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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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省军的大兵正架着一个妇女往巷口里去,妇女拼死挣扎,疾声呼救,姚依蕾大怒,当即鸣响示警,大兵们停止了进一步的动作,惊愕的看着这帮拿枪的女人。
“大嫂,你没事?”鉴冰前扶起那个躺在地,裤带已经被解开的妇女。
妇女一骨碌爬起来,裤子还没提,先检查一下身旁篮子里的鸡蛋,长出一口气道:“吓死我了,还以为是抢鸡蛋的。”
众人哭笑不得。
那三个当兵的很快恢复了镇定,因为他们发现这不过是一帮漂亮小娘们而已,枪在娘们手里就是吓唬人的玩意。
其中一个小排长嬉皮笑脸道:“你们是谁家的媳妇?你们家男人呢?”
姚依蕾正色道:“我是江北护军使夫人,你给我放老实点。”
“江北护军使,什么官儿,能管到俺们么?”小排长继续腆着脸笑道,别看他只是个少尉排长,其实相当有背景,团长聂金库的第三房小妾就是他的表姐,所以有恃无恐。
姚依蕾打量一下这几个家伙,完全一副兵痞打扮,歪戴帽子敞着怀,倒背着大枪,手里提着酒瓶子,邪恶的小眼睛贼溜溜的四处打转,地还扔着两只活鸡,一匹绸缎,应该是他们打劫来的赃物。
“给我绑起来,押去见他们长官!”姚依蕾一声令下。
小排长笑了:“这位夫人,我可是聂团长的部下,又不归你们护军使公署管,再说了,俺们帮你打跑土匪,劳苦功高,就算找几个娘们乐呵乐呵又算啥”看了看姚依蕾手里的枪,又笑道:“娘们家玩枪,小心晚尿床。”
姚依蕾大怒,举枪瞄准他。
小排长急忙将自己的盒子炮拽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一直趴在丫鬟肩头呲牙咧嘴的小悟空猛扑过去,爪子牙齿一起,小排长一双贼眼光在姚依蕾身打转了,忽然扑过来一个毛茸茸的妖怪,不吓得魂飞魄散才叫奇怪,很不幸的是他手里正拿着打开保险的手枪。
“砰”一声枪响,小排长倒在了地,血慢慢的渗了出来,染红了地面,小悟空吓得窜到路旁一棵树,吱吱怪叫,看神情分明是得意洋洋。
姚依蕾也吓了一跳,要搁以前,她肯定是六神无主吓得哇哇乱哭,可这几天城墙的腥风血雨把她也锻炼出来了,银牙一咬,当机立断喝道:“举起手来,要不连你俩一块打死!”
剩下的两个大兵一哆嗦,把枪丢在地乖乖投降了,心说这些小娘们心如蛇蝎,犯不和她们拼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万事有团长做主。
姚依蕾命令二人抬起尸体,径直回县衙找柳优晋和阎肃处理去了,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
柳县长觉得一滴汗从脑门滑下,摔在地碎成八瓣,这县长当的叫个什么事,成裱糊匠了,可您二位夫人戳的漏子也太大了,把人都毙了,这不是成心添乱么。
人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晚了,柳县长只好派人去请聂金库,这事儿不能拖,越拖越乱,万一把大兵们激怒了,来个血洗南泰就彻底歇了。
说曹操,曹操到,聂团长带着一帮副官马弁正好驾临县衙,进门一看,地躺着具尸体,再仔细一看,还是自己表小舅子,聂金库顿时火冒三丈,大喝道:“他娘的,谁敢动老子的人!造反了么!”
聂金库大发雷霆,柳县长反倒放了心,发脾气代表没撕破脸,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一声不吭扭头便走最可怕,那样往往预示着没有谈判的余地,以及一场腥风血雨的到来。
“聂团长,是这样滴,您的兄弟强抢民女,被护军使夫人撞见起了冲突,纯粹是误伤而死,误伤啊。”柳优晋解释道。
其实聂金库早就看到这群女人了,以他御女无数的经验来看,这几个小娘们都不简单,绝对是见过大世面,念过洋学堂的人,听柳优晋这么一说,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护军使夫人啊,怪不得这么嚣张,不过再嚣张也不能骑在自己头拉屎啊。
他眼珠一转计心来,假装没听见柳优晋的话,大吼道:“来人呐!”
护兵马弁们配合的很默契:“有!”
“把残杀咱们十一团弟兄的恶人给我拿了!”
“是!”
