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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记忆碎片:让我们歌唱八十年代! 作者:见招拆招-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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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俺后来退出架圈的主要原因;因为你拼杀半天;人家照样肉烂嘴不烂;而你也慢慢发现;拼杀半天;还不如吹半天牛更能搏得江湖上的尊重和名声。
    所以;俺以后也改练嘴了;包括练笔头;来写这个《关于打架的记忆碎片》。
    高三那一年;发生了一次很惨烈的架事。
    老纪是俺们那一届有名的架友;身体结实;勇猛值钱。但事实上到高三的时候已经无架可打;因为大伙都已自然晋升入婆罗门这一等级。老纪一把子力气没地儿施展;闲得蛋疼;就谈起了恋爱。他是很会玩儿的人;俺第一次见到安全套外的避孕工具就是在他那里;新潮。
    一次课间操期间;一个女生塞给他一个纸条;这个动作落到了班主任眼里;为保证那个纸条不再落到班主任手里;老纪将沾染了女孩香气的纸条吞咽入肚;复慨而慷。这一举动导致他被学校开除;从俺们这所重点中学转到三中。
    这一波折使得老纪很是郁闷;隔三差五来母校拉人喝酒。某一天子夜时分;他与另两个人在当地〃白鹿酒家〃喝酒;与邻桌发生口角;肺部被捅数刀。
    老纪还跟没事人一样;想骑车回母校睡一觉。到得学校;被保卫科老师拦住;这时的他已经神志恍惚;伤口处不再流血;而是开始冒气沫。
    幸亏被人拦住;并送到医院。按他的如意算盘;倘找床睡去;恐怕就不会再醒。
    俺这一夜未被惊动;次日惊闻噩耗;赶赴医院。见到让俺脊梁发麻的伤口和血衣;这才知道;真正的架;俺们是根本打不起的。
    老纪是家里老四;三个哥哥都是淳朴贫穷的农民;对此事措手不及。俺见到了老纪的家人;想他们肯定不知道老纪在学校玩得那么疯。而老纪用那么坚强粗硬的外壳;也就是为了包住内心脆弱得不敢让人触及的一角吧。可惜我们都玩过火了。
    俺痛心地跟老纪说了一番义正词严的话;老纪这时已经到了一说话就喷血的地步;但眼睛还会流泪。他就流了。
    凶手是当地公安局长的儿子;此案最后不了了之。老纪痛定思痛;用一个月养好了伤;用三个月奋发学习;考入辽宁大学法律系;准备用法律来匡抚正义。
    六年后;老纪来俺单位找俺;这时的他已经是一名人民法官。饭后他要了杯水吃药;俺好奇地研究了一下;是治疗性病用的。
    老纪出事儿的当天;一帮老架友全都摩拳擦掌;纷纷谴责歹徒暴行;设计复仇方案;并报请三儿等社会贤达得知。三儿也义愤填膺;慷慨陈辞了一番;并说了一番怎么为兄弟出气的好听话。
    然后均不了了之。
    其实像俺们跟三儿这种关系;根本不能深究。三儿曾经向俺借过十五块钱;说买皮鞋差这么些钱。俺愤然解囊;复慨而慷;捐出了一个月的生活费。
    三儿后来再不提还钱的事儿;并且据说他〃借〃过很多架友的钱。而俺呢;一面心中暗自肉疼;一面对外吹嘘跟三儿是如何哥们;吹得连俺自己个儿都信以为真;引以为豪;并将与三儿的友谊保持到大学毕业。
    现在想来;俺们在三儿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个活期存折而已。对于他们来说;义气就是利用。
    亏得这种马仔生涯结束得早。
    一个人贱不可怕;可怕的是贱而不自知。再说一件糗事儿。俺毕业没多久;在单位的澡堂里洗澡;忽听到总编辑洪亮的声音叫俺的名字;然后看到他老人家向俺招手。俺巴巴地过去;总编辑将一块毛巾甩给俺;然后豪爽地扭了扭肩;示意俺给他搓背。
    搓着总编辑白而不嫩的肉体;你知道俺心中是什么感觉?
