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蕾纷繁 李朝信-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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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见小姐这么文明，用好话叫自己下台阶，脸上的神色有些慌乱，再也不敢正视娟，羞愧地低下了头。
　　，娟耐心地解释着：“我没有别的意思，而是”她想起自己的家境，心软下来了。
　　青年面带愧色，低声道：“我家太穷了，真想学一门技术致富，一时又凑不出钱来买书。你是个好人，不过，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脸上的乌云立即散去，正准备悄悄地从胸前取出书来归还给娟。
　　娟的同情心油然从心升起，她说：“我家也穷，咱就来个穷帮穷，这本书你拿走，钱由我付。”
　　“那也好，钱算我借你的，今后加倍还你。”他用感激地眼光看了一下娟，便迈步消失在雨中。
　　一晃一年过去了，娟在书店干得不错，老板对她的工作十分满意，各种书刊畅销，他给娟加了月薪。
　　一天，娟正在整理书报，一年前，那个“偷”书的青年走进店门。大声喊道：“小姐，我买书。”
　　娟转过身来，吃了一惊。她眼前的这个青年差点认不出来了。一身笔直的西装，足有大老板的气派。她面带微笑地问：“买书吗？”
　　青年挑选了１０多本书放在桌上，说话声音很宏亮：“全买。”
　　“买那么多书干嘛？书能生财。”娟不解地问。
　　青年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说：“不错。你给我那本《川味泡菜》很起作用。我用自己种的江豆、生姜、大蒜等，做出来的泡菜，形美、味香、菜脆，销路很广。现在，我相信了，书是真正的‘财神’，我要把这些科学的‘财神’多请点回去。”
　　青年付清书款后，另加５００元，对娟说：“小姐，这５００元是我回报一年前的书钱。做人嘛，说话得算数。”
　　娟忙说：“先生，甭了。你用书本上的知识，走出一条致富路是最好的回报，这也是我们书店服务的宗旨。”
　　此后，娟受到那个青年的启发，坚持自学，更加刻苦。当年，巧遇部队在地方招生，娟以高分考上了军医大学，走上了从军的路。

　　较量
　　不知什么原因，储蓄所一开门，前来存款和取款的储户特多。会计梅，出纳菊，复核兰三个年轻的姑娘忙了好一阵子，才闲下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姑娘们不仅业务熟练，脑子也特别灵光，凡来储蓄所存款的储户，她们都要介绍好几种预防冒领的办法。有几个冒领存款者，被她们当面识破，一个一个被“请”进了派出所。
　　梅和菊只闲聊了几句，便埋下头娴熟地整理帐务。。突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自称王的小伙子，他站立在柜台前，头上还冒着大汗，嘴里喘着粗气，显得很着急的样子。
　　小伙子一声不吭，顺手拿过取款单，填好户名，金额５０００元，并从皮包里取出未到期的定期存单，往柜台上一放，崔促梅：“小姐，我有点急事需要钱，请帮助办理一下提前支取手续。”
　　梅丝毫不敢怠慢，伸出雪白的纤纤玉手，接过取款单和定期存单。
　　梅把一双水汪汪的秀眼瞪得溜圆。眨了几下眼皮，就仔细地看起定期存单，觉得没有啥问题后，依然笑眯眯地问：“家住什么地方？”口吻非常客气。
　　“北大街１２号。”小伙子连想也没有想一下，张口就说出自家的地址。
　　梅打开微机，显示出储户的地址与小伙子说得完全一样。小伙子放在柜台上的双手，出乎意料地颤抖了一下。
　　小伙子这些细微的变化，尽进了梅的眼帘，梅的嘴边漾出了神秘的微笑。
　　梅扭过头来，用白眼珠瞟了他一下，脱口而出：“先生，请说说你预留在定期存单的密码好吗？”
　　小伙子翻了一下眼皮，依旧是一脸恬静的样子。他的目光，开始显得有些飘忽。然后，便渐渐地凝固一个点上。本来一副和气的脸立刻沉下来，眨了眨眼，冷冷地说：“真麻烦，取一笔钱问那么多干啥？你们还想不想别人到这里来存款。”
　　梅盯了他一眼，露出一丝异样的目光：“先生，你别急，我们这样做没别的意思，完全是为储户存款的安全着想。我相信，你会支持我们的工作。”梅把话说得很温和，但软中带硬。谁都听得出来，非这样办不可了。
　　小伙子垂下头去，感觉到屋内三个姑娘的目光刀子一样，将他一截一截地削去，越来越矮小。
　　他忍着性子，一会儿，才说出：“２１１２０３０”的密码。
　　菊听后，心里一惊，觉得小伙子说的这７位数的前三位与自己家的电话数码一样。忽悟，是不是储户自己的住宅电话作为存单的密码。如这样，可是大忌了。因为数码极易被储户的熟人知道，成了冒领者首试的密码。
　　菊看了小伙子一眼，发现他那略呈慌张的神色，心里就有了底。
　　菊干咳一声，抬起头来，向梅递了一个眼色。
