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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贝拉的神秘花园-第3部分

小说: 贝拉的神秘花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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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艺术上永恒的诱惑。    
    淌过了生死婚礼,你的生命再不会有无法承受的苦难了。对凡人而言,苦难只能是挡不住的灾变,但对你来说,它成了人生的财富。    
    当年淮海路上撑着一把花伞的少女,成了怀念中遥远的一个时代……    
    读完这封信,我哭笑不得,我揶揄自己,为什么我的人生轨迹总是一部部小说,或是一幅幅图画,别人碰不上的事都让我给碰上了。
我给他去了回信,我说:    
    “……天哪!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更没有自信,在你的面前翘起我的这双脚,这双已经不是当年的蔷薇色金莲了——我相信已烙上太多岁月的尘迹。而且,我现在痛苦难当,连脚趾都在哭泣和抽搐,岂能爬得上睡美人的床榻,摆出优雅的脚姿?    
    保留印像中的美好吧,也许你当初轰动一时的那幅画才是最美的和不可超越的。人,不必了却某些情结,艺术的最高境界是遨游在想像的海洋里而永不达彼岸。    
    信发出后,我傻傻地望着自己那双惹人爱怜的玉足,心潮如涌……    
    在所有爱过我的男人中,惟有格兰姆是真正迷恋我的脚的,他曾一次次吻湿我的十个脚趾,抚弄着、摩挲着,甚至有时在做爱的时候,还不忍将它舍弃,将一双玉足放在自己的手心、脸颊、胸脯和唇上。他一直惊诧,脚怎么能长得这么柔软,如丝绸般光滑呢?他称它是极品。    
    在我们曼哈顿公寓床头的调光灯下,在叩击心房的如泣如诉的旋律中,我总是从案头那些堆积如山的中国当代文学理论书中抽出某一本来看,什么《文学的新变》、《批评的风采》、《性格组合论》等等。    
    看的时候,我习惯半躺在床上,很随意地弯曲着自己的腿,或架起二郎腿……而好多次,一直埋头工作的格兰姆从书房出来,在走道上无意中瞥一下正在卧室的床上看书的我,往往受不了我跃然在床头那脚趾舞动的诱惑。他总要走进来,随后猛地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两只脚,从脚趾吻到脚踝,甚至是脚趾间的隙缝处,弄得我痒痒的、灼灼的、湿湿的,烈焰总是从脚趾燃起,升腾到驱体全身乃至中心地带。    
    如今,脚趾上灼热的感觉依旧,可爱人离去的脚步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在奥斯陆的生活,几乎一直倘徉在森林、海滩、林中湖畔,和一望无际的山野间,或者在木屋里足不出户的沉思、弹琴或写作,终日与孤独相伴。    
    这座城市太美妙了,与其他欧美国家不同,它没有林立的摩天大楼,街道两旁的房屋也大多只有六七层高,更多的是一些传统的木屋。这里真是世界上保留着原始自然风貌最多而污染又最少的纯净都会。    
    在大自然的浸润下,在音乐的《神秘花园》中,那些灼痛我的过眼往事,渐渐地得到了一种淡化。我的心从悲痛欲绝滑向了一种平缓的沉寂,我静静守候我的木屋,呵护着藏在林风中的一颗心灵。    
    每天John都会从纽约给我打来几次电话,当纽约暮霭的余晖褪尽之时,晨曦已悄悄照进了我的故乡上海,而奥斯陆则在一片午夜的黑色森林里,太阳的光华就这样在地球上昼夜不落——John的声音正带着这不落的暖意,让一颗忧伤的心沐浴在他情深似海的热烈氛围里。    
    我每一次接电话时,总习惯偎在床上,敞开着的睡衣几乎遮不住我的身体。有时,我就悄悄褪去睡衣,露出光滑的裸身,多好啊,倦慵着,舒展着,我感觉倾听到了那穿越海洋的声浪,气息中夹杂着野草的味道——仿佛自己的肌肤也深深呼吸到了。    
    但好几次,因为感觉到阵阵灼痛是从他那一头的纽约袭入心怀的。那“轰地”一声巨响不时地会在我的耳际奏鸣,眼前更挥不走纽约半空中的那团硝烟浓雾,加上心理、生理周期的原因和难以忍受“大痛大祭”之后的落寞,就表现出诸般小女人的任性,朝他莫名的发脾气:    
    “你不用再打电话来了,我不要听纽约的声音……”    
    “我的美国爱人已经死了,我再也不要找什么美国爱人了……”    
    “放弃我吧,饶了一颗受创的心,你知道的,我心中的爱情之火早已经在‘9?11’中熄灭了……”    
    “John,,别这么发疯地爱我,好不好?好不好?你的爱对我来说,真是一种压力,一种身与心的挣扎,你明不明白呀?”    