大兵们杀气腾腾就要拿人,龚梓君刚要拔枪就被按住,劈头盖脸一顿老拳,他是斯文公子,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大兵们的对手,被打得鼻青脸肿,在黑洞洞的枪口下,姚依蕾等人有枪也不敢往外掏了,天高皇帝远的,男人又不在身边,真被人打死了也是白死。
看她们一个个花容失色的样子,聂金库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敲山震虎,再来个狮子大开口,不讹他几万块钱,这事儿决不罢休。
柳县长见动起了手,慌忙劝道:“聂团长,有话好说,切莫伤了和气。”
聂金库冷哼一声,仰头看天不搭理他。
忽然姚依蕾向前走了两步,镇定自若的推开拦在面前的枪口,居高临下看着聂金库道:“聂团长,我倒想问问你,你有什么权力拿我。”
其实姚依蕾的个头不算太高,也就是一米六五左右,无奈聂金库是个五短身材,又没穿高底马靴,所以在姚依蕾一个女人面前竟然需要仰视,他眨眨小眼睛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姚依蕾冷笑道:“你的部下强抢民女在先,被我等制止之后还妄图杀人灭口,纠缠中自己走火身亡,你赖的了谁?这一下午,你们省军十一团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罪行累累,罄竹难,这笔帐我还没和你算,你倒想来抓我,好啊,你抓啊,我是江北护军使陈子锟的夫人,你抓了我就是和护军使做对,就是和陆军部,和政府做对,就是和吴玉帅,曹老帅做对,我倒要看看,你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这番话说的是酣畅淋漓,义正词严,说的聂金库哑口无言,太阳穴旁的青筋直跳,憋了半天才恼怒道:“我管你是谁的夫人,这个官司就算打到孙督军那里,打到北京,我还是那句话,杀我的人,就得抵命!”
姚依蕾小姐脾气也来了,柳眉倒竖:“身为军人,不打土匪,却荼毒百姓,欺负女流,朗朗乾坤昭昭日月,老天怎么不收了你们这帮畜生!。”
骂得痛快!连柳县长都不禁暗挑大拇指,那些来县衙告状的百姓更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心中对夫人充满了敬仰之情。
聂金库恼羞成怒,嘴巴更歪了,气急败坏之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挥舞着胳膊喝道:“拿了,统统拿了,谁敢反抗就地正法!”
大兵们正要前,忽听一声吆喝:“护军使驾到”
陈子锟来了,排场还挺大,大热的天,竟然穿了一身陆军大礼服,帽子顶着一丛白色的羽饰,蓝色中长款毛料礼服,法式肩章垂着金色的流苏,前襟挂着三等文虎勋章,袖口处是金丝绣的复杂团案,腰间挂着一柄西洋指挥刀,风流倜傥,威武英俊。
后面跟着阎参谋长和几个护兵,也是笔挺军装,佩刀铿锵。
这副派头,把聂金库手下那帮土条大兵都给吓着了,他们曾经在省城大阅的时候见过孙督军和手下的师长旅长们穿这一身行头,深深知道能穿这套的都是少将以的大官,绝非他们能惹得起的。
姚依蕾刚才还凛然无畏,见到自家男人到了,顿时泪眼婆娑,梨花带雨,哽咽了一声:“子锟”就捏着手帕扑过去了。
陈子锟赶紧搀住自家夫人,笑呵呵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姚依蕾道:“就是那个歪嘴矮子,他可凶了,要枪毙我呢。”
聂金库冷哼一声,扭头不看他们两口子,他才不怕呢,南泰县就数他的兵多,闹起来谁怕谁。
陈子锟哈哈大笑,刮了一下姚依蕾的鼻头道:“聂团长是自己人,他和你逗闷子呢。”
第六十五章 笑面虎
护军使姗姗来迟,总算没有耽误大事,他笑容和煦,春风满面,笔挺的军裤侧面是两道代表将军衔级的红色粗滚边,下面是锃亮的皮鞋,白手套一尘不染,气场强大无比,省军的士兵都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步枪。!。
柳县长松了口气,前道:“护军使,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十一团的聂团长。”
陈子锟略微弯下腰,因为他太高了,向聂金库伸出了手:“聂团长,幸亏你及时出手,要不然南泰县就毁于一旦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军衔比自己高,聂金库打个哈哈,和陈子锟握了握手道:“哪里哪里,兄弟部队,一衣带水,守望相助,应该的,应该的。”
不过聂金库也不是好糊弄的,他随即又道:“护军使,我的部下被你夫人打死了,这事儿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陈子锟看看地的尸体,又看看姚依蕾,笑笑问道:“蕾蕾,怎么回事,我记得你连杀鸡都不敢的,又怎么能打死一个五大三粗的军人?”
姚依蕾见有人撑腰,胆气更壮,道:“不是我打死的,是他想开枪打我,被小悟空一扑,自己走火死的。”
小悟空蹲在树一阵怪叫,呲牙咧嘴,邀功请赏。
陈子锟两手一摊道:“是走火意外啊聂团长。”
柳县长插嘴道:“是啊,纯属误会,误会。”
聂金库不信,问那两个大兵:“你俩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大兵虽然坏事做尽,但是本性并不奸猾,将事情原委道来,聂金库变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珠转了转又道:“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李排长还是我姨太太的表弟,他死在外面,让我怎么和太太交代。”
柳县长道:“聂团长放心,我们一定做好抚恤工作,不让您为难。”
聂金库语气和缓了一些,不过光赔钱似乎不能挽回自己损失的面子,当然让护军使夫人偿命也是没门的,他想了想,忽然指着树的小悟空道:“要不是这个猢狲,我小舅子也不会死,让这个畜生抵命!”
