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天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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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县地少,却十年九旱!”路一鸣道:“如今虽然我们有足够的粮食撑得明年秋收,但明年之后呢?崇县地本少,如果再因为干旱而歉收,那可就遭了,我们不能指望每年都有李氏支撑啊?”
李清霍然而醒,“路先生说得不错,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兴修水利。”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道:“今冬雪多,崇县虽然多山,但山间溪流也不少,我们可择地筑坝,建一些小水库,明天春暖之时,积雪融化,再加上山间溪流的积蓄,可有足够的水源,在修渠于田间灌溉,可保我崇县丰收!”
说到这里,李清两手一合,“就是如此,许县令,此事乃当务之急,马上安排上去。”
许云峰点头,“合当如此。马上我就着手安排。”
三人又议了一会儿细节,外间却又下起雪来,看到飘飞的雪花,李清担心地道:“如此天气,动起工来却不知会不会有些困难,要是有什么伤病,却非我所愿了。”
许云峰笑道:“将军多虑了,只要向百姓说清原委,百姓们也是通情达理的,这个冬天不干活,明年不免要挨饿了,这都是些饿怕了的人,哪肯不卖力干活?再者只要准备妥当,多备些姜茶热汤,在外干活也不是不可以的。”
李清嗯了一声,“这些事许县令要多多费心。”
站起身来,心神不宁地看了一眼越来越大的雪,对路一鸣道:“路先生,不若你陪我去老营看一看,一连下了这么多天的雪,眼见着旧雪还没有花,新雪却又开始下了,我有些担心百姓的房子会被压垮?”
第三十六章:兽炭
两人走出房子,都是不自禁地身子一缩,李清还好一些,毕竟长时间进行体力煅练,抗寒能力比路一鸣一介书生要强很多,出得门来,风一吹,身材本就有些单薄的路一鸣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雪也是越下越大,风夹着雪花,漫天飞舞,十步之外已是不见人影,二人在杨一刀唐虎等亲卫的簇拥下逆风而行,几欲睁不开眼,风鼓得身上的衣裳如风帆一般,向后扬起。
“将军,今天风雪太大,还是先回去吧,等风雪小一些,再出来不迟!”杨一刀大声地对李清道。
李清摇摇头,“无妨,越是风雪大,我们越是要去看一看,如果那里有问题,可以马上便处理好,如果等出了事,那我再去又有什么意义?”
杨一刀眼见无法阻止,只得与唐虎顶在李清的前面,尽量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扑面而来的风雪,看到两人的模样,李清笑骂道:“干什么?当我是不禁风雨的小娘么?让开!”伸手拨开二人,大步向前。
身后的路一鸣看到李清一副义无反顾的模样,心中却想,将军这邀买人心的举行甚好,想想在这样的风雪之天,最高长官出现在那些百姓们面前是,那些老百姓会有什么感觉?只怕是平时对百姓没有什么恩惠的官员也会赢得交口称赞,更何况将军是这崇县数万百姓的活命恩人?李清当真与一般的世家子弟大不一样,如果是另一些世家子弟,这样的风雪天,只怕不是锦被高卧,便是小火炉,温美酒,拥美人,吟诗歌吧!很可能与将军的出身大有关系,将军少小离家,想必是尝尽了人间艰辛,这才如此关心民心疾苦吧。
路一鸣忽地心中一跳,不由自主地想起历史上的一些伟大人物,这个念头刚刚一起,便吓了一跳,自动将其掐灭,只是望着李清宽阔的背影,眼中多了一些热切。
虽然风雪极大,但老营之中仍有不少人,大都是一些乡老村老们,正在组织人用长长的芭篱清理着浮雪,只是前些日子落下的雪已被冻得甚是结实,虽然奋力除雪,但也只是将刚落下的浮雪扒落。
“老人家,有不有危险,房子会不会出现问题啊?”李清走到一个须发皆白,正在吆喝着指挥一些人扒雪的老人跟前,凑到他耳边,大声问道。
“没事,没事,将军大人的部下建的这屋很是结实,只要这雪不一直下,便没有问题!”老人也是大声道,那些正在扫雪的人陡地看到李清,不由都是呆住了,手上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老人一见大怒,不由喝道:“干什么,干什么,才干了这一会儿便觉得累么?真是亏了将军一天两顿干饭喂得你们。…”劈头盖脸的臭骂中,忽地觉得众人眼神有异,不由歪过头,这才看见李清正含笑站在他身侧,不由大惊。
“参将大人,这么大的雪,您怎么来了?”当下便跪了下去,“见过大人!”见到老人跪下,这些乡民这才反应过来,仍了手中的东西,纷纷跪了下来,“见过将军!”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李清一把将老人拉起,又向众人喊道,“大家快起来干活吧,要是雪堆得太多,可是麻烦!”
