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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2005年第01期-第7部分

小说: 2005年第01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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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我的东西是犯法的。”
  
  齐老板哈哈笑了,他笑得有些夸张,像是戏台上戏中人的笑法。笑够了,他把桌子一拍说:“我看你是个探子,给我拿下!”
  周水明说:“我看你们谁敢动我,我不是老毕。告诉你们,我是共和国的记者!”
  “记者有什么了不起的,记者就是探子。”
  眼看几个打手要往他身边凑,周水明把事先设计好的应急的一招拿了出来,他拐起一只手,嘴对着手腕说:“喂喂,我是六号,信息收到。我这里一切正常,没什么危险。有新的情况马上报告。完毕。”见齐老板有些傻眼,他走到齐老板桌子前面说:“你知道了吧,我体内装有芯片,上面有全球卫星定位系统一直跟我保持密切联系,监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你,还有你手下这几个人,在可视听监视器里都有显示。同时,你们煤窑周围已埋伏下相当数量的公安人员,只要我轻轻发一个信息,公安人员马上就会冲进来,把你们一网打尽。”周水明这一招效果不错,齐老板被他镇唬住了,眼皮乱眨一气。那几个打手也互相看看,开始向后退,像是怕被监视器显示。
  “那,你到我们这里干什么?”齐老板的口气低了下来。
  “这里是国家的土地,煤炭是国家的资源,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是不是要说我们的坏话?毁我们的窑?”
  “这要看你们的表现如何,对记者的态度如何。我现在就要对你进行采访,有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不不不,”齐老板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我不是矿长,我们矿长姓国,等国矿长来了你采访他吧。”
  噢,这个老板是冒牌儿货,真正的后台老板还没有露面,看来这个煤窑的水还真不浅。周水明说:“你不是矿长,在这里装模作样的干什么!去,把你们矿长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国矿长到县里去了,他明天才能回来。”
  “不像话!你们县的县长是我的朋友,我打一个电话,县长马上就会来。对了,把我的手包儿还给我,我的手机在里面。”
  “对不起,你的手包儿我派人送到国矿长那里去了。”
  “你是不是把我的手包儿打开了?”
  “没有……不是我打开的。”
  “你不要支支吾吾,我正告你,我手包儿里的东西要是少了一件,我就拿你是问!”
  第二天早上,没人再催周水明下窑。去吃早饭时,他听见一些窑工小声说,记者,记者。见李正东直着眼瞅他,他对:他对李正东笑了笑,拿出一些记者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小子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吧。”李正东有些害怕似的,赶快把目光躲开了。吃过早饭,他本来想到窑上各处转转,再把该窑的环境默记一下,可他—走就走进宿舍里去了。既然别人都知道了他是记者,既然已经恢复了记者的身份,他得拿出记者的形象才行。自己的脸是黑的,头发是乱的,衣服是脏污的,离一个记者的形象差得太远。他们惭形秽似的,不好意思出去了。
  坝子里开进来一辆红色小轿车,他估计是国矿长来了,就下意识地地整理的头发。他的头发四下里飞着,怎么也抿不顺。他往手上吐了点吐沫往头发上二抹了抹,还是抿不顺。由于手心里吐了吐沫,手心里沾的煤油都抹到头发上去了,露出了手掌心的两块红肉。他因此醒悟,要整应该先整脸哪,比起脸面来,头发怎么说也是次要的。于是他不抿头发了,用双手搓脸。搓了几下,他觉得不理想,干脆抱起自己的被子往脸上擦。他这般慌乱,好像将要面对的不是什么矿长,而是一位让他心仪已久的女人。
