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画卷-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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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朱棣向刺客挥刀的同时也有剑刺向他,力不从心的无奈感渐蔓延全身。
仪华清楚的感到朱棣时不时传来的闷哼声,她知道那是朱棣忍痛的声音……现在形势极为不利,她必须做些什么,尽快摆脱刺客的纠缠,否则朱棣和她只怕……
念头一闪,仪华从马背上爬起,却刚一动就听朱棣一声闷哼,继而怒道:“该死!不想死就爬下!”说着又要强制压下仪华。
眼见朱棣要以手肘压下她,仪华忙伸手覆上朱棣勒缰绳的手,头也不回的说道:“王爷,臣妾驾马,您腾出一手对付刺客!”说话中,尽量忽视不断在头顶划过的剑光、剑气,然后右手发抖的抹上发髻,抽出一支金钗,往马背上狠狠一刺,又猛力拔出。
“嘶——”汗血宝马怒吼一声,疯狂的向前横冲直撞。
温热的血粘上手,仪华泪霎时涌出,而她却依旧一手不停抖动缰绳驱马,一手又一次狠狠刺入马背,再用力拔出;然后用……
“别刺了!”将刺客甩在身后,朱棣一手止住仪华刺马的动作,低下头道:“他们暂时追不上,本王来驾马!”
仪华木木的松开手,蜷缩在朱棣的怀里,闭上眼睛缓缓问道:“王爷,前方就是悬崖了?我们逃得掉吗?”
“咻——咻——”羽箭如流星飞来。
朱棣到了嘴边的答话,尚不及出口,却已化成一声痛“呃”!
仪华身子一僵,猛然抬头看向朱棣。
朱棣感到怀中人的僵硬,他下颌蹭了蹭仪华的额头,忽而笑问道:“王妃还记得两年多前。掉进山谷那次吗?”
“你!”仪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扭头望向朱棣,却见他一脸的镇定漠然,忽觉词穷。
朱棣似不见仪华的惊愕,不停的驾马飞驰,陈述道:“这里离营地已远,本王就是发了求救信号,他们也赶不及营救。而本王显然已无力与他们相抗,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与本王跳崖,一是你自尽,你选吧。”
跳崖或自尽?!
还有路活吗?
她的曦儿又该怎么办?
一想到襁褓中的曦儿,仪华霍然生恨,双手一把抓住朱棣的衣襟,恨声怨怪道:“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要赛马!若不是你要利用落单引他们出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知不知道……”
听言,朱棣意外的瞥了眼泪流满面的仪华,却终是无动于衷的任她怒骂,继续驾马飞奔。
密林深处,别有洞天。
高耸陡峭的山崖横之巅,飞流的瀑布冲刷而下,“哗啦啦”的水声充斥耳膜。
朱棣猛一勒马伫立,回头望去,丛林深深,山风呼啸,却掩盖不下逐渐逼近的杀气。
“想好了没?”将视线调回,朱棣闭眼问道。
这么快已至悬崖,连让她宣泄心中戾气的机会也不给……
仪华深吸口气,一把抹开婆娑的泪眼,俯瞰下深不见的崖底,再抬头望向朱棣面无表情的脸庞,苦笑道:“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说着转头,借着天际最后一抹红霞,深深地盯着山林间横生的瀑布,目不转睛道:“王爷,有瀑布,下面说不定是河流!那就跳崖吧!”
闻言,朱棣猝然睁眼,眼中精光一闪,却一言不发,只带着仪华翻身下马。
甫一下马,朱棣双腿立马一软,仪华忙伸手扶住。
可朱棣人高马大,冷不丁重力一压,仪华脚步不稳,直冲到崖边方刹住脚。
几颗崖边的小石子,却止刹不住,一点声音也没有的掉落崖底。
“你怕了?”发觉仪华全身瑟瑟发抖,脚下不自觉的往后退,朱棣忽然开口问道。
仪华脚下顿时一滞,手死死的压上胸口泛起的恐惧,平静道:“是怕!怕再也见不到曦儿了!”
“快!他们就在前面了!”话音未落,追杀声已随风飘来。
眼中几不可见的愧意褪去,朱棣双眼急剧一凛,随即隔开仪华的搀扶,揽住她的腰纵身一跳。
离地的这一刻,仪华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紧紧的抱住身边唯一的温暖……
*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晚传,居然弄到这么晚了,sorry!)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相行(四)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相行(四)
悬崖峭壁,枯枝繁盛。
一滋长出来的枯枝杆上,堪堪挂住仪华、朱棣衣裳一角,二人就如两块残破的碎布一样,在猎猎夜风中随风摆动。
恨不得如上次一样晕过去,却冷得四肢麻木、头脑越发清晰的仪华惨白着一张小脸,乌青的双唇不停发颤,一口银牙也跟着发出“咯咯”的轻响,却被一旁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冲刷声,“嘎吱、嘎吱”地树枝脆响声所淹没。
朱棣微睁双目,瞥了一眼仪华溅满水珠的小脸,闭眼说道:“别撑了,跳吧!”