小悟空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吱吱一阵怪叫,从树蹿下来躲到了姚依蕾背后。
姚依蕾道:“门都没有!”摸摸小悟空的脑门,猴子受到鼓励,胆气大增,冲聂金库呲呲牙。气的聂金库嘴更歪了。
柳县长劝道:“夫人,算了,不过是一只畜生罢了。”说着还猛使眼色,示意姚依蕾别把祸事继续戳大。
姚依蕾才不买账,道:“小悟空才不是畜生,那些披着人皮不做人事的才是畜生。”
聂金库很不高兴,心说我给你们台阶下,你们还不领情,这不是逼着我发飙么,他冷着脸道:“夫人这话什么意思?”
姚依蕾道:“你自己心里明白。”
聂金库冷哼一声:“护军使,告辞!”这就要拂袖而去。
陈子锟赶紧拉住他:“聂团长切勿动怒,夫人使小性子呢,您别和妇道人家一般见识,这猴子当真该死,要不这样,咱们晚吃猴脑宴怎么样,我摆酒给十一团的弟兄们庆功,咱们防区离得这么近,以后还靠你们守望相助呢,可得多多亲近。”
扭头严厉呵斥姚依蕾:“还不乖乖回去,在这捣什么乱!”说着还冲她挤挤眼睛。
姚依蕾何等聪明,顿时醒悟过来,陈子锟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此时服软,肯定是憋着什么坏主意呢,她立即装作很委屈的样子,眼泪啪啪的掉,扭头便走,鉴冰等人也跟着去了。
女人们离了现场,气氛就不那么尴尬了,柳县长哈哈大笑道:“陈夫人率性天真,夫复何求啊。”
陈子锟摇头苦笑道:“让聂团长和柳县长见笑了,我岳父以前是交通部次长,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宠坏了的。”
聂金库暗暗吃惊,原来这位护军使夫人的家世如此显赫,幸亏刚才没撕破脸,不然真闹到面,对自己也不利啊。
陈子锟又道:“晚醉仙居,我请客,不醉不归。”
聂金库一拱手:“那就让护军使破费了。”
忽然他想起此行的目的,问柳优晋道:“县长,劳军的款子准备好没有?”
柳优晋道:“差不多了,本县士绅预备了一万大洋犒劳兄弟们。”
聂金库还是有些不满,淡淡道:“行军打仗可不是你们想的这么简单,光全团的开拔费我就自己掏了三千块,还不算枪械耗损子弹消耗,一万块……太少了。”
柳优晋很为难:“南泰实在是穷啊。”
陈子锟道:“大军一动,花费成千万,要我说,没个三五万根本架不住,南泰县穷归穷,可穷的都是老百姓,富户家里,谁没个千儿八百的,不让他们出点血是不行的,聂团长,你放心,只要凑不够银子,咱们就不走,我就不信了,这帮铁公鸡真能一毛不拔!”
聂金库忽然有些明白了,合着这位护军使一直憋着劲想刮地皮没刮成,这回打算借着自己的势也发一笔小财,想到这里,他不禁微笑道:“那就有劳护军使大力相助了。”
陈子锟道:“义不容辞,今晚醉仙居,把县里头面人物都找来,让他们认捐,不凑够五万块,不许出门,聂团长,你看这个办法还行?”
“我看行。”聂金库终于露出了笑脸。
……
姚依蕾气冲冲回到后宅,看到两天未见的小勤务兵陈清锋正在水井旁刷洗着衣物,地还丢着一双沾满了泥浆的马靴,前一看,盆里的衣服正是陈子锟的军装,满盆的泥水,可脏的不轻。
怪不得陈子锟大热的天穿了一身大礼服出来显摆,姚依蕾明白过来,随口问道:“青锋,这两天你哪去了?”
青锋嗫嚅道:“护军使不让说。”
“那是对别人,不是对我。”姚依蕾伸手去揪青锋的耳朵,忽见房里走出一个人,对自己拱手道:“夫人,别来无恙?”
姚依蕾吃了一惊:“怎么是你?”
……
傍晚时分,南泰县的士绅们再度齐聚醉仙居酒楼,每个人都是强作笑颜,李举人本来不打算来的,他的儿媳妇悬梁自尽,家里正办丧事,哪有心思出来应酬,可还是被几个大兵生生从家里架了来。
士绅们汇聚一堂,有苦难言,彼此对望一眼,俱是摇头叹息,前门驱虎,后门迎狼,谁能料到官兵比土匪还狠,南泰经历一场浩劫,在座的每个人都是有责任的。
醉仙居被大兵们占领了,到处都是岗哨,厕所都有人跟着,想玩尿遁之类的把戏想都别想,大家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