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瓯志(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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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任宫主,众人辅之,不可寻我,违者交刑堂处以死罪。洗焘绝笔。”
下面密密麻麻地,写著换血大法的步骤,甚是古怪复杂。
颜儿呆呆半晌,吃力地夹起元佐的长剑,划开两个人的手腕,按纸上所写,运内力将血逼回去。
“猪八戒,我说了不要你的猪血……”默默地说,抿嘴一笑。
如果有用,你便活著,好好当你的皇帝。
如果没用,我们便一起死了,到黄泉也开心。
总之我不独活。
猪八戒,你休想将我丢下。
83
元佐只觉神魂飘飘荡荡,勉力睁开了眼睛。
雪山之中,一弯湖水静卧,湖边水草丰盛,水面浮光跃金,波光粼粼。粉红的光芒笼罩著皑皑白雪,连绵的山峰在倒影中与无边无际的水面依偎缠绵。雪峰的美丽容颜,在清柔的云彩间忽隐忽现。
元佐眨了眨眼睛,嘀咕道:“他奶奶的,阴间怎麽和冥宫圣湖长的一个模样?没点惊喜……”忽然觉得不对,自己的身体还在,身上还横趴著一个人。
元佐连忙坐起身来,心中怦怦直跳,立刻认出了那人是颜儿,赶快抱起来,心中一凉:“我竟没有死?难道换血大法没用?”随即发现自己手腕上的切口远比自己切的要深,大惊失色,连忙拉起颜儿的手腕一看,果然也比当初自己切的要深,旁边,放著洗焘那张发黄的遗书。
元佐脑中灵光一闪,瞬时明白发生了什麽事情,震骇之下,一片茫然,再也动弹不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元佐死死地抱住颜儿,生怕一松手,怀中的人就会变冷。
忽然,元佐猛地跳了起来,大叫道:“他奶奶的!我就不信换血大法不能用第三次!”拔出剑来,颤抖著手,往颜儿腕上血迹凝结的伤口切下去。
颜儿昏迷之中吃痛,轻轻哼了一声。
那一声轻轻的,落在元佐耳中却不啻晴天霹雳,又惊又喜,心里一连串大叫起来:“他没有死!他没有死!”连忙双手紧握颜儿,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了过去。他自己也是身受重创,才一会儿便已头晕眼花。
忽然,一个好听之至的声音轻轻响起:“猪八戒,你没死?”
元佐大喜,全身扑了上去,狠狠压住颜儿,紧紧抱著他,满心的喜悦仿佛要炸开来一样,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再也说不出话来。
颜儿轻声呼痛:“你想压死我啊……”
元佐连忙一个翻身跃在空中,再落地时已是颜儿在上,元佐在下。某人举起血淋淋的右手,含著泪珠认真指天发誓:“苍天在上,神明为证,只要你让颜儿好端端的,我赵元佐愿一辈子被他欺压!”
长长的睫毛眨了两下,玉颊上露出两个小酒涡,颜儿坏坏地笑了:“说话要算话哦……你那里好紧,真的好舒服啊……”
某皮厚之士的老脸居然红了起来,扭捏道:“人家不是说的这个……”
颜儿眨了眨眼睛,玉颊上笑意越来越浓,慢慢地举起血淋淋的右手,发誓道:“苍天在上,神明为证,只要让我压猪八戒一辈子,我愿为他精尽人亡!”
静默。
忽然,雷声轰轰,长长的惨叫声划破长空。
雪山圣湖上方,正在长空逍遥盘旋的黑鹰被惨叫声击中,直直掉了下来,咚地落进冰冷的湖水里,连忙用狗刨式游上岸来,全身瑟瑟发抖,小嘴一扁,委屈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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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圣湖。
澄清的湖水幽幽地闪著淡绿透明的色彩,玉带样的云雾缠绕著雪山的峰峦,时停时走。两个小小的人影并肩携手坐在湖边,久久低语。
“真想不通,为什麽我们两个都活得好好的,刘川峰却死了?”
……
“我想起来了,刘川峰死後,洗焘不是大叫‘原来是这样!为什麽我没有想到!’吗?他说什麽‘小峰,我们苦苦爱了一辈子,却几曾明白过彼此的心意?我没有明白你……’会不会是大罗金仙的解法正是如此,洗焘後来才想明白,所以这麽说?”
“你的意思是,刘川峰制大罗金仙时,原本就有这个含义,除非是一人甘心为另一个人去换血,而另一个人也甘心为这个人而死,又把血换回来,大罗金仙才有救?”
“不错,难怪洗焘写的换血大法中有那些奇怪的步骤,也许通过这些步骤,大罗金仙之毒变成两人分担,便不再致死。我正奇怪呢,以刘川峰这样的制毒天才,怎会制出如此复杂不便的毒来?原来还有此等妙处,真是痴心人。他的意思,难道是再大的灾难,只要两个人一起担,便不会有事?大罗金仙是天下至毒,但却可以被天下至情所解?洗焘遗书中说什麽‘吾遗方於此,寄望後人解峰之苦心’,敢情是这个苦心啊,难怪他并不明说。”
“他不明说,倒害得我们好苦。刘川峰也是的,为什麽不直接告诉洗焘,大罗金仙可以这样解救?两个人一起活著,岂不是更好?”
