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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夜北京 作者:邰敏-第12部分

小说: 夜北京 作者:邰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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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幅画面在我的脑里展开,两个女生住在一起,我每天在家写东西,她每天去上班。下班一起开一台车子出去吃饭,一起讲话聊天一起玩,互相照顾,陪伴终生。好像,也不是太恐怖的事情。
  我喜欢她,难道不是吗?每天和她在一起,我也不会觉得闷的。
  外面的男生?外面的男生怎么可以和她比?外面的男生没有她知道我,没有她爱那个真实的苏珊,甚至,连她外表的美,他们都比不上的。
  我开门,把衣服从沙发上挪开,拿出一个空间给她坐。我们打包了柠檬蜜回家,于是拿出来喝。之后我就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坐在她对面,伸出手抚摸她的脖子,那么光滑白皙的皮肤。我的手一直向下滑,然后到领口,我收了回来。
  早晨的第一缕曙光从窗户照了进来,这天,要亮了。
  这慌张也是有感应的。于是两个人都不知所措起来。她开了头,但是怎样继续下去,我完全不知道。
  103
  我于是讲以前的故事。
  “我念书的时候,曾经和一个女生住在一起。我们住在18区的一个三层法式小楼上。我那时候刚到巴黎一年,最初和一个日本人,一个瑞士人住在一起。认识了她,喜欢一样的颜色一样的书,两个人在一起,不知道怎么就有那么多话题,开心快乐,日子飞快。我快快地和她找了新的楼,搬去一起住。”
  租金并不贵。整个别墅的三层都是我们的,最漂亮的是三楼的卧室,有整个一面墙是窗户。拉开百叶窗,楼下就是一条小小窄窄的典型的巴黎小巷的街道。对面的小楼上住一对老年夫妻,他们的阳台长满了鲜花。深夜我们故意不拉窗帘。两个身材漂亮的华人女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我们可以有两张床的。但是我们睡在一起,睡在一张床。
  她有时候不穿衣服,深夜会过来抱住我,赤裸的大腿像鸟儿的翅膀一样盖在我的身上。
  她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女生,艺术方面。经常说一些非常有天分的话。我现在还记得有一次我去接她下学,她喘着气跑了过来,然后对我说:“我看见你站在这里,心里就仿佛有一尾鱼在那里跳啊跳,扇动着尾巴。”过了一分钟她又说:“你知道吗?我看见你,就好像有一朵花,从心里开出来。”
  “很特别,后来了,你们在一起了吗?”空气缓和一些,她问。
  “后来,有一个男生闯入了我们的生活。我们那时候都想着是和男生恋爱的啦,那个男生,很帅很高大,家境好,对我们也好。”
  “于是你们就都喜欢上那个男生?”
  “那是小说。小说中两个好朋友总是喜欢一个男生。真实生活才不是。真实生活是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和她开始交往。她把那个男生带回家,带到我们的床上。她自己睡在中间,她对我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和你分享。’”
  “然后,我坚持了一个礼拜,和他们一起睡觉,起来帮他们煮东西吃。那个男生吃得很多。有一次他们去外面玩,我去超市买东西,三个人吃的东西很多,我拎着很多袋子,完全走不动,然后又开始下雨,我在雨里走了一路把所有的东西拿回来,然后我和她吵了一架,我说,‘不是以前的感觉了。’我决定搬走。”
  “好可惜。后来你们有联络过吗?”