　　梅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猛然说出最后一招：“先生，你带身份证没有？我们规定，办理定期存单提前支取需要看一看身份证。”
　　小伙子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并不起眼的姑娘会来这一手，脸上涨得通红，假装用手掏掏自己的衣兜，愣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实在对不起，忘记带了，我马上回去取来。”梅和小伙子地目光对视着，彼此交换着疑惑、诧异。
　　小伙子的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阴翳。
　　梅目睹小伙子那张脸上盛满尴尬地笑意，幡悟他想乘机溜走，心里暗暗骂道：“鬼东西，休想在我眼皮下溜走。”
　　梅先自稳定情绪，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娇嗔地抿猩红的嘴唇，不经意地瞟了小伙子一眼，笑着说：“你稍等一下，我去请那位兰小姐问一问领导，如果同意，你没有身份证我们也帮你办理。”
　　梅离坐走到兰面前，顺手在一张白纸上写上：“此人可能是冒领，你快到里屋打电话２１１２０３０，问诸户王远方，再找１１０报警梅眼眸里闪烁着快乐的光亮，回到坐位后，无话找话说，便与小伙子东拉西扯地闲聊开了。
　　子的心一下子收紧，极力想做出点什么，其结果却惘然，对梅和菊的闲聊也偶尔插上几句离题千里的话。
　　５分钟后，还没有等小伙子返过神来，两个警察已出现在他的眼前。

　　发奖
　　元旦刚过，局机关召开表彰会，局领导和机关干部职工聚集在大会议室里，１００多双眼睛紧盯住主席台上那一堆堆厚厚的红色奖品。前排就座的是先进单位和先进工作者的代表，今天，他们特别高兴，个个神采奕奕，笑逐颜开，恭候领导发奖。
　　平和勇都是先进工作者，他俩紧坐在一起，这次是他们连续三年获奖，可算是老先进了。
　　平把目光从那堆奖品上收回来，拿针样的眼睛看着勇，几乎抑制不住自己有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悄悄地问勇：“上面的奖品一大包，你猜猜，里面装的是啥东西？”
　　勇不动身，说：“吔，龟儿子，你比猴子还要精，你都猜不出，我还能猜得出来？”他说完，嘿嘿嘿，笑了几声，立即把身旁的人们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平听勇夸自己，心里很舒服，他干咳了一下，神秘兮兮地笑着说：“这有啥难猜的。去年，局里工作上了新台阶，奖品也会来个上档次。你看，红包那么大，里面有钱，说不定还有精品嘞。”平洋洋得意地向身旁的娟挤了挤眼睛。
　　他一句话，说得身旁的人都十分佩服地点了点头。
　　勇突然地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能照亮整个世界的微笑。
　　平看见娟也笑了。平看见那堆奖品发出的红光将娟的笑容照得分外灿烂。“注意啦！别讲话了。”王副局长对准话筒，放开了大嗓门：“先请张局长讲话。”“发奖前，我先讲几句。”张局长的眉毛耸了几耸，把闪亮的目光扫向台下，脸上漾起一片笑意，声音柔和地说：“去年，我们局深化改革，各项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绩说句老实话，个人也得到了实惠。但是”讲到这里，他有意地中断了讲话，想看一看台下的反应。
　　台下，１００多个人的心里猛地一震，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平瞅见张局长脸上的表情很温和，心平静下来。他扭过脸，把目光流射在娟那张红润的瓜子脸上，突然发现一双勾人心魄的目光正瞧着自己，平像灌了几口烈性白酒，脸紫红紫红的。
　　张局长接着说：“往年，哪个人得了奖，大家就去吃唐僧肉，油嘴一抹，什么都完了。如今，越是发展市场经济，越要弘扬主旋律。今年发奖，也来个改革，发点奖金，发几本书，有微机技术、专业知识、政治理论，还有《水浒传》，送点精神食粮。”
　　台下干部职工一听，啧啧称奇，立即爆发出一阵掌声。
　　张局长满意地笑了笑，说：“中央电视台正在播放《水浒传》，你们就来个名著和电视一起看吧！”台下一阵哈哈大笑。
　　“我讲完了。”张局长提高嗓门说：“下面发奖。”
　　平上台领到一个信封和厚厚的四本书，回到座位，看到信封里的奖金比往年少，不禁暗自惊怔。当他看到勇伸出舌头扫扫嘴唇，一副邪笑的样儿，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肚子里突然烧着了，暗暗地骂道：“老家伙，老古董，小气，早就该进历史博物馆了。”
　　不久，市里考核局领导班子，平乐了，他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出气的机会，真想不到这一天终究还是来到了。
