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系列·幽灵山庄-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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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扼佐我脖子的鬼手。”陆小凤忽然笑了笑,道:“我看见了。”他笑得很神秘,“不但看见了,而且还把它带了回来。”柳青青眼睛里立刻发了光,“在哪里?”陆小凤道:“就在这里。”他微笑着,从身上拿出了一段挂窗帘的绳子,绳子上还带着好几个—寸长的钩子,就像是指甲一样的钩子,“这是不进缠在你脖子上的鬼手?”柳青青说不出话来了。海奇阔忽然大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江南女侠柳青青,居然会被一段绳子吓得晕过去。”陆小凤道:“其实你应该想得到的。”海奇阔道:“为什么?”陆小凤道:“因为她是个女人,而且年纪已不算小ao他叹息着,苦笑道:“女人到了她这种年纪,总难免会疑神疑鬼的。”四月十一,晴。黄昏。从昨天早上到现在,柳青青说的话加起来还没有她平常一顿。她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不知道是因为惊魂犹未定?还是因为行动的时候已经快到了。现在他们距离武当已只有半天的行程,老刀把子却一直没有消息,也没有给他们最后的指示,所以不但她变了,别的人也难免有点紧张。谁也不知道这次行动他们能有多少成把握。石鹤、铁肩、王十袋、高行空……这些人几乎已可算是武林中的精英。何况,除了这七个人之外,还不知有多少高手也已到了’武当山。“你想西门吹雪会不会去?“他可能不会去。”“为什么?”“因为他在找陆小凤,他绝对想不到陆小凤敢上武当。”说这句话的人正是陆小凤自己。他这么样说,也许只不过因为他自己心里希望如此。黄昏时的城市总是最热闹的,他们的车马正穿过闹市。“就算西门吹雪不会去,木道人却一定会在那里,近年来他虽然已几乎完全退隐,可是像册立掌门这种大事,他总不能置身事外的ao“当然oo“木道人若到了,古松居士想必也会去,就只这两个人,巳不是容易对付的。”“我想老刀把子一定已有了对付他们的法子,否则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把这两个人列入计划里?”“不管怎么样,现在我们都不该想这件事。”陆小凤又开厂口。“我们应该想什么?”“想想应该到哪里吃饭去。”表哥、管家婆、海奇阔,此刻全都在车上,本来好像都想说话的,却忽然同时闭上了嘴,六只眼睛一起盯在对街的一家酒楼门口。车马走得很慢,就在他们经过时,正有三个人走入了酒楼。一个人赤面秃顶,目光灼灼如鹰,一个人高如竹竿,瘦也如竹竿,走起路来一摇三晃,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还有个人扶着这两人的肩,仿佛已有了几分醉态,却是个白发苍苍的道人。这三个人陆小凤全认得,表哥、管家婆、海奇阔也全都认得。目光如鹰的,正是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鹰眼”老七。连路都走不稳的,却是以轻功名动大江南北的“雁荡山主”高行空。那个已喝得差不多了的老道士,就正是他们刚刚还在谈起的武当名宿木道人。表哥的眼睛虽然在盯着他们,心里却只希望车马快点走过去。谁知陆小凤却忽然道:“叫车子停下来。”表哥吓了一跳,“为什么?”陆小凤道:“因为我们就要在这家酒楼吃饭。”表哥更吃惊,“你不认得那三个人?”陆小凤道:“我认得他们,可是他们却不认得我了。”表哥道:“万一他们认出来了怎么办?”陆小凤道:“他们现在若能认出我们,到了武当也一样认得出。”表哥想了想,终于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试试他们,不是不能认得出我们来?”陆小凤淡淡道:“反正我们总得这么样冒—次险的,现在被他们认出来,至少总比到了武当才被认出来的好。”这句话刚说完,柳青青已在用力敲着车厢,大声道:“停车直到这时为止,大家显然都认为陆小凤这想法不错,所以没有一个人反对的。因为这时他们还没有走上酒楼。等他们走上去时,后悔就已来不及了,最后悔的—个人,就是陆小凤。
第十三章一定要成功
