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圣东方朔第3卷-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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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吧!于是我就从容地说:李将军,您的面相,本来是该封侯的,你的脸上本有些‘侯气’。都是那些被你妄杀的冤魂,集结在你的身边,把你的‘侯气’给盖住了!”
“那李广怎么说?”武帝追问。
“李广什么也没说,他心情沉重地掏出皇上赏给他的几块金子,统统让我拿走,然后他就长叹一口气,回屋里去了!”王朔得意洋洋地说。
众人都不再吭声了。到了这个时候,公孙贺的霍光两个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李广老将军在河套一役中神情恍惚,为什么卫青不责怪他,他却要拔剑自刎!老将军啊老将军,那么多年,您活得也太沉重了!
武帝此刻心里也有一些对李广的同情。然而他进一步想到,难怪李陵他要投降,李家的人,从来都是一得意便忘了自己姓什么,一失意就索性什么也不管不顾了的!
只有王朔,还在那里自以为得意地傻笑着。
公孙卿觉得上面的事情不太好玩。李广在人们心目中是很了不起的,而这王朔拿李广来开涮,不是要自找挨骂么?要是皇上什么时候再念叨起李广的好处,随时都有杀掉王朔的可能呢!这个王朔,只想一时嘴上快意,不知这世道里头还有那么多风云弯幻!可我公孙卿希望你能成为乱世英雄,至少也要是个混世魔王啊!于是公孙卿走了出来,打破了沉默:“皇上,这王朔高招邪招多的是,您可以问他一点眼下的事情呢。”
武帝也觉得重提李广的事情,不是那么好玩。如果不是李陵的事情让朕耿耿于怀,朕说不定一怒之下,把这个混蛋透顶的王朔杀了呢!他也是为父报仇,只不过手段阴了一些而已。也罢,盐卣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朕要看看这个异人还有什么本事!
“王朔,前几天,夜观星象的人向朕报告,说天上出现了彗星。老丞相和众大臣都很是不安,说彗星出现,要出大事儿。既然你爱说反话,那你就说说看,彗星的出现,是不是也会有好的兆头?”武帝这回提出的,确实是一个大难题,一个能够解决自己心理的众人心头负担的大难题。
没想到王朔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皇上,彗星出现了,有什么了不起!我王朔善于望气,其中也包括天气。前天夜里,我起来撒尿,一抬头就发现了头顶上偏东北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怪星,像个大扫帚一样,拖着长长的尾巴。”
“对,就是这颗扫帚星!”武帝点头认可,盼着王朔说下去。
“皇上,您别担心!在那些无所事事,整天担心天会塌下来的庸人看来,彗星一出现,就要有天灾人祸。可在小的看来彗星出现了,恰恰是一件好事!”
“好事?好从何来?”武帝惊讶了。
“皇上,您难道没有发现,扫帚星的扫帚是朝着什么方向的吗?小的可看清了,那扫帚星啊,头朝着太阳,尾巴背着太阳。太阳是什么?是皇上的象征!那就是说,彗星的心,就像葵花一样,始终是向着太阳,向着皇上的!所以说这把扫帚是皇上的扫帚,是为皇上扫平天下用的!扫帚星的出现,分明是天帝在告诉您,人间还有一些妖魔鬼怪,贪官污吏。天帝要您拿起扫帚,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把他们统统扔进历史的垃圾堆里,这样天下便可大治,形势便会一片大好啊!”
武帝听到这儿,高兴地笑了起来。“说得好,说得好!”他向公孙敬声看了一眼,然后接着说:“朕是该有把扫帚,把那些无法无天和东西铲除干净了!王朔,你真行!你这一席话,让朕觉得过去那些天官书,地域志,简直都是牛鬼蛇神的异端邪说,都得用火烧掉。你就是朕的一把铁扫帚,朕要用你,把过去那些陈规陋习统统扫掉!好了,你别到上林苑中斗鸡了,朕要给你一个全新的差事,对了,朕让你当先师名人言论清理署署长兼反调站站长,带上你的一帮哥们儿,光着膀子,跟那些名人对着干,看看这个世界上,究竟谁怕谁!”
王朔这下子高兴了:“皇上,那您就放心吧!小的已经看透了,如今这个世界上,那些有点本事的人,早已龟头缩进龟壳里,瞅准了机会才出洞。没有本事的,只要拿出一不要脸、二不要命的劲头来,那些缩头乌龟就没脾气,只能躲在背地里骂两声!皇上,您让小的做别的可不行,唱反调我是天下第一。小的会让长安的埙倒着吸,西域的瑟琶反着弹,巴蜀的笙箫当琴拉,吴越的丝弦横着吹!反正长安人爱看热闹,愈是稀罕的,他们就愈信。只要众人都信了,他们就会和小的一道,纷纷拿起自家的扫帚,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武帝高兴得仰天长啸,气吞山河。他觉得,只有这样才叫过瘾,这才说明他是千古一帝;不!他是天子,是个可以让人间一切逆向运转的圣人,是个可以让天地万物都按着自己的意志变化的神!
