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圣东方朔第3卷-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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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武这才明白了,为什么他有时候为了“他我”而生存,费尽千辛万苦而心中兀自不平的原因何在了。那是因为自己活得还不“本我”。苏武便是苏武,为什么要非要全为“他我”而活着?为什么不能找到苏武自己的“本我”呢?是的,“本我”比“他我”更高一筹,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找到“本我”的,恐怕就连当今的皇上还都生活在“他我”之中,未能找到“本我”呢。那些整天为了功名利禄,为了别人如何看待自己,别人如何评说自己而活着的人,真是可怜可叹啊!他们的官也可能做得很大,就像前任丞相公孙弘那样,一辈子都在“他我”中活着,还活得沾沾自喜,春风得意,殊不知这种“他我”在卫青和东方朔两个人的眼中,就像天上的风神见到地下的旋风那样,嗤笑一声,便是很抬举他们了!
想到这儿,苏武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应该拉屎。
他走到了他所熟悉的地窖的尽头,解开了裤子。
没屎可拉。
于是他又回来,拿起毛毡的一角,在口中大嚼起来。
第二十七章 冰窖彻悟幽谷血(之八)
狂风不再吼了,大火渐渐停了。
可是李陵和他的部队,渐渐不再乐观。他们开始意识到新的问题:脚下的土松软了。前面的十辆武刚车,愈走愈觉得吃力。韩延年知道事情不妙,便让赶车的士兵将马往北边的山影方向靠近。李陵率领两个士兵向右边深入了半里路,不由地吃了一惊,原来再向前走,已是一片沼泽!
李陵的只觉得脑袋“轰”地一下,像被别人重重击了一回。突然间,他明白了,原来这龙勒水的前头并不是什么山峦和草地,而是一片沼泽。难怪火烧不起来了,难怪脚下松软了!
启明星升上了天空。东南方向一片空旷幽深。
只有东北方向,渐渐露出东浚稽山的轮廓。
李陵别无选择,只能让他的队伍向这起伏不定的山峦靠近。幸好,士兵们每人还有十来支箭,车上还有一些吃的东西。这五万多只箭,是李陵最后御敌的武器;车上那点干粮,是汉军最后的一点点依凭。
天色大亮起来。李陵惊恐地向西边看了一看,没有匈奴追兵。他命令部队进入贴着左边的山林行走,万一不行,山林便是这些步兵的空园,便是匈奴骑兵们的葬身之地!
太阳高高地腾上天空,蓝天上又飘起了让人心旌摇动的白云。李陵命部队快速行进,向东飞奔。
转过了一片密林,只见前面又是一个山口!一个和涿邪径同样幽深的山谷!
汉军们欢呼起来,仿佛他们又到了自己熟悉的老朋友家里。
李陵却却不敢高兴。他又展开了自己怀中和地型图,发现这个山谷远离涿邪径百里之遥,名叫夫羊句山峡。他皱了皱眉头,把目光移向地图的前边,发现远远的地方,大概二百里路的光景,便是汉家的朔方城。朔方城北,便是公孙敖将军的受降城所在。李陵将地图装进怀中,微微闭目,默默地祷告一句:“祖父啊,飞将军!请用您伟大的魂灵保佑您的孙子吧,不要让这个夫羊句山峡里有匈奴的伏兵”!
不足五千的汉军,在李陵的率领下,进入了山峡。走了二三里路,不见任何人影。汉军松了一口气。但他们不敢歇息,又向前边飞速前进。李陵传下令来:出了山峡,我们便可庆功!
山涧愈来愈窄。那十辆本来就很轻便的武刚车,却渐渐无法行走了。然后马也不能并行。
前面突然峰回路转。转过山峰,汉军突然发现,前面的山涧,已经被乱石堵住!
李陵大惊。不用说他的心里已经明白,就是他的士兵也全然明白,匈奴在前面设了伏兵。李陵命令战士们迅速把武刚车上的箭和食物带在身上,然后迅速抢占两边的有利地型!
只听一声号角,东面的山峡里举起了匈奴的旗帜。为首的一面大旗上,赫然用汉字绣着一个大大的“斡”字,原来是匈奴大将斡离不的后代,那个叫做斡式子的将军,早奉匈奴单于之命,率两万人马,将夫羊句山峡的出口堵死!
李陵再向西边看去,只见大队匈奴骑兵,正在有条不紊地向山峡中涌入。前头还是那些举着盾牌的人马,而在远远的后方,战旗林立,显然是匈奴单于已经到了!
李陵见了匈奴单于的大旗,不禁心中涌起巨潮。我李陵以区区五千步兵,居然能将匈奴单于请到了面前,真是三生有幸啊!我已灭掉匈奴两万多人,早已够本了!如果上苍保佑,祖宗神灵保佑,说不定会赐我良机,让我活捉匈奴单一,立下盖世奇功呢!
想到这里,李陵大声叫道:“韩将军,你到东边,对付那个斡式子,我到西边,顶住匈奴单于!弟兄们!只要我们能够顶住匈奴白天的进攻,到了夜晚,便又是我们的天下了!今天晚上,我要带着你们,活捉匈奴单于!”
