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风云录-第3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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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下令,罢黜太尉尉僚,责令就国。
尉僚因功封侯,食邑蓝田,此次举察不力,理所当然要离开京城。
秦王政试图保住尉僚,保住关东势力,但事态的发展已经失控,秦王政低估了朝堂各方势力要乘着这个难得机会打倒关东系的决心。
武烈侯保持沉默,武烈侯长时间的沉默对咸阳造出了极大的压力。
武烈侯背后的势力过于庞大,他所在的利益集团发展到今天,即便是武烈侯本人也难以控制。这一次,当他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背后的利益集团终于领悟到了武烈侯的意图,这个庞大的势力终于爆发了。
对于敌人,就要杀伐果断,就要彻底击杀,绝不给他们任何反扑的机会。
留在朝堂上的熊氏外戚力量跳了出来,他们怀疑尉僚是东方诸侯国的“奸细”。前有范睢以“固干削枝”之策诱惑昭襄王诛杀功臣,导致大秦遭受空前重创。其后有吕不韦以修建洛泾大渠为名,消耗秦国国力,更用嫪毐(lao/ai)yin乱后宫,引发宫廷政变,导致秦王和秦国王室成为天下笑柄。如今尉僚举荐徐福,而徐福刺秦,导致赵太后身亡,秦王政更是因此威信扫地,声誉不再。种种事例,足以证明关东人切齿仇恨大秦,试图用尽一切办法击败大秦。尉僚罪不可赦,不杀不足以平秦人之愤。
此奏一经公开,隗状联合楚系力量立即推波助澜,王绾和老秦人更是不遗余力,直接奏请秦王政,恳请下令“逐客”,凡关东士人,一律赶出大秦。
老秦人甚至喊出了一个让咸阳为之颤栗的口号,“非我秦人,其心必异。”
秦王政的压力太大了。事态失控,风暴越来越大,这样下去,赵太后进陵的时间恐怕都要延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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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氏和冯氏担心受到波及,在中枢议事上对老秦人的奏议投了“赞成票”。
秦王政感觉自己回到了从前,回到了被熊氏外戚把持朝政的时代,他再一次失去了对中枢的控制。
秦王政只有低头,他不是没有想过与中枢对抗,但他必须防备武烈侯的“攻击”,假如武烈侯这时候跳出来与他公开“叫板”,他就更加被动了。
秦王政下令赐死尉僚,尉僚自杀。
这些年来尉僚苦心经营的势力瞬间崩溃,追随他的官僚们一夜之间遭到清洗,但秦王政没有再杀了,而是下令禁锢。
风暴是不是就此停止?
当然不会,风暴愈演愈烈,宗室、老秦人和楚系联手逼迫咸阳宫下令“逐客”。
当年吕不韦倒台,咸阳就下令“逐客”,其幕后的策划者就是熊氏外戚,但被秦王政和尉僚阻止了,李斯的《谏逐客书》巧妙化解了那场风暴,但今天谁来阻止“逐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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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下令,重新起用司马锌,以司马锌为太尉。
老秦人根本不买账,司马锌更是以年老体衰为由,断然拒绝。
秦王政考虑再三,任命麃(Biao)公为太尉。又以王贲为河北军统率,章邯为中原军副统率,冯毋择出任邯郸太守。
但秦王政的让步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武烈侯依旧保持沉默,上将军王翦也是一言不发,这种沉默让宗室、老秦人和楚系意识到武烈侯必有一个大谋划,所以咸阳局势越来越紧张。
秦王政拒绝下令逐客,而拒绝的后果就是各种传言满天飞,赵太后薨亡的事情迅速传遍大秦境内,秦王政的威信更是直线下降,这样下去,不但咸阳宫名声扫地,就连中央权威都要遭到打击。
郎中令蒙嘉建议秦王政,授予武烈侯兵权,让武烈侯出任中原大军。
“你未免太轻视武烈侯了。”御史大夫冯劫对此建议嗤之以鼻,“你以为武烈侯要的是统兵权?”
