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愚配-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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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个羊巴巴蛋儿吧。”
“行。”
“羊巴巴蛋儿,着脚搓,你是兄弟我是哥。咱俩打半斤酒喝。喝醉了,打老婆。打死老婆怎么过?“呜哇呜哇”再娶一个。一娶娶了个丫丫墩,放在炕上轱轮轮。叫她防线她拉灯捻,叫她做饭她砸锅沿。不中用的个王八蛋。”
“说个小叭狗。”
“小叭狗儿,跳门楼儿,要吃王大娘一块肉。王大娘,不叫吃,要吃老母鸡儿。老母鸡儿,要下蛋儿,要吃老牛官儿。老牛官儿,要耕地儿,要吃大骡子儿。大骡子儿,要拉车,要吃小家鸽儿。小家鸽儿,要送信儿,要吃小肥猪儿。猪儿说:今儿吃糠儿,明儿吃丝儿,杀了我,不吃亏儿。”
“说个白菜。”
“小白菜儿,心儿里黄,两三岁上没了娘。跟着爹爹还好过,光怕爹爹寻后娘。寻了后娘三年整,有个弟弟叫孟良。孟良吃面我喝汤,端起碗来泪汪汪。后娘问我哭么哩?碗底烫得心发慌。想亲娘呀想亲娘,每从吃饭想亲娘。我想亲娘谁知道,亲娘想我一阵风。”
“说个枣树。”
“小枣树儿,叶青青,里头藏着一窝蜂。熟的早,满树红,偏偏来了个小顽童,小顽童,把枣摘,叫蜂蜇着手指头。又是肿,又是疼,谁叫你顽童去逞能!
“说个柳树。”
“柳树柳,槐树槐,柳树底下搭戏台。人家的闺女都来了,咱家的闺女还不来。说着说着来到了。骑着驴,打着伞儿,穿着套鞋插着簪儿。叫她坐席不坐席,歪着大嘴啃甜梨。叫她烧火不烧火,踮着小脚扭秧歌。”
“说个菜,”
“青青菜,满地里黄,套上大车去看娘。大嫂牵马,二嫂接鞭,三嫂就往北屋里劝,四嫂陪着抽袋烟,五嫂烙饼六嫂翻,七嫂烧火八嫂煎,九嫂拿来红绫被,十嫂陪着妹妹睡。”
“说个桌子。”
“小桌子,二尺三,一头翘起去打天,一头耕地麦开镰。三亩庄稼全收完,妈妈高兴亲亲脸,爸爸高兴买玩玩。玩什么?一挂鞭。乒乒乓乓响半天。太阳公公眯着眼,圈里小猪直撒欢。”
“说个墙。”
“羊、羊、羊,跳花墙。花墙破,驴推磨,猪挑柴,狗弄火,小猫上炕捏窝窝。”
“说个肚子。”
“肚子疼,叫老营。老营没在家,叫老八。老八又会捏、又会掐,一掐掐了一肚子稀巴巴。”
“说个脚丫子。”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哪里有脚丫子的儿歌?梅兰花灵机一动,又来了个移花接木:
“小脚丫儿(原文是小板凳儿),一撇歪(原文一仄歪),要到北京做买卖。大车去,小车来,一拐拐了个老婆来。又会走,又会扭,又会插花绣枕头。
“说个睡觉。”
“娃娃娃娃睡觉觉,猫来了,狗来了,吓得娃娃睡着了。猫走了,狗走了,拍拍娃娃睡醒了。”
这时,窗外响起母鸡下蛋后的“咯哒咯哒”叫声,龙龙一笑,说:“说个母鸡下蛋。”
“鸡婆婆,下蛋蛋,‘个大个大‘满院喊。鸭婆婆,下蛋蛋,不声不响走出圈。两蛋蛋,放一盘,鸭蛋大来鸡蛋小,鸡婆羞了个大红脸。”
龙龙想起什么说什么,梅兰花更是有题必说。姑侄俩一说一回地沉浸在欢乐里,全没注意到赵金爱和吴伏女早已惊得目瞪口呆。
第十一章 三姑娘的诗集
“三姑娘,你怎么一下子会说这么多儿歌呀?”小柳瞪着有神的大眼睛惊讶得说。
自从兰花洗脚累病了以后,她屋里就只有吴奶奶侍候了。小柳则被派到坐月子的梅留根媳妇屋里去了。现在兰花已经能下地走动了,虽然还不让出屋,但起码能自己料理自己。小柳就和吴奶奶互换了位置。
“你听谁说的?”那天小柳并没在场。兰花有些纳闷地问道。
“哎呀,家里都嚷动了,说你会说唱儿得了不得。只要说出一件事物,你就能立马说出唱儿来,还很对题儿。连街坊邻居都知道了。都说你神了。”
“这是谁说出去的呢?”兰花有些震惊。那天的事,事后她自己也觉得确实有些太放纵自己了。在不知三姑娘的爱好之前就这样表现自己,势必给人造成误会。
小柳摇摇头:“不知道。反正人们都这么说。”
兰花想了想,那天在这屋里的,除了两个孩子,就只有大嫂和吴奶奶了。这两个人肯定不会上外面嚷嚷去。准是不知哪一个对家里人讲了,有那嘴快的就传了出去。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兰花一时还拿捏不准,心里闷闷的。
“哎,三姑娘,往后你也教给我儿歌行吗?”小柳说着,拽起兰花的胳膊摇晃起来。见兰花点头,高兴得手舞足蹈。
小柳比梅兰花小四岁,可能是年龄相近又一起长大的缘故,对梅兰花十分亲热。三姑娘这三姑娘那的说个不停。从表面上看,一点也分不出主仆身份来。
梅兰花很喜欢小柳。她初来咋到,很需要借助个拐杖行走,小柳正好充当这个角色。
直到这时,梅兰花才突然发现,几天来自己所了解的都是这个家里的和与这个家有关联的人。而对自己的前身三姑娘,却知之甚少。
也难怪。有谁会向别人打听自己地过去呢?
