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起源 作者:[英]达尔文_著_周-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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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的。
但是,不可忽视,由于相似的体制受着相似的作用,某些十分显著的变异——没有
人把这种变异视为只是个体的差异——就会屡屡重现。关于这种事实,我们可以从家养
生物中举出很多事例。在这种情形里,即使变异的个体不把新获得的性状在目前传递给
后代,只要生存条件保持不变,它无疑迟早还会把按照同样方式变异的而且更为强烈的
倾向遗传给后代。同样也无可怀疑,按照同样方式进行变异的倾向常是如此之强,以致
同种的一切个体,没有任何选择的帮助,也会同样地发生改变。或者只有三分之一、五
分之一、或十分之一的个体受到这样的影响,关于这样的事实,也可以举出若干事例来。
例如葛拉巴(Graba)计算非罗群岛上有五分之一的海鸠(Guillemot),是被一个特征
如此显著的变种组成的,以致从前竟把它列为一个独立的物种,而被称为Uria lacryma
ns。在这种情形下,如果变异是有利的,通过最适者生存,原有的类型很快就会被变异
了的类型所代替。
关于杂交可以消除一切种类变异的作用,将在以后再讨论;但这里可以说明,大多
数的动物和植物都固守在本乡本土,没有必要时,不会在外流动;甚至候鸟也是这样,
它们几乎一定要回到原处来的。因此,各个新形成的变种,在最初一般仅局限于一个地
方,对自然状况下的变种来说,这似乎是一条普遍的规律;所以发生同样变异的诸个体
很快就会聚集成一个小团体,常常在一起繁育。如果新变种在生存斗争中胜利了,它便
会从中心区域慢慢地向外扩展,不断地把圈子扩大,并且在边界上向未曾变化的个体进
行斗争,而战胜它们。
举出另一个关于自然选择作用的更复杂的事例是有好处的。有些植物分泌甜液,分
明是为了从体液里排除有害的物质:例如,某些荚果科(Leguminos)①植物的托叶基部
的腺就分泌这种液汁,普通月桂树(laurel)的叶背上的腺也分泌这种液汁。这种液汁,
分量虽少,但昆虫贪婪地去寻求它;不过昆虫的来访,对于植物却没有任何利益。现在
让我们假设,假如任何一个物种的有一定数量的植株,从其内部分泌这种液汁即花蜜。
寻找花蜜的昆虫就会沾上花粉,并常常把它从这一朵花带到另一朵花上去。同种的两个
不同个体的花因此而杂交;这种杂交,正如可以充分证明的,能够产生强壮的幼苗,这
些幼苗因此得到繁盛和生存的最好机会。凡是植物的花具有最大的腺体即蜜腺,它们就
会分泌最多的蜜汁,也就会最常受到昆虫的访问,并且最常进行杂交;如此,从长远的
观点来看,它就占有优势,并且形成为一个地方变种。如果花的雄蕊和雌蕊的位置同前
来访问的特殊昆虫的身体大小和习性相适合,而在任何程度上有利于花粉的输送,那么
这些花也同样会得到利益。我们用一个不是吸取花蜜而是采集花粉的往来花间的昆虫为
例:花粉的形成专是为了受精之用,所以它的毁坏,对于植物来说分明是一种纯粹的损
失;然而如果有少许花粉被吃花粉的昆虫从这朵花带到那朵花去,最初是偶然的,后来
乃成为惯常的,如果因此达到杂交,虽然十分之九的花粉被毁坏了,那末,这对于被盗
去花粉的植物还是大有益处的,于是那些产生愈来愈多花粉的、和具有更大花粉囊的个
体就会被选择下来。
当植物长久地继续上述过程之后,它们就变得能够高度吸引昆虫,昆虫便会不知不
觉地按时在花与花之间传带花粉;根据许多显著的事实,我能容易地阐明昆虫是可以有
效地从事这一工作的。我只举一个例子,同时它还可以说明植物雌雄分化的一个步骤。
有些冬青树(bolly…tree)只生雄花,它们有四枚雄蕊,只产生很少量的花粉,同时它
还有一个残迹的雌蕊;另外一些冬青树只生雌花,它们有充分大小的雌蕊,但四枚雄蕊
上的花粉囊却都萎缩了,在那里找不出一粒花粉。在距离一株雄树足有六十码远的地方,
我找到一株雌树,我从不同的枝条上取下二十朵花,把它们的柱头放在显微镜下观察,
没有例外,在所有柱头上都有几粒花粉,而且在几个柱头上有很多花粉。几天以来,风
