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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重紫-第46部分

小说: 重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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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谁,都会希望拜个有名的好师父,女孩也并非全无准备,她早已打听过南华四位仙尊,紫竹峰那位最有名,却是不收徒弟的,先就打消妄想;虞掌教座下弟子倒有出息,然而自秦珂之后,他便不再收徒弟了;天机尊者最好说话,拜入他门下也最容易,可惜乱世中,占算卜测之技用处不大,何况听说他待徒弟太宽,不是好事。
    思来想去,只剩最严厉的督教闵仙尊,门下弟子个个大有名气,更有首座慕玉仙长,所谓严师出高徒,若能拜在他座下,爹娘想必也会含笑九泉了。
    这位仙尊身为督教,执掌教规刑罚,必定性情严厉,注重品行,喜欢谦逊稳重的人,此番要争取入他的眼,定然要比别人更加规矩有礼,切不可冒失。
    女孩看看手里剑穗,也并不抱太大希望。
    或许秦仙长已经回来,他既然主动出手相助,可见对自己印象不算太差,倘若闵仙尊他们都不愿收的话,他肯不肯收自己呢?
    整理好衣衫,整理好思绪,女孩迈步走出人群,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不急不缓踏入前面山林。
    不远处,一道黑影站在大石旁,周围人们却都看不见似的。
    黑斗篷下,半边唇角勾起。
    “回来了。”
    。
    南华主峰,数千弟子手执法器立于宽阔的主道旁,场面壮观,气氛庄严。**殿内,高高的玉阶上,三位仙尊并肩而坐,正是掌教虞度、督教闵云中和天机尊者行玄,阶下两旁,几十名大弟子肃然而立,鸦雀无声。
    行玄手执天机册,四下看了看,问:“秦珂那孩子怎的不在?”
    虞度道:“前日有消息说九幽魔宫的哭杀妖在陈州一带作乱,我命他出去查一查。”
    行玄道:“那孩子可以收徒弟了。”
    虞度笑道:“他倔得很,意思是还要再安心修行几年。”徒弟入门才二十年,来日方长,肯潜心修行是好事。
    行玄叹气道:“自从掌教师兄收了关门弟子,这些年没人与师叔和我抢徒弟,反而少了许多趣味。”
    这话说得闵云中也忍不住抽了下嘴角,然后看着旁边空椅子皱眉:“术法再高,无人传承也是枉然,音凡又出去了?”
    虞度道:“去青华了,恐怕不会回来。”
    自洛音凡成名,紫竹峰术法便成了仙门公认最高妙的术法,二人难免担心后继无人的问题,然而洛音凡自己并不提起,却是谁也不好开口。
    其实不只他们,南华上下几乎人人都察觉到了,这些年,重华尊者除了正事极少开口,或是闭关修行,或是经常外出,行踪不定,留在紫竹峰的日子少得很,以往再淡然,至少还有点人情味,现在是完全没有了,真正的冷漠,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无心无情,无人能走近。
    闵云中道:“你是师兄,该劝一劝,总不能任他这么下去。”
    虞度苦笑:“师叔明白,我又何尝不想劝?”
    闵云中不再言语,旁边行玄摸摸胡子,眼着手里天机册,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欲言又止。
    慕玉进来禀报:“新弟子们都已经到了。”
    “叫他们进来吧,”虞度打住话题,“这回的新弟子里,还有个特别的,资质极好,只是性子有些难办,需要吃点教训。”
    。
    且不说几位仙尊在殿上商量,这边女孩也步步谨慎,渡过云海,身后巨蛇刚消失,前方就有山壁拦路,万丈险峰拔地而起,斧劈刀削一般,令人胆寒,无数条藤蔓自峭壁垂下,仰脸顺着藤蔓朝上望,仙山就耸立于崖顶。
    行路至此,虽然早已知道是仙尊们设的难关,但亲眼见到,女孩仍很紧张胆怯。
    这么高的悬崖,有力气爬到顶吗?万一不小心摔下来,定会粉身碎骨的!
    女孩白着脸看了半晌,终于克服恐惧,咬牙,攀着根粗壮藤蔓努力往上爬,这悬崖说也奇怪,爬得越高,越觉轻松,而且她发现,心内恐惧越少,力气就越大越多,速度也越快,到最后藤蔓竟似活了一般,卷着她往上带。
    果然是仙长们设置的!女孩正在欣喜,忽然腰间藤蔓断裂!
    身体悬空,朝崖下坠落。
    要摔死了!怎会出现这种意外!女孩惊呼。
    原来照规矩,所有通过考验到达仙山的弟子都能留下,过几日仙门自会派弟子送信与各家长,详细说明孩子拜在谁门下,因此虞度见孩子们已经到达,就撤了术法,哪里想到还有个孩子落在后面。
    后背着地,既没有被摔死,也没有想象中疼痛,女孩惊异,爬起来一看,这哪里是什么悬崖,不过是块一丈多高的大石头罢了。
    身后什么云海迷津全部消失,周围现出树木的影子,原来还是在山林内。
    女孩急忙仰脸望,果然已看不到仙山。
    先前走错路,来迟了?
