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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东西汉演义-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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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思昨夜告警,知天命有在,不可逃也,乃谓其从骑曰:“吾自起兵至今,凡八岁矣,身经大兵七十余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霸有天下。今卒困于此,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今日固决一死战,必能三胜之,先与尔等冲杀重围,斩将刈旗,知天亡我,非战之罪也!”乃分二十八骑为四队,与汉兵相向。汉兵鼓噪大进,复围数重,霸王又谓其从骑曰:“吾为尔先杀彼一将,今尔四面驰骑,期约至山东之下为三处,不可违也。”诸军曰:“愿从大王之命。”于是霸王大呼,疾驰而下,汉兵尽披靡,遂斩汉一大将,是时杨喜前日被鞭打,未重伤,已得平复,怀恨于心,一马跃出,拦住霸王,霸王龁目大叱之,杨喜人马俱惊辟,退后数里。霸王遂与其骑,约会东山下,分为三处,霸王杂于其中。汉兵不知所在,又分兵三起围绕之。霸王举枪往来驰骤于三处,以身为羽翼,复斩汉将李佑,都尉王恒,杀汉兵数百人。及查楚卒,止亡其二骑。吕胜、杨武,望见霸王杀汉兵,忿怒曰:“项羽至此,犹杀吾汉兵,何乃如此之勇耶?”二将遂举兵器,冲杀而来,与霸王交战,未及十合,二将败走。一日之间,凡经九战,杀汉大将九人,杀兵一千余人,乃谓其骑曰:“吾之与汉战果何如?”众骑皆伏曰:“大王真天神也!”
  霸王一日九战,遂冲出重围,到大江北岸,地名乌江。霸王欲渡江,乌江亭长舣船近岸相待,乃谓霸王曰:“江东虽小,地方千里,大王素有重名,可聚众得数十万人,亦足王也。愿大王急渡无失!况今臣独有此船在此,若汉兵至,臣驾船抵中流,彼决不能过,任王行也。”王叹曰:“天之亡我,我何渡焉?且籍以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使江东父老,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亭长亟为之言曰:“胜败乃兵家之常。昔汉王唯水与大王交兵,被大王一阵杀汉兵三十余万,睢水为之不流,此时汉王独身逃难,落于井中,几不能免,遂忍而至此。大王今日之败,犹夫汉也,何必区区以八千子弟而言?是何所见之小耶?故曰图大者不矜细行。王可急渡,汉兵将至矣!”霸王曰:“汝言虽善,吾心独甚愧。若汉兵至,惟付之一死耳!”亭长叹惜不已。霸王见亭长舣船相待,久而不去,知为长者,乃谓曰:“吾知公为长者,吾有此马骑坐,数年以来,所向无敌,尝一日行千里。今恐为汉王所得,又不忍杀之,公可牵去渡江,见此马即如见我也,此亦不相忘之意。”遂命小卒牵马渡江。那马咆哮跳跃,回顾霸王,恋恋不欲上船,霸王见马留连不舍,遂涕泣不能言。众军士揽辔牵马上船,亭长方欲撑船渡江,那马长嘶数声,望大江波心一跃,不知所往。众人大惊,亭长亦痴呆半晌,面如土色,遂放舟而去。
