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惊龙-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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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衣袂带风之声,李沧澜、马家宏一先一后,疾跃过来,直向陶玉扑去,朱若兰黛眉一扬,右手反臂一招“朝法南海”,带起一股强烈劈空劲气,直向李沧澜打去,左手运天罡指力,一缕指风袭向马家宏。
李沧澜大喝一声,挥掌硬接一击,马家宏却陡然一提真气,飞行身子忽地上升两尺,让避天罡指风。
朱若兰玄门一元罡气尚未达炉火纯青之境,一记劈空掌风,虽然把李沧澜疾来之势挡住,但她亦被这一招硬打,震得退了两步,不禁心头一惊,暗道:此人功力果然深厚。正待先把陶玉手中《归元秘笈》抢到手中,免得顾此失彼,忽见陶玉猛然一个翻滚,直向万丈绝壑之外落去。
群豪似是都未料到陶玉在连受重创之后,仍能这等快捷地滚下断崖,不觉看得一呆。
马家宏一挥长剑化起一道银虹,连道:“可惜呀!可惜。”
李沧澜怒视了朱若兰一眼,探头向下望去,但见立壁千寻,绝壑万丈,数百丈后成了一片蒙蒙黝暗之色,深不见底,陶玉只成一点拳头大小的黑影,眨眼间沉入蒙蒙黝暗之中不见,不觉摇头一声叹息。
朱若兰看陶玉自滚下万丈绝壑,势非摔个粉身碎骨不可,这等生性险恶之人,死不足惜,只是未能收回《归元秘笈》,难以对赵小蝶交待,心中亦甚感偶然,静站一侧,一语不发。
这时,天龙帮五旗坛主,和昆仑三子,峨嵋三老等人,尽都赶到,三手罗刹彭秀苇,怀抱着满身鲜血,断去一臂的李瑶红,跟在赵小蝶和沈霞琳身后,缓步而来,四个白衣小婢两侧相护,这几个天真娇稚的少女,哪见过这等惨事,一个个满含泪珠,濡濡欲滴,杨梦寰手中捧着李瑶红断臂,满脸伤痛之色,跟在彭秀苇的身后。
赵小蝶走到朱若兰身侧,长长叹息一声说道:“兰姊姊,李姑娘身受重创之后,又被斩断一臂,只怕难再救得活了?”
朱若兰转脸望了李瑶红一眼,道:“她虽然是伤在她自己的师兄手中,但咱们也不能坐视不救……”说着话,缓步走向三手罗刹身侧,只见她抱着双目紧闭的李瑶红,那丑怪的脸上一片惶愧之色,说道:“婢子该死,李姑娘转醒之后,突然挣出婢子怀抱,婢子本想阻止,但见她径自奔向父亲身侧,又未得姑娘允许,不敢擅自出手,致害她损去一臂。”
杨梦寰忽然急走两步,抢在朱若兰身侧,低声问道:“朱姑娘看看她还有救吗?”
