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惊龙-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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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腿左臂,早已麻木无用,单余右手左腿,现下左腿上几处要穴也逐渐开始麻木,再难向前跃奔,心知想逃出宫苑禁地,是万难如愿,不禁黯然一声长叹。
抬头望去,只见数丈一片翠竹盆花,环抱一座楼阁,一盏垂挂的苏州宫灯,高挂楼阁顶上,目睹那高挑宫灯,忽然触动了灵机,暗道:巨鹤玄玉,十分通灵,何不拼尽最后一口元气,召来灵鹤,驮我高宫南归。
他想的虽然不错,但他滞留经脉中真气,早已凝结成伤,这在练武人来说,叫走火入魔,功力愈是深厚,伤得也愈是惨重,全部经穴,早已大部闭塞,别说真气难以运转,就是血道亦早不通……
他勉强把一口真气提聚丹口,仰脸一声长啸,那知啸声刚发出口,忽感内腑一阵血涌,真气立时中断,啸声亦倏然而没……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缓缓从怀中取出《归元秘笈》,忖道:看来今宵已难逃出宫禁,这部盖世奇书,如不毁去,万一所遇非人,必将造成武林中空前浩劫,如果就此毁人,实在可惜得很,想那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在合录这部奇书之时,不知消耗了多少心血,我今宵死在皇宫,再毁去这部奇书,当今之世,再也无人能得这《归元秘笈》上记载的绝世武学……
他心中千回百转,一时间难作决定,既怕奇书听得非人,又惋借绝学失传,手拿奇书,不自禁两眼泪落……
蓦地里,由他来路之上,传来了一阵急促步履之声,他明白是刚才那声轻啸,暴露了行踪,召来了搜追的锦衣卫士。
这匆忙的一刹那,使他无暇再多作考虑,本能地把《归元秘笈》再揣入怀中,右掌左腿并用,向那片翠竹盆花环抱的阁楼中奔去。
他原意是奔到那翠竹中暂避搜追,但当他到了那座阁楼前面时,忽然又改变了心意,右掌一加力,忽地跃入阁楼,隐入一张桌子下面。
但闻急促的步履之声,向那翠竹林搜去。
他躲在桌下暗影之处,心中仍在盘算着如何处理《归元秘笈》不自禁又把怀中奇书取出,随手一翻,正翻在疗伤篇上。
他目力本异常入,再藉室中高照红烛之助,看的更是真切。只见上面写道:学武之道,必先习自救之法……正待再往下看,忽闻阁楼外面响起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道:“万岁驾到。”赵海萍心头一惊,赶忙收好《归元秘笈》向阁楼一角书架后面移去。他身于刚藏好,两个执灯太监已引着一个身着金丝绣蟒黄袍,头带便帽年约二十一二的青年,那黄袍青年身后,紧随着一个白面无须,三旬左右的青衣太监:。
只听那黄袍青年笑道:“豹房中几个新进美女,姿色虽然不错,但都不解床第间事,乏味得很!”
那青袍太监躬身笑道,“奴才已派人四出搜求美女,不日即可送置豹房,以供吾皇欢乐。”
那黄袍青年笑道:“翠蝶这贱婢,倒是强横得很,但不知这几个月把她祈磨成什么样儿了……”
一语未毕,忽闻一声细碎步履之声,两个穿蓝衣强壮的宫女,搀着一个绿裳美人,扶梯而下。
赵海萍凝神望去,不禁心头一震,原来那两个宫女搀扶的绿衣美人,正是孝宗赐给他的宫女翠蝶。十几年前的往事,陡然回集心头,想到翠蝶相待自己情意,忽生愧疚之感……
但见那绿裳美人,拜伏地上,说道:“臣妾翠蝶叩见万岁。”
黄袍少年笑道:“朕乃天子至尊,难道不如一个锦衣侍卫,你如再不相从,可莫怪朕要惩治你了!”
