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寂寞歌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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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茂惊讶地说:“这样也叫独资吗?”
肖汉文说:“不叫独资那你说叫什么!林厂长,你虽然聪明过人,可世面还是不如我见得多。现在的许多独资和合资企业,哪家不是这样干。那点境外过来的资金只是诱饵,真正目的是用一百万去钧一亿。谁荷包里有一亿?你我心里都清楚。”
林茂说:“我是听说过,有些合资企业的外方老板一旦将银行的资金弄到手以后,就将自己的投资部分撤了回去。但你这种做法,我是闻所未闻。”
肖汉文说:“你是不是觉得不保险,怕我姓肖的害你!这样,我们先不说定,只要你有意向,我可以带你到南边几个搞成了的地方去考察,费用全部由我负责,完事后你还可以拿发票回来报销。”
林茂沉吟一阵说:“如果做成了,你想从中得到多少好处?”
肖汉文说:“南边做生意已进入了有序市场,好处大家都沾一点,不能一个人将钱赚尽,我只要百分之五。”
林茂说:“那别人怎么办?”
肖汉文说:“你只需拿出百分之五,也就是十万,别的一切都由我来出。不用你再多花一分钱。”
林茂有些迟疑地说:“花十万弄个独资企业法人,是不算贵。只是这手段太邪了点!”
肖汉文说:“你放心,这样做犯不了大法,最多也只是吊销独资执照。但公司还是你的,你还是法人。反正g我们的目的也只是想办法将公有变私有,独不独资都一样,达到目的就行。”
林茂说:“还是独资好,有个遮掩和阻挡,让别人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在台前的小卒,不显山露水。”
肖汉文说:“怎么样,我们再干一把。像你这鸡巴小厂就算不搞什么私有化,迟早也会被吃吃拿拿的头头将油水都搜刮走,剩下的只是硬撑着一堆债务的骨头。我还是那句话,你不干的事总能找到人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还干了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你虽然将农机厂的精血吸走,但你并没有挥霍掉,它的价值还在这个社会上流通,还在为社会作贡献。如果是挥霍了,那价值就不存在。所以对于农机厂你是损害了它,但对于国家,却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八达公司仍在它的制度控制之下。美国佬为什么敢将他们的什么大厦用几十亿美金卖给小日本,他们就是认准这个道理,小日本将大厦买走却带不走,还是得归美国佬管。他们将小日本的钱掏走后,小日本却一点也管不了。就像香港,中国说收回就要收回,英国人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我们得趁国家信心很足时,放手干一场,等到国家信心不足时,就金盆洗手,找个地方吃利息去。”
林茂被肖汉文的这一番话说动了心,他答应可以随肖汉文一起到南方去走一走,看一看,然后再最后确定。林茂问肖汉文几时走,肖汉文说还得等几天。林茂以为他还有事,听肖汉文说什么事也没有,他就劝肖汉文早点走,争取早点将这件事弄出个眉目来。肖汉文色迷迷地笑着说,这几天袁圆身上不干净,他要等到袁圆身子恢复后狂欢两场再走。林茂真话假说骂他是个色棍。肖汉文不管他绵里藏没藏针,只顾自说自话,他说到南边去考察时自己要将袁圆带上,旅途上有个情人伴着那滋味格外不一样。肖汉文还劝林茂将雅妹带去,他已经看出林茂对雅妹有意,他说只要雅妹去,自己负责让林茂将她搞定。
林茂不愿意肖汉文提到雅妹,他重重地打断肖汉文的话:“我没有你这么好色!”
肖汉文说:“天下男人都好色,只不过有些男人偏要虚伪地装正经。”
这时,一个女孩推开包房的门,笑吟吟地问:“二位老板要姑娘陪吗?”
林茂没等肖汉文开口一挥手说:“去去,我们还在谈正经事哩!”
