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树干上的结夏 作者:水格-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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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各种荒唐可笑的造型,充当饮水机的形象代言人。有一次,一个很肥很肥的很像是电视演员肥肥的一个女生站在那里,笑咪咪地看着全班同学,那造型巨逗,全班前仰后合地停不下来,就连老师也笑了起来。结果是那女生,哭了。
汗,我怎么说起这些没用的了。
总之,这是一个乱糟糟的补习班。
我要说的是,前面这个男生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我自己也不清楚。课是没法听下去了,我就坐在那里琢磨。后来,我从课本上撕下来一小条纸。
开始在上面遣辞造句:
“你好,对不起,我有一个疑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By:你后坐的女生。”
写完了我皱着眉头看了看,觉得似乎缺少点什么。就又在下面加上了一句话。
“PS:你很酷,冷酷的酷!”
然后我捅了捅他的脊背,他像是昏昏欲睡的样子,被我一捅,激灵下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看讲台上的老师,然后又回头来看我,眼睛瞪得很大,听不出他口气里的任何感情:“你搞什么?”
我把手中的纸条给了他。这会,手机又发出“滴答”的声音,是小米的短信,简直把我气爆了,她说:“不去!听外语我头都疼。”
可他转过身去,那张纸条迟迟没有传回来。我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这下丢人可丢大了,还不被这个男生当笑话,到外面讲来讲去。
那我岂不成了一个下贱的乐于勾引男孩的女生,老天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不过要是小米在,她肯定有好主意对付我前面这个伪君子。
我坐在那委屈了半天,今天我真倒霉,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出来。窗外依旧是白花花的阳光,恨不得把柏油马路烤化了。这个沉闷的夏天,也许是需要一场暴雨来洗涤吧。老师突然喊到了我的名字,我木然地站起来,垂着头,说:“Sorry……〃他正好回过头来,冲我吹风,看上去似乎是善意的。
于是我勉强结结巴巴回答上了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老天真是体谅我。——放学的时候,天突然阴了下来。雷声由远及近,轰隆隆地响个不停。所有的人都走光了,连老师也走了,走之前嘱咐我们俩记得把教室的门锁好,并且冲着我们俩莫名其妙地笑着。我知道老师的想法。
大雨落下来的时候,教室里一片空旷的安静。只有头顶的风扇还在老掉牙地唱着单调的歌。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过身体,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我。我在那一刻呆掉了,估计要是排成动画片,我肯定是两只手抱着嘴巴,口水仍然像是黄河水一样滔滔不绝地流下来。
“怎么是你?”
“对,是我。你是深北,我没有说错。”他笃定地说,并且看着我。我忽然就觉得他的表情连同语气温柔起来。
他踢踢桌角,问我,“你没带伞?”
“……”等于废话,带伞我就不在这了。
“你家离这远吗?”
“……”调查户口袄?靠。我想着却没敢说出来。
“你是不是担心我是一个很坏的男生?”
我仰起头冲他笑,他有点疑惑。那样子真的很好看。
“对了,你的手机为什么不调成震动的?你是不是不会?我来教你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我猜的。”他抓着头发,“我班上有个同学,背着家长偷偷地买了一个二手的手机,不敢打电话,只是用来偷偷摸摸地给女朋友发短信。他就不会调成震动的,结果被抓到了。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你以为我也是那样?”
他不说话了,很傻气地看着我。
“我没有男朋友,所以不用偷偷摸摸地发短信。”
他说:“袄。”
“你叫什么名字?”
他为我拉开教室的门,“应该是雷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我叫肖子重。”
“名字很好听。你爸爸是个知识分子吧?”
“呵呵,”他傻笑起来,“我们做好朋友吧,以后我教你踢球。”
“我才不学呢。女孩子踢足球,太夸张了吧。”
“你家在哪?还没告诉我呢?”
“干什么?”
“送你回家啊!”他指了指车棚底下的蓝色的单车。
我说:“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雷阵雨,一会也许又会下起来的。”
被雨淋过的城市,到处都在散发着湿漉漉的味道。连阳光在雨水之后也变得透亮而美好。我紧紧地搂住肖子重的腰,说不出一句话。他简直不是在骑车,而是在玩命。车子骑得跟飞起来一样,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我大声喊着:“你慢点!”
他说:“别怕,搂紧我的腰!”