汉军见到李陵将军如此英勇,便个个当先,将强弓硬弩,全部准备停当,只要匈奴前来,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匈奴单于见到终于发现了汉军兵马,心中一阵高兴。几天以前,当他在涿邪谷中得知自己的军队又受重创时,还以为遇到了汉军的主力精锐部队,一时死了那么多的人,他觉得再打下去,死的人会更多。于是他动摇起来,觉得不如让右贤王带着三万人人马,与汉军同旋一番,他自己领着大军回去,等到弄清楚情况,现与汉人从长计较。可是那位刚从右贤王处调兵回来的斡式子说什么也不干,他劝说单于道:我们两番损兵折将,如果这就回去,单于您的威望何以确立?据我斡式子所知,李广利大军并未没有离窝,进入涿邪谷的,只不过是一只小部队而已。且【革是】侯单于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心想,如果这支军队果然是小股汉军,而右贤王又抄了他们的后路,这股部队可能会沿着龙勒水向东而退,何不让斡世子率领两万精兵,到浚稽山之东的夫羊句山峡,堵住汉军的后路呢?他把这个想法向斡式子一说,斡式子连连称颂单于英明,于是带着两万精兵,披星戴月,绕过浚稽山北,向东边疾奔。匈奴单于在天亮之后,再去寻找汉军,已经不知去向。匈奴单于更认为他与斡式子的判断正确,于是令着大军,稳打急扎地追了过来。他要亲眼看看这些汉军,倒底是三头六臂,还是有鬼神相助,为何会如此英勇善战?
匈奴单于出了山口,遇到了右贤王,方知汉兵并未南下,八成沿河东进了,这下子他更是身心大宽。他命部队放火烧掉草野,没想到这此汉军竟然又是无恙。单于心中惊奇,非要亲眼看到汉军有多少人,是何人统领不可。又过了一天,当他看到汉军果然钻到了夫羊句山峡中,不禁大喜过望,便命军队以盾牌遮挡,以箭对箭,从两端轮番进攻。
李陵和韩延年两人分别把住峡谷的一端,与匈奴展开了弩箭大战。他的手下只有十万多支箭了,他命令士兵们要珍惜着用,一定要坚持到晚上。那些士兵趴在大石头之后,瞅准了匈奴的人马,等他们近了方才施射,专射匈奴的侧面射击,还有的士兵专射匈奴马的眼睛。几个回合下来之后,匈奴发现以马进攻,吃亏太多,于是便让他们的士兵也跳马来,数千人在远处放箭,另外数千人手持牌和大刀,顺着山坡摸了上来。李陵大喜,他知道,他的战士最擅长的,就是在山林之中短兵相接。果然,东西两侧各有千余匈奴士兵摸了过来,于是李陵亲自摆鼓,战士们拿起长剑短刀,跃过大石,与敌人展开了肉搏。
匈奴单于走上一个高坡,在汉人强弩施射不到的地方观起战来。他见到汉军不过几千人马,可全是英勇善战的兵士,一个人对付匈奴两个,宽绰有余。单于狠狠心,命令他那些在远处拉弩的士兵,在汉人与自己的兵十肉搏之际,将箭飞蝗一般射了过去。
汉兵和匈奴的士兵全部中箭,倒在了一起。
李陵大惊,他没想到匈奴会连他们自己士兵有性命也不要了,将这些互相厮杀的短兵全部变成箭靶子!他急忙命令鸣锣收兵,汉军急忙向里面收缩,匈奴趁机向前逼近了一大步。
李陵清点一下人马,发现自己还剩下不足三千人。一千多人在与匈奴的肉搏中,大都死于乱箭之下!而匈奴士兵也是横尸山野,比汉军死的还多。还有几十个受了伤的汉军,没能跑回李陵的身边,他们硬是被匈奴抓去了。
李陵大悲不已,深知今天厄运临头了。他命令士兵们不要出击,用每人仅有的十来支箭,守住阵地,坚持到夜晚,再设法突围。汉军开始使用石头砸向敌人,然而匈奴的士兵也不傻,他们开始爬上山坡,反而从高一些地方,向汉军放箭,向汉军滚下石头来!
更让匈奴单于惊喜的是,他从俘虏口中,知道了这些不怕死的汉军底细。原来汉军只有五千人,全是步兵,率领他们的是汉家名将——“飞将军”李广的孙子李陵!
且【革是】侯单于感慨万千。就是这五千人马,几天来杀死了匈奴的三万多人。这些汉军太英勇,太能打仗了。眼下汉军只有三千余人,必须让这三千多人,偿还他们欠下的血债!想到这儿,单于命令他的部队,尽量向山的高处攀登,也用汉兵对付他们的方法,用箭,用巨石,把他们埋葬在夫羊句峡谷之中!