这家酒楼的装磺很考究,气派也很大,可是生意并不太好。现在虽然正是晚饭的时候,酒楼上的雅座却只有三桌客人。高行空他们并不是三个人来的,酒楼上早已先到了一个人在等着他们。这人高大威武,相貌堂堂,看气派,看衣着,都应该是武林中的名人。可是陆小凤却偏偏不认得他,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武林中的名人,陆小凤没有见过的并不多。人最多的一桌,也是酒喝得最多的一桌,座上有男有又。男的衣着华丽,看来不是从扬州那边来的盐商富贾,就是微服出游的闲官名吏,女的姿容冶艳,风流而轻挑,无疑是风尘中的女子。人最少的一桌只有一个人。一个白衣人,白衣如雪。看见这个人,陆小凤的掌心就泌出了冷汗,他实在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个人,否则就算有人在后面用鞭子抽他,他也绝不会上来的。既然已上了楼,再下去就来不及了。陆小凤只有硬着头皮找了个位子坐下,柳青青冷冷的看着他,几乎可以看得见一粒粒冷汗已透过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冒了出来。白衣人却连眼角都没有看他们。他的脸铁青。他的剑就在桌上。他喝的是水,纯净的白水,不是酒。他显然随时随地都在准备杀人。木道人在向他打招呼,他也像是没有看见,这位名重江湖的武当名宿,竞仿佛根本就没有被他看在眼里。何人看在眼里。木道人却笑了,摇着头喃喃笑道:“我不怪他,随便他怎么无礼,我都不怪他。”那高大威武的老人忍不住问,“为什么?”木道人道:因为他是西门吹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西门吹雪I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剑!只要他手里还有剑,他就有权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也许他现在眼里只看得见陆小凤一个人。仇恨就像是种奇异的毒草,虽然能版害人的心灵,却也能将一个人的潜力全部发挥,使他的意志更坚强,反应更敏锐。何况,这种一剑刺出,不差毫厘的剑士,本就有一双鹰隼般的锐眼。现在他虽然绝对想不到陆小凤就在他眼前,但是陆小凤只要露出一点破隙,就绝对逃不过他这双锐眼。菜已经点好了,堂倌正在问,“客官们想喝点什么酒?”柳青青立刻抢着道:“今天我们不喝酒,一点都不喝。”酒总是容易令人造成疏忽的,任何一点疏忽,都足以致命。可是酒也能使人的神经松弛,心情镇定。陆小凤笑,“今天我们不喝一点酒,我们要喝很多。”他微笑着拍了拍表哥的肩,“今天是我儿子的生日,吉日怎可无酒,你先给我们来一坛竹时青。”柳青青狠狠的盯着他,他也好像完全看不见,微笑着又道:“天生男儿,以酒为命,妇人之言,慎不可听,来,你们老两口也坐下来陪我喝几杯,“管家婆和海奇阔也只好坐下,木道人已在那边抚掌大笑,道:“好一个‘妇人之言,慎不可听’听此一言,已当浮三大白。”酒来的真好,喝得更快。三杯下肚,陆小凤神情就自然得多了,眼睛里也有了光。现在他总算已走出了西门吹雪的阴影,仿佛根本已忘了酒楼上还有这么样一个人。西门吹雪剑锋般锐利的目光,却忽然盯到他身上。木道人也在看着他,忽然举杯笑道:“这位以酒为命的朋友,可容老道士敬你一杯?”陆小凤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老朽也当回敬道长三杯。”木道人大笑,忽然走进来,眼睛里也露出刀锋般的光,盯着陆小凤,道:“贵姓?”陆小凤道:“姓熊,熊虎之熊。”木道人道:“萍水相逢,本不该打扰的,只是熊兄饮酒的豪情,像极了我一位朋友。”柳青青心已在跳了,陆小凤居然还是笑得很愉快,道:“道长这位朋友在哪里?”木道人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柳青青一颗心已几乎跳出腔了,陆小凤杯中的酒也几乎溅了出来。木道人却又仰面长叹,接着道:“天忌荚才,我这位朋友虽然已远去西天,可是此间有酒,又有故人,他的一缕英魂,说不定又回到我眼前。”柳青青松了口气,陆小凤也松了口气,因为他们都没有去看西门吹雪。西门吹雪苍白的脸似已白得透明,一只手已扶上剑柄。忽然间,窗外响起“呛”的一声龙吟。只有利剑出鞘时,才会有这种清亮如龙吟般的响声。西门吹雪的瞳孔立刻收缩。就在这同一刹那间,夜空中仿佛在厉电一闪,一道寒光,穿窗而入,直刺西门吹雪。西门吹雪的剑在桌上,犹未出鞘,剑鞘旁的一只零水的酒杯却突然弹起,迎上了剑光。‘‘叮”的一响,一只酒杯竟碎成了千万片,带着千万粒水珠,冷雾般飞散四激。剑光不见了,冷雾中却出现了一个人。一个黑衣人,脸上也蒙着块黑巾,只露出一双灼灼有光的脖子。桌上已没有剑,剑已在手。黑衣人盯着他,道:“拔剑。”西门吹雪冷冷道:“七个人已太少,你何必一定要死。”黑衣人不懂,“七个人?”西门吹雪道:“普天之下,配用剑的人,连你只有七个,学剑如此,并不容易。”他挥了挥手,“你走吧。”黑衣人道:“不走就死。”西门吹雪道:“是。”黑衣人冷笑,道:“死的只伯不是我,是你』’’他的剑又飞起。木道人皱起了眉,“这一剑已不在时孤城的天外飞仙之下,这个人是谁?”