  国矿长过来了,一进门就笑着伸出了手,说:“周记者您好,欢迎欢迎!”
  周水明说:“对不起,我手脏。”
  国矿长还是把他的手握住了,说:“没关系,我们都是兄弟。”
  这个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皮鞋擦得很亮,还戴着金丝边眼镜,他倒像是一个记者。周水明把手从这人手里抽回来,问:“您就是国矿长吗?”
  国矿长说:“不敢当,我们这里不过是个小煤窑而已,哪里敢称矿长。我昨天到县里开会去了,没能赶回来向周记者汇报工作,实在抱歉。周记者光临我们这里,事先怎么不打个招呼呢,让周记者受委屈了。”
  周水明说:“我随便看看,体验体验。我要是打了招呼,市里和县里宣传部的新闻干事都会陪我来,那样的话,前呼后拥的,我就体验不成了。”
  国矿长把双手抱成拳对周水明连连晃着,说;“佩服佩服,我敢说现在像周记者这样忧国忧民、不辞劳苦、深入基层采访的记者不多了。你这样的记者才真正是人民需要的记者,我一定向您好好请教。您看这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请到我办公室里去吧。”
  周水明把两手一摊:“为了对您的尊重,您总得让我洗洗脸吧。一个煤矿,怎么可以没有澡堂呢,这是起码的福利条件嘛!”
  “我们这里是贫水地区,用水比较困难。”国矿长转身大声喊二锅子,指责说:“你们怎么搞的,怎么能这样对待周记者呢!你马上到食堂打点热水,让周记者洗一洗。”他马上又赔着笑脸对周水明说:“你先简单洗一下,吃过饭咱们一块去城里洗桑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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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水明说:“我看不必了吧,我昨天在窑下已经洗过桑拿了。”
   “周记者真幽默。对不起,我们这里的条件实在是差。”
    国矿长的办公室也是一间窑洞,只不过里面的陈设讲究一些,有电视机、电话,还有沙发。屋里除了国矿长,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沙发上坐着。周水明一走进办公室,两个年轻人就站起来了,显得彬彬有礼。国矿长先把周记者介绍给两个年轻人,接着把两个年轻人给周水明做了介绍,女的是办事员小孙,男的是他的司机小李。周水明接见似的分别跟他们握了手。他似乎找回了一些感觉,这才是记者应有的待遇嘛。周水明在沙发上坐下,小孙马上给他泡了茶。国矿长对小李说:“你去食堂催一下,让他们赶快把莱送过来,我跟周记者喝两杯。”
  周水明心中暗喜,知道国矿长害怕了,怕他把窑上的实际情况写成报道,捅出去。只要一捅出去,这个窑很快就会被查封,有关人员也会受到制裁。国矿长还算懂事,知道记者的厉害。他倒要看看国矿长耍什么花招儿,不管国矿长把招儿耍得有多花,他都要把招数一一接下来,对付过去。报道嘛,该写还是一定要写。他摆摆手说:“不要麻烦了,我喝酒不行。咱们随便聊聊。”
  国矿长说:“你们当记者的走南闯北,到哪儿都是座上宾,都少不了应酬,哪能不喝酒!周记者您的名字我经常在报纸上看到,您是大手笔,名记者呀!”
  周水明最看重他写的报道和报道的署名,每篇见报稿他都留下来,愿意拿给妻子和别人看。要是有人主动向他提起看到了他的名字和他写的报道,他就更有成就感,心里更受用。国矿长显然挠到他的痒处了,他刚洗过的脸有些泛红,说:“写报道是我们的工作,报社每月给我们下达的有写稿任务,任务用分儿稀量,完不成任务要扣分儿的。”也是因为高兴,国矿长并没有提出看他的记者证,他自己把贴身珍藏的记者证掏出来了,对国矿长说:“这是我的记者证。”
  国矿长说:“不用看了,一看您的风度和气质,我就知道您是记者。”
  周水明坚持让人家看,他说:“到下面采访,一定要出示记者证,这也是报社对我们记者的要求。”
  