“老人家,这屋住着还行?”李清含笑问道。
老人有些激动,李清对于他们而言,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是大官,也是他们的活命大恩人,这些日子,已有不少的百姓家里做了李清的长生牌位,在屋里供了起来。今天与李清如此近距离的相处,让他几乎疑似在梦中。
“谢谢将军大人,这屋很好,很好!”老人语无伦次,“这个冬天比往年都冷,要不是将军来了,我们不是饿死,也会冻死的。”
李清笑笑走近那些粗木搭建的简陋建筑,看了看,不由皱起了眉头,显然是为了赶工,这些木屋虽然建得还算结实,但有些木头之间居然还有很多缝隙,风夹着雪花,从这些缝隙中灌了进去,可想而知房中的温度。大步踏进房内,虽然比外边好一点,但仍然冷得让人打抖,房子当中虽然燃着一着火,但显然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看到李清皱着的眉头,路一鸣解释道:“建房子的时候太急,当时也想着这只是临时建筑,便没有太仔细,也没有考虑这个冬天会如此寒冷,这是我们的失误,回头我们便组织人进行修理,一定不会让一个冻死冻病的。”
“嗯!”李清点点头,“你注意回头摧办,如果人手不够,可以让尚海波从军营中调人,雪下这么大,士兵们也不能训练,正可以找点事让他们做。”
一边听得真切的老人感激涕零,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好的官了啊?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地打躬,“谢谢将军大人,我代大伙谢谢将军大人!”
李清笑道:“老人家,勿需如此,我们为官一方,自然要让百姓安居乐业,否则要我们干什么?”
老人抹着眼泪,一边点头一边想,话虽如此,但这么多年来,何曾有一个官是这么做的啊,虽然崇县有许大人,但那时许大人还不是县令啊!
正在唏嘘间,外面忽地传来一阵喧闹,杨一刀面色一变,大踏步走过去,门板一般的身材堵在了门口,却看见风雪中一群人正慌乱地奔过来,边跑边大喊大叫。
“出什么事了?”杨一刀心头一紧,手已是按在了腰刀上。
“大人,这位大人,那个叫喊的是我们村的,我认识!”老人看到杨一刀已将腰刀拨出了半截,不由有些心惊肉跳,赶紧冲了上来。
“虞老三,你狼嚎个什么,出了什么大事,你屋着火了还是塌了,这么惊慌失措,李将军在这里,惊了李大人的驾,你吃罪得起么?”
虞老三听了老人的话,不由吃了一惊,一抬眼果见那个门板样的侍卫身后站着的正是参将李清大人,双膝一软,已是跪在地上,叫道:“乡老,不好了,吴四娘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老人见李清没什么怪罪的意思,这才问道。
“乡老,您知道,吴四娘在我们村伙房里做事,但今天到了要做饭的时候却一直没去,便有人去找她,却怎么也喊不应她,反而在她屋外闻到了兽炭的味道。”
“什么?”老人脸色大变,“兽炭,吴四娘她,她怎么会烧兽炭,那是有毒的。”老人跳脚道。
“吴四娘一个女人家,砍不了那么多柴,想是冷得极了,便去捡了些兽炭来烧。”
“兽炭?什么东西?”李清转头问路一鸣。“是一种黑色的石头,可以燃烧,但,散发出来的烟却是有毒的,没有人敢用这个来取暖的。”路一鸣道。
李清心里一阵大跳,“黑色的石头,兽炭?不会是煤炭吧?”当下拔脚便走,“快。快,带路,我们去看看。”
在虞老三的带领下,一行人匆匆来到那吴四娘的家前,一幢小小的木屋门关得紧紧的,外面已围了一大群人,但都隔得远远的。见参将大人来了,都是呼拉拉地让开了一条路。
李清大步走到小屋前,见那小屋墙壁之上的缝隙被堵得严严实实,凑到门前一闻,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不由心中一阵狂喜,果然是媒炭的味儿。
“把门撞开!”李清吩吩道。
“大人,兽炭有毒!”杨一刀脸色紧张。
“撞开,有毒没毒我还不清楚么?”李清厉声道,“撞开,救人要紧!”