  “过了几个月,我忍不住打给她。她电话里说了很多,说她和那个男生早就分开了,因为总是觉得,因为他,害得自己失去了那么好的一个朋友。但是她性格中有很强很狠的一面,对别人和对自己。如果我不打给她,她不会打给我的。
  后来她开始和很多男生交往,仿佛过于迫切地寻找爱和温暖。但是年少时候不懂事,总觉得身体的瓜葛就是信物,她在留学生里名声开始变差。有个外号叫公共汽车。我知道她的,她就是那个样子,天真肆意,想做什么就去做了。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想法。被人误会被人利用,都是难免。后来我们又见了几次面,我并不介意别人对她的评价,但是我们的关系,好像再也回不去了。”我笑笑结束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缓解了我们之间的紧张和不知所措。她照旧并不多说话,帮我把我们喝掉的柠檬蜜的杯子扔进去垃圾桶,然后说要用一下洗手间。
  我于是自己坐在外面发呆,她在里面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正在犹豫要不要敲门,她推门已经出来。水珠仍留在发髻,她洗过脸,没有化妆,自然还是漂亮的。
  在洗手间呆了二十分钟出来之后,在这个城市里我遇到的最美的女人之一安妮,以一种宿醉醒来的口气,带一点忐忑不安的抱歉对我说:“我想,我喝多了昨天。”
  借来的开心
  一只鸡蛋可以画无数次,一场爱情能吗 —达芬奇
  借来的开心
  我和安妮亲密起来。但是不约而同,大家都不再提那个卡拉OK的夜晚。这个夜晚如同幻觉一样稍纵即逝。我们又回归到之前的状态,友好,正常,亲密地谈论着最近遇到的男人们。
  那个她突然醒来的早晨,她要坐早班的飞机出差,于是早上六点我送她下楼回家。电梯里两个人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说分别会带自己喜欢的男生给对方过目,要通过对方这关才算及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保持距离不再牵手,并排隔开一尺走在早晨六点空荡荡的街上。
  她上车子,转过脸来看我,侧过来亲吻我的脸颊告别。讲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真的喜欢你。”
  我们两个方向分开,分别去该去的地方。
  两个同性之间,容易靠近容易理解容易明了以及欣赏。这样的惺惺相惜,都看得见对方的美好锦绣,却看见这片美好在和不相称的异性交往或者暗自荒芜,本能的欣赏,爱意和怜惜。忍不住的关怀与爱恋。只恨我非男儿身。而日后常伴君侧,欢喜悲伤共担的那个人,不知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男子。一定要比我好比我懂你比我对你好才是。
  我们一起认识的万森,始终不对她主动,来了北京找她,倘若不在北京,则踪迹全无。她横下心来决定放一放,亦开始见新的人,这次是一个叫Alex的香港设计师。31岁,开一辆黑色的日本车子。也知道照顾女伴以及谈恋爱的基本技能,从云南买来一大箱子的鲜花送给她。
  几个女生,每次都是集体活动,单独地一个出去,都已经相当焦点,几个走在一起,于是走到哪里都是抢眼的。那个叫 Alex的男生极为斯文,看着我们,突然道:“为什么全城最美的女生都出现在这里?”
  他是Nice的,但是并不觉得他和安妮有任何可能性。这是一个幽默可爱,开朗的干净男子,但是他未必能读懂如她的 “不好的里面”,而也许,她也不需要他明白。
  我们在Suzie的阳台上见面。相比于里面的人头攒动,天台则极为自然,抬头便可看见浩瀚星空,空气新鲜,全然没有酒吧的烟雾缭绕和浊气逼人,台子上看出去可以看到远处公园的湖水在夜色中缓缓流动。桌子精心地用白色桌布包裹,下摆扎一朵大大的蝴蝶结。放很多绿色植物和鲜花,大朵的盛开的百合。蜡烛摇曳成各种各样的形状,这是深夜里的秘密启航的狂欢的游艇。加上一杯两杯白葡萄酒,光线靓丽的人穿梭周围,这个场景太过精美,以及于让人愿意沉醉不醒。
  但听见旁边桌子的男人说,但凡有充裕的时间和金钱,这里就可以,醉生梦死。
  我在旁边微笑,怎么不是。这是一个可以借来开心的地方。走进来,后面的门就关上。你的前尘往事暂且关在身后。
  你这一刹那在爱在痛在得意在失落全部扔在身后,你只是一个进来寻欢买醉的陌生人。你不用讲述你的故事,也无人询问在意。你尽可以放肆舒展身体灵魂,摘下日间面具,偷得半个夜晚的放松解脱。
  酗酒的人,不是因为美酒醇香,而是因为酒后无忧。
  朋友三两小聚一次,把酒明月,自然愉快。但日日留连在这里,沉醉不醒的人,多是些失意的人。这种失意,不仅仅单指物质。物质上的失意,不得不着意于安身立命,反而没有多余钱财和气力消耗在这里。
  这是另外没有归属的失意。衣食无忧下的寂寞灵魂,找不到方向的瞬间迷失,或者,索性过一日是一日的及时行乐。
  白天不知道怎么过,只好等着晚上。一日过完是一日。这是一个可以借来开心的地方,但是你的开心,总归是借来的。
  这个帮你制造幻觉的地方,太美太好,欢声笑语对酒当歌。人生太短,欢乐易逝。纵容自己的人便沉溺下去,不愿醒来。
