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桃源-第3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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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良看到高文举一出箭楼之后,目光一直锁定在护城河对岸的对方将领身上,轻声笑道:“这个高大人,还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咱们的六石弓射到河对岸也没什么力道了,他就算是身手过人,难道箭法较康叔还……**”
孟良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再将千里望搭起一看,方才还在河对岸指手划脚的耶律隆庆已然中箭倒地,旁边一大群卫兵焦头烂额的乱做一团。
孟良喃喃道:“这家伙拿的是个啥弓啊……梁王你个二锤子,明知道有高手坐镇还跑这么近,不是找死嘛”
就听城头上一阵欢呼,梁王死啦契丹人败了两人再看时,契丹士兵果然阵脚大乱,再没了方才猛攻时的劲头,很快便潮水般的退了下去,看来,这位梁王在契丹士兵心目中的地位很是重要。
老将康保裔哈哈大笑,大踏步走到高文举身边竖起大拇指:“今天这两场,过瘾啊,过瘾好箭法当得上一箭定乾坤”
高文举连忙谦虚,在别人面前或者还能牛叉一下,自己目睹过老将军那一手,哪里还敢嚣张:“梁王折腾了这么久,也该歇歇啦”两人有过生死的交情,说虚的都没啥意思。
康保裔笑的很开心,拍了拍高文举的肩膀,望着城头依旧招展如初的杨字大旗,喃喃道:“是该歇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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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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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契丹士兵比进攻时还要快上几分的退了回去,杨延昭长呼了一口气,总算又挺过了一关转头一看,高文举正在和一脸豪迈笑容的康保裔站在城头说笑。心里一阵感激,连忙吩咐卫兵下去准备饭菜,他要好好谢过这两位遂城的大恩人。
杨延昭走出箭楼正打算亲自前去邀请两人的时候,突然听到高文举一声很焦急的声音:“来人呀”心头一阵莫名的担忧,连忙加快脚步匆匆赶了过去。
等他走到高康二人面前时,却见高文举用很无奈的眼神对自己摇了摇头,杨延昭心里一惊,举目再看康保裔,这位六十几岁的老将正一脸微笑的看着城头那迎风飘扬的杨字大旗,只是整个人那一动不动的状态让杨延昭非常的不安,他很小心的走到面前握起老人的手腕,冰凉的手腕没有丝毫脉搏的迹象,再看一眼康保裔那已然无神的眼睛,杨延昭眼眶登时一红,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竟然就此离世了
战场上,一切从简。康保裔的后事由老安一手打理,这个事情就连康保裔那十六位幸存的下属也没什么意见,这年头,资历很重要,且不说这个看起来老实木讷的大叔与将军二十几年前便是袍泽这层关系,单是人家单枪匹马就从万军丛中杀来救援的这份胆气和情谊,就让他们挑不出反对的理由来。更别说这位爷还是他们大家最羡慕的“血卫”中人,在大伙眼中,那就是偶像一般的存在。如此一来,老安要单独与老上司告别,自然也没人有异议了。谁也不会想到,这位差点搭上自己性命的恩公,之所以要独自面对老上司的遗体,却是因为他要将康保裔手中那份极要紧的物事取走,因为这件东西,极有可能会让许多陈年旧事大白于天下,而这种肯定会影响先帝名声的结果,是老安所不能接受的。他受命来遂城,甚至在要紧关头慷慨赴死,可不是为了得到这种结果。
老安很清楚,自己这个老上司肯定还有些话想对杨延昭说。但当时冲下城头与他同赴国难已是老安的底线,能将他全须全尾的救回遂城可以说已经是超出想像的意外惊喜了。如果再任由他把当年那些旧事抖擞出来,岂不是弄巧成拙自寻烦恼?因此,在一回到遂城之后,老安便寸步不离的守着杨延昭,旁人不明白这其中的奥秘,只有康保裔能体会他的用意,那就是摆明了告诉康保裔,我拿你没法子,但我对杨延昭还是有些把握的,你要真打算揭老底,我只好对不住了。老将终于没有将那些旧事告诉杨延昭。以自己临终前取得杨延昭的谅解而结束了那场是非,许多事情,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许多秘密,还是随着已经逝去人一起埋葬了的好。一个背负着十几年心理负担的老人,终于卸下了心里的包袱,含笑而终了。那个纠结了他十几年的心结,纵然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已经不再重要了。
