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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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儿……你若听话，我便不会为难你身边的人……　
安宇凌当即跪在自己面前应承下这桩他曾经誓死不愿遵从的婚姻，隔日就带着白毅去了他京郊的别院。　
府里这边却的确着手准备成亲的事宜。　
安昊天明白安宇凌已经死了念，心里舒爽，就想干脆成全他拐弯抹角放走白毅的主意，权作恩典。反正蝼蚁一只，离了万里就赋尘埃了。　
眼下，这婚事顺利进行，顾家得了抚恤稳定局面，才是他关心的事情。　
……凌儿……如果不是身在皇家……也许，二哥会待你好些吧……　
夜幕垂帘，安昊天早摆驾回宫。闹场的众人少了拘束，这才真正放肆起来。一时间灯红酒绿觥筹交错，靖安王甚至还唤来了舞姬小官作陪。安宇凌来者不拒不知被灌进多少酒，胃里烧的紧，他脚步虚浮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走去，安榕连忙上前：“侯爷……”　
安宇凌一挥手：“不用跟……我只是去院子里面透透气……你在这儿好生侍侯着……”一摇三晃的出去了。　
夜风寒冰，如同能够切肤刻骨。　
安宇凌缓缓的踱着步子，走在清亮的月光里。忽然翻江倒海一阵难受，埋身吐了一地。　
腥檀的气味冲入鼻腔，憋了整日的泪水顺势滑落。某种不知何时起蔓延的脆弱不断席卷着他。安宇凌发现自己真的很想念白毅温柔的眷顾。万般恩爱，他细细体味，却无法满足。每时每刻，皆作一生一世。　
结局注定。　
他以为只要拥有过就可以不用在乎……谁知道原来他求的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宇凌勉强站起身来，抬手往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蓦地楞住了。　
端端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竟是，白毅。　
“怎么了，见着小人这么吃惊？昨天还睡在一起，这么快安侯爷就不记得了吗？”白毅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他上前一步，两手支墙把安宇凌困在中间，“侯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安宇凌感到他的气息扑面而来，硬压下动摇的心神，冷声道：“白毅，你还来干什么？本侯爷不是让安槐打发你走了吗？”他伸手想要扳开白毅，哪知白毅先他一步，退在一边。安宇凌的手悬在空中，收放难堪，不禁开始微微颤抖。他掩饰似的转身疾走，就听到身后白毅凉凉的说了一句：“小人是要走的。今天来也不是想要搅侯爷的好事，不过想求侯爷一件小事而已。希望侯爷恩准让我带彩云离开。”安宇凌猛地站定，回身死死看着白毅。　
什么，他刚才说了什么？　
白毅彷佛根本没有看见安宇凌赤红的双眼，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侯爷，小人和彩云两情相悦，如今小人要走，她自是要跟了去的。”　
安宇凌呼吸急促，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白毅……你和她……和彩云……是什么时候……”　
白毅盯着他，笑容和煦：“安侯爷，你不会真的以为小人喜欢上男人吧？侯爷你尚娶妻生子，难道小人同是男子就不可以吗？”　
每一句每一字都化作利刃刺入安宇凌的心里。　
原来，人家早有打算。　
白毅他，早定了主意离开……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安宇凌垂下头，呐呐道：“那好……你……你就带她走吧。”　
白毅朗声道：“谢谢侯爷成全。那小人告辞。”说罢，迅速隐入了身后的黑暗中。　
安宇凌久久站在原地。　
直到白毅踏雪离去的动静完全消失。　
滚烫的眼泪不断不断的涌出来，顺着脸颊，未及落下已然凝结，变得冰冷。　
若说昨夜分别徒留伤感寂寞，到底还是存了希望。可现在，白毅说的清楚，他喜欢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安宇凌顿时心如刀绞，痛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紧紧抓着胸口，方察觉原来不知不觉的，自己陷了这么深。　
他求的要的，从来都是长长久久。　
白毅，你居然骗我！你说喜欢原来都是骗我的吗……　
绝望似潮水蜂拥。　
安宇凌忽然发了疯的朝白毅消失的方向冲过去。　
白毅！我不要你走！你不要走！白毅，你不要离开我！　
不！不！不！！！！！！！！！　
府里上下大多沾光喝酒去了，安宇凌一路飞奔，倒没遇上阻碍，他骑上惜凌往出城的大路疾驰。风刀劈脸，安宇凌全顾不上疼痛，不停扬鞭催马。　