  国矿长把记者证接过去,翻开看了看,立即双手拿着,还给了周水明,感叹地说:“有了这个就可以在祖国大地上平趟。”
  周水明把记者证收好,顺便问国矿长:“听齐老板说,我的手包儿在你这里。”
  “不好意思,手包儿在我车上,我一会儿让小李给你取。你放心,一切完璧归赵。”
  “国矿长,请恕我直言。”
  “没关系,你说。”
  “我觉得矿上管理严格—些是好的,但你手下的人太凶了,他们连劳动者起码的人权都不顾,竟然要用烧红的煤铲子往人家脸上打记号,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国矿长的样子很吃惊:“有这等事情?这个齐狗熊,简直是无法无天!”
  “这不会有错,昨天晚上那一幕我是亲眼看见的。”
  
  “你说的这个情况我—定严肃追查,决不手软!这帮人素质太差,有时候让你哭笑不得。也许这就是中国特色吧。”国矿长笑了一下。
  小李带着食堂的人把菜端来了,是一个木制大托盘,上面放着四盘莱,一盘热气腾腾的炖猪腔骨,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盘酱牛肉和一盘油炸花生米。小李帮着把菜端下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国矿长从桌子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瓶好酒,把盖子拧开了,说:“简单吃点,不成敬意啊!”
  周水明说:“哪里哪里,本人衣冠不整啊!”
  小孙要离开,国矿长不让她离开,说还指望她给远道而来的周记者敬两杯酒呢。
  小李把酒倒满,国矿长端起一杯站了起来说:“周记者,我得敬您一杯,我们对您照顾不周,这杯酒先向您赔个不是。”
  周水明也站起来了,说:“国矿长您言重了,我喝酒实在不行。”
  “这杯酒您不喝,我国某人无地自容。”
  “好吧,我喝。”周水明把一杯酒喝干了。周水明知道,国矿长还会敬他酒,他说:“我得先吃点菜垫垫底子,我不习惯空腹喝酒。”
  国矿长马上附和:“对对,先吃莱,趁热。”
  几天没有吃肉,周水明有些馋了。他想啃一块腔骨,却把筷子伸向炒鸡蛋。鸡蛋里边没有骨头,吃起来会顺利些,也快一些。
  果然,吃了—会儿蛋和肉,国矿长再次站起来向他敬酒,国矿长说:“您能屈驾到我们矿上来,一定会载入我们矿的史册。”
  周水明说:“说高了,坐下,咱们一块儿喝。”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跟国矿长碰了一下。两个人都把酒喝干了。
  国矿长从眼角那里给小孙使了一个眼色,小孙马上站起来给周水明敬酒。周水明已把小孙看了好几眼,小孙长得还可以,属于丰满型的那种,皮肤也比较细。国矿长说小孙是办事员,也许是国矿长的小蜜。办事员嘛,办床上的那件事也是办事。为了显得有教养和文明程度与世界接轨,周水明也站起来了,说:“女士端的酒我一定喝。”说着一仰脸把酒喝下去,并把空杯口朝下向小孙示意一下。
  国矿长叫了一声好。
  多半瓶酒下去,酒色把人的脸蒙上,谈话很快进入实质。国矿长问周水明小出不出。周水明问他什么意思。国矿长说:“我知道现在出书需要花钱,你要出的话,我可以给你赞助。”
  周水明从没想过要出书,听国矿长这么一说,他心里动了一下,说:“书是要出的,只是暂时顾不上考虑。”
  “现在是出书时代,头头脑脑,这星那星,编辑记者都出书,出书名利双收,您干吗不赶快出呢!我说得不好听一点记者也是人,也有老婆孩子,花钱的地方也很多,也想多挣点钱,您说对不对?”
  周水明想说当记者并不是单纯为了挣钱,记者有记者的光荣使命,但他没有说。他手上拿了一块腔骨,正啃骨头上的肉。表面的肉啃完了,骨头缝里的肉他的牙齿够不到,只好用筷头剜,或是用手指抠。骨头筒子阻骨头筒子里还有骨髓,他用筷子捅进那头,这头用嘴一吸,一条白色的很香的骨髓就被他吸到嘴里了。
  国矿长轻轻碰了一下周水明的胳膊,小声说:“我看您老弟是个厚道人,开个价吧。”
  虽然把酒喝了不少,周水明的头脑还是很清醒,国矿长这是要给他钱,要用钱把事情摆平。他没有开价,只说:“再说吧。”
  国矿长在茶几下方对他把手一伸,五个指头叉开:“我给你这个数儿,怎么样?”
  周水明的双眼不由一亮,把国矿长五个指头尽收眼底。他明白,国矿长的每根指头不是代表十块,也不是代表一百块,应该是代表一千块。那么五根指头加起来就是五千块。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以前外出采访,也曾收到过红包,最多的—次是两千块,外带两件金利来衬衫。能得到两千块钱外快,他就觉得不少了,曾让他暗暗高兴了好几天。现在国矿长表示要送给他五千块,五千块呀,操他妈妈的,这真的不是—个小数目。他妻子辛辛苦苦在选煤楼上干—年,才不过挣这么多钱。就算他挣钱多一些,五千块钱也相当于他五个月的工资。这个钱他不大好拒绝。管他呢,把钱收下再说。反正窑主们的钱都是从窑工身上榨取来的,他们的钱都多得花不完,不要白不要。至于还写不写报道,两者之间好像并不矛盾,也许报道的口气可以缓和一些。他对国矿长说:“不说这个,来,喝酒喝酒,这回该我敬您了。”
  
  国矿长把酒喝干,说:“不瞒您说,以前我也在矿工报当过编辑。”
  周水明的样子大为惊奇,他身子往后仰了一下,对国矿长重新打量一番,说:“真的?您怎么不早说呢,我说看着你很面善嘛,一看就是知识分子嘛,原来咱们是同行啊,幸会幸会。您原来在哪家矿工报?”
  国矿长没说在哪家矿工报,说:“小报儿,小报儿,跟您这大报的大记者没法儿比。”
  “哎,你这个观点我不能同意,大报的记者不一定大,小报的记者也不一定小;大报社有小记者,小报社也有大记者,这要看记者本身的素质和水平。国老兄,既然咱俩有缘分,我得给你提个建议,煤矿要开,钱要挣,该宣传也要适当宣传一下。哎您听我说,我没喝多,这点酒不算什么,最多的一次,我自己喝过两瓶五粮液。你信不信?通过我的一支笔,通过我们的报纸,我能让你当上你们县里的政协委员。”
  “谢谢,谢谢。”
   “你不要谢,我说到做到。您有没有名片?给我一张,咱以后好联系。”
  国矿长在身上摸了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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