天已过午。李陵见到四周的山上都是匈奴士兵,他的心开始冷了。匈奴人的箭更多地射了过来,山上的巨石也不停地砸下。汉军又有许多人中箭,许多人被乱石砸死。李陵急忙命令士兵们向他周围的一个小山包上靠拢,这里有些大石头在周围,既可挡住匈奴的石击,也能遮掩匈奴的箭。然而,就在汉兵向他周围收缩的时候,匈奴又是乱箭如雨。
又是一批汉军死于矢石之中。
李陵再次清点身边的士兵,发现只有一千余人在他的身边。韩延年将军退了回来,可那个曾经被韩延年鞭打过的管敢,不知是死是活,已经没了踪影。李陵来不及找他,只让士兵再搜寻一下身边的箭支。
汉军每人只剩下三五只箭了。
此时,管敢已被五花大绑起来,由两个士兵押着,来到匈奴单于面前。
单于见他是个领兵的模样,而且发现他的脖子上还有鞭痕。单于心中一惊,于是急忙喝退士兵,亲自上前,将管敢身上的绳索解开。
管敢早以为自己会被匈奴单于杀头的,没料到单于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残酷,还为自己解开绳索!他比汉军那个韩延年来,对我好得多了!想到这儿,管敢不由得向地下一跪。
“壮士请起。”匈奴单于用流利的汉语说:“本王知道你是个壮士,决不会杀你。本王也不会杀死李陵将军。你告诉本王,李陵他们还有多少人马,多少箭支?”
管敢说不出话来,只伸出一个手指头,然后摇了摇头。
且【革是】侯单于大喜,汉军人一到千员,箭快没有了!他让士兵给管敢拿出吃的来,然后命令部队,再作一次猛攻,然而谁也不准用箭对准那个李陵!
李陵率领千余士兵,再次进行抵抗。他们的箭没了。他们只有刀、剑和石头。韩延年第一个跳起来,拔出利剑,把来到面前的三个匈奴士兵,一一刺倒在面前。不远处的一个匈奴将领命令放箭。几十个人端起弓来,对准韩年便是一阵猛射。
韩延年浑身长满了箭的尾翼。他向不远处的李陵喊道:“李将军!要走啊!”然后扑倒于地。
李陵红了眼睛。他拔出刀来,向匈奴扑去。
汉军全部红了眼睛,他们把自已生命当作弓,把手中的刀作为利箭,将奔腾着的自我,向敌人发射过去。
天终于黑了。李陵的士兵们又放倒了两千多个匈奴士兵,且战且退,最后退到了东边的那十来辆武刚车前。
这时他还有四百三十来个士兵,许多人都带着箭伤。
第二十七章 冰窖彻悟幽谷血(之九)
如此静夜,如此长夜。
苏武又从睡梦中醒来,隐隐地闻到一种臭味。
他高兴地笑了起来,心里在说:终于有了人间的味道!
只要醒来,苏武便要止不住地想着他的人生命题,关于“我”。从“有我”到“自我”,苏武把人和虫豸分开了,把痴儿的呆傻者甩掉了;从“自我”到“他我”,苏武试图着牲畜和人区别开来,不过他觉得有些聪明的动物却不能草率地甩掉,比如头羊、耕牛、马匹和猴子、猫狗之类,他们有时还是很有“他我”的,倒是许许多多摸吃饱了肚子,就拼命下仔的人,没有什么“他我”,还不如猫狗之类的牲畜。再从“他我”往“本我”上走,苏武愈来愈来愈觉得许多牲畜活得比人更 “本我”,那些只知为了“他我”而不择手段不顾廉耻而拼命钻营的人,根本就不如牲畜少得更为本份,更为自然。想到这儿,苏武不禁为他们叹息起来。
于是苏武想到了“无我”。人总是要死的,总是要从“有我”一步一步地走向“无我”的,曾经“本我”过的人要进入“无我” 状态,未曾“本我”地活过一天的人,甚至一生只在“有我”状态上挣扎的人,同样要进入“无我”状态。原来大家的归宿是一样,所有活着的生命,归宿全是一样了。想到这儿,苏武释然了。
他想到了《老子》的名言。“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在苏武看来,《老子》说的“身”,也就是苏武控求的“我”。有身无身之说,便是有我无我之论。《老子》的过人之处,便是他看透了生命的五个境界,于是他在非常本我活着的同时,便在寻求“无我”意趣。苏武深深地感到:人死了便是无我,但唯有人活着时候,便进入一种无我的境界,方是人生至高境界。
苏武想到了墨子。墨子是个终生勤劳,为民解难,终日为了他人宁愿赴汤蹈火的人。墨子提倡“兼爱”,要爱天下所有的人,颇为儒者所不耻。然后墨子的伟大,远远不是儒者所能比拟的。墨子要永远为天下的人们服务,生命不息,服务不止。只要墨子还能生存,还能“有我”,那么墨子就要“利他”,就要做好事,什么“自我”、“他我”、“本我”,无所谓。摩肩放肿的墨子,含辛茹苦的墨子啊,今天我才知道你的伟大。你和你的信徒们,有时还尝不到“自我”的伟大、“他我”的荣耀、“本我”的快意,就拼命地为了“兼爱”而奔走天南地北。你们的人生意义简单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