  霸王见马投江而死,叹惜不已。复与众军士步行,持短兵与汉接战,又杀汉兵数百人,霸王身被十余枪。忽于众汉将中见大将吕马通曰:“尔非吾故人乎?”马通近前侧视,不敢正面,恐被短兵所伤,乃言曰:“臣实大王故人,不知我王有何相嘱?”王曰:“吾闻汉购我头,千金赏,万户侯。吾与尔旧有恩德。”遂拔剑,刎而死。随后杨喜、杨武、王翳,吕胜等俱到,皆以项王首级献功。项王以始皇十五年己巳生,乃于汉五年十二月乌江自刎而死,年三十一岁。
  却说汉将吕马通等五将,持项王头见汉王。汉王起身看项王头,面目如生,汉王泣曰:“吾与王曾拜兄弟,后图取天下,遂与王有隙。然王虽虏太公、吕后,恩养三年,凛未敢犯,此古烈丈夫之所为也,吾实不能及焉!不意王今死矣,吾甚惜之!”左右闻汉王言,皆泣下。项王已死,楚地已定。遂封吕马通为中水侯,封王翳为杜衍侯,封杨喜为赤泉侯,封杨武为吴防侯,封吕胜为涅阳侯。乌江立庙,命有司四时享祭。
  却说项伯离楚营投奔张良,张良因见大兵扰攘,未敢启奏汉王,今既灭楚,事已平定,引项伯来见汉王曰:“项伯前日楚歌散兵之时,即来投臣左哨,臣念伯故旧,又兼前日鸿雁川有功,遂留住营中,不敢擅专,引来投见大王,乞赐收录。”王曰:“项公累有大功,又是至亲,我正欲寻访,不意不弃,自来相见,深合我心。”遂封伯为射阳侯,赐姓刘氏。伯喜谢恩。
  楚灭,天下大定,独山东鲁国未下。汉王曰:“鲁小国也,何足挂齿?且置之度外!”遂欲起兵会议河南建都,张良入见王曰:“大王未可班师。鲁国虽小,隐伏后患。王若置而不论,他日复起干戈,大王悔之晚矣!”汉王大惊曰:“量鲁国,何乃如此利害?”张良近王前,遂道出数句言语来,便知鲁国虽小,不可轻视。未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五回 汉王改韩信封楚
  汉王问张良:“鲁国乃小国也,如何隐伏后患?”良曰:“鲁国乃礼义之邦,昔怀王封项王为鲁公,鲁乃项王原封根本之地,大王苦置而不论,鲁乃倡率义兵,为项王报仇,鼓兵过江,纠合东吴豪杰,借以为势,下荆楚,占湖襄,大王岂能一时得乎?况项王起兵会稽之时,甚得东吴之心,鲁若一举兵,必为响应,安得不为后患?”汉王即悟曰:“若非先生之言,几忽略此事!”遂起兵径趋山东,果见鲁城紧闭、遍竖旌旗。汉兵到城下,四面围困,攻打数日,不见动静。尚闻城内有弦歌之声。汉王急躁,欲多设火炮火箭,极力攻打,张良谏曰:“不可!鲁乃周公之后,礼义之邦,孔子生于尼山,为万世帝王之师,天下瞻仰。今大王兵临城下,尚闻弦歌之声,为主守节,岂可以势力强之耶?大王但以项王之头,号令城下,示以大义,彼自顺附。”汉王从其言,急取项王头,号令城下。只见城上父老,尽皆哀泣。汉王令人谕之曰:“项王放弑义帝,大肆暴虐,汉王倡天下诸侯兵,为义帝发丧,衣皆缟素,为天下除此残逆。今楚已灭矣,鲁何为不降?是逆天不知大义,有愧圣人之教。”父老闻晓谕之言,遂同诸儒开城迎汉王大兵进城。汉王安抚百姓毕,即将项王尸首以鲁公号葬于谷城东十五里,亦命有司立庙享祭。楚地悉平。
  韩信引大小诸侯文武将士,与王贺喜。次日,即传旨,令众诸侯,各调本部人马还国去讫,其余大小文武将士,尽赴洛阳,论功行赏。汉王因思韩信所居齐地六十余城,国大权重,恐为后患,惟楚于偏一隅,为荆蛮之地,一时起数万甲兵,亦难凑办,较之齐地弱强,相去甚远,遂乃召韩信抚之曰:“吾自得将军以来,累建大功,此心终不能忘,但恐将军功高权重,为小人所忌嫉,则不能安其位矣,似非我所以待将军始终之意。将军可封还将印,就镇楚地,以安人心,保全君臣之义,为万世子孙之业,不亦美乎!”韩信闻汉王之言,莫知所措,遂将元帅印,交还汉王,其大小将士各退回本营,总听汉王分处。信复奏王曰:“齐国蒙大王封锡日久,今一旦改封,恐非所宜。”汉王叹曰:“将军误矣!昔楚汉交兵,人心未定,齐地乃反复之国。姑令将军镇守。今天下大定,四海一新,无地不可,况将军淮阴人,封将军为楚王,即以父母之邦,为将军食采之地,最为相宜,将军勿得视为轻重也。”