    隐约猜到缘故,女孩急得曲膝跪下。
    常听说心诚则灵,只愿上天可怜,让掌教仙尊看到,她不能就这么回去,而且也无处可去,阿伯会多难过,地下爹娘会多失望?就算再等五年,那时年纪太大,仙长们必定不肯收,不能完成爹爹的遗命,岂非不孝?
    午时已过,周围仍无动静,女孩越发着急,偏又想不到好办法,急得掉泪。
    寂静的山林,只剩下鸟鸣声。
    突如其来的熟悉感,令人不安,心莫名地开始颤抖,说不清,道不明,有生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喜欢,又害怕。
    是谁?女孩逐渐止了泪,缓缓抬起脸。
    前方两丈处,盘曲的古松下,年轻的神仙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来生师徒
    长发流泻满身,那张脸,那种庄严、尊贵与冷漠,任何言语都难以形容,极致的美,如何评说?
    不带一丝烟火气的,除了神仙,谁也不配拥有。
    淡淡的孤独,却无人敢走近他身边,连心生向往的勇气都没有,所感受到的,惟有尘世的渺小,和自己的卑微,卑微到了尘埃里。
    什么礼节,什么规矩,女孩生平头一次将它们抛到了恼后,因为看到他的第一眼,所有前尘往事几乎都已忘得一干二净,眼中只剩下那道孤绝的身影,还有冷冷的雪色衣衫。
    不敢仰望,又忍不住仰望。
    黑眸如此深邃,丝毫不怀疑它会看透人心,女孩莫名心悸,偏又甘愿被俘获,好象前世便刻在了记忆里。
    视线对上的刹那,她从里面看到了震动。
    瞬间,松树下失去他的踪影。
    是真?还是幻象?女孩正在发呆,下一刻,他已站在面前。
    。
    没有任何言辞能形容洛音凡此刻的震惊。
    若非追寻魔尊九幽行踪,他是不会回南华的,然而正当他准备离去时,竟发现了那道熟悉的气息,淡淡的,却仿佛已系在心头多年,难以言状,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冥冥中只知道有什么东西不容错过,这种奇特而真实的感应,迫使他落下云头找寻,甚至忘记隐身。
    是谁?
    直觉已告诉了答案,却不敢相信。
    面前的人儿,恭敬拘谨,不再是瓜子小脸,也没有黑白分明的、狡黠的大眼睛,而是一张圆脸,轮廓精致,并不似寻常圆脸那样胖乎乎的,凤眼上挑,形状美极,还生着两排长翘的睫毛,丝毫不显得凌厉,反带了几分妩媚,也因此少了几分童真。
    洛音凡脸色更白。
    面前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如此恭谨,如此美丽,可是他依旧清清楚楚地知道一件事——是她!一定是她!
    怎会是她?
    紫竹峰上那个古怪机灵想尽办法引他注意的、在他怀里撒娇的孩子,四海水畔那个静静趴在他膝上的少女,重华宫大殿案头磨墨的少女,跪在地上哭求他别生气的少女,再次完完整整回到了面前,如此的真实。
    惊喜?内疚?痛苦?都不是,都不止。
    深埋在心底多年的回忆,朝夕相伴的八年岁月,无情无欲的神仙也不能忘记,亲手结下寂灭之印,是他这漫长一生里所犯的最大的错误,或许他将永不能原谅自己,可是现在,她又站在了他面前。
    那种感觉,可以是震惊,可以是害怕。
    袖中手微微颤抖,始终未能伸出。
    让她受尽委屈,对她的冤屈故作不知,亲口允下保护她的承诺,却又亲手杀了她,对她做出这些事,他还有什么资格再站在她面前?倘若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知道他其实什么都明白,知道要她死的人其实是她最信任最依赖的师父,会怎样恨他?
    洛音凡缓缓直起身,语气平静如死水:“叫什么名字?”
    再次与那目光对上,女孩慌得垂眸,他的眼神很奇怪,说不清道不明,绝不是陌生人该有的眼神,看得人伤心。
    “家父姓文,泱州人,小时候一位仙长赐名,唤作阿紫。”奇怪得很,连他是谁也不知道,还是忍不住回答了。
    “文紫。”他轻轻念了遍。
    女孩的脸立即涨红了。
    是她,不会有错,当年她跪在他面前,万般无奈地报上名字,那羞赧的神情,与现在一模一样,虫子,变成了蚊子。
    是巧合,还是为他而来?
