呼痛之声,似已伤到弓手。
弩箭急追二人身影,却捕捉不住游鱼般的身法。但祈柳二人也不敢贸然离开这片树林,以免成为箭靶。
双方在赌,到底是弓弦的箭先用尽,还是二人的真气先耗尽。
若在平日,二人自不怕真气先尽。但他们中了万蛊珠之毒,不只是祈世子受阴寒之气所苦,柳残梦亦不例外。只是他的心法原本便属于阴寒一脉,又是间接中毒,故表现不太明显。二人连日赶路,未敢休息,真气能维持到几时,实是难说之事。
自树冠腾挪间见到树林外端坐在马上的紫衣王者时,祈世子和柳残梦各自叹了口气。
什么叫请君入瓮,就是靖王。
什么叫自投罗网,就是他们。
身影在树梢交错时,目光对上,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悟--若由萧平处得知二人从资阳走,才猜测出他们并没有直接向京师而行,无论如何也不能赶在他们前头布下埋伏的。靖王显然一开始就已令人埋伏在此处--祈柳二人能利用萧平的谨慎,却不知萧平正是靖王用来钓二人之饵。他们自以为算计了萧平,事实上却落入了靖王的陷阱。
姜到底是老的辣,靖王能权倾朝野十余年无人能撼,的确非是易与之辈。
又是一阵急弦声后,靖王手一挥,箭雨终于停止。
「两位终于来了,不妨下树一叙。」
柳残梦微微一笑,当真跳下树来:「王爷有请,在下岂敢推却。」
祈根本不想下树的。只是柳残梦都已经下来了,自己再待在树上学猴子,未免傻了点。没奈何,也只得跟了下来。
靖王瞧了祈一眼,他低头摸摸鼻子,半句话也不敢搭腔。
「柳武圣真是好身手好心机,为请两位上门,本王不得不如此待客了。请!」
「好身手好心机还不是落入王爷之网,王爷这话赞得在下很是心虚。」柳残梦笑吟吟说着,心知今日之局只有硬闯,眼睛瞬也不瞬地紧盯着靖王,气机随着靖王的一举一动而跟进,初见靖王时便被激起的战意再次上升。
感觉到柳残梦身上的杀气,靖王不由哼了一声。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向他挑战了。眼前这个人,有与自己一战的能力吗?
无声的杀气慢慢在林子里弥漫。
从说了两句话后,二人便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但压迫感却比先前更强。从近处的紫衣亲卫到远处的暗卫弩手,都下意识地往后退着步,不知不觉中,以靖王、柳残梦、祈世子三人为中心空出了十丈左右的空间。)
感觉到下属们无意识的行为,靖王唇角微微一弯,煞气更重,便如一座巨山,沉稳地挡在柳残梦面前,任他四面八方冲突也逃不开靖王的五指山。
在这种压力下,柳残梦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敛起了。他便如他的姓一般,看似在巨涛间柔弱随风而动,却扎根深入地底,坚韧地面对狂风暴雨。
他们就站在一条细长的横杆两端,双方各站在终点,你过不来,我也过不去,小心地向对方试探,谁都不能错一步,谁都不能先一步。只要有个偏差,便会从横杆上摔下。
咽口口水,发现心几乎提在嗓门处,连吞咽都有点困难,祈世子不由苦笑。
靖王与柳残梦之间,气机互引,已形成巧妙的僵局,双方在没有得到全然的把握前,谁也不会主动破局。
唯一有能力改变这场对战的只有他,可是他却不敢动。
动了,要帮谁?
帮靖叔对付柳残梦?那不可能!如果真想这样,就不会落得与柳残梦逃命至今的下场了。
帮柳残梦对付靖叔?那更不可能!靖王在他心中亦师亦父,如何敢动手,又如何能助柳残梦动手?
所以,他只能僵持在一旁,看着这场逃不开的对战。
只是,祈世子不敢动手,不代表别人也认为他不会出手。退出数步后省悟过来的紫衣亲卫见现场只余靖王、柳残梦、祈世子三人时,脸色大变,生怕祈世子知道柳残梦斗不过靖王,为保命趁靖王无法分神时出手暗算--在这种生死关头,他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人性本劣!
