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晚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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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温嘴里机械的和黄巢对答着,心里却是波涛汹涌。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战争场面。
孟楷的大刀如风车般挥舞着,官军挡者披靡,大刀过处带起一片片血雨。殷红的鲜血在空中飞洒,染红了将士们的盔甲。
战场上,鲜血无疑是最有用的兴奋剂,他们疯狂的砍杀,砍杀。成与败对他们来说已经显得有些多余,他们能做的就是不停的砍杀,他们的命运不是砍杀了对手,就是被对手砍杀。
战场上,生命显得是如此的卑贱,仿佛是一株株枯草,在狂风的肆虐下折断,随风而去,留下的不过是些残根败叶。乱世人命贱如草,朱温终于从心底里了解了这句话。
平卢军的前军一边向后冲杀,企图和后军会合,一边和前面的天平军的人马取得联系。后军当然是疯狂的向前冲杀,企图会合前军。
如此一来林言和毕师铎等负责切断前后军的人马压力陡增,从侧面执行歼敌任务的孟楷和李罕之却是带着人马在敌阵中冲杀来去,并未遇到很大的压力,李罕之和孟楷二人的盔甲和战马都被鲜血成了可怕的红色。也不知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李罕之圆圆的光头上都是鲜红的血迹。
战场一片混乱,朱温并没有看见像《三国演义》里描写的那样双方大将出阵对战的局面,或许真正的战场上是不可能出现那种情况的,那种理想的战斗方法只能出现在小说里边。
个人的勇武在战场上起到的作用是微不足道的,你功夫再厉害,百十个人一围,足够把你乱刀分尸的。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事情只能出现在小说和演义里边。不说百万了,就一千军队在那里,你一个人要是骑马冲过来,人家一轮箭雨不用瞄准就能把你连人带马射成刺猬。
一场战争的胜败,与带军将领的勇猛与否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双方实力相当,军队的士气高低和兵甲好坏对胜败都有很大的关系。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匹夫之勇,不足为虑”的道理,可笑的是大多演义中描写的名将都是冲锋陷阵的家伙。
战局果然不出黄巢所料,平卢军的前军数次冲锋没有冲破林言的防线,知道不可力敌,急步前进和前面的天平军的军队会合,企图组织反攻。
后边的四千人马,左冲右突做着无谓的挣扎,鲜血和死亡的压力让他们陷入了极度的疯狂状态。
一个官兵被义军的长枪贯穿了胸膛,鲜血泊泊的顺着枪杆流出,那个官兵并没有当时就死,他抬手一刀砍在旁边另一个义军的颈中,鲜血溅了两人满脸都是。两张狰狞可怖的脸张大了嘴巴,各自喊着对方听不懂的骂人方言。刀嵌在了那个义军的颈骨中,他根本不管不顾,手中的长矛又刺进了另一个人的小腹……
人的生命是顽强的,并不是那么脆弱,最起码不会像那些电视电影里拍的那样刀刚过去人就倒地不动了。看到这些朱温莫名的一阵心寒,他们是为了什么?既然知道是九死一生,为何还要当兵?
他们有的选择吗?就像自己,既然到了黄巢身边,自己有的选择吗?
宣武军的人马已经和尚君长的部队接触了,双方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大战一触即发。宣武军的探子在发现尚君长的军队时就已经向后边通知天平军的人马了。尚君长的信使当然也快到了他弟弟尚让的手中。
双方在距离三箭之地时停下,各自等着各自的援军,不敢轻举妄动。双方都想在己方援军到来时一举歼灭对方。
天平军大将崔君裕带队支援宋州,地近宋城,忽然接到后边平卢军大将王敬武亲军的急报,说平卢军遭遇埋伏,敌军势大,平卢军八千人马危在旦夕。刚准备回军救援,宣武军也来告急,说部队已经和尚君长的部队列阵对持,大战一触即发。
正如黄巢所料,崔君裕略一犹豫就挥军救援宣武军的人马,毕竟这次出兵的任务是解宋州之围。最主要的是宋城中还有三万人马,城外一开战,城中的宋威定然率众出城,前后夹攻之下宋城之围必解。当然另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么打仗没危险,崔君裕当然不是傻子,没把握的仗他当然不想打。
崔君裕心道:“王敬武、曹全晸你们两个自求多福吧。”
崔君裕赶到时宣武军的人马已经被围,贼军尚君长和尚让兄弟的两路人马正全力攻击,崔君裕的生力军赶到后双方一番激战之后,又成了对持之局。
双方正各自整顿军马准备下一轮的进攻。
王仙芝的中军人马还在宋城之下,并未参与战场,崔君裕怕王仙芝的大队人马赶到,又想着宋威怎么还不出城接应。心中也是焦急万分,王仙芝中军还围着宋城,宋威的大军出不了城,平卢军王敬武、曹全晸又被黄巢伏兵袭击,能否逃出还是未知之数,自己这边战场局势并不乐观。
王敬武接到探马回报说崔君裕挥军去救宣武军的人马,不由勃然大怒,心中暗恨。急与曹全晸商量对策,二人正想着是不是放弃后军的四千人马时,裨将朱瑄来报说有紧急军情回报。
朱瑄是曹全晸的心腹,当下朱瑄与两位上司密议一番。
王敬武有些犹豫,曹全晸却是两眼放光的道:“如今局势于我军不利,若不如此,不仅后军的四千人马全军覆没,就是我们现在的四千人马也未必能够幸免,贼将秦彦率领的追兵距我们只有数里之遥。”
王敬武心一横,道:“好,就这么办,生死在此一举!”