翠蝶叩头位道:“先皇把贱妾赐赏于赵侍卫后,贱妾身侍其人,君臣之伦,岂能乱得?”
那黄衣少年怒道:“我乃一国之主,谁敢不遵我旨意?”
翠蝶位道:“贱妾奉先皇旨意,委身赵侍卫,况且破甑之躯,亦不敢污读龙体……”
那黄衣少年,听她抬出先皇,一时间倒不好再发脾气,略一怔神,笑道:“后宫佳丽,豹房美女无不争朕宠幸,你竟敢件逆朕意,看来你胆子很大!”
翠蝶还未及答话,那站在黄衣少年身侧蓝衣太监,已抢先接道:“万岁何苦和她斗嘴,这件事交给奴才办吧,不出三日,包她甘心顺从吾皇宠幸就是!”
黄衣少年点点头道:“朕尚未遇上过这等刚毅的女子,你切不可难为她。”转身出了阁楼。
那蓝衣太监躬送黄衣少年去后,回头望着翠蝶冷笑一声,道:“你很胆大,我倒有些不信你真能抗拒圣意……”
话到此处,回头望了一旁掌灯的小太监一眼,接道:“快去取咱家的蛟皮鞭来?我倒看看她是不是铁打铜铸的人?”那小太监一躬身,急出阁楼,片刻工夫,果然手提一支蛟皮鞭,急奔而来。
蓝衣太监接过皮鞭,又吩咐两个健壮宫女,用一块锦帕,塞了翠蝶樱口,挥动手中皮鞭抽去,但闻皮鞭带起的风啸之声不绝,片刻间,翠蝶已皮绽肉裂,全身鲜血,衣裙片片散飞,满地翻滚,发散钡落,惨不忍睹。
赵海萍隐身在书架之后,目睹昔年倾心相爱之人,身受这般苦难,顿生怜借之情,只觉那割空风啸的蛟皮鞭子,有如击在自己身上一般,不由大怒,正待跃出相救,忽觉一阵血气上冲,晕了讨去……
青袍老人说到此处,忽听那身穿蓝纱的白衣少女,啊地一声惊叫,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哭道:“你说是我娘吗?那时她不会一点武功,怎么能受得了啊……”
沈霞琳早听得粉脸上泪痕纵横,听那蓝衣少女一嚷,不觉接道:“那太监太坏了,日后我若遇见他,定要好好打他一顿。”
朱若兰也听得秀目中满盈泪光,皓牙轻咬着樱唇,眼光投注在那青袍老人身上,黛眉轻颦,似在回忆往事……”
只听那青袍老人长叹一声,接道:“因我身受重伤,大部分真气凝滞全身脉穴之中,眼看着相爱情侣惨遭鞭挞之苦,一时情急,晕在当地。待我醒来之时,那奸阉已停下了手,我当时心中十分骇异,担心翠蝶被那一顿乱鞭抽死,探头向外一看,只见一个头梳双辫,身着黄绫的女孩子,伏在翠蝶身上,好阉高举手中皮鞭,却不敢落下,想是怕伤了那黄衣女孩子。我昔年久居深宫,一见那黄衣女孩子穿着,心中已知她身份尊贵,是以,那好阉才不敢再下手抽打翠蝶。”
身披蓝纱少女轻轻叹息一声,接道:“那位姊姊真好,日后我要见到她时,定要拜谢她护救我娘的恩德!”
