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惊龙-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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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打硬接,求功心切,忽略了女人先天体质上的差异,直待她感觉出吃力时,才发觉自己打法上犯了错误。
心念一转,变力拼为巧打,不再硬接胜一清重重的九环刀,而以轻灵的剑招和身法,和子母神胆对敌。
这一场激战双方武功相近,而成了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王寒湘以奇奥的身法,弥补功力的差逊,竟把超元。超尘全力的抢攻挡住。
东方天际,泛起了一片鱼肚白色,天色到黎明时分,双方已力搏百合以上,强弱之势渐可看出。超慧被子母神胆的九环刀迫得只余下招架之力,虽尚可支持一段时间,但已现露出败象。
王寒湘摺扇,掌势。身法,却是愈打愈奇,超元,超尘都无法预测他下一招的变化,无法能抢得先机,反被他左一扇、右一掌,闹得两个人手忙脚乱。
但是,他内腑的伤势,却因久战不息而逐渐发作,无法再控制胸中翻涌的血气,他心中很明白,如果再逞强支撑下去,伤势即将恶化,一旦真气消散,只有束手待毙。心念一转,不再恋战,左扇右掌,同时猛攻几招,把超尘迫退了数步,纵身一跃,跳出圈外冷笑一声,喝道:“贵派武功也不过尔尔,王某已经须教,咱们后会有期,今天恕不奉陪了。”
说罢,转身疾跃而去。
胜一清本已稳操胜券,但他见王寒湘撤身退走,立时猛攻二刀,跃出圈外,转身一掠,紧随王寒湘身后,向崖下奔去。
超元、超尘双双大喝一声,纵身追去,超慧喘了口长气,也跟着追下。
双方相距也就不过是二丈左右距离,但见五条人影,快比划空急矢,不大工夫,己出去五六里远近,但双方仍然相距两丈左右。
胜一清见峨嵋三老紧追不舍,不禁头火起,探手入怀,取出子母钢胆,运足腕力,一回头扬腕打出。子母胆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暗器,威力奇大,钢胆出手挟着一股破空风声,直击过去。超元大师追在最前面,见钢胆来势奇猛,倒也不敢大意,只得收住急奔之势,横跃闪避,钢胆带风从他耳边飞过,向他身后的超尘打去。超尘闪让不及,只得举起手中铜钵封挡,但闻一声金铁大震,铜钵机乎被震脱手,不禁吃了一惊!
就在这一错愕问,忽觉右腿一疼,不由自主后退了三四步,几点寒芒掠耳飞过,他一咬牙,强忍伤疼,仍然向前追去。
原来胜一清那巨型钢胆里面,另外包藏着五粒小型钢胆,只要用兵刃一挡,外形胆壳碎裂,里面暗藏的五粒小型钢胆,立即四面激射伤人。
因为超尘手中铜体,较一般兵刃面积广大,胜一清钢胆中暗藏的五粒小钢弹,二粒被他铜体挡落,两粒被钵面滑向一侧飞去,另一粒滑向下面,击中他右腿。
超慧走在最后而且和超尘距离较远,闻得钢胆和铜钵相击之声,立时收住脚步,凝神相待,只见两点寒星,破空直飞过来,忙侧身让过一粒,举剑拍落一粒。
但玉寒湘和胜一清,已借峨嵋三老闪避。霹挡暗器的工夫,风驰电掣而去。
超元望着两人去如流星的背影,心知已无法追上,不禁仰天长叹,木然呆立,满脸沉痛,凄伤欲位。
超尘。超慧分站他的两侧。他们,同样有着极端的沉痛,良久,仍然讲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超尘右腿的伤处,逐渐加重了痛苦,似被火烧一般,只疼得他脸上汗水直往下滚。他终于忍不住了,低头看时,伤处已隆重起一个紫包,附近,也开始红肿起来。
超元忽然一跺脚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入耳惊心。
超尘被超元那夺人魂魄的笑声,惊得呆了一呆,暂时忘却了右腿的伤疼。
超慧更是惊得心慌意乱,急声叫道:“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啦……”
超元倏然收住狂笑之声,两行老泪,夺眶而出,合掌当胸,黯然说道:“咱们峨嵋自开创门派以来,从未受过今日之辱,眼看着掌门人被人掳走,咱们还有何颜立足武林,何以对历代长老在天之灵。”
超尘强忍伤疼,左手提钵,右手挥去头上的汗水,接道:“大师兄也不要过份自责,事情既已出来,急在善后……”
话至此处,突觉伤处一阵急疼,竟自接不下去。
这时,超元、超慧都已注意到铜钵和尚神态。超慧首先蹲下身子,查看了超尘的伤势后,不禁一皱眉头,道:“你中的是毒药暗器!”
超尘道:“伤处疼如火的,不知是什么毒?”