白毅应该不会走官道……他会去哪里……江南，极远或是北上……安槐一定知道吧……白毅！白毅！白毅！　
出了城不知跑了多久，眼前茫茫原野哪见得人半分踪迹。安宇凌终于止了马步站定，他颓然看着自己投下的影子，被月光拉长了，佝偻着背脊。　
似乎再无法支起这副身躯的重量。　
白毅……他走了……他不要自己了……　
“小凌。”　
惊雷乍响，安宇凌不敢回望，他怕这一声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小凌，我数三声，你不答应，我可走了啊。一，二，三——”　
安宇凌匆忙别过头，眼前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楚，他死劲擦，死劲擦，可是怎么也看不分明。忽然有人走来扯了他下马，他便重重跌进一个熟悉万分的怀抱。　
“小凌，你可够能跑的啊……累死我了。”　
安宇凌充耳不闻，死死的搂住白毅。　
用尽了气力。　
熟悉的声音拂进他的耳里：“小凌，跟我走。”　

第19章　
“她为什么在这儿？！”安宇凌一副吃人的样子站在白毅面前，紧紧盯着他身后的彩云。　
白毅被他这黑脸黑皮吓的冒汗，本来挺利落的也成了口吃：“那个，说好一起走的……”　
“白毅！”　
“小凌，我们此去是躲在彩云淮南老家，总不好没了主人我们自己跑去住吧？”白毅试着通过说服教育解决人民群众内部矛盾，“小凌乖，快点上车，我们没时间耽误了。此处虽然已经离京有段距离，可是明早被人发现，追兵很快就会来了。”　
不料安宇凌铁了心犟到底：“本侯爷不走！白毅，你……你就和她过吧！你去和她过！方正你们两情相悦！不用管我！”还没说完，眼泪吧嗒吧嗒的下来了。白毅看得心痛，可他清楚这孩子气头上压根儿是听不进道理的，越哄越来劲。他决定在这种危及存亡的关键时刻必须拿点为人相公的气魄出来，不能由得安宇凌胡闹，便沉下脸：“好，你说的！”扯了彩云往车边走，“那我们走！彩云，你以后跟你哥过了。有哥吃的就饿不了你。”彩云翻翻白眼，正准备顶他谁是你妹子，就见白毅猛打眼色，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抿了抿嘴，随他去。　
果然，脚还没踏上马车，身后的安侯爷哽着喉咙道：“白毅……你……”　
白毅知道他已然动摇，心底暗笑，还是故意继续往车里钻。　
这下，安宇凌那边全没了声息，只偶有些抽泣传来。　
白毅偷眼看去，安宇凌满脸绝望，全身不住的颤抖。白毅知道这下有点过了，连忙过去抱他起来。安宇凌不再发脾气，乖乖任他抱回车里。　
安槐一扬鞭子，一行人这才匆匆出发了。　
白毅搂了安宇凌，一下一下亲他的额头和脸颊：“小凌不哭……哭成大花脸就不漂亮了……”安宇凌两眼失神，痉挛似的抓着白毅的手臂，一句话也不肯说。白毅便作势要放开，安宇凌触电似的翻身抱了白毅，放声大哭起来：“白毅，你这个骗子……你说了喜欢我的……你说了跟你走……你是骗子……”　
白毅听了心头一紧，用力搂住安宇凌：“小凌。我没有骗你。”　
安宇凌立马直起身子瞪他：“你刚才说，说喜欢的是……是彩云……你……”　
白毅抬手给他拭干净泪痕，笑道：“那是逗你玩的。我是个纯GAY，除了你，怎么可能还会喜欢别人？且还是个女的。”　
安宇凌脑筋打结：“啊？”　
白毅鼻子里哼出口酸气：“谁叫你要骗我。我肯定是要骗回来的。”　
安宇凌楞了半晌，方才领悟了白毅的话：“我要成亲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偶然得知的。那天你和安总管在屋里说话……后来，我去找了安管家，叫他务必帮我。我们计划了些时日，决定趁今天这个好时机行动。”白毅让安宇凌枕着自己，轻轻抚顺他的头发，柔声道，“小凌，我是个男人。我清楚什么时候应该站出来，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安宇凌眨眨兔子眼睛，他心里始终梗着刺，不吐不快：“可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白毅得意的笑道：“不那么说，你肯乖乖跟我走吗？”　
安宇凌回想种种，不禁红了脸。“你怎么知道就一定行……”　
白毅低头啃上安宇凌的嘴唇：“小人自然知道……安侯爷你啊，爱小人爱的紧。”　
车外似乎有谁“噗哧”笑出声，还有谁放低了音量告诫什么“不该听的不要听”……安宇凌顿感威严尽失，外强中干的低吼：“白毅！”　
“哎——”白毅嬉皮笑脸的接着凑过去占便宜。安宇凌勉强撑住他胸口，隐隐轻愁锁上他端秀的眉头：“白毅，我问你句话，你要老实答我。”　
白毅扬扬眉毛：“小凌，我先说，要是不好听的我不听。”　
“白毅，我们这次逃婚可说犯了天威，”安宇凌伏于他胸口，闭着眼睛听那沉稳的心跳一声一声传来：“是死罪。”　
“恩。”　
“可是圣上对我也许还会有所顾念，他势必恨你入骨。”　
“那又怎样？”白毅无所谓的撇撇嘴巴，“他八百年前就恨我了，我也不见得就少块皮。”　
“如果事败被俘，你是难逃一……”一个“死”字卡在喉间，安宇凌手指微微蜷曲，却被白毅捉了松开，揉搓摆弄交缠在一处。他叹口气，抚摸着白毅的脸颊，“你如果现在要后悔……还来得及……”　