  你醒来的时刻,失意还在。你这夜,借来的快乐,已经用完。
  可惜这个道理,我也是过了很久才懂。
  熙茜坐在三楼的包间,今天她和一个英国男生在一起。这是一个典型的英国上流社会的男生,讲一口伦敦口音的英语,时髦而可爱地穿一身黑色的西装配一条细细的领带。她招呼我过去坐,把这个新的人介绍给我。
  如果说安妮是个神秘的玩普罗牌的爱情操手,那么熙茜更像一个跨在白马上来去自如的潇洒骑士。
  她每次出场,都带不同的男生,欧美人士为主,偶尔间插韩国人日本人。偶尔一次也有个中国人,是个很有名的模特。
  她半夜从msn上发过来最近那几个人的相片,我对着电脑一张一张地点评。
  “这张拍得很变态哎。”其中一张照片上,一个男生赤裸着胸脯,手里拿着铁链。
  “人家是模特了,尝试不同造型。”
  “我以为你们玩SM。”
  “SM,还真没有,我做女王,哪天试试。”她半开玩笑地说。
  熙茜的一句名言是,“都说我花心,其实我最专情。只是我专的那个,大家都不知道。”
  “难道不是吗?以前我和小洲,整整八年。15岁到23岁。
  说起来还是青梅竹马的,我 3岁时候认识他。那时候,我父亲到他父亲的城市去出差,大人招待大人,小孩子招待小孩子。他招待我。不过那个时候小了,不懂事的。”
  “后来,我到了纽约念中学,发现他和我同一个学校,自然就亲近起来。接近的方式是打网球。打啊打啊,他说‘我喜欢你啊’。”
  第一次亲吻是玩游戏,我们玩牌,谁输了就用嘴唇夹一个吃的喂给对方——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结果我输了很多次。夹了很多次吃的,嘴巴都好痛,肿起来了,我说:‘不玩了,不玩了。’他说:‘谁和你玩,我早就没有玩了。’”
  “两家也互相认识。假期他来我们家过。当着我家人的面,并不忌讳,直接地叫我老婆。走路怕我被太阳晒到,拿着手帕帮我挡太阳,我家人在旁边都觉得可爱一直在笑。那时候,我们才十五六岁。”
  “以前,其实,差一点,我就和小洲结婚。有一天,我们在纽约的时候,那时候我们拍拖了五六年,我们又已经过了21岁。你知道了,过了21岁我们就可以注册结婚的,于是我们两个突然决定去结婚。然后我们手牵手,就冲着市政府走去了。”
  “去市政府的那条街道,路过很多餐厅和酒吧,时近黄昏,走满了出来吃饭或者晚上消遣的人群。不知道为什么,那条路突然好长,我们就那样牵着手,一直往下走。”
  “他那个时候比现在还小,十六岁中学生的样子,穿一条 Prada的破裤子。小时候,我们真的很般配。可是长大后,好像只有我一个人长大了。我穿高跟鞋,说不定高一点点还,我看上去不像他的女朋友,我穿一条黑色的超短裙,一双跟高得离谱的靴子。我从17岁看上去就好像23岁了。”
  “你知道啦,美国人就是那个样子的。结果路上遇到小混混那样的闲人,看见我们,都对着我们大喊:‘嗨,你到底要和这个小男孩子去干嘛?’”
  “于是我们就没结成。”她总结了这次闪婚。
  “但是即使这样,我也只是在感情上忠诚他。别的方面,我也有和别人来往。很奇怪,我从来没有在感情身体上同时忠诚过一个人,接下来我要在这方面努力。我要认真地恋爱一次,否则多遗憾。”她说。
  “说说你们之间浪漫的事情。”
  “多了。有一次,我们在中国,他家里也是有点背景的。
  我们去一个地方游泳,整个湖只有我们两个,旁边有保安。游着游着天黑了,突然很多蜡烛从水的远方冒了出来,放在一些塑料小船上的蜡烛。这些小船都被做成心型,然后蜡烛围拢,又围成一个心形。漂在水面上,当时真的好浪漫。后来我才知道他布置了整整一天。”
  “还有一次,在LA念书的时候,他突然打给我,说:‘快看天上。’然后我就看见一个飞机飞过来,然后空中就出现一行字,I love you; xixi。”
  “他是一个很浪漫的人。超级浪漫。有时候,带点小孩子的偏执,那种不顾一切的爱。”
  “熙茜,你觉得,一个人,可以爱另外一个人,一辈子不变吗? ”我想起什么一样,突然问她,“比如你和小洲,身体出轨不管了,精神上,你觉得,可以有一辈子爱一个人吗?”
  “最难的就是这个,我觉得是阶段性的。可能这一阵子对这个人感兴趣,下一阵子,也许会看到新的人。一辈子都对一个人感兴趣,所有感情都在他身上,不太可能吧。”她实事求是地说。
  第三章 甜蜜的糖
     家里的冰箱,永远填满了Brug粉红香槟。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喝牛奶,而是开香槟喝一口,然后才算醒来,一天开始。
    Rose Brug,相信这个世界上很多喜欢香槟的人,都大可以买一打,放在家里。但是,那样的好心情,每天早上喝一口香槟,微笑醒来的好心情,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合该男人走运,凡是在热爱中的女人总是被爱情迷住了眼睛,而且从来就不了解生活—契诃夫
  不肯承认的结局
  我和Lim初初约会的时候,我经常问他的一个问题是, “Lim,你觉得一个人,可以爱另外一个人,一辈子那么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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