蒙嘉无奈苦笑。他当然知道武烈侯要的不是统兵权,而是国策的变革,但这个缺口一旦打开,接下来的事情即便是咸阳宫也无法预料和控制,国策的变革必须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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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速回咸阳
第322章速回咸阳
当咸阳风起云涌之时,中土局势也在急剧变化之中。
赵国苟延残喘于中山,赵王迁诛杀了李牧,终于如愿以偿稳定了朝堂,与此同时也顺利地把代郡割付给了秦国,换回来两国和约,赢得了一段宝贵的喘息时间。
赵国还需要代北军,割让代郡的消息瞒不了多久,就算赵王不惜代价封锁消息,秦国也会利用各种办法把此消息传递到代北军中,以便扰乱赵**心,所以赵王迁和相国郭开请来了代北军副统率司马尚,好言安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希望司马尚能从大局出发,放弃前嫌,继续统领代北军戍守国祚。
司马尚答应了。他没有选择,他要是拒绝必死无疑,代北军将士也必定是死伤殆尽。李牧已经死了,如果他再死了,代北军肯定崩溃。代北军现在之所以还在维持,就是因为赵王隐瞒了诛杀李牧的消息,隐瞒了割让代郡的消息,这两个消息一旦在军中传开,代北军马上就会成为历史,那些楼烦等北虏将士绝不会为一个出卖自己家园的大王卖命。
司马尚火速赶到前线,先与赵葱一起释放了被禁的各军统率。司马尚实话实说,摆在大家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不是生就是死,若想活下去,尤其那些北虏将士,若想活着回代北,就必须与赵王合作,必须遵从赵王的命令。这些高级军官心领神会,现在不管是哗变还是崩溃,大家都是死路一条,唯一的办法就是与赵王虚于委蛇,先把军队稳住,把防线稳住,然后再想活路。
各级统率的情绪稳定了,思路明确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赵王迁稳住了代北军,随即寻求燕国的支援。此刻巨鹿郡已经被秦国占据,赵燕两国与齐国的陆路往来被切断,只剩下海路可通,所以现在赵燕齐三国合纵已经名存实亡,实际上就剩下赵燕两国这对难兄难弟携手抗秦了。
赵王迁绝口不提太子丹有意帮助公子嘉谋反一事,而是继续请太子丹从中斡旋。燕王喜虽然人老成精,但此时此刻他也没有选择,他只能竭尽全力支援赵国,否则赵国亡了,燕国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赵国把代郡割让给秦国后,秦燕两国边境已经接壤,秦国可以从代郡直接杀进燕国,但因为阴山一带的匈奴人时刻觊觎(ji/yu)代北,有力牵制了秦军,再加上有太行山天然险阻,因此秦军在这条路线上的攻击暂时还不会给燕国造成威胁,秦军对燕国的威胁主要还是来自河北一线。
燕国在易水一线筑有长城,另外还有大河之险(这个时代黄河从今日天津方向入海),但燕国国力有限,军队数量有限,长城和大河挡不住秦军的脚步,只能寄希望于赵国坚守中山,继而形成一道坚固屏障。
初夏时节,赵王迁和燕王喜相会于易水,两国君王坐在一起,第一次彻底放下了仇怨,也不再算计对方,老老实实地精诚合作,再不合作,难兄难弟一起完蛋。
然而,秦国攻克邯郸,拿下河北大部,已经强大到一个可怕的地步,偏偏赵燕齐楚四国又被秦军分割,实力孱弱的赵燕两国在中土之东北,实力较强的齐楚在中土之东南,无法形成合纵,赵燕两国可以说是生死悬于一线。
两国君主和两国中枢大臣经过商议,决定派太子丹沿海路赶赴齐楚两国求援,希望依靠他们两国在东南方向的牵制给自己争取足够多的时间。另外燕国的太傅鞠武献策,北联匈奴,唆使匈奴人攻打代北,从而有效牵制秦军北疆兵力。
但远水救不了近火,不出意外的话,秦军在秋后十有**要发动攻击,所以两国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即将来临的大战上,就在两国为生存而殚精竭虑的时候,从中原传来一个让他们振奋不已的消息,齐人徐福刺秦,赵太后暴毙,秦国政局因此大乱,秦王政更是下令,灭齐,以血屠临淄来报仇雪恨。
秦国要打齐国了,不管秦军是不是马上攻打齐国,秦齐两国是绝无可能重建盟约了,如此一来,齐国为了防御秦国,必定全力备战,这样假如秦国打赵燕,则中原面临齐国的攻击,而秦国如果马上打齐国,则将给赵燕两国赢得喘息的时间和反击的机会。
形势扭转了,机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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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后,齐王建和朝中大臣们极度震惊。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但到哪喊冤?徐福是齐国的大名人,是齐国稷下学宫神仙家的宗师级人物,是经常出入王宫与齐王建谈论道法的大客卿,再加上齐国自君王后薨亡后屡屡合纵抗秦,就凭这几个证据足以证明徐福刺秦的策划者就是齐国。
齐国的气氛骤然紧张,齐王建和国相后胜被逼上了绝路,不得不接受临淄主战派的建议,全力备战。