朱若兰回过头凄凉一笑,道:“她身受重伤之后,又遭受了断臂之苦,虽然及时制住了血道,但这等痛苦,亦非人所能受。她伤势能否好转,保得性命,眼下还很难说,必要经过一番诊断之后,才能决定……”她侧目望了赵小蝶一眼接道:“赵姑娘身怀灵丹,功能起死回生,如她肯伸援手,不难使她立时清醒。”
这两人几句答问之言,听来虽无异样,但彼此心中,都觉得两人之间,已有了一段遥长的距离,杨梦寰黯然一叹,道:“多谢姑娘指示了。”
朱若兰星目中突然射出两道异光,但一闪即逝,刹那间又恢复镇静神色。
群豪志在《归元秘笈》,虽然眼看陶玉怀抱奇书,葬入那万丈悬崖,但几人都还不死心,各自暗忖道:这悬崖虽然深不见底,但那奇书乃柔软之物,除了陶玉在下跌之时,可能稍有损伤外,跌下去,也难把那三本柔软的奇书摔毁……各人心中都在盘算着如何想办法,下到那万丈绝壑之中,重新找回《归元秘笈》。谁也不愿多惹麻烦,何况经过了一番搏斗之后,大家心中都明白,眼下之人,各有独到的武功,如要打伤对方,只怕很不容易。
杨梦寰缓步向赵小蝶走去,他本想乞求灵丹疗治李瑶红的伤势,但走近赵小蝶后,却本法开口相求,望了人家一眼,默默站在一侧。
沈霞琳看到他忧虑之色,急奔了过来,她本想说几句劝慰之言,但只叫了一声:“寰哥哥”,就想不起如何劝慰,幽幽一叹,并肩和梦寰站在一起。
李沧澜目光凝注女儿脸上,呆呆地望着,两种大不相同的情绪,困扰着这一代枭雄,他气忿女儿的背叛,又伤痛独生爱女的残废,爱恨交织,一时竟失去主见,不知如何处理这凄凉局面。五旗坛主虽都是智谋过人之人,但因受到伤害的两人,一是帮主唯一爱女,一是帮主亲传弟子;这两人都和他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几人中都有满腹的主意,但却不便插言,一时之间,群雄默然,鸦雀无声。
朱若兰查看了李瑶红伤势情形,回头对赵小蝶道:“蝶妹妹,你那《归元秘笈》已被陶玉带下万丈绝壑,姊姊未能替你追取回来,心中甚感惶愧。”
赵小蝶淡淡一笑,道:“姊姊不要为此烦恼,娘在未死之前,也曾对我说过了《归元秘笈》留在世上,有害无益,要我把它读熟之后,用火饶去,丢入那绝壑之中、又有什么要紧……”口中在答应着朱若兰的问话,人却对着朱若兰走了过来。
闻公泰突然一挥手中青竹杖,对李沧澜大声喝道:“李兄的乾元指神功果不虚传,在下师弟送命在李兄手中的一笔血债,暂记帐上,一年之内,兄弟当尽率华山派中精锐,赴拜贵帮黔北总坛讨偿。”
马家宏朗笑接道:“贫道这次离开点苍山,原未也打算和李兄清结一笔旧帐,那知竟在括苍山无意而遇……”
李沧澜突然放声一阵大笑,截住了马家宏的话,道:“自我天龙帮成立之后、你们鲁称江湖九大门派中人,早已视我们如眼中之钉,急欲拔去而后快,少林,武当,已为我们天龙帮准备了三年时间,想来定然是一份重礼收……”他微微一顿,环扫全场一眼后,又道:“各位在场之人,有五位掌门身份,请恕老朽说一句狂妄之言,天龙帮早已为武林九大门派高人准备了好酒宾舍,最好你们九大门派一齐驾临……”
玉灵子冷哼一声,接道:“好大的口气,我们昆仑派定当叨扰李帮主一杯好酒。”
李沧澜笑道:“好极,凡是九大门派中人,我们一律欢迎,就订明年中秋之夜,老朽在黔北敝帮总坛恭侯如何?”