仪华睁圆双眼,狠瞪着朱棣灰白的面庞,忍住心中的怒气,道:“现在三月末,下面又是寒潭,您身上多处剑伤,下水的话——”
不等说完,朱棣全身使劲一晃,枯枝“咔嚓”一声断裂,两人掉向瀑布寒潭。
仪华脑袋“嗡”地一下炸开,怒火难压,瞬间恨道:“朱棣!你不想活了,还要让我母子为你陪葬啊!”
噗通一声,双双掉入水中。
瞬间,人直往下沉,寒水从眼耳口鼻灌入。
仪华前世生长在南方一个海滨小城,水性不错。这一入水,难受劲传来,本能的就划动四肢往上游。却听耳旁“咕噜噜”一阵吐泡泡的声音,惊觉朱棣身手重伤,忙掉回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潭底寻到朱棣。
朱棣许是体力不支,一感仪华拉着他往上游,他想也不想立马就缠了上去。
“咕噜噜……”又一连串吐泡泡的声音在死寂的潭底响起。
仪华顿时呛得泪水直流,忙闭上口,咽回恼恨的话,闷不吭声的憋足全身的劲,连拖带拽的携着朱棣游出冰冷寒潭。
“咳咳咳!”一浮出水面,仪华忙将朱棣撂在一旁,就趴在岸边大口的喘息呛咳。
少时,恢复了呼吸,感觉身上有些力气了,仪华缓缓地从水里爬起来,却见朱棣一动不动的半身躺在水里 ,一阵比刺骨的潭水更深的寒意猛烈袭来,她激得全身一个激灵,意识随即一明,忙不迭爬到了朱棣的身边,又是双手给他压胸又是唇齿相对的给他唤起。
“咳……你……咳!”吐出一口水,朱棣迷糊的睁眼,就见仪华伏在他身上给她呼气,当下愕然得他说不出一句话,双眼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仪华。
这时,仪华哪会想到她的行为对朱棣而言有多诡异,只高兴的一下跳了起来,惊喜道:“没事了!醒了就好。冷吧?我这就去捡些柴火过来,给处理一下伤口,再取暖烤干衣服。”
话一说完,仪华忙起身欲走,却被朱棣一把抓住手腕。
仪华一头雾水的看向挣扎着起身的朱棣,忽的明白了过来,心里冷笑一声:都这个时候了,还摆王爷的架子!而她母子的性命未来,却还偏偏系在这个人身上!想到这,仪华怒气微微缓下,扯出一抹苍白的笑脸,解释道:“王爷,臣妾一时心急,忘了尊称。”
朱棣抓住仪华的手腕,一边吃力的要站起身,一边微喘道:“这里不能待,我们立马走,朝上游的方向走!”几欲起身,双腿却无力站起。
仪华忙伸手穿过他的腋下扶住他,瞠目结舌道:“都跳崖了,他们还要来!?”
朱棣半个身体压上仪华,无言的点了点头。
仪华脸白如纸,摇头呢呢自语道:“怎么可能还来?您不是发现他们是大明的士兵了吗?若是这样,他们现在不回到蓝玉的身边,无疑会引起众人的怀疑……”
朱棣微微抬起灰白的面庞,又一次意外的看了仪华一眼,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吃力说道:“不是蓝玉的人!快走!”
不是蓝玉的人?那又是谁!北平境内还有谁敢于朱棣作对!
仪华惊疑的想着,口里不自觉的问了出来。
朱棣没有理,仿佛他已虚弱的连说话的力气也无,半晌才憋出一个字:“走!”
“呦——”深山底谷里,是时的响起了野兽的吼叫。
仪华身子一抖,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这便也顾不得朱棣身上的剑伤,穿着一身又**又破烂的单衣,艰难的挪动双腿,搀扶着朱棣往上游崎岖盘旋的山路走去。
此时,月上中天,一层淡淡的银光成片倾洒,地上的杂乱的石子照得颗颗分明。
走过石子山路,一入从林森处,繁枝盘横遮月,一丝光亮也无。
黑暗中静得可怕,自然界各种声音都被无限的放大,刺激着仪华每一根神经,让她已疲惫不堪的身体紧绷到了一个极限。然而这一切都不能迫使她停下歇一口气,她依然要迈着起了水泡的双脚,扶在已昏死过去只剩一丝意念支撑着挪动双腿的朱棣,往越来越阴森的丛林深处前行。
而通往前方的路,仿佛没有尽头,只能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不知何时,路仿佛不再那么黑暗了,如鬼魅的浓密山林,也变成了绿意悠悠,带着山间清晨的新鲜气息,清香怡人。
仪华深吸了口气,感觉走出密林的希望就在眼前,她困难的举目眺望,果真见不远处就是一个丛林路口,那里正是行人经过的官道!这个方向让仪华惊喜不已,她死咬咬牙,拼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想要将朱棣拖上官道,却刚踏出一步,只感眼前一黑,“扑通”一声重重摔到在地。
“天亮了……”犹如千斤重的眼皮垂下的前一瞬,依稀看见一抹弥漫着尘埃的光束,她意识模糊的想到这一点,便整个人彻底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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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无边无际的蔓延,她悠悠晃晃地漂浮着,找不到黑暗的出口。
这是哪?为什么这么黑?不是天亮了吗?