康保裔,洛阳人,出身军伍世家,祖父康志忠,后唐长兴年间,于讨王都之战中阵亡。其父康再遇,后周龙捷指挥使,从太祖征李筠,又死于兵。康保裔因袭父职,以战功累迁日骑都虞候,转龙卫指挥使,领登州刺史。后授淄州团练使。又徙高阳关都部署,加侍卫马军都虞候。曾与杨业并为潘美帐下左膀右臂,三姓亦有通家之谊,至陈家谷杨业殉国,杨家与潘、康两家反目。保裔引为生平第一恨事,然终无计可解。咸平三年腊月,契丹南掠,遂城杨延昭告急,傅潜畏敌不出,保裔独率一旅驰援,以奇兵突入敌营,尽毁契丹所倚之攻城车,血战半日遇遂城援军接应入城,所率千人之旅,仅存一十六人。是日,契丹强攻遂城无果。敌却,保裔于城头大笑而逝。时年六十六岁。保裔有四子,继英、继彬、继明、继宗,皆疏于军旅,祖传箭法绝技满天花雨,四子皆未得传,遂成绝响。
死者已矣,活人却还要继续生活。契丹人少了耶律隆庆,不见得就会就此罢手。正像耶律隆庆说的那样,十几万大军,如此声势而来,若无所得,岂会善罢甘休?只怕接下来要迎接的,就是更加强烈的攻击了。在老安他们装殓康保裔的同时,杨延昭等在便在城头的箭楼上召开了紧急会议,商量如何以目前这捉襟见肘的兵力来应对极有可能会超过今天强度的攻击。毕竟有了今天的例子在前,如果契丹骑兵全都学着他们的样子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阵猛攻,可真有点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感觉。如今,城墙又破损严重,不复前几天那么坚固了,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遂城陷落吧。
高文举记得很清楚,正史也好,传说演义也罢,都说过杨延昭守某城的时候,曾在冬天用过水冻城墙的法子来加固,怎么商量了半天也没见他提出来呢?等了老半天,他发现真的没人想到这一点,便小心的提出,现在正是三九中最冷的几天,不妨用水泼城墙试试。一下让与会众人有种茅塞顿开之感,大喜过望的杨延昭本着事不宜迟的精神,马上发动城中士兵和青壮连夜行动,不拘是河水还是井水,甚至是化开的雪水,反正有一桶算一桶,挨着个的往城墙上浇,这时节,冻破碌碡的冷法,便是刚刚化开的还在发烫的雪水,一泼上去,不上盏茶时分也冻的**了。大家一看有效果,干劲越发足了。
这边连夜浇城,忙的热火朝天的时节,契丹中军帐里一片愁云惨淡的景像。耶律隆绪也好,韩德让也罢,虽然恨不得梁王就此嗝屁,却依旧要摆出极度紧张和关注的样子到脸上来。阵前折大将,对军心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不得不让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不情不愿的祈祷那家伙千万别死,好歹撑到回自己地盘再死也行啊。
萧太后亲自去耶律隆庆的营房中去探望儿子的伤情,虽说迫于大局考虑,许多时候他不得不牺牲这个儿子的利益来换取整个国家的利益,可怎么说这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着他中箭翻倒,萧太后心里也是像被刀挖了一样疼,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硬逼着儿子去送死的行径,便转眼一想已经身为帝王之尊的长子,再一想契丹前朝的一场场风波,又连忙将心中那一丝恻隐按了下去。梁王撑不撑的过这一劫,还看他自己的造化吧若侥幸大难不死,今后多少给他点补偿便是了,国家大事面前,便是亲如母子也要顾全大局啊。
漫长而煎熬的等待之后,随军大夫告诉萧太后,王爷的命是保住了,但伤势却极其严重,需要静心调养半年以上才能康复。萧太后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死就好,养半年便养半年吧,正好借这个机会将他手上的那点军队捋一捋。
返回中军帐,萧太后与韩德让等人召开了军事会议,分派了明日对遂城发动攻击的任务,耶律隆庆本人重伤不能出战,他帐下的三万步兵也已打的精疲力竭,连皮带毛剩下不到一半人了,肯定指望不上,只好让悠闲了几天的契丹骑兵依样画葫芦,照着步兵今天的打法猛攻一阵,肯定能把同样已经苟延残喘的遂城拿下。
次日天一亮,契丹士兵便开始了阵地交接,耶律隆庆被裹的严严实实,带着他幸存下来的一半人撤退了,依旧可以照常使用的三十多架攻城车也连同阵地一起友情赞助给了骑兵同仁。反正他已经尽了全力,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没人再去计较什么了,只由得他那么半死不活的返回幽州养伤去了。
当下了马的契丹骑兵们学着汉军的样子操控着攻城车向遂城城头发动攻击时,赫然发现,原本汉军攻打时,每一石下去,城头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些破损,而这一次,轮到自己这帮人上手时,城墙上居然只是出现了个浅浅的白印,那磨盘大小的石头根本就没对这本该摇摇欲坠的破城造成任何损伤,这是怎么回事?
