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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救救我 作者:[法]纪尧姆·米索-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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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走到了楼梯上。
    “等一下! ”
    萨姆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纸币并把名片包在里面,这样当伯蒂需要钱的时候也就见到了名片。
    她抓住他递过来的东西什么也没说.把门关上了。
    伯蒂一回到客厅就接着干自己的事——看音乐电视短片——也没忘了先绕到厨房把名片扔进纸篓。她把两张钞票放到内衣里。这笔钱能买上两三袋毒品好好玩一阵子……
    此时萨姆回到格雷丝身边.她正靠在发动机罩上,准备好有危险的时候增援萨姆。
    “怎么样? ”她焦急地问。
    “乔迪不在这儿,但是我得到另一个地址。上车我再讲给您听……”
    伯蒂横躺在长沙发上,脑袋下垂,双手平伸沉浸在音乐里。突然,莫名冒出的一丝明智把她再次带到厨房。她从纸篓中找到萨姆的名片钉到冰箱旁边的软木板上。
    某天,也许……
    一想到有可能出现闪失,乔迪就惊恐不安,她听见她那撞击着炸药的心跳。她的膝盖在颤抖,一种巨大的虚空陷入肚腹,就像她跌进一个无底的深渊。
    几个小时之前,生活对她来说还是绝望的和无意义的,她也多次想过死亡可能是一种解脱。然而现在这个时刻,她只确信一件事:她不想死。一想到在这个冬天的下午一切都将骤然结束就让她感到恐惧。疯狂的她把头朝后仰倒,为天空的无垠而陶醉。一片棉软的雪花落在她的面颊上变成了滚烫的泪水。
    她在长凳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周围。恐慌之下异常敏锐地感知着一切,就像她与公园里的每个人都连成一体。
    华盛顿广场位于曼哈顿最舒适的一个区里。在这里摩天大楼被一些优雅的红砖小楼取代。圣诞节即将来临,树丛中,阳台上,花环灯饰描绘出天使和星星。
    尽管下着雪,小径上还是分布着一群兴趣广泛的人。这里是纽约大学的学生们偏爱的地方之一。大学的建筑物占据了公园周围的好几个街区。
    一些学生在排练戏剧.另一些学生在玩飞碟、耍杂技或者滑滑板。
    尽管天气寒冷,许多人已经拿出乐器,让过往的人充分享受他们的小音乐会。在这里演奏比关在狭窄的单身公寓要强多了! 在公园的西部,木质的桌椅接纳着下棋的人。一些棋迷在观看一位带着无边帽的犹太老人和未来的博比·费希尔的一盘厮杀。
    还有几个母亲在为孩子们整理披肩,把孩子的毛线帽一直拉到可以盖住耳朵,然后放开他们去追逐松鼠。
    这是真正的纽约精神。一个多种族、多元文化的纽约。人们在片刻间几乎可以觉得是身处在博爱世界的理想国里。
    乔迪以一种全新的眼光设身处地地看着这一切。一对恋人在她旁边的一条长椅上,两人一边拥吻一边分享着一块蜂窝饼。她动情地看着他们:她自己,从未享受过爱情就将死去。
    突然,在中央喷泉的附近,等待戏剧开演的一群大学生以杰夫·巴克利②的方式齐声唱起了伦纳德·科恩③的《哈利路亚》。许多过往的行人被优美的歌声打动而驻足倾听,公园上空瞬时漂荡起一种神圣和纯洁的感情。
    再远一些,一位布道者手执《圣经》,拦住行人向他们宣布一场灾难迫在眉睫。
    但是,没有人真正把这当回事儿……
    马克·拉特利在中城巡逻,不以为然地等待着可以让他找到乔迪行踪的电话。他整个早晨什么也没喝。德尔伽蒂洛要是看到他喝醉了会非常满意,他不愿意给他提供这样的乐趣。这事关尊严。
    然而几分钟以来,他感到自己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他的脚几乎是违心地在一家卖酒的商店前踩下了刹车踏板。没必要想入非非:还不到他戒酒的日子。
    他走进商店,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装在纸袋里的一小瓶伏特加。他等着坐进车后喝上今天的第一口。酒先是灼烧他的舌头、口腔和嗓子,然后在食道里,在全身燃起提神之火。拉特利很清楚这样的复原不过是瞬间,但是,至少饮料可以让他在短时间内作出快速的反应。他满怀忧郁和自责地又喝了第二口,放心地看到自己的手不再颤抖了。
    拉特利感觉自己内心开裂,外表凹凸不平。人们以为他有阳刚之气,抗得住,然而却完全相反。他越是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就越是被无从控制的充沛情感淹没。
    警察的活儿并不总让人看到人性善的一面。他越来越频繁地感到现实世界并不像它应该有的样子。于是他就喝酒。为了让自己感觉置身世外并能忍受在周围发现的苦恼和苦难。
    当他与格雷丝一起工作的时候,他的生活更轻松。他们的默契可以更容易地让他放过职业痛苦的一面。格雷丝在这方面有显著的才能:她让日常生活变得光彩夺目,轻松地发现每件事情的意义,而他只能拖着自此再也摆脱不掉的一种深深的忧伤。