    “John,原谅我,原谅我,我不能爱你,因为我不想再当未亡人,你比我大19岁,你不能陪伴我到生命终点的。不行,我不能爱你……”    
    每一次,我的这些话都使他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我可以想像到那一刻他捂着胸口闭上眼睛,一副心疼难当的神情……    
    而我握话筒的手在长时间中变得僵直,一边为某种伤心泪流满面,一边茫然注视着某一处——介于过去和未来间;尽管心灵渗透了苍凉,却为他的爱所温暖、清洗和拯救。    
    临睡前,我总是瞑目合掌,试图把给我恩惠的John刻进我的心中。    
    无可否认,在我爱过的男人中,John的人格魅力是最吸引我的,他其实要比我爱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出色,更有大丈夫成熟的风范,他整个心灵都散发着阳光般灼热的光辉。他不是没经历过苦难,除了那个“9?11”噩梦般的早晨,他的一生从没有远离过哀伤。    
    在他的童年时代,他当传教士的父母就在北非一次传染病中相继去世,记得在接到父亲死讯时,少年的他不忍心立即告诉祖母。而等了五六个小时之后,才读信给祖母听,因为祖母患白内障的眼睛几乎什么也看不见。由于信的字体潦草,一些字他不认识,他便在祖母的手心上比画着,祖母悲痛欲绝的样子深深地烙在了他的童心上。    
    “亲爱的,你不知道,每一次想起当初读信时握住祖母手的感触,直到此刻,还觉得自己的手一阵透心的冷寒呢。”他曾这么说。    
    我想,浇灌John灵魂幼弱萌芽的,应该就是祖母晶莹的泪花。    
    在祖母弥留之际,John正好要出席由学校组织的万人庆祝伊丽莎白女王登基仪式后的大典,他迟疑着不想去。  
    “这是臣民应尽的义务,去吧。”祖母神志尚清醒。    
    他听话地去了,等仪式一结束,便立刻不安起来,一边嘴里念叨着“奶奶不能死,等我回去”,一边脱去沉重的黑皮鞋,光着脚一路飞奔着回家。    
    那一刻,在一望无际的苏格兰茫茫草原上,哀痛就像一阵狂风暴雨向这位少年铺天盖地侵袭而来,浸透了整个身心……    
    “奶奶,奶奶,我回来了!”    
    “是吗,是吗!”祖母口齿不清地说,眼泪汩汩而下。    
    当晚,祖母就去世了。他也被叔叔接到了美国德州,从此永远离开了他的苏格兰的家乡。    
    这些都是他在电话中向我描述的情景。    
    可是,他把这一切承受过的苦难都沉淀到岁月之河里了,拾起的是生命的坚强,阳光下昂首的步伐。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John有我父亲的影子,从他站在上海虹桥机场边防检查口含泪与我挥别开始,这个男人就会强烈地让我思念起我的父亲,他目光中的沧桑感与父亲是那么相似,他们看着你的时候就仿佛要向你坦然畅开男人苍茫大地般的内心世界;John性格中充满阳光气息的豁达和乐观也怎么与我的父亲是那么想象,他的那双大手轻轻在我肩头落下的温暖感觉更与父亲如出一辙,少女时代,每一次我伤心哭泣的时候,父亲总是那样的,在我的纤弱的肩头轻拍几下安慰我……    
    但每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就会被自己立刻否认,一个中国男人,一个美国男人,怎么会如此相似呢?而且,我根本就没有恋父情结,以往的几次恋情对方不过大我几岁,那个东洋美少年海天还比我小5岁,我一度还怀疑自己的母性情结呢!    
    不管那么多了,我和John是两颗受伤的心,我们要搀扶着走过这段沼泽路。    
    真正活着并爱着的,远比去上帝那儿要困难得多。

四 巴黎少年心    
    我早已热泪盈眶,我将头歪向一边,克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离开上海前夕,我想去看看阿兰。
3年多来不知这孩子过得好不好?    
