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2006年第5期-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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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一个身影开始从黑暗中慢慢浮现。高个儿穿过草地。
“路易斯!”看到门前矮个儿直挺挺的、僵硬的身体,他大叫了起来。
安格斯双手紧握手枪站了起来。他离那个移动的身影相差不到五英尺。那个身影正小心谨慎地掏出枪。安格斯开了枪。冠军趴倒在地板上。看上去他甚至都不是摔下去,好像仅仅是一声啸叫,一阵硝烟就把他推倒在地。安格斯睁大了眼睛,满腹狐疑地看着地上。
一切都归于沉寂。森林在轻声吟唱,无休无止……
安格斯·门罗坐在警察局,整洁、害羞还有点儿苍白。
警察局长向他点点头。“我们对你深表同情,门罗先生,”他说,“一定像场噩梦吧。”
安格斯点点头。
“幸运的是,你还活着,”银行经理说。
“你说你搞不清他们到哪儿去了,是吗?”警察局长问道。
“不知道,”安格斯答道,继续重复着他的故事。“他们在车里把我打得昏迷不醒,接着我只记得醒来时我躺在灌木丛里。我只知道他们要去见什么人,在小木屋里,我想他们说是在树林里的什么地方。就我看来,他们不太相信这个人。从他们说话的方式可以看出,他们觉得可能会有麻烦。”
“盗贼们最后总会吵翻的,”经理用一副正派的语气说。
安格斯点了点头。可他心里却在想着更长远的事情。当他递上辞呈的时候,每个人都能理解他。这种折磨实在是太痛苦了。他会离去,走得远远的。他会带上每一个人的同情和那一万一千零五块钱。
(秦文:南京师范大学金陵女子学院英语系讲师,邮政编码:210097)
独自一人
埃洛拉·达农
应中革/译
这是难熬的一天,整天都单调乏味地不停接电话,还要面对那位只能唯命是从的老板。她咽下一颗阿司匹林,拖动沉重的双腿走向车站,脑袋像要炸开一样难受。黑暗的夜空寒气袭人,她就在这急于和家人团聚的下班回家的人群之中。这时她想起了他。
此刻,她的心脏一阵刺痛。自从他们交往以来,过去的一切都变了。与他聊天时的快乐是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在短短几天中,他们从开始时冷淡的闲谈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好像他们相识很多年而不是几个星期。一时间,既惊慌又兴奋,既难以解释又完全自然,既难以置信又恰到好处。
她吸了一口冷气,一丝苦笑挂在脸上。正是他驱使她与他亲近,而且每一个思念都让他们之间的距离缩小。但是一旦张开眼睛,她又是孤单一人。事实上她一天到晚在受折磨。和他远隔千里,他们之间有一堵难以逾越的障碍。她想象在抚摸他的脸,对视他那明亮的双眼,与他一起分享快乐,说着话进入梦乡。“上帝喜欢制造恶作剧。”她低声地抱怨,声音阴郁而且微弱。火车进站了,又要把她带回那种没有他的生活,她的两眼泪汪汪的。她在思念他,远在千里,生活中没有她。她想但愿他能够让她有更多时刻回味他们朝夕相处的日子。
她上了火车,在前面车厢的一个角落找到位置以免旁人打扰。“这个世界另一端的又一个夜晚。”她自言自语,戴上耳机以阻挡周围杂乱的噪声,打开音乐后,闭上双眼。音乐温馨悦耳,正是枯燥无味一天之后的避难所。她深沉在座位里,打发一天的过去。
“睁开眼睛吧,亲爱的,”她听到一个声音,“睁开眼睛吧……”
她从沉睡中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火车开走了,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喂?”她喊了一声,心里越来越恐慌。“喂?”她又喊,“这是什么地方?有人吗?”她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地跳动,她在黑暗中转来转去,无法辨认方向。
忽然……
灯光……地上有一束聚光。她心里一乐,小心地停步。她听到脚步声正向她走来,她马上警觉起来,她开始感到恐惧,她的心在扑通扑通乱跳。难道她吃了麻醉药了?她是怎么下火车的?到底是谁把她带到这里的?一连串的问题无法解释。
脚步更近了,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亮处。她凝视着他,瞬间她心里已经明白他是谁。
“是你?”她叫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
当他向她走近时,他只是笑。她把他从头到脚都审视了一遍——他正是她所熟知的他。她一步一步走到聚光中,聚光温暖着她的脸和手。她知道自己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的样子很荒唐,但是她无法克制。她脸上露出微笑。她被他的眼睛迷住了,那么清晰、英俊,充满爱的光芒。她慢慢地抬起手伸过去触摸他的脸,她要确认现在发生的事是真的不是梦。此时,她注意到自己全身在发抖。当她碰到他的皮肤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他就站在自己身边的这种感觉真的难以置信。泪水渐渐停止,哭泣渐渐克制住了。
“但是,怎么……”她流着泪,结结巴巴地说,“这怎么可能?我说这是……是真的吗?”