第十六章 血战土丘
朱温站在土丘上,看着平卢军的前军远去。
平卢军后军在林言和孟楷两路人马的冲击下逐渐减少。四千人马的疯狂反击也给义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不过四千人马被围歼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朱温看了眼旁边的黄巢,黄巢神态悠闲,仿佛他们在看的不是一场战争,而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游戏。
黄巢仿佛知道朱温心里的想法,缓缓道:“想成大事,首先要有一个坚定的心智,真正的统帅不能因为个人的喜怒而影响战场的大局,更不能做妇人之仁。”
他转头看向朱温,继续道:“你雄才大略,兼之又是练武奇才,他日成就不在我之下。不过你的缺点是过于仁慈,在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一点你要时刻铭记在心。”
朱温苦笑道:“多谢师父提点,徒儿记下了。”
黄巢看着他的表情,摇头叹道:“你本性和善,本不该参与这杀戮之事,可如今天下纷乱,只能怪你生不逢时了。你若生在太平年月,定然可为一代名相,可战乱时代不需要仁慈,仁慈的人只能为他人之鱼肉。这道理你可知道?”
朱温心中感激,道:“这道理徒儿明白,可真正去做,恐怕……”
师徒二人正在谈话,山脚下放哨的军士一阵大乱,黄巢的五百亲军立即进入戒备状态。
蹄声如雷,几乎是凭空冒出了一队骑兵,足有两千多人的骑兵,骑兵后是千余人的步兵。四千人马铠甲鲜亮,刀光耀眼,向土丘上的黄巢等人杀来。
等黄巢的哨兵发现时,骑兵距离土丘已经只有不足千步。
原来朱瑄提议王敬武和曹全晸两人率领手里的四千人马进攻土丘上脱离大队的黄巢等人。四千人从密林绕到土丘附近才上马疾攻而来,朱瑄、朱瑾、朱琼三人各自率领八百名骑兵分三路攻向土丘,战马速度迅捷,转眼之间距离土丘已经只有四百余步。
一千余人的步兵紧跟在后,刀枪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耀眼。
黄巢的五百亲卫是黄巢人马最精锐的部队,仓促之间已经组成了防御阵型,三排强弓硬弩对向了官军的人马。
第一轮箭雨射出,官军的起兵有两百人落马,第二轮箭雨射出,又有三百余人落马。可这时官军已经到了近前,黄巢的亲军射出第三轮箭雨之后纷纷提起马刀,居高临下与官军短兵相接。
黄巢的亲军大都是跟随黄巢多年的心腹人马,大多是当年盐帮中的旧兄弟,个个身手不凡,作战经验绝非官军可比,是以人数虽少,一时间官军也攻不上来。
林言和孟楷也已经接到了黄巢发出的讯号,知道主帅遇险,纷纷向土丘方向撤离。
转眼之间官道的战场上只留下了平卢军的不足三千的伤兵,他们侥幸逃得性命,哪里还敢追击,赶忙率军向宋州方向前进,以图与大军会合。
这时的宋城已经被围半月有余,宋威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王仙芝的大军。他已经得到了黄巢撤军的消息,半个时辰前尚让又带了数千人马向北而去。
宋威心道:“是北方来了援兵?还是贼兵见久攻不下,准备分兵撤退?这时城外的贼兵也不过两万人,我是否要出城跟贼兵决一死战?”
宋威正在委决不下,监军杨复光道:“我军久困城中,粮草不济,军马多有饿死的。现在城外敌军薄弱,定然是北方来了援军,宋大帅再不出兵,恐时不我与呀!一旦贼兵打垮了北方的援军,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了。”
宋威沉吟道:“贼兵久围宋城,欲与我军决战于城下,我军凭坚壁高垒才支撑这么长时间,焉知不是贼兵故布疑阵,引我军出城决战?”
杨复光哼了一声道:“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不成?宋大帅身为剿匪招讨使,如此畏首畏尾,置城中三万兵马于何地?”
宋威毫不示弱的道:“城中不光是三万兵马,还有十余万百姓!如若我军轻易出城,中了贼兵的奸计,大军在城外被切断后路的话,我宋某人一人死不足惜,城中十余万百姓岂不任由贼人蹂躏?这责任你担的了吗?”