  韩信复将齐王印交还与汉王,仍领楚王印,赴楚之国。差人寻访漂母,并辱己恶少年。旬日,漂母、恶少年至,拜伏于殿下,莫敢仰视。信令左右赐漂母以千金。母拜谢而去。召恶少年,授以中尉。少年曰:“向者愚陋粗鄙,不知大贵,误犯麾下。今蒙不即加诛,已领洪度,何敢遽受封赏?”信曰:“吾岂小丈夫之所为哉!怀私忿以为报复,徇德怨以为喜怒耶?汝其领受,勿致多辞!”少年遂谢恩而出。信因谓左右曰:“此壮士也!方辱吾时,吾若杀之,何乃有今日?吾遂忍而至此,是少年助我以建功也。吾之所以封少年,岂徒然哉!”左右曰:“大王赐漂母金,封恶少年官,非人所能及也。”
  大汉六年正月,赵王张耳、楚王韩信等,率文武将相请尊汉王为皇帝。汉王曰:“吾闻帝,贤者有也,空言虚语,非所守也。吾不敢当帝位。”群臣皆曰:“大王起自微细,诛暴逆,平定四海,有功者辄裂地封为王侯;今大王不即尊号,何以示信于天下?臣等虽以死守,心愿大王加尊号也。”汉王三让,不得已,曰:“诸君必以为便,幸相与有益国家者为也。”于是卜正月甲午,汉王即皇帝位于汜水之阳。文武群臣朝贺呼噪毕,遂设宴功臣,以诏天下。诏曰:
  朕惟周宗不祀,秦僭大统,六国兼并,四海纷扰,二世益衰,天命乃绝。朕本沛民,赖上天眷佑,祖宗灵庇,资尔文武之力,克秦灭楚,平定天下。群臣议欲尊朕为皇帝,为生民主,乃于楚汉六年正月甲午日,告祭天地,即皇帝位于汜水之阳,定天下,号曰大汉,改楚汉六年,为大汉六年。是日,恭诣太庙,追尊四代考妣为太上皇帝。立社稷于洛阳,封吕氏为皇后。长子刘盈为东宫皇太子。凡秦楚苛刻之刑,悉为赦除。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夏五月,帝置酒洛阳南宫,宴赏群臣。酒行数巡,帝曰:“列侯诸将,毋得隐讳,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项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高起、王陵对曰:“陛下慢而侮人,项羽仁而爱人,然陛下使人攻城略地,所降下者因以予之,与天下同利也;项羽嫉贤妒能,有功者害之,贤者疑之,战胜而不予人功,得地而不予人利,此所以失天下也。”帝曰:“公知其一,不知其二。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继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克,吾不如韩信;此三人,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所以得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也。”言讫,群臣拜伏曰:“诚如陛下所言!”遂复各饮数巡,君臣宣畅一堂,甚相欢悦。