    他无日不在怀念格雷丝。有时在他真正喝醉了的时候,他甚至确信她一直还活着。但是这总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且理智的再现一次比一次更痛苦。
    当无线电的噼啪声把他拉回到现实中的时候,他正没完没了地想这个问题:——拉特利警官吗? ——是我。
    ——我想我们发现了乔迪·科斯特洛……
    萨姆把车停在低租金住宅的板式楼房前没有熄火。纷纷扬扬的大雪逐走了街上的行人,让这个区有了一种魔鬼城的味道。格雷丝最后一次嘱咐他小心,他只是耸耸肩。
    “听着,盖洛韦,”她强调说,“我们是在布朗克斯区的心脏地带,而您即将询问的是一名毒品贩子,这是危险的! ”
    “我知道。”
    “不要试图和这个赛勒斯斗智,明白吗? ”
    “是,长官。”
    格雷丝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下,然后说:“我在琢磨件事……”
    “我听着。”
    “您妻子的那个毒品贩子,那个达斯特菲斯,他死了吗? ”
    “死了。”
    “怎么死的? ”
    萨姆打开车门。一股寒气钻进越野车内。
    “这是一段往事.但不是茶余饭后全家人在一起谈论的那种往事……”
    他没再说什么就下了车。想得出神的格雷丝看着他冒雪离去,然后她追上他几米:“等一下,萨姆。”
    她掏出枪,退出弹匣,再次建议萨姆带上。
    “这是空枪。您用它打不死人,但是它有可能吓唬……”
    医生没让她说完。
    “请别再坚持了! 人人各有神通。”
    “很好,如果您愿意找死。”她几乎发怒道。
    为了试着确认自己的方位.医生走进第一个门.但几乎立即就退了出来。
    楼道里一场邻里之争正打得不可开交。无论如何.格雷丝说的没错:没必要逞能让自己挨上一刀最终死在一个肮脏不堪的地方。
    因为信箱已经被拆掉.辨别赛勒斯的确切住址花了些时间。他不向任何人问路:他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区度过的,他知道只能靠自己。来到了要找的门前,他按了好几次门铃。尽管从屋内传出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可是没有人来开门。他使劲地敲门,直到出现一个年轻的黑人,瞪着一双敌意的眼睛看着他:“你要干什么,哥们儿? ”
    “你是赛勒斯吗? ”
    “有可能。”
    “我找乔迪·科斯特洛。她在你这吗? ”
    “不认识。”赛勒斯简短地回答。
    “别骗我。我很清楚你给她提供那些烂玩意儿。”
    “哥们儿,滚开。否则我打烂你的狗嘴。我不认识你的那个乔迪。”
    他要关门。萨姆再次试图把脚伸进门里。
    “只要告诉我她在哪儿,赛勒斯。”
    但是毒品贩子不打算合作。他火了,绷紧腿,然后突然飞起一脚把萨姆踢到走廊的墙上。
    “臭婊子! 滚你的吧! ”他骂着萨姆,高兴地看到他练的泰拳派上了用场。
    然后,他关上了门。
    挨了骂又挨了打的萨姆站起来。这一脚踢到了他的肝区,让他喘不过气。楼梯上响起一阵脚步声。
    “看看……我就预感到您的招式在这里不灵。”格雷丝嘲弄道。
    “我的招式并不总有效。”萨姆掸着大衣上的尘土承认。
    “因为我们没有时间,如果您愿意.来用用我的招式。”
    “没意见。”
    “请原谅它并不高明,”她说着从枪匣里抽出手枪。
    她站到门前,连开两枪把门锁打掉了。萨姆飞起一脚把门踹开,跟着格雷丝走进公寓。
                                   26
    为保护你我将入地狱忍受煎熬……
    ——弗兰西斯·科波拉电影《教父》乔迪冻僵了。被冰冷的汗水浸透的大衣太薄了,根本无法为她御寒。
    龌龊的牛仔裤箍着皮肤,在见座山雕的时候她尿了裤子。年轻姑娘抖得非常厉害以至于她感觉身体犹如在恐惧中溶化为液体。
    “你好,乔迪。”
    她抬起眼睛,惊呆了。马克·拉特利双手揣在兜里朝她走来。她真想提醒他,让他当心,告诉他不要走近她,特别是不要和她说话! 因为座山雕在窥视着他们。
    因为一切都将飞上天。
    拉特利为了不把她吓跑,在她旁边的另一条长椅上坐下。他立即注意到少女所处的糟糕状态。
    “你变成什么样子啦? ”他为了接上话问道。
    “我的状态不好,”她承认。
    她的嗓音微弱且闪烁,犹如人们力图护住的几乎就要被风吹灭的一枝蜡烛。
    “你遇到麻烦了吗? ”
    最初,她一动不动,随后,她的头微微颤抖,拉特利知道她在哭泣。
    “我能帮你吗.乔? ”
    她终于在抽泣中一字一句地说出:“我想……我这儿有一个炸弹……”
    “一个炸弹? ”
    “……在我身……”
    “你说什么? ”
    “……缠在我的腰上。”
    拉特利摇着头。
    “让我来看看! ”他说着站起身。
    他要朝长凳走过来,然而她让他明白不要靠近。小姑娘的眼里充满恐惧,这让警察困惑并促使他又坐下了。
    拉特利试图理清自己的思路。这个炸弹的故事不成立。乔迪胡说,这是显而易见的。她吸毒过量,在他的职业生涯中这种事见得多了。如果他想帮助她,惟一明智的办法就是叫一辆救护车。当他盯着她时,他正要用无线电呼叫。他通常总是避免直视她,因为她有格雷丝的目光,这让他心里难受。
    乔迪明亮的眼睛冒着火,就像你点燃了大海。泪水、恐惧、毒品、困意都混合在里面。此外,拉特利从中还读出一个信息,一个呼叫:救救我!