——就是这样,肖子重成了我的男朋友。是我这辈子的第一个男朋友。我觉得很幸福,因为他很善良,笑起来的样子像个孩子,干净,明亮。
于是,我做出了有生以来第一个决定:转学。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我心惊肉跳了好半天,对着镜子揉了揉鼻子,我小声地问自己,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深北,你是不是疯掉了。可我这样问自己的时候,眼泪就流了出来。我依然不能忘记肖子重的那张脸。挂在网上火拼俄罗斯的时候,他忽然敲过来一句话:“深北,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说:“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
他说:“我要天天都能看到你!”
“什么意思?”
“你可以到我的学校来读书吗?我知道,你家里在教育局有人,调动一下学校应该没有问题的。”
“你……”
“对不起,我只是说说。”
然后,不等我说话,他匆匆找个借口下线。看着各种形状的积木从屏幕上刷刷地落下来,我也抽抽搭搭地哭了。我起身冲出网吧,结果被一双大手抓住,死死地抓到,抓得我的肩膀都要被卸掉了,疼得我呲牙咧嘴。我来不及回头就从嘴里溜出一个不雅观的字。
“靠”
“靠什么靠?你还没交钱呢!”
原来是网吧的老板,一脸的凶样子。我赶紧眼泪汪汪地把钱交了。转身再次冲出去。冲过了斑马线,冲过了交替闪烁着红绿灯的十字路口……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冲出来跑,我一路狂奔,气喘吁吁。等我终于站稳的时候,才记得掏出手机给肖子重发短信,也是那时,我才记得他压根就没有手机。我们俩除了每天放学之后义无返顾甚至冒着被父母毒打的危险冲进网吧就没别的联系方式了。对于我们来说,爱情更像是一场虚拟的游戏,该如何进行下去是好?
我茫然。
把电话挂到他的家里去,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他出去打篮球了。你是?”
“哦,我是他同学。”
“你找他有什么事么?”
“没,我问他作业。”
“他学习有那么好吗?我从来就没听说过还有人向他请教问题!”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在冷嘲热讽,我真是受不了他的语气。
“嘿嘿。”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非常突兀地笑了两声,之后一顿掩盖和寒暄终于挂掉这个电话,我像是穿越了一个世纪的寒冷冬天一样,浑身发冷,却汗流浃背。心里想着,他家干啥啊,安排一个女特务啊?说话冷得像冰茬子一样。
见到肖子重的时候,他在那抽烟,依靠着树干,理着整洁而干净的短发,穿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天啊!我几乎叫出声来,他竟然在那抽烟,那样子很酷。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是挺像……”
“像啥?”
“像个民工呗。”
他一听,立刻掐掉了烟头,我们俩穷打在一起。打累了的时候,我们俩安静地坐在大树下,天一点一点凉了下来,没我才赶过来见他的时候那么炎热了。透过公园的栅栏,我们可以看见在街道上跑来跑去的大卡车和公交车,将尘土带起来,——这样一个聒噪而肮脏的城市。我们很安静地躲藏在公园的一个人烟稀少的角落里。
他教我亲吻。
第一次.
那么仓促并且不安,却充满了甜蜜。
后来他眼泪汪汪地说:“深北,过来陪我吧。别说一天见不到你,就是一分钟一刻钟见不到你,我都不安心,我看不进去书写不进去字,满脑袋里只是你。你就调到我们学校吧,这样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还可以照顾你。”说完,他低下来,一长串的眼泪滑下来。
他,是第一个为我流眼泪的男孩。
我的心都快碎掉了。
就是那时,我决定一定要陪在他身边,像个真正的天使那样。
于是我决定转学。
从这开始,我和肖子重的爱情故事拉开了序幕。我们俩都属于那种安静而胆小慎微的孩子,尖下巴,狭长而发仄的眉眼,看上去乖巧动人。我们的爱情被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除了小米和我一起分享着初恋的喜悦之外,没有人知道我们的秘密。
和肖子重在一起的日子幸福死了。我发誓,若有谁来破坏我的这些幸福,宁可鱼死网破,我也要和他战斗到底。
小米在电话里听了我的战斗宣言后半天没发出任何声音。
伤·范文希(1)
到第三天凌晨3点钟的光景,我终于坚持不住了,头晕目眩,眼球酸痛,眼前的电脑屏幕一片模糊,退出了CS,挂上了QQ,我想看看上面是否有熟悉的可以投靠的网友,我记得在这个城市里有一个叫“温暖的拖鞋”的家伙,还视频过呢,长得很安静地,在和他偶尔的交谈里,我多少觉得这个人很可靠,如我身边的朋友——可“温暖的拖鞋”不在,其他的人也不在,也就是说,我想找一个地方去睡觉的梦想破灭了,还有迫在眉睫的肚子问题,我已经快一天没吃饭了,可身上又没钱,倒,真是倒霉死了。
我舔了舔嘴唇,冲我对面的杨泽、张锡和、谷飞大声呻吟:“我觉得我快死了,求你们了,我们找地睡觉去!”