第三十章 不死假死(之六)
长安街巷,天已昏黑。
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口,有一棵粗壮的大树。一个瘦小的面带黑纱的人站在树后,一双明亮的眼睛,不停地向左边的院子窥探。
夜深人静,幽虫嘤嘤。小院的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个头不高的人来,身上还背着一个黑布包裹。这就是张安世到了夜晚,应该叫他朱安世才对。
黑衣人悄悄地躲到树后,等到朱安世走远了,才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
朱安世背着包裹,走了一会儿,便警觉地回头看一看,发现没有什么动静,才向一个大衙门的门口走去。
大门已经关闭,卫兵也已休息。朱安世从身上取出一把刀来,三五下子便在地上挖了一个坑,然后他从袋中取出一些东西,小心地放了进去。然后他又把土拥好,把坑埋上,用脚踩了几下,直到把坑踩平。地下剩的土,他又手刀并举,全给放到包裹皮里,四角一扎,提起来便走。
后边跟踪的人远远地呆着,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等到朱安世再次背起包裹走开,那黑影又跟了上来。
朱安世又走了好远,才见到一个水塘。他把身上的包裹拿下解开,悄悄地将土倒在水塘里,然后用手抖了抖包裹皮儿,双手举起,往脸上一遮,双手熟练地在脑袋后边打起结来。
跟踪者大喜。朱安世今天晚上又要出手了!
朱安世将面目遮住后,马上行动敏捷起来,他三转五跳,便来到了一个大院边上。
那大院周围,戒备森严。门前的岗哨有四个,个个卫兵都是精神抖擞。不一会儿,一队巡逻兵从远处走了过来。
朱安世急忙一躲,躲到了一边的小巷之中。
那跟踪者离得稍远,躲起来也颇容易。
巡逻队刚刚离去,朱安世又走了出来。他顺着墙角转了几圈,来到院内露出屋角的地方,轻展双臂,一下子就跳了上去,然后轻轻地蹬上屋角,转眼间消失在房顶上。
又一个黑影,如法炮制,由于用力过猛,一下子就跳上了屋角。
院内灯火阑珊。朱安世好像对道路非常熟悉,他跳下房子,就往最里边的一间走去。
那间房里还亮着灯光。一个面色白皙的中年男子,正在灯下研究着一个刑具。那刑具是木头做的,略有三尺多长,一只见方,上面有个铁弓撑着,一头刚是一个机关。
看刑具的人面带微笑,一边看着,一边自言自语:“张大人啊,张大人,范昆对你真是五体投地啊!除了你,谁还能造出这种机巧的玩意儿呢?”
正在这时,门被打开了。那个自称范昆的人以为来了个侍卫,便说道:“来,来,你快来看!张汤制造这个玩意儿,秘密被我发现了!秘密就在这个铁撑子上!一般的铁太软,一撑就弯;可铸剑用的铁太硬,一弯就折。张汤用的铁,是一种特别的铁,你看,我昨天才让人从彭城找到这种铁!这样我们就可以大批大批地制造这种玩意儿了!”范昆津津乐道,头也没抬。
朱安世走上前来,悄悄地用手中的剑锋猛地一挑范昆手中的铁撑子,只听“叭”地一声,那铁撑子便将范昆的手臂给夹住了。
那范昆痛得“哎哟”一声,坐到了地上。他忍痛抬起头来,突然发现面前不是什么侍卫,而是一个黑衣蒙面人!
刚才那一声叫喊,早已惊动了前屋的侍卫,早有三、四个大汉,从前面的房内跑了过来!
门外还有一个黑影,一闪便不见了。
朱安世早将范昆拿住。“哈哈哈哈!范大人,你找到这个机关的秘密了,你的小命也该完蛋了!”朱安世得意地笑着说。
“你是谁?”范昆见到外边的侍卫们已经冲进了屋子,便大起胆子,高声问道。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范昆,老子除了叫朱安世,还能叫什么?”朱安世说。
“朱大侠,朱安世!杜周大人说过,你朱大侠只在市面上行侠仗义,决不会来廷尉府捣乱,所以才让我和减宣放你一码。你怎么能闯进这里?”范昆吃惊地说。
“你这恶贼!自从你和减宣实施‘沉命法’以来,天下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你们的手里?今天轮到你了!”朱安世一把抓起范昆,把他推在前面,挡着卫兵的刀剑,一边恶狠狠地说。
范昆用颤抖着的左手捧起被夹住了的右手,向朱安世求情到:“朱大侠,咱们有话好说,你要什么,我范昆都给你还不成?”