    居然是得意;甚至感激。
    你想想啊;那年分来那么多大学生;而澡堂里那么多鲜活肉体;人家老总为什么能独独叫上俺呢?荣幸啊;荣幸啊。
    现在写起这件事儿;俺的脸依然绿了。
    贱;是适用范围最广的汉字;深深植根于民族文化的土壤中。
    人之初;性本贱;
    贱可贱;非常贱;
    天行贱;君子当自贱不息。(6)
    西风在东方唱着悲伤的歌曲
    见招拆招
    当你与你相知的哥们在一起;当你与你心爱的姑娘在一起;你会经常发现你说出的话其实就是他正要说的;也会发现你对他说的话其实也是对你自己个儿说的。于是你和他就慢慢变成了一对闷葫芦。
    俺对病床上的老纪说的那番话;其实也是说给俺自己听的。于是俺也幡然醒悟;用老纪的鲜血换得了俺的洗心革面;最终得以考入大学;避免了成为黑社会马仔的命运;从而荣幸
    地沦为单位的马仔。
    上大学之后;打架变得越来越不好玩。因为大系打小系;高年级打低年级;本科生打研究生;还没出手;就高下已判;就跟中国乒乓球队似的;名曰比赛;其实就是领奖前活动一下身子骨。是个人都觉得挺没劲的;偏偏有人还就好这一口。
    一个人在自己人生的重要关头;往往是完全不由自己做主的;比如你考什么样的大学;学什么样的专业。俺当年就误以为〃广播电视〃属于那种电器维修专业;从而学了报纸;让另一个成绩不如俺的高中同学如今在央视整天胡说八道的。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你即将投身的那个集体的打架实力更是不可把握。天可怜见;俺考上的新闻系当时是学校的第一大系;人多;流氓多;加之新闻本身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专业;闲人多;很快就挣得了打遍全校无敌手的名声;所以俺上大学期间没受什么欺负;反倒欺负了别人几把。而那些天生异禀却不幸降生在一个小系的好汉;就只能看着一帮狐假虎威的杂碎充大尾巴鹰。俺都替他们委屈得慌。
    大树底下好乘凉;系里也多了一些动不动就嚷嚷〃新闻系的人你也敢动;打丫的〃之类的螃蟹在校内横冲直撞;冲锋陷阵的却全是俺们这帮笨嘴拙舌的傻蛋。
    还有一点是;越聪明的人越善于保护自己;俺所在的大学是一所日薄西山的重点大学;能考上的多是有心眼的人;他们很懂得趋利避害的道理;打的都是有把握之仗;血性和意气只成了耳花眼热后的谈资;所以打起架来非常不爽。
    本科毕业六年后;俺又回到母校读研;宁肯睡下水道也不住学校;宁肯吃猪食也不吃学校的食堂;因为俺怕被本科生欺负;就像当年俺们欺负研究生一样。
    大学里的研究生在架场属于绝对的首陀罗一级;因为他们多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谈架色变;因为他们人少且不抱团;聪明得任人欺负;因为他们大多身体瘦弱;你才知道多年的寒窗苦读比二八佳人更容易淘空男人的身子。
    而本科生也并不是高等级的种族;即使最能打的人;也只能算是一个吠舍;所以也只有研究生能够让俺们实施经常性打击。
    刹帝利属于学校的那些子弟。可能是高级知识分子父母太过优秀;把祖坟上的积荫全部耗光;所以他们的子女一个个游手好闲;一事无成;这从他们的外号可见一斑;像〃猪耳朵〃、〃板子〃、〃傻屁股〃之类。他们经常找借口讹诈不熟的本科生;或在麻桌上通过偷牌换牌诈骗混熟的本科生。一届届的学生让他们有取之不尽的财源;并且他们的归属往往很好;经常会被一个粗壮且一脸雀斑的女留学生看中;进而远嫁海外;弄个精尽人亡。