    洛音凡注视她许久,道:“你不该来南华。”
    女孩惊,只当他不肯相助,连忙叩头:“先母已逝,父亲两个月前也刚……走了,临去时嘱咐阿紫一定拜入南华,如今阿紫孤身一人,已无处可去,求仙长开恩,我既不远千里而来,决不怕吃苦受累,定会用心学习,将来虽说未必能有大作为,却一定不会给南华丢脸。”
    洛音凡有点愣。
    转世的她,少年老成,模样变了,性情变了,惟独身上煞气并未消失,只不过似乎被什么力量禁锢着,未能显露,轻易看不出来,但若用天目仔细观查,仍能发现,如此,那人特意送她来南华,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他该怎么办?
    错了,是错了,可是他从不曾想要弥补,宁愿永生背负内疚,如今上天突然把这样一个机会摆在面前,所发生的,恍若一场闹剧,他竟不敢面对。
    一式“寂灭”,魂飞魄散,是谁在插手,助她自逐波剑下逃脱?当时心神不定,并未留意殿内有异常。
    死,是她的归宿,也意味着阴谋的终结,那么,她这次的回归,又代表了什么?
    煞气未除,虞度他们只要稍微仔细些,就能发现问题,那时将会如何处置她?让她离开南华?难保那幕后之人不会再设法引她入魔。
    明知怎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可他怎能再伤她第二次!他怎么下得了手!
    “回去吧。”
    “仙长!”
    他不再看她,恢复先前的冷漠,转身要走。
    “仙长且留步!”女孩急得伸手扯住白衣下摆,“师父!”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牵动多年心结,再难用冷漠遮掩的心结,洛音凡生生僵在了原地。
    她叫什么?她……记得?
    脸色白得平静而异常,他低头看她,想要确认。
    女孩也大吃一惊,方才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了,未免莽撞,生怕他会见怪,一双凤眼里满是紧张之色,却又不愿放开他,懦懦道:“仙长,求求你,我什么都不怕,会恪守规矩,不信你可以再出题考验我。”
    小手上竟有血迹。
    父母双亡,让她再次流落街头受欺凌?当年,那小小手臂上遍布伤痕,她哭着扑在他怀里寻求保护,然而最后,他却是伤她最重的那一个。
    “不慎摔破了,”弄脏他的衣裳,女孩满含歉意松开手,镇定许多,“求求仙长行个方便,倘若仙长执意要走,阿紫也阻拦不了,只愿长跪于此,或许掌教他们终有一日会知道。”
    洛音凡看着她许久,终于点头:“到**殿,我便收你为徒。”
    广袖轻挥,头顶仙山再次出现,一片石级斜斜铺上,直达山门。
    这么容易,不用考验了?他愿意收她当徒弟!女孩怀疑自己听错,待要再问,面前人已不见。
    。
    南华大殿气氛十分沉静,上百名孩子屏息而立,当先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穿着华丽,形容出众,由于身份特殊,她昂首站在其他孩子前面,神情恭敬,目光里却是毫不掩饰的傲气。
    闵云中皱眉。
    虞度手执盖有玉玺的书信,看了几眼便放至一边,让闵云中与行玄先挑选弟子,由于之前的奸细事件,南华在发展门徒上把关更加严格,每个孩子的来历不仅要由行玄一一卜算,之后还会派弟子出山调查核实。
    少女被晾了许久,十分尴尬,总算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惹人反感了,连忙收了傲气,规规矩矩站好。
    果然,虞度转向她,微笑:“九公主……”
    “掌教唤我妙元就是,”少女作礼,“临行时父皇曾嘱咐,仙门不比人间,万万不可在掌教与仙尊跟前妄自尊大。”
    “仙门修行清苦,你要想明白。”
    “妙元心意已决。”
    见她变得谦恭,闵云中态度也就好了点,向虞度道:“既是人间至尊,天命所归,不能不给面子。”
    虞度点头:“如此,你想要拜谁为师?”
    司马妙元顺势跪下:“但凭掌教吩咐,如能拜入座下,便是司马妙元之幸。”
    虞度微笑:“我曾立誓只收九个徒弟,如今已有了。”
    “不如待护教回来,让他看看,”闵云中断然道,“这孩子筋骨极好,若能拜在他座下,承他衣钵,也是件好事。”
    心知不妥,虞度摇头:“此事需再斟酌,恐他不应。”
    闵云中道:“他连人都没见过,怎知不应!”
    南华护教谁人不知,重华尊者,仙盟首座,术法六界闻名,司马妙元心下暗喜,忙道:“闵仙尊说的是,尊者并未见过我,或许会改变主意,求掌教看在父皇薄面。”
    话说到这份上,虞度无奈答应:“也罢,且看你有无造化。”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难道就一辈子不收徒弟不成!不过是个孽障,用得着……”闵云中说到这里,忽见旁边行玄递眼色,于是住了口。
    众多惊讶的视线里,一个人走进大殿。
    宽大白衣,脸色亦有些白,仿佛自茫茫天际而来,遍身清冷,遍身霜雪。
    神情不冷不热,步伐不快不慢,竟令人望而生畏,殿内两旁,所有弟子都不约而同垂首,面露恭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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