白毅侧头亲亲他的手掌，柔声道：“小凌，我不会后悔。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车内隐约有些光亮，安宇凌凝视着白毅清澈的眼眸，里面有自己小小的投影……笑意浮上他的面容，显得神色舒展风神俊朗：“白毅，我也喜欢你。”　
忽然白毅猛地一跳，“咚”的磕上顶蓬，哀哀惨叫。安宇凌不知他无端怎么了，忙起身察看伤处。白毅却即刻把头支出了窗外，“安槐，你听到没有？！老子就跟你说了，你们侯爷喜欢的人是我！”安宇凌又羞又恼，使劲扯他：“白毅！你抽什么邪风！”白毅回头，乐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可是一百两啊，小凌。”　
安宇凌闻言呆了大概三秒钟，转念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劈头冲白毅打去：“白毅你好大的胆子！敢拿本侯爷作乐！”白毅乐呵呵的逮了他重新押入怀里，低低笑道：“小凌别生气。你听我解释嘛。”　
“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这个混帐！”　
白毅死死压住安宇凌的手脚，语调轻缓：“自从我知道你要成亲之后，心情一直很差。找安总管商量，他却对我说我凭什么要带你走。当时我就傻了，是啊，我凭什么啊？”安宇凌停了响动，静静靠在白毅身上听他说话，“我白毅无权无势，你是当朝侯爷，况且顾珍儿那婆娘除了脾气恶点，也算得个美人，哎呀！”忽然肩膀吃痛，原来安宇凌竟咬了自己一口。　
“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白毅眉开眼笑，一个长吻甩过去，末了还好意思责备受害人：“小凌你这么干扰我，讲到天黑也讲不完了。”　
“总之，当时我被那么一问，完全无言以对。最后想了半天，吼了句凭他喜欢我。安槐立马接茬，敢问侯爷说过吗？老子便又哑了。仔细想想，似乎成天成日都是我指着你呼天抢地，你根本没有说过。”白毅狠狠剜过去一眼，成功让某人缩了缩脖子，“可我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一时冲动就跟安槐打了赌。”　
“赌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如果我赢了，他输我一百两。如果我输了，任他处置。”　
安宇凌抱住白毅，低声道：“喜欢不喜欢的，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白毅顿作小媳妇含泪状：“可是小凌你都没有说过……也没有给奴家一个名分……”　
安宇凌反驳道：“我刚才说了啊。”　
“那奴家不管。奴家没听到。”白毅见他心软便得寸进尺。　
再好的教养遇到无赖也落得崩溃，安宇凌狠气甩开白章鱼：“没听到算了！”　
“小凌……小凌……小凌……小小凌……小凌凌……”　
“白毅，你烦不烦啊？！”　
“小凌……小凌凌……恩恩……”　
“恩恩……”　
“……我喜欢你。”　
“噗哧！”　
“彩云，你别……别笑了……让侯爷听见……不不不好……”　
“可是，安……安管家……”　
于是，白毅看着全身都裹在自己袍子里的某人，感慨的想，原来乌龟是这么速成的。　

第20章　
夜林丛丛，繁星点灯。　
马车轱辘辗在高低不平的小路上，本就有些摇摇晃晃的，何况车速催急，更生了颠簸。　
安宇凌不时偷眼看看身旁某人弯腰驼背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只能装作毫不在意。　
虽然事先早已经套好路线安排妥当，他们几个到底不敢明目张胆的进城入住旅舍，一路上都在野外林子里凑合过夜。乘坐的马车也因为尽量不想惹人注意的缘故，哪堪比上回去别院时的舒适，几乎是小的可怜。每夜，安槐彩云席地而卧，白毅和安宇凌则勉强蜷在车里，两个男人长胳膊长腿的，着实痛苦，一夜下来，酸麻的不似自己的物件了。但白毅并非一个吃不得苦的公子哥儿，他知道现在是逃难时期，一切从简，再不济，时不时想想红军二万五就过了。困扰他最关键的问题其实是……　
“白毅！你住手！”　
“小凌……让哥哥亲亲嘛，就亲亲……”　
“……只准亲哦……”　
“白毅！你手往哪儿搁？！”　
“……小凌，让哥哥摸摸，就摸摸……”　
“……只准摸哦……”　
“啪！”　
一个响亮的击打肉体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安槐彩云每日听惯见惯已经习以为常，相视一眼后，看鸟的看鸟，赶车的赶车。只心头暗叹，这可怜的白公子……又被拒绝了……　
旁人尚且抱屈，本尊情欲难耐，自然濒临暴怒。　
左颊带着五个鲜明的指印，白毅脸色铁青的掀开布帘吼道：“彩云，我们换。MD，你们爷老子侍侯不来了！”说罢，不管那许多，直接出去把彩云扔了进来。　
安宇凌连忙拉起半挂在肩上的衣襟企图掩饰，但他气息不稳满脸绯色，是人都猜到他们刚才不止A还B，甚至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