他的声音震动深入到她的脊椎骨。她曾经多少回在电话里和头脑里听到过这个声音,但是这一回,他的声音比她听到过的任何音乐都更动听。
“没错,是真的。”她屏住呼吸自己回答道。
“我只知道,”他牵着她的手说,“我们做的这一切……你和我。我们算是找到了一条路,我们的心在一起。”说着他笑了,他们以前说话时所听到的那种笑。笑声照亮了黑暗的四周。
他的手还在她的脸上,捧着她的脸颊。他们的双唇相碰时,两人笑得涌出了幸福和欢乐的泪花。当整个宇宙恢复正常运转的时刻,五彩缤纷的焰火环绕他们四周。他们的手互相抚摸,手指从手臂移到脖子,再到脸上,都想把对方牢牢记住。他抱起她反复旋转。欢乐超过他们过去的任何想象。
她知道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他却就在她的眼前。那个在多方面改变了她的男人。她的心里轻松而快乐。她的头脑拒绝接受那种逻辑思维进来搅乱此时此刻的幸福。他在身边比什么都重要。他们在一起,这就是一切。
他又吻了,他们的舌头在温柔的旋转舞蹈中互相交流,她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刻。
突然,他挣脱开去,抱着她的双肩,带着微笑看着她,笑容与他刚到这里时一样甜。
“怎么了,”她问,“什么事?”
“我得走了。”他说。
“不。”她大叫,“请不要走……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们刚刚相聚!”
“嘘,”他说,“好吧,别担心……我会常到这里来看你。”
“你不能走,”她哭着说,“求你了……留下和我一起吧。”她拼命贴紧他。
“没事,宝贝。一切都会好的。你会明白的。”他看着她的眼睛说,“记住,你会永远在这里的。”他牵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也会永远在这里的。”说话时他又把自己的手放到她的胸口上,笑着说,“没人能把我们分开。”他们心对心相贴地站了一会,当两颗心同步跳动,变成一颗心的时候,他们感到心跳停止了。他又挨紧她,轻轻对她耳语,“你孤单时……就抬头看。看见天上的星星吗?”
她抬头一看,第一次发现四周的黑暗原来充满来自远方的光芒。“只要抬头遥望,你就知道我也会看到星星,如果我们看到同样的星星,我们就没有相隔千里,不是吗?”
她一边看一边甜蜜地笑。微光闪耀的群星让她的心放松下来,尽管分别就在眼前。
他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而她一头靠在他的胸间,无法再去想别的事。埋头在他怀里的那一刻,她感到一种平和宁静将自己完全包裹,此时她明白,她现在安全而且被人疼爱,她就在应该在的地方。她闭上眼睛,倾听他的心跳。
他又在耳语,“记住,你永远不会孤单,我永远在你身边。”
“我也永远伴随着你,从现在直至永远,心心相映。”
她感觉到自己突然向前倾斜,连忙张开眼睛。火车正快速地靠近站台。她眯着眼睛赶紧环顾四周,但分不清东南西北。
“刚才只是一个梦?”她心里想,“刚才一切都是活生生的。这一切会是真的吗?”
火车进站了,她从座位上站起,开始收拾东西。与周围的人群一样,她排队出站迎来了夜空。她匆匆从检票员身边走过,听不到他说的“再见”,因为刚才发生的事还在脑子里继续。她走着走着又听到他说,“看看天上所有的星星吧,今晚你用不着照明灯,也能回到家!”
