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木之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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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兔子从月球上跑下来,穿过我的身边直直地落到人间,它们并排地奔跑着,奎木狼又失恋了……,也许它很奇怪嫦娥怎么那么变态,非要干涉它对玉兔的感情。
——如果你这次远游选择的是接近天空,那么你的眼泪从此就远离了你;而如果你选择的是逃离地面,那么你的眼泪将成为唯一无法抗拒地心引力的水滴。
我突然听见好玩的声音,那个始终在我身边,若即若离的男人。
有一滴眼泪落了下去,好象晶莹的燧石,从天际滑落,不留下任何痕迹。它在向着地面不断地接近接近,而我在离它越来越远,好象一只气球,带着空洞的躯体,漂浮着不知去向。
有人在轻轻地为我擦拭着眼泪,温柔而仔细。
我睁开眼,看见小橘子在我的床前,她的眼角也有泪。是否她也梦见了同样的梦呢?
——虫虫,我真想,和你一起走。
——一起走吧。
——那我的工作怎么办?我的老公们怎么办?
——工作辞掉,回来再找,老公么,正好用这段时间考验他们。
——我做不到的,虫虫,我学不来你,能够在一瞬间为某个梦想割舍掉再如何深情的东西,你甚至能够离开挂件。
——不是我离得开他,而是我从来不曾爱过他,只有陪伴。
——你爱上那个送你金属蓝手机的男人了……你还是个虚荣的女孩子,别说大话!
——什么啊,我甚至不曾见过他,你看我象那种用钱可以收买的人吗?小橘子你该了解我啊!
——如果你不是随波逐流的人,那么为什么不爱挂件,还要坚持在他身边呢?就因为他是别的女孩子都喜欢的类型吗?虫虫,你是个喜欢占有而不是爱的女人!
我愕然,为什么我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这样的人呢?难道一切真的如小橘子分析的那样吗?
可是小橘子自己呢?她终究是放不下身边一切的人。我答应会一路给她写明信片,在上网的时候给她发mail,跟她说说一路的所见所闻。好玩为我准备的卫星手机与笔记本电脑,就是为了我即使在沙漠里,也能与人世取得联系。
——用虫虫你在小说里写的那样,我们还是要回到人间来。
我真的真的很想作一个温柔的超人/心情永远自在/勇气越来越深/失落的人都让他们找到灵魂/让所有真情共渡一生……
——公主是谁都能做的,只要她有美丽可爱的容颜或者善良的心,而巫婆是在城市上空独自飞行的人,她的每一滴眼泪,都是落向人间的珍珠。
8月25日的上午,我收到一触即发的mail,他说拿了火车票在火车站附近的麦当劳里等我们。19点。我们的火车是53次,20点43分发车。
挂件说他不来送我了。
——我来了你肯定走不掉。
他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有信心的。我拿着电话的手无动于衷,对着镜子我冷笑了一下。
——就怕你送了我你会跟我走呢。
我这样回敬他。他在那头得意洋洋地笑了。
在行李里,我没有忘记带上只在上网和睡觉时用来喝水的奶瓶,我不知道,这样一只可爱的器皿,居然在一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不管一开始,“四个一”如何讥笑我吮奶嘴的样子。
除了小橘子和父亲,没有别人来送我。
感谢一触即发,多亏他在出发前给我开列了一张清单,上面都是需要带的东西,比如劳动手套、睡袋、驱蚊剂、运动鞋、酒精棉花、防潮垫、雨衣、手电筒、防裂膏、红药水、感冒药等等,加上换洗的各个季节的衣服,我的登山包的分量足足有50多斤重,还不算我另外背的cannon专业相机。
这些东西,仅仅让我从天目中路上的麦当劳背到火车站候车室,就上气不接下气了。
一往情深很担心地在一边说:虫虫,但愿别到乌鲁木齐后,别说你的行李,连你自己都要我们背了吧。
上了车后,我和一心一意分别抢占了一张中铺位置,一触即发和一往情深分别拿了下铺与上铺。我们共同生活的第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一意孤行先我们提前3天坐飞机先行了。我们相约28日下午到达后接头。
父亲帮我安置好行李后,突然看着我说:这辆火车,还是25年前的模样,只是厕所设备好多了,有了空调,速度加快了,别的都没变。
当年的年轻的男孩子,也是这样背着行囊,向我的母亲飞奔而去吗?