二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四只眼睛斗鸡似的互相盯视。宋威白须飘飘,杨复光也是满脸皱纹,两个历尽沧桑的老人就这么耗上了。
黄巢的大队人马逐步向土丘方向集结,虽然只有三里的距离,却仿佛相隔着万水千山。现在的黄巢已经深陷重围,四千人马密密扎扎的把小土丘包围的水泄不通。
黄巢的五百亲军跨马提刀,阻挡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每一个人倒下立马会有另一个人补上。可是双方人数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五百名身经百战的铁卫一个个的倒在血泊中,虽然敌人倒下的更多,可防御阵还是越来越小。
四千官兵已经有一千多人倒下,被后边冲上来的人马无情的踩在了脚下。黄巢的五百铁卫也已经只剩了不足四百,而且大多数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黄巢一声不响的跨上战马,握紧了伴随他几十年的虎头灿银枪,面对这种场面,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眼中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嗜血的寒光。数十年的征战,让他练就了一身纵横沙场的本领,也练就了他藐视一切的气势。
银枪过处,血雨纷飞,白色的枪樱染成了鲜血的颜色。银枪连闪,挡者披靡。
热血在空中挥洒,血肉被战马踏在泥土中间,不高的土丘仿佛经过了鲜血的洗礼,成了人间的修罗地狱。黄巢有信心坚持到林言和孟楷大军的到来,如果敌人不退,只有被全歼的结局。
朱温在如此近的距离看着双方的厮杀,却仿佛没有加入战斗的意思,这一切来的是那么的突然,又是那么的惨烈。
黄颖长鞭如灵蛇般飞舞,纯钢制作的长鞭在她手中仿佛如玩具一般轻灵迅捷,转眼之间已经有十余人倒在她的钢鞭之下。在这种战场上,倒下就意味着死亡,一个人倒下,会有无数双人脚马蹄无情的踏下去。
官军已经冲了上来,朱温还是茫然的看着这一切,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转瞬之间变成血肉模糊的尸体,可这一切就这么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心被这血腥的场面震撼的一片空白。
一把长刀砍向朱温的头颅,他却仿佛视若无睹,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就在钢刀快要砍到他头上的一瞬间,一条钢鞭从旁边缠上了钢刀,火星迸射,发出响亮的钢铁交鸣声。一个黄巢的卫士转手一刀砍掉了那个官军的脑袋,溅了朱温满脸的鲜血。
朱温一个激灵从沉思中惊醒,映入眼帘的是黄颖关切和不解的眼神。
朱温猛的一夹马腹,手中的朴刀在空中划了个半圆,落在黄颖身后那个企图偷袭的官军的左肩,鲜血四散飞溅,他仿佛听到了清晰的骨肉碎裂的声音。鲜血仿佛能够激起人心中的杀意,他没有第一次杀人的想象中的手软,根本没有做丝毫的停留,刀起刀落,鲜血打湿了他的铠甲,打湿了他的脸庞,他也没有余暇去顾及。
他却没看到,身后的黄颖对他的背影投以赞赏的眼神,靓丽的俏脸上浮现了一丝会心的微笑。长鞭翻飞,长刀挥舞……
第十七章 宋州围解
黄巢一枪刺向官军的一个将领,那人仿佛知道黄巢的厉害,挥刀把黄巢的银枪荡开,虎口有些发麻,口中喊道:“黄叔叔别来无恙,请恕小侄甲胄在身不便施礼。”
黄巢定睛看清来人,怒道:“原来是你,朱瑄,你父亲朱庆纵横河南,何等英雄?你不思为父报仇,竟然投降了官军?”
朱瑄笑道:“家父贩了一辈子私盐,积累了无数的财富,最后不还是落得个抄家身死的下场?黄叔叔英雄了得,如何忒不明白事理,早日投降大唐还能得个一官半职,你难道没有看到家父的下场吗?”
原来朱瑄的父亲朱庆在宋州也是以贩卖私盐为生,和黄巢也曾有过不少来往,二人交情匪浅。后来朱庆被官府捕获杀害,朱瑄也发配青州充军,如到了王敬武麾下。
黄巢怒极,大喝一声道:“住口!我今天就替朱兄除了你这个逆子!”黄巢含怒出手,岂同儿戏!虎头灿银枪如怒龙出海直奔朱瑄。
朱瑄连砍三刀,刀刀砍中黄巢的银枪,三股劲力才勉强化解了黄巢的一击,朱瑄双臂软麻,心中惊骇。心道这黄巢功力果然不在父亲之下,勒马便退,两旁亲兵赶忙冲上。
朱瑾、朱琼弟兄两个见堂兄遇险赶忙来救,三兄弟联手这才勉强抵住黄巢的银枪。
朱温和黄颖两人也在数十名亲卫的配合下左冲右突,杀伤不少官军,朱温肩头后背两处伤痕触目惊心,铠甲早已破烂不堪。黄颖左臂也有一处刀伤,鲜血还在不住的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