林茂边说边抬头,他一眼认出那女孩是锻造车间的绣书。
绣书也认出林茂,脸上略有些慌乱,趁林茂一低头时,赶紧走了。
“肖汉文看出其中有奥秘,回头问林茂是怎么回事。林茂没有说绣书是农机厂的工人,只说自己认识那女孩,那女孩参加过县里的业余歌手比赛,得了个优秀奖。
林茂问起罗县长的情况。肖汉文说罗县长近一段心情不太好,好像是同江书记斗法时折了一阵,老是上医院买药吃。林茂叫肖汉文不妨将铸造厂的工人们想搞股份制改革的消息透露给罗县长,但不能扯出他来。肖汉文连称这个办法好,只要罗县长抢先插手铸造厂的事,农机厂的股份制改革就得往后拖,他们搞独资企业的时间就宽裕了。林茂说还有一个好处,这样一来罗县长就可以胜江书记一招,将比分扳平。肖汉文说他不问官场上狗咬狗的事,他只管尽快多赚些该赚到的钱。
林茂很晚才从蓝桥夜总会里出来。他没有叫龙飞的车,一个人顺着大街往前走。大街拐弯处,他看见林奇踩着空三轮车,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在路灯下慢吞吞地走着。三轮车的速度同人走的速度差不多,林茂不愿这时被林奇看见,不得不放慢脚步,甚至在树影下站了一阵。
巷子里零星躺着一些乘凉的人。黑暗中不时有几下薄扇撵蚊虫的噗噗声。家门口那一段正好没有人。林茂在门前站了一会儿,他看着从雅妹家窗户里射出的灯光,终于忍不住悄悄走过去。窗户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林茂探头一看,半裸的雅妹正躺在床上看书,两条光嫩的大腿搭着架子伸在半空中。林茂不敢看第二眼,压着心里的波澜,悄然回到自己屋里。
林奇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林奇说:“人家送的好酒,我都替你交出去了。”
林茂说:“谢谢爸爸想得这么周到。”
林奇说:“光我做有什么用,你说说,工人们到底为什么对你有意见。”
林茂说:“我要知道就好了。”
林奇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前些时你到处找饼干盒,里面有什么宝贝。”
林茂说:“没有什么哇,若有的话,为什么后来我和赵文连问都不问哩!你这么着急,好像比我们更清楚。”
林奇气极了,一口痰憋在嗓子里,脸色变得乌红。林茂赶忙给他端来一只水杯。听到动静,齐梅芳从房里钻出来。
齐梅芳一边拍着林奇的后背一边说:“你有事可别拿孩子出气,他出差刚回来,两口子还没团圆,别弄得大家情绪都不好。你有什么可以直说嘛!那天石雨和雅妹来家里坐了一阵,她们走后,这几天你总是这么个样子,要么失魂落魄,要么就发无名火。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哩!”
听着齐梅芳的数落,林奇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他让齐梅芳回房去睡,自己有话同林茂说。
林奇说:“这厂长的位置不能让你占久了,还是让给你姐夫吧,他比你更合适。”
林茂说:“这事你别担心,江书记要在厂里搞股份制试点,谁的股份多谁就来当厂长。”
林奇说:“江书记问过我的意见,对不对我不清楚,但我感觉到友谅当厂长比你当厂长更受工人欢迎。不管将来用什么形式,你都不要同友谅竞争。”
林茂诡秘一笑说:“那可不行,怎么能不打一仗就举手投降哩!”
25
为了不在上班出门时碰见雅妹,林茂有意早起了一个小时,破例走着先到农机厂看看。锻造车间里还有人在加班,他走进去时,竟迎面碰上绣书。
林茂问:“怎么这时上班?”
绣书说:“白天里和上半夜电压不足,机器无法起动,只有挪到下半夜。”
林茂又问:“你这样做,有多久了?”
绣书故意装傻说:“就这几天,主任安排的。”
林茂只好直说:“你家境还可以,挣那种钱干什么!”
绣书脸也不红说:“你以为这钱脏,可大家认为还有更脏的。”
林茂装作叹口气说:“你得防着传染病。”
绣书说:“这你放心。我每个班都正好做完定额。”
这时,几个工人围上来,问上次被卢发金偷了的小金库的钱怎么处理,林茂想也不想就说,先查帐,待弄清楚以后,该是工人的发给工人,该交到厂里的交到厂里。有人又说要将这些车间主任都撤了。林茂马上反问,若换上去的人更差劲怎么办!工人们异口同声说那就再换。林茂摇头说怎么换也没有用,还不如将第一个人喂饱了,反而会知足而洗手,否则一个个饿鬼接二连三的折腾,到时候生铁也成了点心。绣书在一旁说林厂长的话的确有道理,这叫攻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大家都说绣书的话是张冠李戴,不过她的意思所有人都领会到了。
林茂等李大华来了后,要他将小金库的事马上处理了。李大华说帐自己查清,如何分配单等林茂的一句话。林茂看了看帐目明细,就吩咐将各车间应上交的钱都给了装配车间,然后各车间三一三余一,统统按人头平均分发下去。
李大华说:“这样做,恐怕别的车间对装配车间有意见。”
林茂说:“有意见才好,你愿意看到几个车间抱成一团遇事都向我们讨价还价!”