都是从雌树吹向雄树,因此花粉当然不是由风传带过来;天气很冷且有狂风暴雨,所以
对于蜂是不利的。纵使这样,我检查过的每一朵雌花,都由于往来树间找寻花蜜的蜂而
有效地受精了。现在回到我们想像中的场合:当植物一到能够高度吸引昆虫的时候,花
粉便会由昆虫按时从这朵花传到那朵花,于是另一个过程开始了。没有一个博物学者会
怀疑所谓“生理分工”(pbysiological division of labour)的利益的;所以我们可
以相信,一朵花或全株植物只生雄蕊,而另一朵花或另一株植物只生雌蕊,对于一种植
物是有利益的。植物在栽培下或放在新的生活条件下,有时候雄性器官,有时候雌性器
官,多少会变为不稔的。现在如果我们假定,在自然状况下也有这种情况发生,不论其
程度多么轻微,那末,由于花粉已经按时从这朵花被传到那朵花,并且由于按照分工的
原则植物的较为完全的雌雄分化是有利的,所以愈来愈有这种倾向的个体,就会继续得
到利益而被选择下来,最终达到两性的完全分化。各种植物的性别分离依据二型性和其
他途径现在显然正在进行中,不过要说明性别分离所采取的这等步骤,未免要浪费大多
篇幅。我可以补充地说,北部美洲的某些冬青树,根据爱萨·葛雷所说的,正好处于一
种中间状态,他说,这多少是杂性异株的。
现在让我们转来谈谈吃花蜜的昆虫,假定由于继续选择使得花蜜慢慢增多的植物是
一种普通植物;并且假定某些昆虫主要是依靠它们的花蜜为食。我们可以举出许多事实,
来说明蜂怎样急于节省时间:例如,它们有在某些花的基部咬一个洞来吸食花蜜的习性,
虽然它们只要稍微麻烦一点就能从花的口部进去。记住这些事实,就可以相信,在某些
环境条件下,如吻的曲度和长度等等个体差异,固然微细到我们不能觉察到的地步,但
是对于蜂或其他昆虫可能是有利的,这样就使得某些个体比其他个体能够更快地得到食
物;于是它们所属的这一群就繁盛起来了,并且生出许多遗传有同样特性的类群。普通
红三叶草和肉色三叶草(Tr.incarnatum)的管形花冠的长度,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差
异;然而蜜蜂能够容易地吸取肉色三叶草的花蜜,却不能吸取普通红三叶草的花蜜,只
有土蜂才来访问红三叶草;所以红三叶草虽遍布整个田野,却不能把珍贵的花蜜丰富地
供给蜜蜂。蜜蜂肯定是极喜欢这种花蜜的;因为我屡次看见,只有在秋季,才有许多蜜
蜂从土蜂在花管基部所咬破的小孔里去吸食花蜜。这两种三叶草的花冠长度的差异,虽
然决定了蜜蜂的来访,但相差为程度确是极其微细的;因为有人对我说过,当红三叶草
被收割后,第二茬的花略略小些,于是就有许多蜜蜂来访问它们了。我不知道这种说法
是否准确;也不知道另外发表的一种记载是否可靠——据说意大利种的蜜蜂(Ligurian
bee)(一般被认为这只是普通蜜蜂种的一个变种,彼此可以自由交配),能够达到红
三叶草的泌蜜处去吸食花蜜,因此富有这种红三叶草的一个地区,对于吻略长些的,即
吻的构造略有差异的那些蜜蜂会大有利益。另一方面,这种三叶草的受精绝对要依靠蜂
类来访问它的花,在任何地区里如果土蜂稀少了,就会使花管较短的或花管分裂较深的
植物得到大的利益,因为这样,蜜蜂就能够去吸取它的花蜜了。这样,我就能理解,通
过连续保存具有互利的微小构造偏差的一切个体,花和蜂怎样同时地或先后慢慢地发生
了变异,并且以最完善的方式来互相适应。
我十分明了,用上述想像的例子来说明自然选择的学说,会遭到人们的反对,正如
当初莱尔的“地球近代的变迁,可用作地质学的解说”这种宝贵意见所遭到的反对是一
样的;不过在运用现今依然活动的各种作用,来解说深谷的凿成或内陆的长形崖壁的形
成时,我很少听到有人说这是琐碎的或不重要的了。自然选择的作用,只是把每一个有
利于生物的微小的遗传变异保存下来和累积起来;正如近代地质学差不多排除了一次洪
水能凿成大山谷的观点那样,自然选择也将把连续创造新生物的信念、或生物的构造能
发生任何巨大的或突然的变异的信念排除掉的。
论个体的杂交
我在这里必须稍微讲一些题外的话。雌雄异体的动物和植物每次生育,其两个个体
都必须交配(除了奇特而且不十分理解的单性生殖),这当然是很明显的事;但在雌雄
同体的情况下,这一点并不明显。然而有理由可以相信,一切雌雄同体的两个个体或偶
然地或习惯地亦营接合以繁殖它们的种类。很久以前,斯普伦格尔(Sprengel)、奈特
及科尔路特就含糊地提出过这种观点了。不久我们就可以看到这种观点的重要性;但这