疑惑重重,唤醒了混沌的思绪……
对了!她和朱棣正在逃亡!
仪华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就听一道鼻音浓重的女音惊喜叫道。
“大妹子你醒了!呀,快别动!”一只布满老茧的手,小心翼翼的抚上她的脸。
睁开眼,一张放大的脸孔赫然出现在眼前,仪华愣愣地望着这张露出善意笑容的脸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褐黄的皮肤,突出的颧骨,盘髻的发辫,这不是北元人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塞外
第一百一十三章 塞外
北元人,蒙古人。大明最凶猛的敌人!而她,一位大明王妃,却落到了北元蒙古人的手中!
仪华顿觉晴天霹雳,脑袋里炸的嗡嗡作响。
“别怕!黑暗过去了,你和你的丈夫都没事了,愿长生天保佑你们。”看见仪华大大的眼中聚满了恐惧,这个三、四十岁的蒙古女人怜惜的说道。
听到她这么说,仪华的心瞬间落到了实处,她知道暂时是安全的,而且很显然是眼前这个蒙古女人救了自己和朱棣。她不由地朝女人扯出一抹感激的笑容,张口就想要说一声谢谢,可喉咙的灼痛感立马撕扯着她所有的感觉,痛得她只能发出“呃……呃……”的呻吟。
“别说话,巴格说你伤寒得很严重,烧坏了嗓子。”蒙古女人焦急地阻止了仪华要说话的动作,然后从腰上取下了一个牛皮水囊揭开,手脚轻柔的抬起仪华的颈项,将囊嘴递到仪华干涸皲裂的唇边:“来,喝点水润润嗓子。”
仪华艰难的咽下一口清水,便摇摇头拒接了继续饮水,尽管她此刻喉咙干涩的冒烟。
蒙古女人似知道仪华咽水都困难。这也不勉强她再多饮喝一口,塞上了囊嘴塞把水囊搁在了一边,就伸手温柔的擦拭着仪华大汗涔涔的额头,柔声抚慰道:“别担心,你丈夫由巴格照顾,他不会丢下美丽的妻子的,你安心的睡吧……”
蒙古女人粗糙的手,似乎有种温暖人心的力量,让仪华在它一下一下的轻抚中,渐渐地垂下了双眼,不知不觉的在一阵颠簸中失去了意识,也忽视了她身处的地方……
嘚嘚嘚!
连续的马蹄声,伴着一只十余人的小车队,撵过一坡又一坡的崎岖山路,向着漠北大草原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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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骏马,拖著繮,
美丽的姑娘——
出嫁到遥远的地方。
当年在父母的身旁,
绫罗绸缎做新装,
来到这边远的地方,
缝制皮毛做衣裳。
海青河水,起波浪,
思念父母情谊长,
一匹马儿作彩礼,
女儿远嫁到他乡。
……
这是一首歌唱蒙古女儿远嫁的歌,唱出了父母的不舍、女儿的思念,发至肺腑的歌唱悠长的直抵人心。
悠扬嘹亮的歌声传来,一名蹲在火堆旁。身穿青布束腰裙式起肩的长袍,两股**花辫从两肩垂下的年轻女子,抬头迎着明媚的阳光微笑嫣然道:“塔娜,巴格大叔又在想念你阿姐了。”
说话的女子不过二八芳华,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肤白大眼,柳眉朱唇,端是一名俏丽活泼的少女。她并未施脂粉,木钗布衣素面朝天,却不掩天资容色,一双美目顾盼间,自然生出一股柔美妩媚之气,再衬着一张恬静的笑颜,不觉难以移目。
“琪琪格,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同你名字意思,像花朵一样美丽!”一名穿着红白束腰裙式起肩的长袍,头戴翻檐尖顶帽,编着一头发辫的女子眨着大大的眼睛,像发现什么新奇事物似地夸张的大叫。
声音陡然骤亮,引得周围众人频频侧目。
感受到众人过渡的注视。蹲在地上烧火做饭的仪华脸上唰地一红。
急匆匆跑来的阿拉塔,一见仪华红着一张白净的小脸,了然地看向自己的小女儿,假意板了脸道:“塔娜,你又欺负琪琪格了!”
年仅十五岁的塔娜嘟起微厚的红唇,跺脚道:“额吉!”
看着女儿与自己相似的脸庞,阿拉塔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即转过注意,一脸喜气的拉起仪华,笑道:“琪琪格!你快跟我走,你丈夫他能下地走路了!”
语毕,留了塔娜继续做饭,阿拉塔就不由分说的拉着仪华往蒙古包跑去。
仪华看着拽上她疾步快行的阿拉塔,不知为何心里莫名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