李大华说:“还是林厂长有远见。”他边说边笑。
林茂说:“你笑个鬼!那张五万块钱的白条子报销时一定要保密,对财务科的人话要说狠些,走漏了风声那可不是好玩的。”
见这边没什么事,林茂就往八达公司那边走去。半路上碰见骑着自行车的王京津。王京津下车同他并肩走了一程,并告诉他,何友谅这些时有事没事到公司溜达了好几次,甚至公开地询问公司的经营情况。王京津虽然说自己什么也没有告诉何友谅,林茂还是不放心。王京津接着又汇报起业务情况,他说他搞到两条准确信息,一是一辆走私的韩国现代王轿车,出平价只要三十万;二是有人急需一套生产卷烟的流水线设备,估计是地下烟厂。王京津说他有门路买到这种生产流水线设备。这两样都可以赚大钱,就是公司资金不够,他去银行试了试,银行根本就不给贷款。林茂对现代王轿车很有兴趣,这种车的市价是六十多万,作走私车最低可以卖到五十万,扣除打通关节的费用,这一辆车赚个十几万是没问题的。林茂叫王京津立即去同货主联系,资金的事由他来想办法。
远远地看见龙飞的车子停在八达公司门口。林茂走进公司大门,看见他的人都从办公室里钻出来同他打招呼,好几个人都说他这趟差累瘦了,晒黑了。人群中唯独不见雅妹,但雅妹的门是开着的。林茂犹豫了一下后,还是从那开着的门走了进去。雅妹正在将一枝新鲜的红玫瑰往瓶子里插。桌上搁着的是先前的那枝红玫瑰。林茂知道这又是龙飞搞的鬼。见他进来,雅妹回头浅浅一笑。
林茂说:“工作适应吗?”
雅妹说:“还行,王主任挺照顾我的。”
林茂说:“你和妈妈到我家去过?”话一出口林茂就觉得这么称呼不对,幸好雅妹没察觉。
雅妹说:“我妈非要上门去表示感谢。”
林茂说:“你不想感谢?”
雅妹一歪头调皮地说:“你说呢?”
林茂笑一笑,不作声地穿过小门,坐到自己的办公桌旁。他刚打开抽屉,拿出茶杯,雅妹就提着一壶开水走过来。
雅妹沏好茶后,突然说:“谢谢你送的花!”
林茂措手不及,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他差一点说出红玫瑰不是他送的,是龙飞自作聪明。但雅妹的模样使他很快镇定下来,他看出雅妹说谢谢时一点也没有扭。泥做作,就大胆地说:“希望你能真心喜欢:包括这花,这工作。”
雅妹说:“朋友来看我时都羡慕死了。”
林茂听见走廊里有些嘈杂脚步声,连忙说一句:“过些时我带你到南方深圳去出趟差,顺便找找你爸爸。”
雅妹嗯了一声。
雅妹刚走进那扇小门,林青和大马还有另外两个铸造厂的工人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林茂有些惊讶,问林青怎么上这儿来了。
林青说:“他们拖着我来问你股份制的事。”
大马忙说:“昨晚听了你给的信息后,我们几个一宿没睡,商量了一套方案,但毕竟我们没当过厂长,就想请教你一下,看还拉下什么没有。”
林茂说:“我也没搞过什么股份制。”
大马说:“至少你先知道消息,比我们多思索了一些时间。”
林茂还在犹豫,林青将一叠纸放到他面前,说:“就算是帮姐姐我看的。”
林茂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下看。刚看完头两条他就吃惊起来,越往后看,越有一种了不得的感觉。他一点也不相信大马他们竟有这种水平,很多细节的关键处是他一直忽视了而没有意识到的。林茂将大马他们的股份制方案看了两遍,才努力从中找出两处无关紧要问题。换了自己,无论是作为股东还是作为工人,对这样的方案都会满意的。他正要说几句好话,忽然想起什么。
林茂将林青叫到身边小声问:“这方案是谁帮忙搞的?”
林青说:“是我们自己。”
林茂说:“别瞒我,是不是姐夫插了手?”
林青说:“他不让我对你说,他是参加了。”
林茂说:“难怪呀,这上面好些地方像是针对农机厂和八达公司的。姐,你是不是也想搅和进去?我劝你马上打消这个念头,搞了股份制,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当厂长副厂长的。”
林青说:“当初你姐夫也说你不行的哩!当年读书,你的成绩从来就没超过我。”
林茂说:“搞企业同读书完全是两回事!”
林青说:“我那小吃摊不也是企业。”
林茂想了想说:“姐,你真想干一番事业我也不拦你,但我提个建议,你们不妨请姐夫过去当一把手。”
林青说:“我们有这个想法,你姐夫他却不肯离开,还说他时刻准备在危急关头出马,救农机厂于水深火热。”
林茂装着大度地笑了笑,转而同大马他们聊铸造厂的事,大马说股份制若搞成了,这几位就是厂长和副厂长。别人马上说让大马当厂长。林茂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