赵海萍道:“蝶儿!那女孩子不是别人,就是先皇的至亲骨肉兰黛公主,她就在你身旁。”
身披蓝纱白衣少女忽然转过头来,望着朱若兰,道:“我刚才初见姊姊之时,就好像在哪里见过,直待打开我娘遗赠白绢,才想到原来是在那白绢的绘图之上。我娘生前,每日总要对这白绢上图相,默默祈祷。并且常常告诉我说,要是遇上了那图上身披轻纱之人,不管什么大事,都得依她吩咐。唉!只是那图上姊姊旧相,年龄还小,可是现在姊姊……”
她忽然改口接道:“现在公主已经长大了,我一时想不起来……”
这时,朱若兰已回忆起不少儿时情景,对自己身世,又了然许多,当下摇摇头,道:“兰黛公主早已不在人间了。我现在叫朱若兰,你就叫我兰姊姊吧……”
一语未完,突为赵海萍一阵急促的咳嗽之声打断,他一面潜运功力,抵拒内伤,一面抢先说道:“我看了这幕惨剧之后,心中突生强烈的求生之念。只有我活着,才能把翠蝶救出深宫,当下凝神运功,依照《归元秘笈》疗伤篇上所载的“道气归元”之法,运气自疗,行功一周,伤势大好,睁眼一看,只见满窗日光。原来这一阵疗伤行功,竟耗去三四个时辰,幸得未被人发现行踪,否则就是有十条命也保不住……”
朱若兰接道:“师父运功把凝滞在脉穴中真气导入丹田之后。就登楼去看翠姨的伤势,对吗?”
赵海萍道:“不错,我暗中运功伸臂舒腿,觉出左臂右腿麻木己消,全身经脉虽然还未能畅通,但已好了大半,因心中惦念翠蝶伤势,忘却身置禁宫,径自上楼去看她,那时公主和先皇武宗都在房中,我只得先隐藏在她房中的横梁上……”
朱若兰道:“是啦,父皇走后,你就由那横梁上跃落下来,几乎把我吓晕过去。”
赵海萍道,“不是吓晕,是我由横梁上跃落之时,点了你的晕穴,因为我那时须发掩面,衣着破损,别说公主看了会害伯叫喊,就是翠蝶也是被吓得叫出了声!我心头一急,只得也点了她麻穴,然后才给她解说我是何人。”
朱若兰轻声叹道:“师父以后还是叫我兰儿吧!那公主二字,实在有些刺耳!”
赵海萍微微一笑,接道:“翠蝶对我,旧情仍炽,顾不得本身伤势,要我立刻带她离宫。老奴虽然狂妄,但也不敢把公主一齐带出皇宫,但翠蝶却要我把公主一并带走。她说你身份虽然尊贵,但生母早已死去,很小就由她带养。先皇宠信好阉刘谨,只知游乐,不理朝政,更无暇管及后宫之事,留下你,不但无人看顾,而且在嫔妃争宠之下,你还有被害的可能……”
朱若兰道:“翠姨说得不错,住在深宫之中有什么好?……”
赵海萍不禁淡然一笑,接道:“我在那深宫之中住了三天,把自己伤势养好,又把翠蝶的鞭伤疗治得大部复元,第四夜中,我带她离了深宫,连夜乘鹤南归,回到这白云峡中,公主也在那夜和我一起离宫南下……”
话到此处,突然一顿,仰脸望着天上一轮皓月,泪水缓缓而出,面上神情,若悲若喜……
朱若兰心知他浸沉在往事的回忆之中,也不去惊扰他。但那身披蓝纱的白衣少女,却追着问道:“以后的事呢?”
青袍老人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接道:“翠蝶到了这地方后,生活的确十分快乐,她每天忙着浇花剪草,做饭洗衣,我怕她生活寂寞,替她捉了很多小鸟。小鹿、小白兔,给她解闷玩
在一个月明之夜,我和翠蝶带着兰黛公主,在丛云岩顶赏月。记得那晚上的月光,和今夜月色一般的美丽,可是前尘如梦,已不堪回首往事,二十年山河依;日,但人事沦桑,同样月夜,心情却是大不相同。”
那身披蓝纱的少女,忽然一颦秀眉,问道,“爹和娘既然这等要好,我娘为什么会离你而去呢?”
赵海萍黯然接道:“这要怪爹爹太笨,不解你娘的心事……唉!都是《归元秘笈》害人,致使你娘一怒,绝我而去。”
来若兰道:“我似乎还记得翠姨离开白云峡时,满脸泪痕而去,我只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伤心往事,出洞散心,那知她竟一去不返了!”