杨一刀看到李清声色俱厉,不敢迟疑,身子略弯,合身一撞,喀嚓一声,已是将门撞开,大门一开,一股浓烈的味道扑面而来,杨一刀一下捂住口鼻,倒退而回,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不由魂飞魄散,李清居然大步闯了进去。
“大人不要进去!”伸手想拉,却拉了一个空,李清已是大步到了屋内。
“大人!”外面旁观的百姓都是失声惊呼,都是睁大眼睛看着屋内。
房间不大,还有一股浓烈的媒炭没有完全烧烧所发出的味道,几块石头垒起的简易的灶里,一堆白色的粉末中夹着一些半白半黑的石头,而在墙根,还有一大堆没有烧完的黑色石头,果然是煤炭,心中一阵狂喜,但马上心中一紧,屋里床上,一个半大的孩子躺在哪里,床脚下,一个中年女人倒在哪里,走到跟前一看,脸色青紫,果然是一氧化炭中毒的征壮。
当下也顾不得其它,先一把将那孩子抱起来,冲到屋外,在众人的惊呼中,将孩子放到地上,又冲回屋里,将那女人也抱将出来。
“快去找桓大夫!人还没有死!”看着呆若木鸡的杨一刀等人,李清厉声道。
第三十七章:气急败坏的军师
吴四娘母子二人也是合该命中有些一劫,本来那屋建得甚是粗陋,缝隙颇多,如果这样烧炭,倒也不虞有危险,但偏偏她却很细心地将那些缝隙都一一堵上,这也是她母子二人居住的小屋甚小,这才有精力一一去堵,但也幸亏这屋密封不是太好,这才让她母子二人留了一条性命,让李清惊讶的倒是这女子居然有胆量烧这人人俱怕的所谓兽炭,待她清醒过来后才问得明白,原来这女子是山里人,曾见过有人在野外烧过这兽炭取暖,也不见有什么危险,这时节冷得急了,偏偏家里柴禾烧没了,儿子又冻得直叫唤,便一咬牙去拾了些兽炭来。
居然就是捡来的,而且离这里还不远,这不是说崇县有露天煤矿吗?李清心花怒放,看到吴四娘母子已平安无事,便在乡民们敬畏的眼光之中带着一脸惭然的众亲卫回到了自己的参将府。
一进家门,杨一刀与唐虎便卟嗵一声跪倒在地,倒将迎出来的清风与霁月吓了一跳,“这是干什么呀?”李清不解其意,问道。这时杨一刀的婆娘也过来,看到汉子跪在地上,不由也是大为紧张,不知汉子犯了什么错,将军要如何处罚他,绞着手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言语。
“将军,我等该死,不该让将军进那危险的地方支,即便要进去,也应是我们。”杨一刀低头道,“我们害怕了,居然让将军亲身冒险,这是死罪!”这番话李清听得明白,几个女人却是胡里胡涂。
恰在此时,外面一阵喧哗,尚海波为首,王启年,冯国,姜奎等人都赶了过来,一见跪在地上的杨一刀和唐虎,尚海波便大怒,冲上前劈脸便是一人一个大耳括子,虽然是书生,但尚海波狂怒之下,这手劲倒着实不小,立时便将二人半边脸打得肿了起来,犹自不解气,举脚一阵乱踢。
“两个混蛋,你们是怎么当得亲卫,啊,居然让主公亲身犯险,啊呀呀,混帐东西,要你们何用?”李清睁大眼睛,一时都傻了,一向看到的都是尚海波云淡风轻,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气急败坏,看那模样,头发都会竖起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神情如同要择人而噬。
唐虎和杨一刀两条大汉,要是论力气,只怕两人一只手便可将尚海波丢着玩,但此时被尚海波痛殴,居然一声不吭,只是跪在地上,两手据地,也不辩解,任由尚海波肆虐。王启年三人虽与杨一刀等交情不错,但此时也是一脸的不满,侧头看着一边,也不上前相劝。
看到自己男人被痛打,杨周氏虽然不明原因,但也知道一定是自己的汉子犯了大错,不然尚先生一个彬彬书生为何如此狂怒地痛打他,立时便吓得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一哭倒将李清惊醒,一下子跳了起来,去拉尚海波,但尚海波却是有一股倔劲,居然扯之不动,李清只得双手齐上,将尚海波整个提溜得离开地面,这才将他移到一边,“我的尚先生,这是发的什么邪火啊?”李清又好气又好笑。
怒气未息的尚海波仍旧戟指着杨一刀痛骂:“你们这两个该死的夯货,真不知主公养你们做什么的。”一回头看到李清,眉毛一挑,大声道:“将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怎么能为了两个百姓将自己置于险地,这是不智。将军若有什么意外,置这崇县数万百姓,常胜营数千百姓何地,这是不义,将军高堂尚在,如有不测,这是不孝,不忠不孝不义,将军,你何以自处?”
李清瞠目结舌,想不到救了两个煤气中毒的人,居然便让尚海波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过来,有些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尚先生,你反应太过激了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看到李清兀自嘴硬,尚海波不由一阵气苦,他磋砣半生,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赏识他的家伙,正想辅助他一展身手,也不枉自己一身本领,但想不到这家伙居然如此不知自爱,热血不由上冲,脸涨得通红,卟嗵一声便跪倒在地:“将军,尚海波请你自珍自爱,以崇县百姓为念,万万不能再让自己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