“我就要你的命,别的都不要!”朱安世举起剑来,对准范昆的左手,便砍下去。
范昆大叫一声,便倒了下去。
朱安世抬起剑来,对准范昆的脖子,便是一剑。范昆的头,“轱辘”一下,滚了好远。
对面的侍卫后兵们先是惊呆了,此时却清醒地大叫起来:“有刺客!朱安世来了!”他们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廷尉府卫士,他们一边喊着,一边拔出剑来,挡住了朱安世的退路!
朱安世毫无惧色,三下五除二,便干净利索地吹倒三个人,然后夺门而出。
然而从大门口的方向,又来了许多卫兵,将刚出门朱安世团团围在小门之外。
朱安世那把剑犹如出水蛟龙,搅得众人不能沾他身边,然而他自己竟也无法抬脚。
一个侍卫头目很有经验,他大声叫到:“围住他,把他压住,不让他跳起来,他就飞不走!”
众侍卫急忙上前,乱砍乱杀,不让朱安世脱身。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黑影闪了出来,又一个蒙面人拔剑而出,只见寒光一道,那侍卫头目的脑袋,便飞上了房顶。
众侍卫大惊。人无头不走,鸟无头咋飞?他们被这突然飞来的又一个黑衣蒙面人惊呆了。
朱安世也是一个犹豫,然而他马上将剑一举,双脚向地上一踏,纵身一跳,便上了房顶。
众侍卫这才叫道:“朱安世跑了,抓住这一个黑贼!”
没想到这一个黑贼更是了得,那把寒光剑如一道闪电,见人人亡,触剑剑断,一转眼,又有几个侍卫趴到了地下。
朱安世在房顶上看得清楚,这人用的也是东方剑法!
“快走!”朱安世见愈来愈多的侍卫从前面冲了过来,便大叫一声。
那个蒙面人知道不可恋战,于是也腾身一跳,跳到了房顶,然后三转两转,离开了廷尉府内。
朱安世转过来跟着那个黑衣人,走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双手一揖:“谢谢大侠相救,请问你是东方大人家的哪一个?”
没想到那个蒙面人的声音像个女的:“今天我暂且饶过你,下次见面,当心你的狗命!”说完扬长而去。
朱安世浑身颤抖了一下。他想去追她,可脚却不听使唤。他心里明白,这个黑衣人便是珠儿,是皇上逼着东方大人与郭师母生下的珠儿,她已经知道她生母的死因,她是为郭师母报仇来的……
大行令府,气氛肃然。
霍光站在客厅里,看着京房蹲在地上,在那里一遍一遍地摆弄着手中的一把竹签儿。京房的手很快,他总是把那五十根竹签儿放一根在旁边,余下的四十九根,还夹在两个手指中一根,然后两只手反复地倒腾着,一会儿这边一堆,一会儿那边又是一堆,京房嘴中老说“除四”,然后在地上画出一个或虚或实的道道。足足半个时辰,一共分了五次,眼下正在算最后一次。
霍光曾经研读过《易》经,但对《易》之《象传》并不多信,如今他是万般无奈,才向京房求此下策,他想通过此道,一来从京房那儿探知一些东方大人诈死的缘由听说京房与东方大人是最能息息相通的;二来他要对朝中扑朔迷离的形势作一些预测,是真是假先不管他,心中多一点数总是好事。虽然京房的手快得让他有些眼花缭乱,可是霍光知道,京房画的断线代表着阴,实线代表着阳。地下画着的五条线,上面三根是实线,代表着三个阳爻;三阳便是乾;而下边的两画是断线,代表着阴。霍光突然一怔,陡然间身上冒出一股冷汗来:如果京记再算出一个阴来,便是三阴为坤。霍光虽然对《易》卦究之未深,可他却是知道,上乾下坤,便是“否”卦,这个“否”不是“是否”的“否”,读音却和“痞子”的“痞”是一个样子,这可是《易》经六十四卦中最不吉利的一卦啊!《诗经》的《大雅》里头,有一篇《抑》,其中有诗曰:“於乎小子,未知臧否”,意思是:你这个小子,懵里懵懂,不知道善恶吉凶!霍光还记得,相传是黄帝留下的《素问》里头,还有一句话,叫做“地气腾,天地否隔。”意思是说,地下的阴气和戾气积聚得太多了,与天上的阳刚之气形成难以交合的状况,接下来便是雷霆万钧,大难临头!
想到这儿,霍光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空的,他甚至忘记了《易》传之中对“否”卦的解释。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京房的双手。京房也是神情紧张,因为他更知道,如果这一个爻像还是阴,那就是大“否”已成了。
京房屏住呼吸,将地下的几堆筹码慢慢地集中起来,他觉得份量很多。轻轻地数了起来,三十六根。
京房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霍光也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三十六,除上四,是个九;这一卦不是阴,而是阳,是个老阳!
京房在地上重重地画了一根实线,然后对远霍光苦笑了一下。
“京房,幸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