萧太后和韩德让、萧达凛都傻眼了,眼瞅着乌秧乌秧的契丹士兵抬着云梯辛辛苦苦冲到城下,却只能望着那座已经浑然一体的巨大冰坨干瞪眼,别说上了,云梯搭在上面支不支得住都是个事。稍稍过了一会,放晴了的天很难得的看到了久未谋面的太阳公公。在太阳公公那灿烂的笑容下,遂城马上变的金光灿灿耀眼夺目了,这一下,远处观阵的大人们连看也看不得了,在听到一阵乱七八糟的喊杀声之后,垂头丧气的契丹骑兵们无功而返了。最后得出个结论,连老天都帮着杨延昭十几万大军围了成十天,损兵折将之后,就得了这个结果?
鉴于接下来的天气只会一日冷过一日,算一算,契丹人就算再抽来百架攻城车,每天玩命的对遂城攻击,也招不住人家夜里拎几捅水泼上一遍来得快,这个无情而残酷的现实狠狠的抽了契丹高层所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经过认真分析,大家都觉得再在遂里下耗下去,肯定是什么好处也捞不着了,于是乎,很干脆的拍了板,全军拔营
尚在返回幽州途中的耶律隆庆很快就接了报,遂城泼了水之后有多坚硬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三万人全力攻击下遂城眼看就要得手,可就在自己大出血退下来之后,坐拥十万大军的老娘只做了个试探的意思就放弃了,从头到尾,除了他自己之外,根本没人认真的去打过遂城设了那么大个局,就是为了消弱幽州的汉军实力
左手握着一支作工极其精美的羽箭,耶律隆庆的右手抚摸着胸口那处并不怎么严重的伤口,眼中露出一股炽热的光芒,喃喃道:“就这么蹩脚的收场吗?这次便由得你们,下一次,咱们看看,谁才有资格最后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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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疯狂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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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城终于转危为安了,大家心里压了很久的阴霾也像今天的天气一样露出了阳光。
次日一大早,打探到消息的李重贵和张凝带着五千骑兵也到了遂城下,杨延昭连忙启虎闸放吊桥接大军入城。
两军汇合,二人免不了到老上司康保裔灵柩前抚棺痛哭一场。又闻听那十六名幸存将士的讲述,得知原本应该死于混战的老上司是被安定国和高文举二人所救,当然要郑重的去见上一面了。一见面,纳头便拜,正经的晚辈礼节。
杨延昭这里,自然是打扫战场,掩埋尸体,收缴敌资,清点得失等等忙的不可开交。契丹大军撤了,可扔了好几万具尸体却没带走,再加上双方投入的矛枪箭矢、滚木擂石等物,清扫起来可得费些劲。幸好是冬天,不至于腐烂,若是夏天,只这种场面可能带来的瘟疫疾病就够受的。
一般来讲,大战过后,打扫战场这种事情虽然繁琐,但收益却极高,而且还没风险,是所有胆小之人的最爱,不但兵器什么的能捡不少,运气好些的,碰到个当官的什么的,身上携带的好东西也能小发一笔意外之财。这些活路,杨延昭全都交给了遂城的百姓去做了,一是他的士兵实在太疲劳了,体力大多透支无法继续,需要休息一下。二来遂城百姓也在此战中出了不少力,回头缴上来的兵器物资换点钱多少还能贴补些家用,反正现在也没什么活计,就当拉民夫了。
当天黄昏时分,探子来报,契丹大军拔营之后,并没有就此折返,而是在折回边境一带之后转头向东去了,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联想此前契丹的三路大军齐头并进的情景,可以想像,这次契丹人真是铁了心要在宋境捞一笔了,向东去,如果他们和原本貌似佯攻祁州的那一路大军合流,则祁州必危矣
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傅大帅却只是很小气的发了一万步兵去祁州应景,祁州不比遂城,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可做倚仗,祁州城虽大,可却是四面空旷,人家完全可以将城团团围起来再打,就算援军到了城下也只能干看着,想救都未必救得到这可如何是好?
这里无论有无对策,都得先发紧急军报,一路走关内急报祁州,一路报傅潜,当然也少不了一路报朝廷,包括康保裔阵亡的消息和遂城终于得以幸免等等消息一同上报。细心的李重贵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上报朝廷的文书,赫然发现威虏军的监军潘宁和行军长史潘静居然也在阵亡名单之中,这个发现让他心里吃惊不少,要说监军阵亡也还在情理之中,可那个行军长史,一个书记官,居然也能阵亡?啥时候仗打的连书记官也上一线过?这又不是咱们攻城,更不是野战这里头要说没猫腻,鬼才会相信
三关将士,谁不知道潘家那哥俩不是好东西,整天记挂着寻杨延昭的晦气,过了年傅大帅到任之后还一家伙连遂城大仓也交给他们掌管,分明就是有意要针对杨延昭的。这下好,让人家打着机会,一下子连窝端了只是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