    座山雕大发雷霆地把拳头砸在桌子上。和乔迪说话的家伙是谁? 他妈的,他真应该安一个麦克风来监听。在冲动中他急得忘了基本规则。大怒的他在键盘上敲了几个指令来调整照着少女的摄像头,他在背景上辨认拉特利的影子。他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乔迪认识这个男人吗? 不.肯定不认识。这也许是在公园里勾引少女的一个居心叵测的家伙。
    然而他们的谈话似乎超出了常规。座山雕犹豫着,察看了其他几个屏幕。戏剧演出即将开始,喷泉周围已经聚起越来越多的人。
    他用一只颤抖的手攥住引爆器,决定再等两分钟。
    “你确信他在看着我们? ”
    乔迪难以觉察地点点头。
    她用隐语向警察讲述了她这几个小时所经历的事情:她是如何被毒品贩子逮住并送给了座山雕的。
    “你认为他就在附近吗? ”
    她摇摇头。拉特利不理解了。
    “那他怎么看见我们的呢? ”
    “用摄像头。”
    拉特利转过头:“什么摄像机? 这附近没有摄像机啊。”
    “网络摄像头……”乔迪解释说。
    拉特利咕哝了一句。他说不出什么是网络摄像头。十年来,他的确不了解技术的进步。手机、掌上电脑、电子邮件、无线网络……在他的生活里这些东西一样都没有。他想起德尔伽蒂洛早些时候和他的谈话:当他确认拉特利“落伍啦”的时候,或许他是有道理的。
    这一事实更让他多了分痛苦。
    “对不起。”强忍住泪水的乔迪突然说。
    “对不起什么? ”拉特利抬起头问道。
    “对不起过去我不信任您。”
    警察心头一阵紧缩。他自己也悔恨不已。
    “乔迪,这不赖你.是我的错。我没能保护你。我本该更多介入你的生活才是。”
    “我没有给您机会。”少女辩解说。
    他们的目光再次交织到一起,而拉特利突然有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我会把你从这儿救出去。”他断言,“但是你得先告诉我这个混蛋藏在哪儿。你知道他的仓库的地址吗? ”
    乔迪沮丧地发现她并不确切地知道座山雕的老窝在哪里。赛勒斯先是把她塞进汽车的后背箱里,然后把她关在一间没有窗户的黑屋子里。她试着想,但是身心俱疲。一种她从来没有过的偏头痛钻透了她的脑仁。
    “我想不起来……”她结结巴巴地说。
    “努力再试一试。”拉特利鼓励她说。
    乔迪意识到她的生命可能就取决于这点消息,力图倾全力把精力集中在她过去没有想到的一些地方,尽管她已经极度虚弱了。
    “我认为……我认为是在特拉弗斯路附近的什么地方,在海德·皮尔斯区的西部。”
    “还得再详细一点。”
    “我不知道……我再不知道什么了。”
    拉特利试图掩饰住他的失望。
    “好。”他说着站起身来,准备回到车上。“我去对付这个问题,但是我得赶快。”
    “我害怕一个人呆在这儿。”乔迪承认。
    “我知道。”他说,“尤其是别动。我会尽快回来的。”
    在一般情况下,他并不十分擅长给别人,特别是给年轻姑娘打气。但是.令他吃惊的是,话随口就说出来了:“你知道怎么办吗? 在等我回来的时候,你把二十岁之前想实现的所有事情列出一个清单来。你明白吗? ”
    她羞涩地答应了。
    “当这一切结束之后,我将帮助你找回失去的时间。我向你保证。”
    “往右”.赛勒斯声音颤抖地指出。
    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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