“我想,以刘川峰那种偏激骄傲的性子,必然不会求爱人救自己,除非洗焘自己想到。他的意思是,若你爱我够深,愿为我而死,那我们就一起活下来。若你爱我不深,我宁愿一个人孤零零去死,也不要和你共存在这世间,而你的血管里,却永远留著我的血,你这一辈子,再也休想抹去我的痕迹。刘川峰当年是怎麽说的来著:‘你要记我一辈子!’”
“……刘川峰也太偏激了。明明并不是洗焘爱他不够深,而是因为洗焘冷静理智,他却偏激冲动。刘川峰以己之心度人,想当然认为,如果洗焘爱他够深,便会不顾一切地将血输回来,结果没把这个秘密告诉洗焘,而洗焘震惊於刘川峰之死,一时没想明白其中曲折,最终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嘿嘿,你好意思说人家偏激冲动,你还不一样,每次吓得我魂都没了!不过,还好你和刘川峰一样偏激冲动,居然想到要把血给灌回来,你们这两个疯子,还真是知音!哈哈,当年洗焘没做到的事,却被我家大美人儿做到了!”某个猪八戒大笑了起来,猪嘴“吧嗒”地在大美人儿玉颊上响响一亲,自豪无比。
无端又被非礼了去,大美人儿甚感不忿,凑过嘴去在猪脸上狠狠一亲,也发出“吧嗒”一声,大家扯平。
猪八戒大为惊喜,连忙一通狂吻回去,忽然想到了什麽,“啊”地一声,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这天神之心还蛮灵验的。”伸手将两人脖子上挂的“天神之心”拽了下来,全身乱摸找出一把小刀,认真地在“天神之心”上刻起来。
颜儿靠在奋力工作的元佐肩上,睡眼惺忪,都快要和周公打架的时候,元佐终於完成了伟大的雕刻工作,喜滋滋地把天神之心拿给颜儿看。
颜儿瞪大了眼睛,只见两颗火红的珠子并排躺在一起,流光溢彩,好看煞人,上面却刻著惨不忍睹的两个字,犹如绝代美人被毁了容。可怜稀世珍宝,从此毁於可怕的书法。颜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庆幸这个猪八戒当年没有把繁塔的每一块砖都刻上“保佑颜儿”四字,为後人保住了一件文物古迹。
元佐没注意到颜儿古怪的表情,乐滋滋地把刻著“阿佐”的火珠挂上颜儿脖颈,满足地叹了口气,道:“现在阿佐归你了哦……”
再把刻著“颜儿”的火珠给自己挂上,又满足地叹了口气,道:“颜儿也归我了……”想了想,认真地加上了一句:“你不许不带阿佐啊!吃饭,洗澡,睡觉,上茅房,都要好好带著他!”
瞧著某人可爱的模样,颜儿也没法计较书法问题了,用额头抵住了元佐的额头,笑道:“好,好,我时时刻刻都带著阿佐,决不拿下……”眼珠子一转,委委屈屈地说:“要是我碰上强盗,强盗一刀将我杀了,抢跑了阿佐,那我可没法子……”心中暗乐,以後要是上茅房的时候不小心把阿佐弄丢了,就一古脑推到强盗头上。
元佐连忙竖起手指“嘘”了一声,不悦道:“瞎说什麽,哪个强盗敢碰你!你只有我能碰!”见大美人儿竖起了眉毛,赶快乖觉地加了一句:“我也只有你能碰,大家扯平啊……”说著喜滋滋地往颜儿怀中靠去。
丽日青云之下,冰川遍布,犹如玉龙奔涌,壮观无比。白云沿著山顶飘向一边去,就像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形状千变万化,有时像波涛汹涌的海浪,有时如战场上奔腾的万马。如画美景之中,两人紧紧相拥,心潮澎湃,只觉意痴神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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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颜儿一把提起元佐的耳朵,盯着他说道:“你还当不当楚王?”
元佐一愣,斩钉截铁地说:“不当!”等颜儿一松开他耳朵,马上嘿嘿而笑,狡诈地加上一句:“楚王太小了,我要当皇帝!你呢,还当不当安定郡王?”说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颜儿,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变化。
颜儿凝视着他,缓缓说道:“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名利心早淡了,何况就算我想当,皇帝也不一定许,我何苦自找麻烦。我不愿屈居人下,既无望于皇位,不如纵马江湖,自由自在。你的麻烦就多了,你能查出当日我离京南下,难道皇帝便查不出来?联系起来一想,不就明白了,你那个借口,怕是瞎子点灯白费蜡。还有你的新娘子,你逃婚了吧?你的老丈人定饶不了你。想当皇帝?麻烦还多着呢,你慢慢折腾吧,我可不陪你。”
元佐越听越沮丧,嘟着嘴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阿佐加上颜儿,天底下还有什么事做不到?你就不能说你会帮我吗?就算只是说说,我听起来也开心啊……”猛然觉得不对,大喊道:“什么我的新娘子?你给我说清楚啊!明明是侃侃的新娘子!阿佐可是大宋的钻石王老五!”