小柳很聪明。知道梅家很多事情。那么关于三姑娘地事情。小柳肯定了解很多。梅兰花便以自己失去记忆为由。在只有她俩地时候。非常巧妙地向小柳询问三姑娘地情况。
“三姑娘。到现在你还想不起已前地事啊?”小柳瞪着圆圆地眼睛问。
梅兰花摇摇头。
“你还记得你绣地那些花儿吗?”
梅兰花仍然摇摇头。
“哎呀,连这都不记得了!”小柳一脸的遗憾。“三个小姐中,就你绣的花好,跟真的一样。有一次,你绣了一幅牡丹花,那个好看呀,就跟真的一样。我把它挂到当院里的晾衣绳上,还真引来了一只大蜜蜂。”
“真的?”梅兰花震惊的脱口问道。如果三姑娘果真有这样的本事,那自己可就有的苦吃了——前世的自己,除了上学就是工作,何曾学过针织女红!别说绣花儿,纳个鞋底都七扭八歪。
望着小柳吃惊的模样,梅兰花知道自己失态了。忙换成一幅笑脸说:“你小小年纪,还真会奉承人,哪里会有那么好?”
“骗你是小狗。”小柳也恢复了原有的天真,“那是你最得意的一幅。后来被大小姐抢去了,气得你还掉了眼泪。”
梅兰花轻描淡写地笑了笑:经过儿歌事件之后,梅兰花有些小心谨慎起来。即使在小柳面前,她也必须隐瞒住自己的内心活动,使自己完全融入这个时代、这个家庭。
“小柳,你说大姑娘好还是二姑娘好?”梅兰花叉开话头。
“二姑娘好。”小柳脱口而出。
“说说看”梅兰花用眼神鼓励着她。
“大姑娘脾气忒各色,凡事得她占上风。二姑娘就不,遇事有商有量的,让人佩服。就拿作诗来说吧,本来大姑娘的不如你的好,她却说你的这不行那不行,只要你一给她争论,她就吵架,每次都是二姑娘打圆场。”
梅兰花心里又是一惊:看来这是个书香门第,少爷小姐们闲暇时间作诗吟对是经常的事。前世的自己专攻民间文学了,对诗词只是浅尝辄止。要遇上诗会什么的场景可如何应对?
“你会作诗吗?”梅兰花和蔼地问道,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恐慌。
“作不好。”小柳微笑着低下头,用手**起自己的衣襟。
梅兰花心里又是一沉:连女仆都会作诗,看来这个家庭里不会作诗的人不多。
“能不能把你过去作的诗背一首给我听?”
小柳的脸一下红了。喏喏地说:“每次作诗,都是老爷和姑娘们作了,我仿照你们的作上几句,实在算不上什么诗。我也没有保留着。哎,三姑娘,你的诗集里不是有我的诗句嘛。”
“诗集?”梅兰花惊问道,
“是啊,每次作诗以后你都记下来,已经记了一大本了。难不成连这个你也不记得了?”小柳一脸惊讶地望着梅兰花说。
梅兰花无奈地摇摇头。心里不由的平添了一丝希望:如果能找到这本诗集,就可以了解前身的作诗风格了。以后如遇吟诗场合,自己还不至于措手不及。
“你知道那诗集放在哪里了吗?”
小柳摇摇头笑着说:“反正就在这屋里。你自个的东西,能放到别处去?”