四位亲卫对望一眼,比量下距离,靖王与祈柳二人靠得太近,这种距离不适合用弩箭。四人慢慢散开,移动着身形,绕过靖王到祈世子后方,以半包围的形势包抄住祈世子。只要他有个妄动,立下杀手。
四亲卫一动,暗流也跟着慢慢的动了。
祈世子开始苦笑。他不想动,为何别人总要逼他动。细柳营和暗流人数虽多,但有哪个单打独斗能是他的对手?这种关心则乱造成的错误行动,一旦与自己气机形成相引,定是对方承受不住压力而先出手,继而破坏了靖王与柳残梦之间的平衡。
银亮的剑光破开冷凝的杀气,杀气倾斜的那刻比想象中更早。四亲卫到底如祈世子所预计的那般,承受不了来自祈的气机牵引以及旁边靖柳二人波及的压力,在自己被压垮前,不得不抢先出手。但他们毕竟是一流好手,这剑虽刺出,却是由柳残梦身畔越向祈世子。
剑光破开杀气,带来另一道杀气。越过柳残梦时,杀气猛涨,平衡破坏,剑士虽会受伤,但劣势也将一面倒向柳残梦。
祈世子见状,并不接剑,身子半侧,脚尖微移踢向来者足下,顺势一推一带。长剑越过柳残梦,越过祈世子,最后不受控制地落向靖王身畔。
杀气同时影响了在场二人。一声轻笑,一声沉喝。许久未见动静的靖王与柳残梦终于动了。
他们的动,一招一式看起来一点也不快,只是慢吞吞的双掌,眼看就要交击上了,却不知怎么地,就这样彼此穿越而过。看在旁人眼里,就像是四只手掌慢慢接触在一起,实体似已成虚无,慢慢穿过对方的手掌。交错的掌影在下一瞬间,已各自分开,发出一声巨响。
略一试招,双方各退一步。柳残梦脸上浮出笑容,笑容却被笼罩着浓稠得化不开的压力;靖王脸色凝重,双足所站之处,三尺内尘沙都薄了一层。两人虽已收招,方才两招激荡四溢的真气还在林间飞旋。附近几块石头崩裂,散开弹向一旁树干。「瑟剥--」之声不绝,树木倒塌了数杆。
周围暗流及细柳营的人见机得早,感觉风声不对便已退开。此时见到现场凌乱之状,皆是目瞪口呆。他们虽知靖王功力之强,不料柳残梦也是不遑多让。才只是一个试探,便已威力迫人。
这边靖王与柳残梦动上手,那边祈世子也与四亲卫打起来。四亲卫自知不敌祈世子,因此一上场便是用尽全力,使的全是以命搏命的招式。招招狠锐暴烈,剑剑凶险诡异。他们四人合作惯了,四剑进退配合,威力平增一倍。祈世子心存顾忌,不敢下狠手,被逼得连连后退,忍不住叫道:「地水风火,你们真想置我于死地?」
剑招『上善若水』配合着同伴的『地动山摇』,四亲卫之首的水剑横眉竖目,冷道:「与王爷为敌者,杀无赦!」
「好歹我也教过你们一段时间,一日为师啊~」祈世子唉声大叫,手上借力使力却是一点也不敢怠慢,身形如蝴蝶绕花枝,左冲右闪眼花缭乱。
被他这一说,火剑与风剑手上招式不由一缓。四亲卫自小便被靖王收养,当时无尘之事尚未发生,祈时常出入靖王府,他们年岁相差不大,祈又无世子架子,与四卫关系甚是交好。
合围最忌便是同伴的犹豫。风火二剑这一顿,剑网立现空隙。眼见祈世子欲要转出剑阵,水剑不顾地剑长剑横在自己右边尚未收招,从地剑身畔抢先三步占到祈的退路上。右臂鲜血喷出之时,剑换左手操执,一招『碧水狂澜』,剑光如狂澜般狠狠阻绝祈世子的退路,同时叱道:「众人包围上,莫让他走脱!」
水剑臂上的鲜血也溅到祈世子脸颊上。
祈眉毛一动,手上一招『驭日天风』本应击在水剑右肩,却临时变招,微微错过。
世上最要命的打斗,就是跟自己人打一场莫名其妙,却不得不打的对决了。