赵国的灾民正好逃到齐国求生,这下正好,兵源不用愁了,从十五岁到六十岁,统统征募,疯狂扩军。五都大军全部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赶赴长城作战。
韩魏两国的残存军队也齐聚薛郡,齐国给予全力支持,指望他们在秦齐大战中发挥作用。
齐王建又急派使者赶赴赵燕两国,继续保持合纵,一旦秦齐开战,则希望赵燕两国向邯郸方向展开攻击,以牵制秦军兵力。
齐王建又派使者赶赴楚国寿春商谈合纵事宜。
这位使者尚未离开临淄,楚国的使者到了。寿春政局发生巨变,公子负刍联合楚国贵族发动了政变,杀了楚王犹,囚了李太后,自立为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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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负刍本来还在耐心地寻找机会,哪料咸阳政局突变,中原秦军绝无可能在此刻攻打楚国,这真乃天赐良机。
公子负刍毫不犹豫,果断发动了兵变,篡位成功。
公子负刍做了楚王,马上派使者赶赴中原,同时以最快速度合纵齐国。
楚国的使者到了中原,正值武烈侯为中土局势的一连串变化而忧心忡忡之刻。
咸阳政局的变化源自宝鼎对历史的了解,正是因为他知道赵太后死亡的大概时间,才提前布局,制造了一个“徐福刺秦”的大阴谋,但他始料不及的事,“徐福刺秦”的后果就像历史上“荆轲刺秦”的后果一样,给了秦国攻打齐国的绝佳借口。
秦王政为了泄愤,下令灭齐,要血屠临淄做为报复,那么很显然,宝鼎再想按照历史上的统一轨迹发展,打完赵国调头就去打楚国已经非常困难了,如此一来,中原战场风云再起,秦国必将迎来与齐楚联军的一场恶战。
但此事还不足以困扰宝鼎,毕竟赵国还没有灭,中山一战还要打,另外河北还没有从大饥荒中摆脱出来,秦国接下来不管是打齐国还是打楚国,首要之务是稳定河北,这需要时间,有这段时间做缓冲,宝鼎认为还是有办法说服秦王政和中枢先打楚国。
当前最让宝鼎担心的就是咸阳政局的失控。
徐福刺秦,赵太后暴毙,秦王政负有一定的责任,即使他杀了尉僚,驱赶了部分关东系官员,也无力阻止自身威信的下降。更为严重的是,老秦人和楚系熊氏势力对咸阳宫的旧怨新仇一起爆发,趁此机会向咸阳宫发动了猛烈“攻击”。此刻各种不利于咸阳宫的谣言满天飞,这对咸阳宫的权威是个打击,对秦王政本人的威信也是个打击,老嬴家更是因此颜面大失,声望暴跌。
嫪毐(lao/ai)之祸源自赵太后yin乱后宫,今日徐福刺秦又是源自秦王政崇信神仙术,秦王政这对母子在咸阳宫接二连三地上演了一幕幕丑剧,这令王族蒙羞,让老嬴家成为天下笑柄。
大王和太后先后爆出丑闻,受到打击的不仅仅是咸阳宫的权威,更可怕的是中央的信任出现了严重危机。在目前这种局面下,地方郡县,各军将士,包括大秦士庶对王族和中央的信任度必然下降,如果不马上予以挽救,将对大秦的统一大业,对大秦的未来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
宝鼎之所以一直保持沉默,就是因为他远在中原,无法第一时间掌握政局的发展,结果在他意识到局势正在失控后,再想出面挽救已经来不及了。
在他所在的利益集团里,老秦人是绝对主力,其后熊氏外戚因为华阳太后的辞世不得不与宝鼎结盟,熊氏外戚随即也成了这个利益集团的主导力量。今天这两股力量放弃仇怨,携手合作,其爆发的力量非常恐怖,再加上宗室和楚系巴蜀人在一边推波助澜,咸阳宫根本招架不住。
秦王政在他们的逼迫下,赐死了尉僚,但老秦人和楚系熊氏要利用这次机会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于是要求秦王政“逐客”,要求秦王政把关东系全部逐出京城。
关东系在咸阳朝堂上的存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大秦长久坚持和实施“以法治国”的保障,这些寒门军功贵族与咸阳宫的王权相结合,牢牢把持着对大秦权力和财富的分配权,继而遏制和打击豪门世家贵族对大秦权力和财富的无止尽的占有和掠夺。正是因为大秦朝堂上有了关东系的力量,大秦的变革之路才延续至今,大秦的强国之梦才得以实现。
昭襄王后期熊氏外戚的没落和以武安君白起为首的本土老秦人的凋落就是因为关东人范睢的“固干削枝”之策,而“固干削枝”之策说白了就是打击豪门贵族对权力和财富的侵占,以维持符合大秦王国利益的权力和财富的分配原则。
秦王政时代,咸阳的政治风暴一个接一个,夏太后和长安君被打倒,赵太后和吕不韦被打倒,接着武烈侯和老秦人崛起,熊氏外戚随着华阳太后的辞世而没落,直到今天的徐福刺秦,所有这些政治风暴的背后都是寒门军功贵族和豪门世家贵族对大秦权力和财富的争夺,双方都想控制大秦权力和财富的控制权。
这种对峙虽然让咸阳风暴不断,让咸阳政局动荡不安,但它对大秦维持“法治”这个基本国策还是有一定的促进作用。
如果没有这种血腥争斗,不管是哪一方胜出,“法治”必然会走向两条路,一条是走向“法治”的极端,比如大秦统一之后的高度中央集权,秦王政和法家大臣们把“法治”推向了巅峰;还有一条是走向“法治”的毁灭,一旦豪门世家贵族独揽权柄,他们对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