只有陆小凤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又想起了幽灵山庄外的生死交界线上,那穿石而入的一剑。石鹤,那个没有脸的人。他本来就一心想与西门吹雪一较高低的。又是一声龙吟,西门吹雪的剑也已出鞘。没有人能形容他们两柄剑的变化和速度。没有人能形容他们这一战。剑气纵横,酒楼上所有的杯盘盏竟全都粉碎,剑风破空,逼得每个人呼吸都几乎停顿。那四个衣着华丽的老人,居然还是面不改色,陪伴在他们身旁的女孩子,却已篱飞燕散,花容失色了。忽然间,一道剑光冲天飞起,黑衣人斜斜窜出,落在他们桌上。西门吹雪的剑光凌空下击,他全身都已在剑光笼罩下。他已失尽先机,已退无可退。谁知就在这时,这块楼板竟忽然凭空陷落了下去—桌千跟着落了下去,桌上的黑衣人落了下去,四个安坐不动的华衣老人也落了下去。酒楼上竟忽然陷落了一个大洞。就像是大地忽然分裂。西门吹雪的剑光已从洞上它过,这变化显然也不出他意料之外,他正想穿洞而下,谁知这块楼板竟忽然又飞了上来,“卡擦”一声,恰巧补上了这个洞。桌子还在这块楼板上,四个华服老人也还是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这块楼板竟像是被他们用脚底吸上来的,桌上的黑衣人却已不见了!剑光也不见了,剑已人鞘。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他们,冷酷的目光中,也有子惊诧之意。高行空、鹰眼老七、木道人,也不禁相顾失色。现在他们当然都已看出来,这四个华服老人既不是腰缠万贯的盐商富贾,也不是微服出游的闲官名吏,而是功力深中可测的武林高手。他们以内力压断再以内力将那块楼板吸上来,功力能到达这一步的,武林中有几人?西门吹雪忽然道:“三个人。”华衣老者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西门吹雪道:“能接住我四十九剑的人,只有三个人。”刚才那片该之间,他竟已刺出了七七四十九剑☆他杀人的确从未使出过四十九剑。华衣老者中年纪最长的一个终于开口,道:“你看他是其中哪一个?”西门吹雪道:“都不是。”华衣老者道:“哦?”西门吹雪冷冷道:“这三人都已有一派宗主的身份,纵然血溅剑下,也绝不会逃的ao华衣老者淡淡道:“那么他就一定是第四个人。”西门吹雪道:“没有第四个!”华衣老者道:“阁下手中还有剑,为何不再试试,我们是否能接得住阁下的四十九剑?”西门吹雪道:“纵然能接得住,你们四人恐怕最多也只能剩下三个。”华衣老者道:“你呢?”西门吹雪闭上嘴。要对付这四个人,他的确没有把握。华衣老人们也闭上了嘴。要对付西门吹雪,他们也同样没有把握。跟着他们来的四个艳装少女中,一个穿着翠绿轻衫的忽然叫了起来。“舅舅。”她大叫着冲向陆小凤:“我总算找到你了,我找得你好苦。”陆小凤怔住。他一向是个光棍,标准的光棍,可是现在不但忽然多了个儿子出来,又忽然做了别人的舅舅。这少女已跪倒在他面前,泪流满面:“舅舅难道已不认得我了?我是小翠,你嫡亲的外甥女小翠。”陆小凤忽然一把搂住她,“我怎么会不认得你,你的娘呢?”小翠道:“我……我没法子,他们……他们……”一句话未说完,已放声大哭了起来。陆小凤忽然跳起来,冲到华衣老人们的面前,破口大骂,“你们为什么要欺负她?否则她怎么会哭得如此伤心?”他揪住一个老人的衣襟,“看你们的年纪比我还大,却来欺负一个女孩子,你们是不是人?我跟你们拼了。他用力拉这老人,小翠也赶过来,在后面拉他,忽然间,“哗啦啦”一声响,这块楼板又陷落了下去,三个人跌作一团。西门吹雪似也怔住。刚才他面对着的,很可能就是他这一生中最可怕的对可是现在忽然之间,他面对着的已只不过是个大洞。他只有走。走过木道人面前时,他忽又停下来,道:“你好。”木道人也怔了怔,开怀大笑,道:“好,我很好,想不到你居然还认得我。”西门吹雪道:“可曾见到陆小凤?”木道人不笑了,叹息着道:“我见不着他,谁都见不着他西门吹雪冷笑。木道人转开话题,道:“你是不是也到武当去?”西门吹雪道:“不去。”木道人道:“为什么?”西门吹雪道:“我有剑,武当有解剑岩。”木道人道:“你的剑从不肯解?”西门吹雪道:“是的。”那高大威武的老人忽然冷笑道:“你也不敢带剑上武当?”西门吹雪冷冷道:“我只敢杀人,只要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没有人再说—个宇。西门吹雪的手中仍有剑。他带着他的剑,头也不回的走下了楼,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陆小凤还在跟那些华衣老人纠缠,他却连看都不再看他们一眼。闹市灯火依旧。看着他走上灯火辉煌的长街,看着他走远,高大威武的老人才叹了口气,道:“这世上难道真的只有三个人能接住他四十九剑?”木道人道:“真的。”老人道:“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