超元激动的神情,逐渐平静下来,伏身看超尘伤处,半条腿都已开始红肿,心中暗暗吃惊,但他外形仍然保持着平静,道:“你伤得不轻,必需要早些放血去毒,咱们先回寺中,替你疗治毒伤,再去天龙帮黔北总坛。”
超慧接道:“天龙帮人众势大,高手如云,咱们三人之力,实嫌过于单薄,不如联合武当、青城、雪山三派,合力对付。好在天龙帮和三派早有嫌怨,不难说动他们……”
超元道:“青城派和咱们渊源甚深,当可拔刀相助,至于武当、雪山两派,虽和天龙帮结有嫌怨,但肯否相助,很难预料,此事必须从长计议,免得到时丢脸。眼下先回寺去替二师弟疗伤要紧。”
说罢,扶着超尘,返回万佛寺。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东方天际,升起来一轮红日,金光霞线,交织成绚烂无比的日出景色,却又是那样短暂,转眼瞬间。耀目的彩霞,变成了过眼云烟。
第二十四回 情敌相遇
太阳爬过了山巅峰尖,照射着山崖下一株千年巨松。
巨松下坐着一个全身黑衣的女人,散乱的秀发,披垂地上,脸色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她身边横放着一支晶莹透明的玉箫,怀中却抱着一个疾服劲装的垂死青年。
她没有泪水,也没有痛苦悲伤的神情,只是木然地呆坐着。
山风吹飘着她散披的长发,一阵阵似啸松涛,托视出这凄凉的画面。
突然,她怀抱中的青年挣动一下,慢慢睁开了一双失神的眼睛,说道:“我伤的很重……恐……怕是不行了……你不要再管我了……你走吧……”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知道说些什么。
但那黑衣女人却从他启动的口中,意会到他说的话,摇摇头,道:“兄弟,我不走了,我要陪着你……”
那青年突然由黑衣女人的怀抱中一挺而起,道,“此举大可不必,杨梦寰如果还能活在世上,定报昨夜相救之情……”,话还未完,突觉一阵头晕,涌喷出两口鲜血,踉跄后退数步。
黑衣女人忽然跃起,急声接道:“你伤势惨重异常,快些坐下调息,生死大事,岂是……”
杨梦寰突然仰天大笑一声,道:“承你关注,感情心领,但我要死得清清白白……”
黑衣女人脸色大变,惨白的脸上浮满杀机,随手捡起玉箫,怒声接道:“我有什么不好?告诉你,我虽然游戏人生,飘踪江湖,但还是冰清玉洁之身。”
杨梦寰一咬牙,把一口涌到咽喉的鲜血,咽回腹中笑道:“咱们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孤男寡女,相偎深山,一旦传言出去,岂不要污你玉萧仙子的名节?”
玉萧仙子冷笑一声,道:“我一生只有好恶之念,什么名节不名节,我根本不懂,我也不愿去懂。再说你已是垂死之人,此刻不过是回光返照,等你那最后一口元气消散,立即要倒毙荒山,你认为还能活下去吗?”
杨梦寰道:“你既知我是垂死之人,何苦还要在我死前,多加我一份愧疚不安……”
玉萧仙子放声一阵格格娇笑,道:“我不但要增加你的愧疚不安,而且还要亲手把你击毙萧下,这样我才心安理得。”
说罢,举手一萧点去。
杨梦寰侧身一闪,让过玉萧,欺到玉萧仙子身侧,反掌一招“毒龙喷雾”,击中玉萧仙子右肩。这本是天罡掌法中三大绝招之一,威力相当奇大。只因他内伤惨重,拍出掌势虚飘飘的毫无一点劲力,一掌击在玉萧仙子身上,不但难伤玉萧仙子,而且倒把自己震得晃了两晃。
但他奇奥的闪避身法,却把玉萧仙子惊得呆了一呆。
他见一掌击中对方后,毫无半点功效,心知再打下去,也不过徒自取辱,立时转身向前面山峰奔去。
玉萧仙子忽然尖声大笑起来,声音异常凄厉刺耳,笑声中纵身一掠,随后追去。
杨梦寰耳闻尖锐长笑之声,愈来愈近,心中十分焦急,只得拚尽余力,向前狂奔。
一个意念支持着他惨重伤势的躯体,也激发他生命中仅余的潜力,竟被他攀登上一座数百丈的高峰。玉萧仙子目睹他奇快的身法,心中暗暗惊异,她功力比梦寰深厚,受伤亦没有杨梦寰重,伤后又服过杨梦寰相赠的灵丹,那粒功效神奇的丹丸,不但有延年益寿之能,且又是疗治内伤的圣品,秘方来自《归元秘笈》,实力当代武林中第一等灵丹奇药,是以她才能支撑。
但她仍无法追赶上舍命狂奔的梦寰。
待她追上峰顶,杨梦寰已快到另一端悬崖边缘。
这时,她才了解了杨梦寰的心意,竟是想扑崖死去,心头一惊,停住了脚步,大声叫道:“兄弟,杨相公,你……你不要跳,我不追你了……”
声音悲凄,如巫峡啼猿。