他和现在的我一样,同样不知道她所在的确切的地方。
23年了,她不知道会搬去了哪里。也许,她早已经忘记了我,但是从从,她不会忘记你的,你被我带回来的时候,只有2岁。她说过,你这个孩子,是她的灵魂,而我,残忍地带走了她的灵魂。
父亲只告诉我,他当时所在的地方,在南疆的阿克苏市附近。
'20:34' 【Tammy】如果我爱上谁我会跑到他的城市去的。
'20:34' 【Alley】恩,你会,我不会。
'20:35' 【Alley】或者说,女人会,男人不会。
'20:34' 【Tammy】我是个很纯情而且很疯狂的人,呵呵,即使知道最后是一场悲剧。
'20:35' 【Tammy】这么多年来我还是跟孩子一样天真和幼稚,真不知道是我的可怜还是幸福。
'20:35' 【Alley】自己不可怜自己那就是幸福的。
'20:36' 【Tammy】我觉得可悲。
'20:35' 【Alley】男生现实些,女生梦想多些。
'20:35' 【Alley】女生如果失败了还可以依靠男生,可是男生不能失败,男生要为自己爱的人负责的,他自己认为自己有这个义务。
'20:35' 【Alley】或许女生不在意,但他自己在意,这不是男女平等的问题,也不是适合说男女平等的时候。
'20:35' 【Alley】如果换个环境,可能会从此平凡,他将无法再给予自己所爱的人舒适的生活,于是他不会轻易选择冒险。
'20:35' 【Alley】或许这很大男子主义,但是你应该明白会有这种心理存在的。男人和女人,梦想和爱情,都是需要去体谅和权衡的。
(2000年10月12日晚上聊天记录摘选)
离开上海第一天
不知有谁说过,如果需要体会最透彻的流浪滋味,火车必然是最佳的选择。
月台是个适合演出告别的舞台,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理由,各种各样的情景。曾经结识过一个表情憔悴的男人,他总是背着相机,蛰伏在月台附近,用乐凯的黑白胶卷,拍大量的离别,他所有的作品,都只有一个名字,就是“告别”。
告别不仅限于两个人之间,它会扩展到一场事故与另一场事故的告别,或者一个人与他的城市。旅行本身就该是一段不断接近与不断告别的过程。
小橘子终于没能争取到家里的支持,她又做不来众叛亲离的行动,于是只能留下,每日往返于制造空调的写字楼和整理得过分纹丝不乱的家。有的时候,我会对太干净的房间产生距离感的恐惧,家于我该是个能够自由撒欢的地方。
那个夜里我们共同建造的积木之城被完美地保存在我的房间里,在一个月里渐渐被蒙上灰尘。父亲锁上门后,钥匙交给我随身带着。很多时候,以为锁了门的钥匙一直在身边,一切就会一直在安全的状态下。
——这样,城堡不会有倾覆的那天。你也可以安心地上路了。
好玩在网上这样说,那天是我离开前最后一次上网。
我想是的,一个孩子在她23岁生日过后,完美地拥有了她的积木城堡,她怎么舍得它轻易被摧毁?
——我们在最初结识的时候,总是能与对方产生共鸣,或者在对方的身上找到某种所谓的共同点,而网络更是让这种错觉加深。虫虫,如果我们始终不见面,那么我们之间的状态就可以持续保持完美。
只要城堡永不倾覆,这场真情就能够持续下去。
——如果是那样,那么制造城堡的孩子的妈妈,就永远不能回来。
如果一座城市的沦陷是因为一场旷日持久的爱恋……
——很多时候,在一座城市沦陷之前,爱恋早就先被倾覆了。
现在的我们,居住在一座虚拟的城堡里,所有的网恋事件,都被我形容成倾城之恋。
现在我坐在火车上,手提电脑、金属蓝手机、cannon相机堆积在身边。它们是一群冰冷的生物,却在这个时代开始与我的生活息息相关着。
窗外是风雨琳琅,上海正是雨季。
一心一意一心一意地洗过脚后,再用酒精棉花小心地擦干净手,再泡了杯红茶,顺便问我要不要吃,我表示谢意后,她就用脚尖踏在一触即发的床铺上,找出睡袋小心地铺好,她说火车上的被子床单有异味。一触即发于是说前一个乘客肯定有狐臭。
一往情深使劲打了个呵欠,拿了刚拆开的卷筒纸去了一下WC,回来的时候,手里的卫生纸瘪去了不少。然后他双手在我和一心一意的中铺上用力一撑,人就翻了上去,不一会,他动听的呼噜声均匀地从上铺传来。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无声无息的你……
一触即发抿着他深情热爱的啤酒,开始轻轻地哼歌。
我的上铺与下铺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他们坐在一起依偎着,女孩子人钻在被子里,头歪在男孩子的肩膀上,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我们。
我将洗梳的东西弄出来整理好后,先去了洗手间将脸弄干净,从镜子里看进去,我的目光停留在自己左边的锁骨下面,那里印着一枚蓝紫色的蝴蝶,是从济南的小百货店里淘来的便宜货。她静止在那里,虚假和死亡的东西,才能永远保留一样的美。我看了一会,目光转移到镜子里自己的眼睛上,那里充满着一种欲望。
窗外的景物向后倒去,天空开始陷入黑暗,车轮辗过路轨发出响亮的声音。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这是一盘探险棋,我是那枚被掷出“前进”的骰子,已经失去了一切的退路。如果说每一枚棋子都被一枚手掌支配,那么掌握我的小巨人,他的妈妈何时回家?