一句话提醒了梅兰花。于是,两个人便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像这样大动干戈地翻动前身的衣物,梅兰花还是第一次。从衣物的分门别类又有条不紊的摆放可以看出,三姑娘是一个干净利落喜欢有序生活的人。
在翻动梳妆台下的抽屉时,一付用手绢包着的银镯子被抖出来。兰花拿起来看看,镯子崭新铮亮,上面没有一点磨痕。看来是三姑娘的心爱之物。前世里她也经常戴银质镯子。据说戴银首饰对人身体有好处。究竟有没有科学依据她不知道,只是人云亦云而已。
梅兰花顺势把镯子戴在手腕上,转了转,大小正合适。小柳看见说:“三姑娘戴上镯子显得更精神了。”兰花笑笑,就又忙碌地寻找起诗集来。
搞了个天翻地覆,最后在衣柜上的一个小橱里找到了。
梅兰花就势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贪恋地翻看起来。小柳见她不再言声儿,知趣儿地退了出去。
要说这是一本诗集,到不如说是一本杂记更确切些。里面倒也有几首《吟春》、《咏物》之类的诗作,但大多是打油诗,只注重了合辙押韵,没有平仄对仗的要求。纪录最多的,则是吟诗的场合、参加的人员及各自的诗作。大都是有一人出题,大家围绕主题而作,且都是打油诗。每次诗会都有一首引人发笑的诗作出现,看来是家庭娱乐的一种形式。
诗集中记载着这样一组诗作:
行令要求:一字拆成两个同样的字,再用两个相同的事物。如同样的颜色、同样的物体等。
(父亲)一个吕字两个口,两样一色茶与酒,不知哪个口喝茶,不知哪个口喝酒。(好)
(大姐夫)一个出字两个山,两样一色锡与铅,不知哪个山出锡,不知那个山出铅。(行)
(二姐夫)一个朋字两个月,两样一色霜和雪;不知哪个月下霜,不知哪个月下雪。(好)
(二姐)一个从字两个人,两样一色裤和裙,不知哪个人着裤,不知哪个人着裙。(好)
(大姐)一个多字两个夕,一样风骚词与诗,不知何夕能填词,不知何夕能作诗。(好(大嫂)一个圭字两个土,一样淳朴芋与薯,不知哪块土生芋,不知哪块土生薯。(好)
(大哥)一个双字两个又,一个模样狼和狗,不知哪个又像狼,不知哪个又像狗。(可以)
(二哥)一个林字两个木,一个形状堂与屋,不知哪个木盖堂,不知哪个木盖屋。(好)
(母亲)一个从字两个人,两样一色聪和蠢。不知哪个人聪明,不知哪个人愚蠢。(好)
(二嫂)一个竹字二个个,一样尺寸高与矬,不知谁的个子高,不知谁的个子矬。(一般)
(自己)一个炎字两个火,俩人相仿你和我,不知哪把火暖你,不知哪把火暖我。(羞,怎么说出这样的诗句!)
(小柳)一个炎字两个火,两样一色凳和桌。不知哪个火烧凳,不知哪个火烧桌(行,有长进)
(来叔)一个回字两个口,一色两样猪和狗。不知那个口吃猪,不知哪个口吃狗?(众笑。就知道吃)
(大姐夫)一个多字两个夕,一样相思我和你,不知哪一夕想我,不知哪一夕思你。(缺德)
(二姐夫)一个二字两个一,一色两样十与七。不知哪个一有十,不知哪个一带七。
(父亲)一个出字两重山,一样颜色煤和炭;不知哪座山出煤,不知哪座山出炭。
(二姐夫)一个朋字两个月,同样脾气犟和倔。不知哪个月发犟,不知哪个月犯倔。
(大姐)一个出字两座山,同样颜色海与天。不知哪座山看海,不知哪座山观天。
(二姐)一个从字两个人,同样幽灵鬼与神,不知哪个人成鬼,不知哪个人成神。
(大姐夫)一个圭字两个土,两样同种花和树。我的土里来种花,你的土里去种树。(缺德,)
(二姐)一个炎字两个火,两样一色你和你哥。不知哪把火烧你,不知哪把火烧你哥。(好!解气。)
看来是一次酒宴的纪录。没有记录参加人数,没有场面描写,没有人物心理刻画,从括号里一两个字的评语看,肯定有勾心斗角。
对酒令兰花并不陌生。她搜集的民间故事里涉及这方面的并不少。
酒令为酒宴上即兴之物。就如同划拳一样,使酒宴显得热闹,显得有生气。尤其是当酒桌上有几个人不相识的时候,通过行令能使彼此间相互认识、相知。
酒令有以物、以事、以诗词、以字来行令的。最常见的以字行令的就是拆字了。常见的拆字令有很多种。有一字拆两字的,有一字拆三字的,还有把一个字全部拆开行令的。可谓是五花八门。拆字令最能反映人们对汉字的认识、熟悉程度及头脑的反应能力。并且由于要求押韵,也需要一点韵律方面或者说诗词类的功底才能完成。
行令要求:
1、举出一字拆成两个同样的字,再举一个相同的事物来。如同样的颜色、同样的物体等。所举之物不限。
2、要求有韵。得跟诗词一样。1、2、4句押句。所押韵角不限。由于酒令是做为酒桌的起兴之物,故不必要象诗词那样要求严格,有点打油味道。也可以同韵。
3、可以有典。亦可以没有典。当然有典最好。
酒令有了这些随意性,也就有了很大的抒发性,有那有隔阂不顺心的事,往往用含沙射影的手法来抨击。也有以酒盖脸儿,把不好说出口的心意表达出来。所以,酒桌上因行令闹翻的大有人在。
三姑娘在大姐夫诗后面的括号里写了两个“缺德”。从大姐夫的诗句里看,第二首拆多字诗是有些浪漫,但看不出对三姑娘有什么不好;第三首拆圭字诗就明显的有挑逗的意思了。二姐的拆炎字诗,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