闻公泰、滕雷、马家宏、玉灵子四人一齐应道:“一言为定,我们定于明年八月十五日以前赶到贵帮总坛。”
李沧澜拂须大笑道:“届时不但敝帮和你们九大门派中问题可予解决,就是你们九大门派数丰年来未能解决的排名之争,也可惜机解决了。”
闻公泰冷笑一声,道:“我们九大门派的排名之争,不敢劳贵帮费心。”
朱若兰陡然一扬黛眉,道:“你们既订下明年之约,彼此之间恩怨,尽可在那约会上解决,恕我这耸云岩不留客人,今日午夜之前,都请撤离出耸云岩百里以外,哪一个忘图寻书绝壑,留恋不去,一经发现,就别想活着离此。”
群雄都有觅路绝壑,寻求奇书之心,但却都不愿和朱若兰动手,是以,无人接言。
赵小蝶目睹朱若兰威镇群雄,气概万千,心中甚是高兴,瞥眼向梦寰望去,只见他皱着两条眉头,一脸愁苦之色,手中仍然拿着李瑶红那条被斩断手臂,心中忽然一动,探手人一摸出怀中仅存的一颗灵丹,轻举左手捏开李瑶红牙关,把一粒红色丹丸,缓缓投入李瑶红樱口之中。
李沧澜瞪着眼,站在一侧,他已看出女儿伤势惨重,已非一般的药物能够疗治,妙手渔隐萧天仪,留在黔北总坛未来,如把女儿送返黔北疗治,又怕耽搁时间误了这唯一爱女的性命,李瑶红生死之事,竟困惑住了一代果雄的李沧澜。
赵小蝶把一颗仅存灵丹,投放入李瑶红口中之后,目光又向杨梦寰望过去,只见他满脸感激之色,遥遥颔道致谢,不禁嫣然一笑。
一阳子一直冷眼观察着杨梦寰的一举一动,他对这位衣钵弟子冒死救李瑶红的举动,已感困惑。再看到和朱若兰生分之情,赵小蝶对他的关注之意,心中愈觉缀乱,不禁暗叹一声,忖道:这些小女儿心事变化,当真是难测难解,看来他们这一代,比起自己一代,更是错综宗复杂,难测高深了。
忽听李瑶红长长吁一口气,霍然睁开了双目,赵小蝶灵丹的药力,当真有不可思议的神奇,竟能使连受重创的李瑶红,片刻间复苏清醒过来。
李沧澜骤见女儿清醒,说不出心中是喜是怒,只觉心情一阵激动,涌出来两滴老泪,长须颤抖,缓步走近爱女身侧,道:“孩子,你不妨事吗?”
李瑶红微微一笑,双目热沔如泉,滚下两腮,说道:“爹爹,我……有两件事求你,好吗?”
李沧澜目睹女儿满身鲜血,大生怜借,哪里还忍拂她的心意,点点头说道:“只要爹爹能够办到,都答应你就是。”
李瑶红突然一咬牙,挣脱三手罗刹怀抱,跪在地上说道:“第一件事请爹爹把《归元秘笈》还给……”
李沧澜黯然接道:“《归元秘笈》已被那劈断你左臂的师兄,带着跃人万丈深壑去了……”
李瑶红微微一怔,转脸望了梦寰一眼。
朱若兰幽幽一叹接道:“你已把奇书交还给我们,再次被夺不能怪你,你已实现诺言了。”
李瑶红黯然一笑,接道:“第二件事,求爹爹亲手剪去我头上发丝。”
李沧澜只听得呆了一呆道:“什么?你要出家……”但见女儿满脸挚诚坚决之色,心中忽然一凛,知她生性刚烈,又在大伤之下,一句责备之言,就可能促起她自绝之心。连忙改口道:“好,好。”左手抓起李瑶红满头秀发,暗运功力,右手食中二指代剪,在李瑶红头上一阵游走,依言剪下她满头长发。
李瑶红挣扎着站起身子,目光由朱若兰身上慢慢地巡视赵小蝶、沈霞琳等人,最后投注在梦寰脸上,笑道:“妹妹,杨相公,请过来我有话说。”
杨梦寰回顾了师父一眼,缓步向李瑶红走去,沈霞琳跟在梦寰身后,走近李瑶红身侧叹道:“姊姊有话对我们说吗?”
李瑶红微微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极为奇异的神色,笑道:“姊姊就要去了,我要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沈霞琳幽幽道:“别说一件事情,就是一千件一万件我也会答应姊姊,可是姊妹要到哪里去呢?”
杨梦寰脸色十分紧张,目光中满是惶愧怜惜之色,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却说不出一句。
李瑶红瞄了梦寰两眼,嘴角浮现一丝安慰的笑意,望着沈霞琳说道:“你放心好了,姊姊不会死的,我要和娘守在一起,常伴着青灯古佛,仟悔我半生罪恶……”
沈霞琳轻轻叹息一声,接道:“我知道啦,姊姊剪掉头发,要出家作尼姑去是吗?”