列车轰鸣着,开始向西向西。
早上被激烈的刹车声激醒,奶嘴还含在嘴巴里,瓶子已经空了,躺着喝水,奶瓶是最好的道具,可以保证你怎么动都不怕有滴漏。一心一意看着我,笑着说,虫虫醒了啊,你好可爱,跟个小婴儿一样。
我随时都需要喝水,好象始终在干渴中。
为了在缺水的地方也能保养皮肤,我带了不用水的清洁霜,气味不太好闻,但是涂抹上去后,按摩一下用卫生纸抹去就好。
我穿着天蓝的短牛仔裤,上面是粉红的吊带衫,里面是白色的同样式样的吊带衫。蝴蝶的痕迹有些模糊了,鳞片在掉落中。
窗外的风景已经有了变化,阳光射进来,带着某种温暖的味道。建筑物已经被绿色的田地取代,看看时间是8点半,列车刚过开封。
一往情深还在梦乡里,两只结实的手臂从床头荡下来,无力地垂着。
一触即发在下面吆喝:谁要喝利保美达?
一心一意就着搪瓷杯里的红茶,在吞咽饼干。
小夫妻还依偎在一起,我不知道他们昨天夜里是否分开过。
我翻出日清杯面,泡了两杯,一杯给一触即发,一杯就着火腿肠下了肚。这个时候一往情深闻见香味醒了过来,他嚷嚷:我饿。然后光着脚丫慢慢地爬下来。
隔邻有对新疆当地的夫妻,带一个特顽皮的小孩,大约3、4岁的光景。那小孩极不安分,而且不怕生,经常跑过来跟我们捣蛋,一触即发喜欢小孩,每次都笑眯眯地奉陪,这使得那孩子的脾气越来越嚣张,甚至会在我没注意的时候给我一拳。
后来见我不再理会他,他就一扭脖子作出无辜状,甜腻腻地跟我说,阿姨,见过我的名片吗?我叫杨星宇。
我摇头做迷茫状,他就指着一触即发说,我给他了。
一触即发摸出皮夹,取出孩子的名片给我看。我一看就笑了出来,名片上印着:心太软有限公司总经理杨星宇,网名老鱼。经营业务:泡妞,吃奶,哭,拳打脚踢,上网,撒尿……电话……
老鱼很认真地托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问:阿姨,我们谈谈生意如何?
我笑得几乎背过气去。一心一意起哄说,好啊好啊,你想跟虫虫阿姨做什么业务?
老鱼又含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说:阿姨,你看我的业务里,哪个你比较感兴趣啊?
这下三个一们全笑得死过去。
我将他抱起来放在腿上,取过奶瓶说,阿姨喜欢吃这个。
他看看粉红色的大大的奶瓶,笑了。说:阿姨羞羞,那么大了还吃奶奶。
我说,不吃奶奶怎么跟你做生意啊?
一触即发正好喝最后一口汤,我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让他来不及防备,一口喷得正好刷牙洗脸回来的一往情深满脸都是。
——天,我的脸白洗了,你不知道在这种地方洗脸都要排队啊?
一往情深一边笑一边埋怨。
快9点半的时候,车到郑州,我跟一触即发下去走了走,阳光非常浓郁,列车上的空调让鼻子有些麻木。老鱼屁颠颠地牵着他爸爸的手,跟在我后头一起下车。
买了一些小吃上来后,我们哄老鱼乖乖到父母那儿去耍后,开始安排行程,由于知道我的母亲在阿克苏市一带,他们决定先往西然后折到南疆去。
四个一都是以旅游和散心为主要目的的,而我多了个找寻母亲的愿望。这个美丽的女人只是给了我生命,20多年来我不曾有过她的任何消息,却在心里是如此地想念她。那些黑白照片被我随身带在身边,父亲将她隐瞒在心里太久太久,而现在回去找她的,是他们的孩子。
快中午的时候,我接到好玩的手机,他问我好不好,一路还顺利吧。
然后我渐渐地昏昏睡去。
快6点的时候我才醒来,他们说快到宝鸡了,我突然为没在西安下车走走而后悔。三个一不约而同地说是看见我睡得香甜不忍心打扰我。
车厢里已经弥漫了红色的光线,我看见晚霞。窗外依旧是一望无边的田地,偶尔有人家掠过,早秋的气息已经出现,那是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