她停步仰望,夜空布满星星,在空中闪闪发光。看了一会,闭上眼睛。她把手放在胸口上,对着夜空轻轻地说,“永远在这儿。”远处火车的汽笛回应一响。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了,然后朝着自己家的方向消失在黑夜中。
没人真正知道精神的力量。
我会努力的,母亲
洋 介
张晓芳/译
我躺在双层床的上铺辗转反侧,仰望着有些污秽的天花板。那些污点与日本列岛的形状真是一模一样。
这天花板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清理过了。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好像擦过,但具体时间忘掉了。是六年前,还是六十年前,或者六百年前?这么说的话,我连仅仅六年前的记忆都无法记住。
不过我也没有应该记住的理由。
这座多治见孤儿院很残酷。这个地方不舒服、不干净。一个丑恶的地方。走廊上飞舞着尘埃,厕所里散发着恶臭,浴室那本应该是白色的瓷砖完全被染成了黑色。不但一日三餐味道很差,还有许多严格的规定要我们遵守。房子是木头的,到处都在发霉,到处都是老鼠和蟑螂的巢穴。
我小时候母亲就病死了,父亲在监狱服刑,出生在这样一个世界上最为恶劣的家庭,我不得不在这家孤儿院待了六年。
因此,这样恶劣的生活空间就成了我的家。
为什么只有我这样不幸?我不明白。我一点儿都不明白。
母亲去世,父亲服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
我也听人说过,父亲似乎是因为盗窃和抢劫一类的罪而被捕的。总之父亲不是什么好男人。
我在这样想的时候,本来已经痊愈的背上的伤又在隐隐作痛。“真疼啊。”为什么呢?每当我为自己出身悔恨的时候,背上的伤总是发作。
一种像是被呵斥的疼痛传到脑中。
难道是在天国的母亲通过这种使我疼痛的方式,想告诉我什么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请用语言告诉我。
在梦中就能告诉我了。
那天是我十五岁的生日。
我在犹豫自己究竟去不去高中念书。我已经不想再在这家孤儿院里住下去了,我究竟是一边工作一边租公寓、开始一个人的生活,还是在这里再待上三年,一直到高中毕业呢?我不知道哪条路好。大概任何难解的谜也比这容易吧,这真是一个难题。我只明白这关系到我的一生,因此必须慎重决定。
当时,我接到一封信。那是在阿部监狱服刑的父亲写给我的。信中大意仅仅是祝贺我的生日,还夹着一张已经变色发黄的剪报。一篇以“丈夫杀害妻子”为题的报道告诉我,我的父亲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
在那一瞬间我冻结成冰。不知不觉之间,封闭在心底的六年前那一天的记忆复苏了。
真相沉重、空虚,并且冷酷。
我和我父亲实际上没有血缘关系。我的生父在我出生之后不久就死于交通事故。在我九岁那年,一个男人以我继父的名义进入到我的家庭中来。那个男人是一个创业成功的年轻商人。那时候他以丰裕的资金在多治见町盖了一座孤儿院。他好像是个富翁。母亲喜欢继父,继父也爱着母亲。他很快就把我当作他女儿,频繁地和我说话。但是我认为,一直只专心照顾我的母亲被那个男人抢走了,所以一直不搭理他。也许是我认生的缘故吧,我一直不承认那个男人是我父亲。那时我一直以憎恨的目光注视着他。
过了一个月左右,发生了一件事。我看见喝醉酒的父亲睡着了,就拿着厨房的菜刀想杀他。父亲从梦中惊醒,从我手中把菜刀夺走:“你干什么,你!”也许是因为喝酒的缘故,一向温和的父亲愤怒地挥舞着菜刀。有人说那时父亲好像把我误认为是强盗。等母亲听见奇怪的声音赶来,我的背上已经负了重伤。那时我几乎就被杀死了。
“你干什么!不要这样!”一瞬间,挥舞着的菜刀穿过紧抱着我、试图用身体掩护我的母亲。
我的泪水无法抑制。为什么直至今日我才回忆起来?事情的真相是:我害死了母亲,还把父亲送进了监狱。我曾经听说过,人经受巨大的打击,那仿佛世界末日般的恐怖体验的记忆,有时会在不知不觉间忘记,有时又会在不知不觉间恢复。这大概就是生物的自我保护本能吧。因此,我六年前的所有记忆全盘消失。
我终于明白了。我背上的疼痛是天国的母亲在对我说不要怪罪父亲。是我,想杀死如此深爱母亲的父亲。从现在起我必须要赎这样的大罪。
我下定决心。我要在父亲开设的孤儿院里住下去。我一定要用我剩下的一生,把抚养一百几十余名孩子的这所孤儿院建设成设施良好的机构,啊,不,应该说建设成孤儿们的家。我想,这是我唯一能够与过去了结的方法。
所以,母亲,我会努力的。
可怕的夜晚
玛山丹
尤敏/译
阿纽是在登吉商业街的百货公司一楼遇到玛丹的,尽管三十来年没见面,阿纽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记得分别时玛丹还正当二十岁妙龄,现在的她却已是五十来岁的老太太了。矮矮的个子,稀疏的花白头发、连脸颊也变得松垮起来。只有额头上的那颗痣还像从前一样鲜明,让人打老远的就能看到。阿纽见到她时,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