李瑶红凄凉一笑道:“不错,我已成残废之人了,在世界上也没有什么作为,本来我应该一死以求解脱,可是我知道,我死了要留给别人很大的痛苦,所以我不能就这样死去。
沈霞琳道:“唉!我也经历了很多事情,原来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有很多烦恼,痛苦……”她回头望了梦寰一眠接道:,要不是我想和寰哥哥守在一起,真起和姊姊一起出家去。”众目睽睽之下,她说来毫无半点伍怩羞怯感觉,而且是那样自然诚挚。
李瑶红黯然一笑,目光缓缓扫掠群豪而过,眼光盯在海天一叟脸上,说道:“爹爹,今天女儿有两句不当之言,想说出口,此或有损爹爹威名,不知是该不该说。”
李沧澜打了个寒噤,沉吟半响,叹道:“你说罢,当今之世,谁不知你是我的女儿,你如有什么伤损我脸面之事,那也是命中注定,哈哈,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我李沧澜总不能一手遮天,掩尽天下英雄耳目,武林中目共睹,我能统率天龙帮千百豪杰之士,却无法管得自己刁钻冥顽的女儿,说吧,说吧,爹爹这一张老脸……”
王寒湘目睹帮主激动之情,心中大感不安,心知只要李瑶红一语错出,立时将授人口柄,眼下群豪济济,无一不是武林极具声望之人,如果李瑶红说出什么极不体面之事,那可是一件恨事。当下抢前商步接道:“帮主请息怒,李香主幼承教养,极明事理,决不会有什么背违咱们天龙帮规戒之事,且听她当众说出,让眼下群豪耳闻目睹,也好作个见证。”
他这几句话说来振振有词,光明堂皇,其实无异暗示李瑶红要替李沧澜保存颜面,别说出什么难以入耳之事。
闻公泰冷笑一声,道:“人家父女私事,王兄最好是别多插嘴。”
莫伦突然运功扬手一记劈空掌风,直对闻公泰打去,口中冷冷喝道:“闻兄最好多听少说,令师弟尸骨未寒,你竟然还敢信口雌黄。”
闻公泰知他五毒掌风阴辣无比,不敢硬接,纵身一跃,让开一击。
李瑶红缓缓站起身子,提高声音说道:“爹爹,女儿不肖,连番闯出大祸,连累爹爹和各位叔父前辈,但我却背逆帮规,暗助昆仑门下……”
王寒湘淡淡一笑接道:“昆仑派对你有恩,你应当还报人家,武林中讲究的是恩怨分明,那也算不得有违帮规。”
李瑶红叹息一声:“咱们天龙帮戒规森严,我爹爹虽是龙头帮主,但我也不能自持身份特殊,逃避帮规制裁。”
李沧澜松了一口气,笑道:“很好,你这丫头在重伤后,倒像懂事多了。”
莫伦冷冷地接道:“李香主已剪发代首,纵然有背叛帮规之事,也算已受到制裁,大可不必再引咎自责了。”
李瑶红望了李沧澜一眼,接道:“爹爹,女儿还有件事想求父亲应允?”
海天一叟笑道:“好,好,你说罢。”
李瑶红道:“女儿既承几位叔父爱护,免除责罚,但我自思连番违犯帮规戒律,无颜再任总坛执法香主,请爹爹免去女儿香主之职,允许我常伴妈妈……”
李沧澜笑道:“好,你要出家作尼姑,那就算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也是一样!”
李瑶红强忍断臂伤痛,一拜起身,道:“女儿拜谢爹爹恩准。”
王寒湘笑道:“李香主既然不愿再以清白女儿之身,在江湖上闯荡,也是一桩好事,帮主一向言出法随,既然答应了李香主,自然不会再有更改。但眼下你伤势甚重,不宜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