颜儿一怔,道:“不是齐王的手下要和你联姻,改投楚王党么?”
“咦,你怎么知道的?好啊,你又偷窥我……不错,代国公潘美想改投我麾下,联姻也没错,不过是他家的冬子小姐和侃侃啊,谁不知道侃侃是我的宝贝弟弟,楚王死党,嫁给他不是一样!阿佐可是肥水,坚决不流外人田!要肥也只能肥自家姓赵的人……”说着,眼巴巴看着颜儿。
颜儿知是吃错了醋,心中窃喜,想了想,面上不动声色,冷冷说道:“那你还不快回京去挽回局面?安定郡王就算是中大罗金仙之毒死了吧,皇帝那边也好有个交待。对我爹也得保密,这事非同小可,万一被发现,你可就惨了,你得想好,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言下之意,似是打算放弃现有的一切,暗助元佐。
元佐何等精明,焉能听不出他话中奥妙,大喜过望,连忙赌咒发誓表白,再三强调自己是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颜儿微微一笑,话锋一转:“我爹将最出色的儿子都给了你,将来他要有什么事,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嗯,我不愿屈居人下,不过,如果那个人是你这个猪八戒,倒可以考虑考虑。”他这番话的意思,等于正式宣布支持元佐角逐帝位。颜儿本想逍遥江湖,自在快活,可是转念一想,那样的话,猪八戒定然不甘心。若是心上人能得偿所愿,喜笑颜开,自己看在眼里,岂不是更快活?
元佐大喜,乐得连连蹦跳,忙不迭地点头,笑道:“拉勾拉勾,说话算话,不然就是小毛虫!”勾住了颜儿玉指,想了一想,说道:“我也不愿屈居人下,所以一定要独凌绝顶,掌握天下,把所有人统统踩在脚下,不过,”认真地加上一句:“我只愿和你并肩站在山巅。”说着,深深凝视颜儿,目光真挚,不见一丝惯常的狡诈。
颜儿凝望着他,心中微微感动,笑道:“条件这么优惠啊……看样子,我只好跟定你这个扫把星了?”
元佐心中不满,撅起了嘴,小声咕哝道:“你才是扫把星……”
说起扫把星,两人想起初遇时的情景,心头甜甜,不知不觉又拥在了一起,彼此痴痴凝视,虽知前路艰辛,但一想到从此并肩共战,携手天涯,便是说不出的快活,不管将来结果如何,只觉人生至此,已是完美。
过年了,瓶子祝大家开开心心,万事如意!江南篇帝京篇冥宫篇统统玩完,天下江山篇开局,还是两篇类似于番外的轻松文文打头,送给大伙儿当当饭后零食……
汗……元旦的时候刚好轮到虐文,还是春节的运气好,这会儿,瓶子不用担心文惨瓶亡了,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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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楚王府。省身阁。
说媒的三姑六婆外加一个楚王,震耳欲聋,犹如天下麻雀大会,把躲在屏风后竖起耳朵偷听的大美人儿几乎听得趴在地上。
当日,华焘经元佐点醒,猛醒自己竟是一直不知不觉地爱着一个男人,更震惊于大罗金仙之毒真正的秘密,多年来的信念动摇,闭关冥想,终于下令传位于元佐,自己放弃冥宫人的身份,去寻找洗焘师兄。
元佐带着冥宫精锐回到京中,先想方设法遮掩过南下一事,放出安定郡王的死讯,再连哄带骗,将哭得死去活来的侃侃风风光光嫁了出去,密嘱冬子小姐安抚侃侃受伤的幼小心灵,兴奋地搓搓手,暗中庆幸又干掉一个情敌。
鉴于上次之失,元佐重新布置了楚王府的防卫,不再住有容苑,以公事繁忙为借口,和颜儿长住省身阁,暗地里派冥宫心腹接替了省身阁的日常防卫,一是防止安定郡王未死的消息外泄,二是加强防卫,将一个省身阁弄得固若金汤,便算是莫栩然这等级别的高手,也休想来去自如。楚王有了代国公潘美的投诚,又得到安定郡王从前的势力和全冥宫的力量,如虎添翼。
因为有颜儿诈死这层关系,元佐自觉对皇叔廷美有所亏欠,便着意交好,让权让利,连京兆尹这样关键的位置都让给了他。某人善讨人欢心,巧言令色,哄得秦王晕头转向,只恨不得把家里的金银美人一古脑全给他,把某个死人气得小脸发青,摔桌子踢椅子大骂老爹不争气。元佐人缘极好,不多久便和秦王府上上下下混得烂熟,其中又和乐平郡王德恭最为交好。德恭当年也曾从师石守信和费文隶,只是要比颜儿早得多,有时和元佐私下里较量一番武功,也是棋逢对手,大快朵颐。
只是,年岁不饶人,韩王都出阁了,楚王焉能不被逼婚?全汴京有名的媒婆自发地手挽手冲击楚王府,妄图解决掉大宋最令人垂涎三尺的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