    而婆罗门则是那些在学校做小买卖的小摊贩。那年头做这营生的都是有过监狱生活经历的人;他们即使已经被政府改造好;其背景也足以让人退避三舍。俺们系当年就是被一个补自行车轮胎的瘸子给制住了;因为他的腿是在新疆监狱被打断的。知识分子在他们面前永远是弱势的羊羔形象;但他们对知识也有着天然的好感;并且那时俺们经常凭借一腔热血博得他们的尊敬;像一个叫〃麻师〃的同学曾被烟贩屡次免单;而俺在毕业时也曾被一位西瓜摊的老哥在〃吉祥饭馆〃请喝了一顿酒。
    尽管打架越来越不好玩;但除了打架我们又能干什么呢?一把闲力气憋得真是难受;所以打架是隔三岔五就有的事儿;食堂、球场、舞厅、澡堂、饭馆、选修课堂;有人的地方;就有拳头和脚丫在舞动。套用句书评家的话:〃大学里只有两种人:正在打架的人;和正在谈论打架的人〃。
    打架的人最怕牛二那样的光棍破落户;本来已经惨到无法再惨;生活也没什么指望;所以就浑不吝了。再坏又能怎样?
    俺们学校的校际足球比赛叫〃校庆杯〃;而许多系参加这一赛事的初始目的就是打架;特别是那些知道自己无力夺冠的球队。俺到大四时;有计划的社会主义商品经济方兴未艾;跟经济有关的专业成了热门;新闻系盛景不再;招不来体育特招生;实力一落千丈;足球也全无夺冠可能。所以俺们在小组赛的时候就找茬跟国政系的人干了一架;然后被取消比赛资格;以此台阶全身而退。
    这一点跟参加韩日世界杯的中国队很像;反正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干脆就敞开了想;抡圆了吹;往死里踢。
    而在大二时;新闻系人才济济;豪华阵容一时无两;旌旗直指冠军宝座;所以当主力后卫被计划系输不起的无赖用一个汽水瓶开了瓢时;俺们压制住心头怒火;把伤员劝住;避免了血腥的复仇和更大的冲突;最终得偿所愿;伤员抱着冠军奖杯;阳光下笑容灿烂;刚剃的秃头熠熠生辉。
    但这口气也不能白受。幸亏俺们掌握着舆论武器;校内真正的民办报纸《新闻周报》就在俺们控制之下;于是一篇义正词严的报道迅速出炉;对计划系进行了强烈谴责。教科书上说阶级性是新闻的一大属性;信夫。
    计划系也不示弱;制订了一个通过走上层路线来封杀俺们报纸的计划。《新闻周报》主编闻讯;连夜召开编委会商量对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由学生会控制的校广播站播出一条内幕新闻;言称新闻系密谋对策云云。最后一句是〃本站记者某某某报道〃;《新闻周报》主编一听;差点背过气去;原来正是睡在他上铺的兄弟。
    急忙回宿舍质问;对方却振振有辞地说:〃新闻就是要真实客观;这是咱们课上学的。〃
    那个脑袋被开瓢却又忍气吞声的主力后卫;如今成了央视歪嘴;叫刘建宏;那次被剃成秃头后;反倒让他的头发长得更厚实;上电视后许多人都羡慕地问他是不是戴了假发套;并问是在哪里买的;那个挑起传媒大战的《新闻周报》主编;如今是新华社记者;为保护北平古建筑鼓与呼;那个坚持新闻真实性公正性的叛徒;如今以消磨生命享受每一天为天职;他的名字叫咣咣;他说;对死亡的恐惧使我生活得肆无忌惮。
    多少人的眼泪在无言中抹去
    见招拆招
    某一年冬天;俺们被上级动员去颐和园搬冰;为清淤工程做贡献。大伙干得还算卖力气;可等回到学校;全都又冷又饿;那点儿公益心顿时变成满腔的怨气。
    在食堂;俺刚排到窗口;旁边顿时递过来一堆饭盆让俺捎饭。这种情况肯定会招致别人的不满;平时俺们也就当没听见;反正能尽快吃到饭才是正茬。但那天;饿得正一股邪火;所以听到后面有人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后;俺们马上就不干了:〃说谁呢说谁呢?〃然后挑