赵海萍接道:“那夜赏月绝峰之上,她本来玩得非常快乐,可是回到石洞之后,忽然颦眉不乐起来。经我相问之下,她才告诉我说,她想起了留在禁宫的一支玉琵琶,没有随身带来,那是她心爱之物,说过之后,忽又展眉笑道:“她虽爱那琵琶,但却不及爱我的干分之一,能和我住在这等样风景幽美之处,过上一辈子,不论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了。”
我听过之后,当夜就悄然离山北上,重返禁宫,找着那玉琵琶,顺手牵羊,又把一架精致的玉琴也带了回来。我想把玉琵琶带回白云峡后,定能使翠蝶大大高兴一下,哪知她见我归来,不但毫无欢乐之情,反而把我责斥一番,说我不应重到禁宫冒险,害她四五个昼夜,都未能合眼。当时我心中十分懊悔,心想:女人心事,当真是难以捉摸,我辛辛苦苦去把她心爱之物取来,反使她大不欢愉……现在想来,这等真诚的情爱,是何等的感人,何等的高洁……只是那时候,我体会不到罢了!”
身披蓝纱少女,见他又停下不说,忍不住又问道:“以后呢?难道我娘就为这件事,离开了白云峡吗?”
赵海萍迟疑半晌,才接道:“以后,她对我更是体贴入微,闲暇之时,常常弹着琵琶给我唱歌,在一个大风雨夜里,她忽然跑到了我住的石室,说她心中害怕雷雨,要和我住在一起,那晚上……我门就成了亲。事后,我发觉《归元秘笈》上几种深奥的武功,都因失了童身,无法再练,心中忽对翠蝶生了厌恶之感,任凭她百般温柔体贴,都无法使我心回意转,反而更加重厌恶之心。唉!那时我完全陷入练武的狂热之中,一气之下,就从洞外搬了一块大石头,把我住的石室入口挡了起来,翠蝶几次给我在外面苦求,我都置之不理,她又无力推开那挡在人口的巨石,只有在外面哭求我,就这洋一连数月,我一直未和她讲一句话,看她一眼,最后一次求我之时,告诉我她已经怀了身孕,但我仍然执迷不悟,不肯推开那挡在人口的巨石,现在想来,无怪她恨我入骨了!”
朱若兰、沈霞琳都听得满脸泪痕,那身披蓝纱少女,更是哭得泪人一般……
只听赵海萍继续说道:“有一天我出洞习练掌法,临行之际,忘记把那巨石放好,翠蝶就趁机会溜到我住的石室,把三卷《归元秘笈》一齐带走,待我返洞之时,她已不在,单留下兰黛公主一人,在洞中啼哭,灵鹤玄玉,也同时失踪。当时我还想她是乘鹤散心,过一阵自然回来,哪知等了一夜,仍不见她归来,我才开始感到焦虑起来,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情。兰黛公主又每天哭闹着要找翠姨,更使我心情不安!三日后,玄玉自返石洞,翠蝶行踪,却石沉大海一般。从那时开始,我才逐渐由爱武的狂热中觉醒,慢慢地思念翠蝶起来,《归元秘笈》反而不放在我的心上了。这种思念之情,随着时光,与日俱增,我开始悔恨过去对翠蝶的残酷,每日带着公主,骑鹤绕飞深山之中,寻找翠蝶下落,一连半年之久,仍然找不出一点眉目。我也被那日渐加深的悔恨相思,折磨得毫无生趣,但想到公主乃金枝玉叶之体,无端的被我带到这白云峡中受苦,我如死了,谁来照料她,只得稍抑悲苦,开始传授公主武功。我原想候公主年龄稍长,武功可以自卫,再把她身世来历告诉她,让她重返皇宫,然后,我当尽一生岁月,天涯海角追寻翠蝶,直到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