　　平拿到一张考核表，想都没有想一下，便给张局长发了个最低评分的“奖”。
　　事后，平几经周折地打听张局长的反应，拐弯抹角地去摸底，毫无结果，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平按照张局长的要求，学政治、钻业务、练技术，工作做得更加出色。一天，平正在起草一份材料，张局长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平预感到了什么，心猛然往下一沉，有点尴尬地笑着。他想，莫不是局Ｋ有什么心灵感应，知道自己借考核宜泄的那件事，觉得自己好像刚刚做了贼似的，心头乱跳，脸上火烧火燎的。
　　“怎么啦？病了？”张局长见平脸上赤红，“哈哈哈”他发出一阵高深莫测的大笑。
　　听到局长的笑声，平那只拿笔的手突然僵硬起来，惊慌地问：
　　“局长找我有事？”
　　张局长连连摆手回答着“没啥没啥”，没容平开口，笑眯眯地说：“你是老先进，工作很不错，党委决定让你当副处长，相信你能干好。”他跟平闲聊开了。
　　这回，平依旧一惊又一怔，心里则顷刻间涌满了内疚之情—原来局长这般关心我，我却对他怀恨在心，还来了个打低评分的报复，太问心有愧了。
　　平很想把自己先前渺小无保留地袒露在局长的面前，但忽然想起“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古训，赶紧低下头，不说一句话。
　　局长讲完后，微微一笑，平听完后，也微微一笑。他俩互相看了一眼。局长察觉到平的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甚至不止一次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躲躲闪闪的愧色。他没吱声。脸上的皱褶越发显得生动了，那皱褶中，有一种饱经沧桑后的淡定。
　　平脚下的路，忽然柳暗花明了，他感动，本想对局长吐露自己的丑迹，可他又深知这件事的利害关系，仍然对局长充满警惕，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平见局长脸上流露的是坦然真诚的神情，心真感动了，他发觉局长有多么善良，多么好，更觉得自己太小人，不，实在不是人了啊。他暗骂自己，才舒出一口气。

　　家庭妇男
　　今天，厂里宜布我下岗，就像晴天一个响雷重重地砸在我心上。
　　我莫名其妙地有点心烦，自知早过不惑之年，已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便关起门来躲在屋里生闷气。此时，我才真正感受到伤心是一种说不出的痛。
　　妻子听说我下岗，她把目光一下倾注在我脸上，见我一副满脸沧海桑田、心绪万千的模样，立即明白了我的心事，她游移的触觉，瞬间也爬满忧思。
　　妻皱了一下眉头，笑眯眯地安慰我：“在家也好，省我分心。我的工资和你的基本生活费加在一块儿，日子苦一点，但可以过得去。”她讲了许多许多，让我早日走出阴影，面对现实重新择业。
　　我明白妻的意思，我真的要成“家庭妇男”了，吃喝拉撒睡，柴米油盐醋，所有家务活都得由我一手操持。我的心里忽悠一下，如绷断了一根弦，涌上苦苦涩涩的滋味来。
　　说实话，过去，我是个“甩手”掌柜，不会做饭，不会炒菜，甚至连煮面条都不会，现在，料理家务纯属赶鸭子上架，得边学边干。
　　第一个清晨，为了体现对妻的一片爱心，闹钟刚响六下，我一骨碌爬起来，骑上自行车专程到市中区的食品店，为妻选购了她爱吃的甜包子、豆浆之类的东西作早点。
　　妻淡淡一笑，却并不说什么。
　　上班时，我含着微笑将她送出门，送上一句祝辞：“大街上人多车多，骑自行车上下班千万要小心。”
　　在家闲着无事，我一时心血来潮，想做几个像样的菜，重点保护家里这根经济顶梁柱，同时，也叫她高兴高兴。
　　我提起菜篮走进菜市场，这个大市场在新区，鲜菜的种类特多，肉摊上的猪肉、牛肉、羊肉摆了一长溜，看得我眼花缭乱。
　　不知什么原因，今天，买菜的男士特别多，一个个东张西望。
　　我看得出来，这些“妇男”也和我一样，“甩手”惯了，不知买什么好。
　　我走近肉摊，鲜嫩的猪肉切成大块大块的，不知该割哪个部位，只好对老板说：“炒回锅肉用的，师傅，你看着办吧。”
　　回锅肉是我们这里的一道名菜，我不会做，但妻和我都爱吃，知道要配些什么作料，于是，我便买了蒜苗、青菜、萝卜满载而归。
　　肉菜摆在我面前，应该怎么做，这下我真的抓瞎了。
　　我立于窗前，皱了一下眉，把目光投向食堂，一时有了主意，到食堂去端现成的饭菜。
　　午餐，妻子一踏进家就吃上饭，她吃得挺香。她看了我一眼，抿着嘴直笑，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我算了一笔账，到食堂打饭菜比自己家里做贵一些，说实话，我还真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