    衅的眼光开始寻找。
    目光最后落在一个瘦小的男人身上;一看就是个研究生。俺们就冲过去;让他发出了更大声的呻吟。那人还冲俺直眉瞪眼地说着什么;被俺搡开了。
    然后俺们坐在饭桌旁享受胜利果实。突然;那人又冲了上来;手里挥舞着一根长木条;大概是食堂外建筑工地上的材料;红着眼向俺扑来。俺站起身;那人把木条在俺眼前挥舞着;带动的风吹动了俺的眼睫毛。像俺这样的老架友;知道这会儿绝对不能掉链子;要不那哥们更会人来疯;于是一步步往前逼;那人终于没挺住;被逼退几步后;让哥几个将其按住;一通胖打。
    然后;俺们被押到学校保卫科;接受了一番教育。然后陪那哥们一起去校医院接受诊治。路上那哥们说:〃其实咱俩还看过电影的;我刚才跟你说;你就是不听;要不我这么急。〃
    在他提到另一个美丽的名字后;俺终于想起来。当年俺以拙劣手法追求法律系一位师姐;手段是买了两套外国影展的票邀请她共同欣赏艺术。那次影展共有十场;没看到第六场;她就看出遇人不淑;借口功课忙把票转让给别人;就是这哥们。
    当时俺对待爱情的态度也很光棍;你若无心我便休;发现邻座变成一个男人后;就毅然放弃了接下来那几场电影。
    天可怜见;这个挡箭牌终于落到俺的手上。当医院查出他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后;俺内心充满了快意。看到了吧;凡是被人当枪使的;都绝对没有好下场。
    那根木条在俺眼前刮起的风;如今让俺心有余悸;但当年俺是绝对不会退缩的。所谓心狠手辣;就是换了别人该收手时;你还要继续出手。
    这条经验来自俺高中时的一次小架。当时某同学跟俺开了一个非常不该开的玩笑;俺一下子就火了;给了他一记狠的。
    等那一下出手后;俺知道下手有些过分;那人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这时;俺内心飞快地运算了一下;如果露出怯意或向他道歉;那人肯定得理不饶人;干脆;继续打吧!于是俺就做出犹不解恨的样子;欲继续打之。那人也马上收起刚刚酝酿好的委屈表情;飞快地躲开夸张愤怒的俺。
    这绝对是经验之谈;望小架友认真领会;并应用到实践中去。
    但是;会打架的人;首先应该是会退缩的人;这更是经验之谈。至少;三种人你别惹;一是喝多的人;一是失恋的人;前者不知道疼;后者在努力做秀糟蹋自己个儿;你打他越狠他越有快感;咱可别给人家当枪使;还有一种人;就是身边有孩子的男人;不管那人如何逞能;都忍下那口气;不为别的;一定要在孩子面前;为父亲留下尊严。
    如今世风不古;更多了一种千万不能惹的;就是那些毒瘾发作又解决不了的人。
    有一天;一个小兄弟打手机向俺求救;说他被人绊住。俺急忙赶到楼下;原来是一个小混混借口俺兄弟撞了他;在讹钱。
    这时的俺已经参加工作好几年;早就打不动了;想和平解决。但不管俺是鹰派还是鸽派嘴脸;那孙子是软硬不吃;非认准了要钱。他像一摊泥一样委身于俺;说要不让俺把他打死;要不就叫俺爷爷。俺被纠缠了两个多小时;最后痛苦得都要叫他爷爷了。俺的社会经验太少;直到这时才知道;这小子是吸毒又吸不起的;不给钱是不行了。
    〃你是在哪儿混的?〃〃顺子你认识吗?〃
    俺问了几个问题;那孙子给震住;将价码从五百元降到三十元;俺急忙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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