  韩信乘帝喜,因奏曰:“臣昔日背楚入褒中,路经栈道,有樵夫指路,臣恐楚兵追及,遂杀之,臣得以立功报陛下也。后至孤云、雨脚山,有义士辛奇,随臣伐楚,屡有大功,值广武大战阵亡,至今未有封赏。敢奏陛下,乞将樵夫立祠,命有司享祭;赠辛奇官,以及子孙。此陛下泽及枯骨,汤武之大德也。”帝曰:“非卿今日奏知,朕岂知樵夫指路之义,辛奇阵亡之功。几失此二忠良也!”次日,帝传命,急为樵夫建祠致祭,当日赠辛奇为建忠侯,子孙世荫。张良奏帝:请立韩王后孙姬为韩王,都翟阳,立韩宗庙。王陵奏帝:为母立祠,汉王曰:“陵母大贤,知朕终有天下。”即立祠,月给香烛,命有司致祭。至今陵母祠遗迹尚在。徒衡山王吴芮为长沙王,都临湘。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燕王臧荼,俱如故。大封同姓刘贾等为王。又封萧何等二十余人俱为侯。其余有争功不决,往往坐沙上偶语,帝登高见之,甚疑之,乃问张良,良曰:“陛下用诸将,以取天下,今所封者皆亲爱,所诛者皆仇怨,因恐惧不自安,欲相聚谋反耳。”帝曰:“为之奈何?”良曰:“陛下平日所甚憎恶,为群臣所共知者为谁?”帝曰:“雍齿乃我所甚恶者。”良曰:“即封雍齿为侯,则众心定矣。”帝从其言,即封齿为什方侯。群臣皆喜曰:“雍齿且侯,吾属其无患矣!”于是群臣悉定。
  张良又奏曰:“群臣志向已定,惟田横逃于海岛。恐为后患,陛下当除之。”帝曰:“以先生之言,当用何策以处横?”良向帝言不过数句,使田横自然归附。未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六回 齐田横义士死节
  却说张良奏帝曰:“田横齐之义士,远遁海岛,静观强弱,其志不小。陛下若遣兵征进,洪涛万倾,势若滔天,一时遽难取胜。以臣愚见,差人赍明诏,陈说利害,赦其罪而召之,仍谓复齐之后,以全田氏。彼闻复齐之后,必慕德而来,横可致也。不然,徒费甲兵,横岂可力致哉?”帝即从其言,于是差上大夫陆贾赍诏,前住海岛召田横。
  陆贾一日到海岛,四望风景,只见罗山亘其东,潍水阻其西,神山距其南,渤海枕其北,洪涛巨浪,一望无涯。寻问郡人,有老父曰:“田横居海岛,在即墨县东北一百里,四面环海,去岸二十五里。如大夫见田横,须驾大船沿海顺风而入,方可见横。若此处寻访,岂可得见?”陆贾听老父之言,即同从人前到即墨,分付收拾大舡,多差水手,乘顺风,一时就到海岛。田横闻汉使至,先着人拒住寨门,陆贾乃谕之曰:“汉王平定西楚,天下归一,独汝主未附,特差天使赍诏晓谕,作速出寨相见,勿得抗拒!”田横闻贾之言,即出相见,开读诏书。诏曰:
  夷齐耻食周粟,而武王卒有天下;介子推不欲事晋,而晋卒霸一国。尔田横虽居海岛,终为汉士;独能超出人间,而与夷齐介子推齐名乎?否则可速来,大则为王,小则为候,永保田氏,不失宗祀,不亦愈于退处海涯,与鱼鳖为友乎?如执迷不反,举兵而东,身为俘馘,绝灭田宗,其愚甚矣!幸其速来,勿误!
  田横读罢诏书,随款待陆贾,因相议降汉,左右曰:“不可!汉帝外宽而内实严,量大而心实刻,大王遁居海岛,久未宾服,今遣使诏而来,率然往见,倘帝一怒,大王欲从而不可,欲归而不能,那时悔之晚矣!不若严加防备,多设营寨,沿海一带,预备火箭火炮,以抵汉兵。吾辈齐心协力,与大王把守营寨,料汉帝虽有雄兵百万,临此洪涛巨浪,岂敢犯乎?大王得以优游自得,坐观强弱,岂不快哉!”田横曰:“不然!吾与诸公相处于此,未有恩德相及,倘汉帝召我不去,必举兵而来,乃劳诸公亲冒矢石,或一时不胜,使诸公遭罹兵革,吾实不忍也。”遂领二客,同陆贾乘船至洛阳。相离三十里,因自思曰:“汉帝昔杀齐王,吾因而逃居海岛;今汉已有天下,差人召我至此,我若俯首归降,受其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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