里我必须把这个问题极简略地讲一下,虽然我有材料可作充分的讨论。一切脊椎动物,
一切昆虫以及其他某些大类的动物,每次的生育都必须交配。近代的研究已经把从前认
为是雌雄同体的数目大大减少了;大多数真的雌雄同体的生物也必须交配;这就是说,
两个个体按时进行交配以营生殖,这就是我们所要讨论的一切,但是依然有许多雌雄同
体的动物肯定不经常地进行交配,并且大多数植物是雌雄同株的。于是可以问:有什么
理由可以假定在这等场合里,两个个体为了生殖而进行交配呢?在这里详细来论讨这一
问题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能作一般的考察。
第一,我曾搜集过大量事实,并且做过许多实验,表明动物和植物的变种间的杂交,
或者同变种而不同品系的个体间的杂交,可以提高后代的强壮性和能育性;与此相反,
近亲交配可以减小其强壮性和能育性,这和饲养家们的近乎普遍的信念是一致的。仅仅
这等事实就使我相信,一种生物为了这一族的永存,就不自营受精,这是自然界的一般
法则;和另一个体偶然地——或者相隔一个较长的期间一一进行交配,是必不可少的。
相信了这是自然法则。我想,我们才能理解下面所讲的几大类事实,这些事实,如
用任何其他观点都下能得到解释。各个培养杂种为人都知道:暴露在雨下,对于花的受
精是何等不利,然而花粉囊和柱头完全暴露的花是何等之多!尽管植物自己的花粉囊和
雌蕊生的这么近,几乎可以保证自花受精,如果偶然的杂交是不可缺少的,那么从他花
来的花粉可以充分自由地进入这一点,就可以解释上述雌雄蕊暴露的情况了。另一方面,
有许多花却不同,它们的结籽器官是紧闭的,如蝶形花科即荚果科这一大科便是如此;
但这些花对于来访的昆虫几乎必然具有美丽而奇妙的适应。蜂的来访对于许多蝶形花是
如此必要,以致蜂的来访如果受到阻止,它们的能育性就会大大降低。昆虫从这花飞到
那花,很少不带些花粉去的,这就给予植物以巨大利益。昆虫的作用有如一把驼毛刷子,
这刷子只要先触着一花的花粉囊、随后再触到另一花的柱头就足可以保证受精的完成了。
但不能假定,这样,蜂就能产生出大量的种间杂种来;因为,假如植物自己的花粉和从
另一物种带来的花粉落在同一个柱头上,前者的花粉占有的优势如此之大,以至它不可
避免地要完全毁灭外来花粉的影响,该特纳就(Gartner)曾指出过这一点。
当一朵花的雄蕊突然向雌蕊弹跳,或者慢慢一枝一枝地向她弯曲,这种装置好像专
门适应于自花受精;毫无疑问,这对于自花受精是有用处的。不过要使雄蕊向前弹跳,
常常需要昆虫的助力,如科尔路特所阐明的小蘖(barberry)情形便是这样;在小蘖属
里,似乎都有这种特别的装置以便利自花受精,如所周知,假如把密切近似的类型或变
种栽培在近处,就很难得到纯粹的幼苗,这样看来,它们是大量自然进行杂交的。在许
多其他事例里,自花受精就很不便利,它们有特别的装置,能够有效地阻止柱头接受自
花的花粉,根据斯普伦格尔和别人的著作以及我自己的观察,我可以阐明这一点:例如,
亮毛半边莲确有很美丽而精巧的装置,能够把花中相连的花粉囊里的无数花粉粒,在本
花柱头还不能接受它们之前,全部扫除出去;因为从来没有昆虫来访这种花,至少在我
的花园中是如此,所以它从不结籽。然而我把一花的花粉放在另一花的柱头上却能结籽,
并由此培育成许多幼苗,我的花园中还有另一种半边莲,却有蜂来访问,它们就能够自
由结籽。在很多其他场合里,虽然没有其他特别的机械装置,以阻止柱头接受同一朵花
的花粉,然而如斯普伦格尔以及希尔德布兰德(Hildebrand)和其他人最近指出的,和
我所能证实的:花粉囊在柱头能受精以前便已裂开,或者柱头在花粉未成熟以前已经成
熟,所以这些叫做两蕊异熟的植物(dichogamous plants),事实上是雌雄分化的,并
且它们一定经常地进行杂交。上述二形性和三形性交替植物的情形与此相同。这些事实
是何等奇异啊!同一花中的花粉位置和柱头位置是如此接近,好像专门为了自花受精似
的,但在许多情形中,彼此并无用处,这又是何等奇异啊!如果我们用这种观点,即不
同个体的偶然杂交是有利的或必需的,来解释此等事实,是何等简单啊!
假如让甘蓝、萝卜、洋葱以及其他一些植物的几个变种在相互接近的地方进行结籽,
那末由此培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