    自从燕子饮恨离世,我偶尔也从纽约给他打过电话问候。听另一位大学同窗说,燕子去世的时候,阿兰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他望着母亲的遗像一言不发,一旁年迈的外婆(即燕子的母亲)则捧着女儿的骨灰盒呜咽道:“孩子啊,你永远回家了,再也不去什么巴黎了,因为阿爸阿妈说,他们没有签证不能去巴黎。阿姨,你有的是妈不好,当初把你放得这么远,现在妈再不离开你了,天天保护你守护你……”    
    “不,妈咪,我要回家,回巴黎,我不喜欢这里,带我回去吧,我要回巴黎。”忽然,阿兰对着遗像痛哭起来,用无人能听懂的法语哭诉着。    
    是啊,燕子的悲剧,受伤害最深的无疑是阿兰。小小少年,顷刻之间失去了母爱;而且要相认一个从未见过的老父,甚至还将面对母亲不好的名声所带来的无辜摧残。    
    我的心一直为此疼痛不安。    
    我以为其实阿兰当初要是跟着我在东京生活或日后去纽约,对少年阿兰的心情和前程都会更好的。但每个人有他的根,他的血缘亲情,囿于这些,阿兰被挽留住了。不过,少年成长过程中惟父母之爱才是最好的营养品,突然从阿兰生活里冒出来的“老爸”,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又是名医,阿兰在他的呵护下成长,应该会不错的。    
    我没有去浦东“老爸”的家,因为从少女时代起,我对他就没有什么好感的,尽管我从未在燕子面前表露过。这样的男人在我如今的眼睛里就更是一堆情感的垃圾了。    
    上海风流“老克拉”,在已走向了世界主流社会的上海女人眼里根本就没有地盘了。“培罗蒙”的西装不是不挺括,“百乐门”舞厅也算是三十年代情调的复制,但通过他们所表现出的所谓老上海味儿已经黯然失色了。在身着“乔治?阿玛妮”,手持欧美护照和白金信用卡的春风得意的中外新贵面前,他们惭愧得抖抖索索,他们的绅士风度没有内涵,他们的英语程度就这么一点,他们的怀旧风度早已成了廉价的情调。    
    去的前一天,我还是给“老爸”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去接阿兰放学,带他去玩,吃晚餐,然后送他回家。    
    那天下午,我早早地来到了位于浦东昌里小区的一所中学,那一刻,我心情激动得就像要看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一样。    
    当初,我们在东京成田空港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呢!    
    记得,那天我与燕子在见面的一刻,抱头痛哭……阿兰一直依偎着他的母亲,从阿兰闪烁不定和恐惧的目光中似乎他已预感到他的生活中将要发生什么暴风骤雨了。    
    而当时,我的东洋小情人海天还是这么春风得意,沉醉在对爱情和婚姻的憧憬中,格兰姆也是一个匆匆走在华尔街上令人羡慕的美国金融界才俊,燕子那被唤醒的母爱更闪亮在她生命最后的日子……    
    仅仅四年不到的时间,他们三人先后都离开了这个世界,剩下的除了一个孤儿,就是我的这颗孤心。    
    我对阿兰怎能不惺惺相惜呢!    
    那天下午,我早早地来到了位于浦东昌里小区的一所中学,那一刻,我心情激动得就像要看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一样。    
    我走进校园,才没走几步,一眼就看见了长高不少的阿兰正在操场上与同学们踢着足球。他在同学中显得鹤立鸡群,因为他初来上海时中文一窍不通,所以留了两级,他比所有同班同学都起码大两岁。    
    “阿兰,”我用法语唤他,我努力按捺着自己的情绪,向他挥挥手。他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见了我,急忙拿起在一旁的书包,就朝我奔过来。    
    我早已热泪盈眶,我将头歪向一边,克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3年不见,阿兰深邃的眼神越发像燕子了,要是今天燕子还活着,真不知会怎样疼爱他呢!她患了绝症前就已悟出了男人并不把她当回事,惟有亲情才值得珍惜。她对当初只顾自己玩乐,却把亲生儿阿兰寄养在菲律宾妇女家里的行为一直忏悔不已。    
    我替阿兰拿着书包,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膀,在路旁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黄浦江对岸衡山路上我熟悉的一家法国餐馆。    
    我坐在阿兰对面,端详着已快吃完西餐的他。    
    “你好吗?阿兰。”我用法语问他。    
    “我不喜欢上海的一切,阿姨,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巴黎啊!”阿兰以求救似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知所措,那一刻,一种母爱的感情占据了我的整个心。    
    “阿兰,你那么喜欢巴黎吗?”我问。    
    “妈咪喜欢巴黎,说不定我在巴黎还有可能见到妈咪呢!阿姨,我上次听到我家隔壁老奶奶说,人死了,她会到另一个世界重新活的。妈咪在上海死了,她一定跑到巴黎重新活了,她一定在急着找我。我想念妈咪,我要告诉她好多好多她不知道的事呢!”停了停,他又说:“阿姨,只有拜托你带我去巴黎了。阿爸阿妈说,他们没有签证,不能去巴黎。阿姨,你有的。你这次带我去,好不好啊!”他一副小大人的口气,近乎于哀求。    
    我的心被他说得阵阵隐痛,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可怜的孩子,竟是这样依恋着自己的母亲,这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已经死去。    
    泪水又一次盈满了我的眼眶,眼前阿兰的身影渐渐地模糊了,出现了燕子明媚的笑容以及走起路来那一副随风摆柳的姿势……    
    “阿姨,你别哭,你怎么也像我的外婆一样,总是流不完的眼泪。外婆的眼睛快要哭瞎了,阿姨还这么年轻漂亮,不能哭。”说罢,他给我递来了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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