杨梦寰已到了那悬崖边缘数尺之处,听得玉萧仙子哭喊之声,不自觉停住身子,回头望去,果然她站立在丈余外,不再追赶,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一停下,支持他重伤躯体的潜力,骤然消失,再也支持不住,只觉眼前一黑,仰面栽倒地上。
玉萧仙子只惊得啊呀一声,纵身一跃到了梦寰身侧,只见他倒卧之处,距那悬崖边缘,只不过尺许远近,如果他刚才再往前跑两步,这一仰面跌倒,必然要坠下悬崖。
她缓缓蹲下身去,轻伸玉掌,按在梦寰前胸,他心脏虽然还有些轻微的跳动,但入已完全昏迷过去,脸色惨白,气若游丝。
她本是久历江湖之人,见多识广,一望之下,已知难再救药,不禁一阵感伤,黯然泪下。
要知杨梦寰受到心雷一击,内腑已被震离原位,伤势之重,早难支持。所以能不当场毙命,全仗他服用那舟中所遇身披蓝纱少女相赠灵丹妙药,护住他最后一口元气不散,如果能及时疗治,不难逐渐好转。
偏是他生性固执,不肯听玉萧仙子警告之言,大危垂死之际.还要顾及到日后流言中伤,拼耗最后一口元气,挣脱玉萧仙子怀抱,攀登上高峰,致使那灵丹托护他丹田仅余元气,完全消散,伤处剧变,内腑效能消失,全身脉穴关塞。
她放下手中玉萧,不顾自己伤势恶化,强行运气,功行双臂,气聚两掌,缓缓在梦寰各处要穴推拿。
她双掌连推拿杨梦寰十二处重要穴道,可是杨梦寰眼皮也未睁动一下。
玉萧仙子绝望地停下双手,擦去头上汗水,呆呆地望着僵卧在身傍的梦寰一阵,脸上突然泛起笑意,自言自语他说道:“兄弟,你好好的安息吧!我要替你建一座安适的长眠之所,我要摒弃江湖上一切纷扰,静静地陪守在你的身侧,兄弟,走吧!”
她平伸双手,抱起梦寰,随手捡起玉萧,信步下了山峰,茫然向前走去。
这时,她似是已失去了主宰自己的力量,心中空空洞洞,没有感伤,也没有悲苦,山风吹飘着她垂到腰间的长发,衣袂……
翻越过数道山岭,到一处山泉汇集的小溪旁边,漏漏水声,如呜佩环。玉萧仙子忽然觉着口中有些渴了,她放下怀抱中的梦寰,喝了几口溪水,只觉寒意冰心,神智骤觉一清。
抬头望去,只见三面都是绵连的浅山。正北方数百丈外,有一座高峰,奇伟拔大,一道瀑布由那千寻峭壁间直垂下来,在一处突出的大岩上,溅玉喷珠,云气迷漫,远远望去,有如一团浓雾,凝结在空中。
她略一张望,抱着梦寰,沿小溪直对那高峰下走去,那急瀑由峰上泻落的响声,愈来愈大,但闻隆隆巨声,如呜沉雷。
突然几滴冰冷的水珠,溅飞在玉萧仙子的脸上,使她木然的神志,陡然清醒过来,抬头看去,原来已到了那高峰下面。
她仔细打量这峰下的景物,只见苍松翠绿,芳草如茵,四周都是环绕的浅山,山风都被那山势挡住,这块百丈方圆盆地的气温,和别处截然不同。
她仰脸望望天色,已到了中午时分,再低头看看怀抱中的梦寰,紧闭着眼睛,过去冠玉般的俊脸,此刻惨白如腊,气息微弱得已使入觉不出他还活着。
她轻微地叹息一声,对着怀中的人儿,淡淡笑道:“兄弟,你怎么不挣扎了?嗯!乖乖地睡吧!我会伴守在你的身侧……”
她低下头,把樱唇凑在梦寰紧合的嘴上,轻轻亲了两下,缓步走向山根下一个大岩石边。
突然,她看到不远处峭立的崖壁间,有一座高可及人的石洞,心中一喜,立时急奔过去。
那座石洞只不过有一间房子大小,里面满是兽粪,臭气触鼻欲呕。
玉萧仙子皱皱眉头,退出石洞,又抱着梦寰沿山壁向北走去。
这时,她们已在那瀑布飞溅水珠的笼罩之下,衣履尽湿。
她心中忽地一动,运足目力,向那飞瀑击冲空岩下望去。
果然,那突岩下是一片向里面凹进的崖壁,只是那凹壁在二十丈高处,峭壁光滑,攀登极是不易。她思索了一阵,终于被她想出了一个办法,放下梦寰,去采集了很多山藤接起,一端绑在梦寰身上,一端系在自己腰问,施出壁虎功,游上突岩下凹壁之处,然后再把梦寰提上去。
那突岩下面,是一座左转右弯二丈多深。八九尺宽窄的石洞,宛如人工开掘的石室,洞口被溅飞的水雾遮住。
玉萧仙子解开绑在梦寰身上的葛藤,把他依靠在石壁上,摆成一个端坐的姿势。
这时,杨梦寰已经是动也不会动了,晕迷的神志,一直就未再清醒,手脚已微感僵硬,只余一缕弱息,尚未全绝。
玉萧仙子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忽然,她捡起放在面前的玉萧,目光凝注在梦寰的脸上,笑道:“兄弟,你就要走了,我再替你吹一曲萧听听吧?”
说罢,置萧唇边,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