祈看着围上来的熟悉面孔,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靖王与柳残梦的二次对决也展开了。两人都是宗师级的人物,早已摒除了一切花巧。他们的对战,是实打实的,一点也无法取巧。招式之间,虽不如祈与四亲卫打斗千灵百变来得好看,却更危险。只要被掌力擦过,定是骨折筋断。
柳残梦天分虽高,内力一道,到底不及靖王精纯。但他在武学造诣上却是天才,心清如冰,映照万物,虽狂风暴雨不能掩却灵台一点清明。对他来说,只要对手出招,用什么招式应对最合适几乎是本能反应。靖王功力虽远胜于他,但在招式上,却无法占去优势。
靖王掌上真气越来越强,如黄河之水惊涛拍岸,目光也越来越幽深。柳残梦知道,靖王已不再保留实力。而他身受蛊毒,又连日奔波,内力正是他目前最明显的弱点。
面对靖王攻势,柳残梦生平第一次兴起了,或者会败在这人手下的想法。
想法只是一念之间,伴随而来的并非畏惧而是兴奋。
太容易得到的胜利并不是胜利,挑战强者获得的胜利,才是最甜美的战果。)
忘却了荣辱胜负,心无外物,只剩眼前紫衣武者,拳掌闪错,不再回避,两人四掌再一次撞击上。
这次比先前试探之举已不可同日而言,四掌相接,声势浩大,周围林木倒摧,柳残梦只觉一股强大的冲力直透经脉,双臂酥麻,连退三步才消去冲力余波,一口鲜血喷出。
靖王那边也倒退一步,伸手捂胸,但他真气深厚,伤势比柳残梦轻多了,真气运行一周已回复过来,大声道:
「柳残梦,本王好久没打得这么痛快。」
「彼此彼此。」柳残梦微微一笑,目光锐利,一点也不让与靖王。
「你是个好对手,可惜遇到上本王。」靖王说得十分惋惜。
「你我相遇,对哪方比较可惜,还是未知之数。」柳残梦笑罢,竟是抢先出招,『残梦迷踪』莲华妙谛,缤然盛放艳丽无端,但以靖王的眼光,怎看不出这招因真气不继,第九式时右肋将现出破绽。
「意气之争!」靖王摇头,手上先使一招『半山烟月』,腕底急转『驭日天风』。『驭日天风』是祈世子的绝招,但由靖王手上使出,威力不可同日而言。烟月迷眼,天风夺命,眼见便要击上柳残梦右肋。
这一击实不死也去半条命的,柳残梦却是微微一笑,善良又诚恳。
『残梦迷踪』突然破绽尽收,右手屈指,『碎星指』锐利的指风咄咄作响,似真能碎星灭月。靖王施展『驭日天风』只想制住柳残梦,掌上仅蕴八成真气。与碎星指一迎,饶是他应变极快,左掌虎口劳宫二处还是被指风射中,左掌一阵酸麻,急急后退。
柳残梦岂肯放过这个机会,掠身追上,『红莲夜火』九虚一实,阻住靖王八方退路,靖王虽尚有一路退路,却需要狼狈弯身。他哼了声,明知此时不宜硬拚,又岂可示弱。
四掌三度交击。
这次的交击,风平浪静,似乎双方只是友好地拍下手,除了手掌交击清脆的声响再没其它动静,但靖王与柳残梦却各自退出四五步,吐出一口血来,伤势比上趟更重--双方都将真气内敛,击中在对方身上,未曾走漏半毫,双方都承受了来自对方,足以让巨石崩裂,林木摧倒的强霸真气。
「好!好!」靖王抹去唇角血迹,顺手甩去肩上紫色披风,「好个武圣庄主。」
他这次的叫好货真价实。
「要掩盖一个弱点,只有制造出一个新的弱点。」柳残梦也抹去唇角血迹,不着痕迹地放下酸麻过度微微颤抖的双手,微微一笑,「王爷只是对自己太自信了。」
要掩盖自己内力不足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