谷飞最先从屏幕前把脖子伸出来,面部扭曲成一团,对我大吼大叫:“TNND!你瞎叫唤什么?靠!我都被‘爆头’啦!”
“可是,我,我真的挺不住了!”
杨泽也抻出脖子说,“你能行不了?是男人就坚持到天亮。”
“可,可我……”
“可什么呀?坚持不住就去死!张锡和像扔一枚炸弹一样恶毒地冲我喊,面部狰狞。我给吓了一跳。”
三个人都匆匆埋下头,聚精会神着下面的战斗。我默默地收拾着书包,我发现书包里还有一枚硬币,拿出来,有点凉,攥在掌心,起身向门口走去,我和他们打招呼,可是没人理我,我还不停地站住,扭头看看他们,可他们完全沉浸到游戏的世界里去了,根本忽视了我的存在,在我的座位到网吧门口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内,我回了差不多一百次的头,我是多么希望他们对我说一句话,或者抬起眼睛看我一下也可以呀,可是,他们拿我当空气,挥之即来呼之即去,消失就消失了,我就是一个狗屁!既然我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狗屁,那我还留恋什么呢?于是,我拉开门,夜晚的凉风立即蹿进来,张牙舞爪地扑在我的脸上,啃噬着可怜的温暖,我咬咬牙,还是挺着胸脯走了出去。
北方,四月的夜晚,空气很凉,静默无声。
这个城市有点陌生,起初,只是杨泽的胡言乱语,他说他来过这个地方,他这还有亲戚可以投靠呢。后来的事说明他完全是个骗子!狗屁亲戚,他下了火车之后,一样是跟着眼前一片陌生的人群大眼瞪小眼。我说你不说你亲戚会来接我们吗?他不再吹牛皮了,因为他也不知道往哪里走。他说了实话,他说他在欺骗我们。
我只有一个朋友,他叫肖子重。现在我有点想他了,要是他在我身边,绝对不会像谷飞那群畜生把我抛弃掉。
他现在还在睡觉吧?他一定在睡觉,也许在睡觉的时候,他还在计算着那些让人头疼的定义域值域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这个人呀,哎呀呀,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在去年九月,我在高中认识的第一个人,他哪里都好,就是笑起来,眼睛都眯在了一起,很滑稽的样子。我们是这样成为朋友的:在一场足球比赛中,因为抢一个球,大家簇拥成一团,人多脚杂呀,我被踢了一脚后,跌倒在地上,更过分的是,一群人都扑到我身上,抢那个该死的球,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的鼻子就开始流出血来,咸咸的。就是这时候,我还听见有人幸灾乐祸的大笑,太放肆了,太没人性了,血管里淌的简直是冰碴子,我疼得都快抽筋了!就是这时,两只手探过来,从我的腋下伸进来,把我拽出扎堆的人群。等我安全的时候,我心怀感激地看了一眼这个救我的人,当然,他就是肖子重!我看见站在面前的他,瘦瘦的,眼睛炯炯有神,白衬衫被弄脏了,是我鼻子淌出来的血,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甚至来不及仔细看下救命恩人的脸,就把头埋下来,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里七上八下:这下完了,我的样子一定糟糕极了!
“我叫范文希。”
第二次和肖子重在校园里遇见的时候,我自我介绍说。他说,他叫肖子重。“我的天啊!天啊!”我一连尖叫了好几声,就像是一个女孩子看到自己发狂一样喜欢的偶像会昏厥在地一样,我张大了的嘴巴半天没有闭上。“你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像认识多年的老友!可不是嘛,他是我在幼儿园小班里的同学呢。我说,“你记得不了?”他摇晃着脑袋说不记得了,还没头没脑地问我是不是记错了。怎么可能?我分明和他是同学嘛!我们还打过架呢!我撩起头发,让他看我的额头,一块疤痕,“看看看,这就是你拿石头砸的。”他惊讶地张开嘴巴,“真的吗?”我说,“真的。”我又说,“不过你也救过我,我们算是扯平了。”
他带着奇奇怪怪的表情说,“你可真像一个小孩。”
哼!本来我就是一个小孩嘛!
自从和肖子重成为朋友之后,每个周日,我也拉他去游荡的,我们荡来荡去,荡累了的时候就去吃肯德基,他一切都听从我的,即使是天气很不好,刮起了沙尘暴,我说要出去游荡,他也依我。我们常常是在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