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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泰国十日谈-一个上海知青在缅泰的奇遇 作者: 吴越-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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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当秘书,办理一切文书文件,还兼他的文化课老师,教他识字、写字。他都已
经三十来岁了,才开始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学写自己的名字,一笔也不马虎。每次
议会开会,别人都夹着皮包独自出席,只有他算是例外,进会场也非带着那个秘书
不可。
    竞选期间,刘老板为报当年“当棺材”之仇,给议员资格审查委员会写了一封
检举书,检举候选人乌冬·乌达恭当年有“抬棺材进当铺敲诈勒索”等情事,企图
破坏他的竞选。但是当时他的名声大得很,议会的人大都向着他,经过多方调查取
证之后,证明抬棺材进当铺的,是他的弟兄,而当时他确实不在曼谷,也不知道此
事。议员资格成立,并终于当选为市议员。
    乌冬爱憎分明,当选为议员以后,又亲自狠狠地教训了刘老板一次。
    一天,他手托一只鸟笼,笼子里是一对儿“十姐妹”,慢吞吞地走进了刘老板
的当铺:
    “刘老板,生意兴隆,恭喜发财呀!”
    刘老板一看是新上任的议员,头皮有些发麻,不知道这个冤家对头将如何来报
复自己,只好笑脸相迎:
    “哟,议员大人啦,今天怎么有工夫光顾小铺哇!快请到里面来坐!”一面说
着,一面开开高柜台旁边的栅栏门请他进去,又吩咐伙计敬烟沏茶招待。
    “不用客气啦,免啦!我有两个兄弟从巴蜀来,还在饭店等着我哩!这两天我
手头紧,办不成招待,只好老办法,当当啦。刘老板,你看我这两只十姐妹,值多
少钱?”
    “这……这个……”刘老板为难了,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他知道,乌冬“讨债”
来了。
    “快点儿啦,客人还在饭店等着呢,你要给我漏气是不是?”
    “不敢,不敢!你要多少,你自己开个价好了。我们铺子,本小利微,只要拿
得出来……”
    “什么,你叫我自己开价,你好去告我新当上议员就敲诈勒索呀?你要我开价,
我要一百万,你拿得出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急于用钱,要多少,我借给你不就得了吗!咱
们是老朋友啦,干吗还要当当啊!”
    “那不行啊,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嘛!开当铺的,只当不借,这是规矩。我这对
儿十姐妹,当年花一万铢买的哩!如今这种鸟儿正是行情看涨的时候。你看值多少
吧?”
    “既然你是一万铢买的,那就算一万吧。怎么样?”
    “也没有这个理儿的。你们的规矩,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什么东西,哪怕是刚
从商场里买出来的,只要拿到你这里,就只值一半儿钱了。我不破坏你们的规矩,
这对儿十姐妹,就当五千铢吧!”
    “是咧,是咧!”
    刘老板唯唯诺诺地应着。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己得罪了人家,欠
下了债,如今不能不还了。他打开保险箱,取出五十张一百铢的钱来,点了又点,
这才哆嗦着递了过去:
    “请你点仔细,这是五千铢。”
    “不用啦,我看你点了好几遍了,还会有错?这些钞票,不是用破的,都是让
你这样的人点破的啦。”他把钱一把塞进衣袋里。“写张当票给我。我会来赎取的。
利息照算。要是你叫我当一万,我也许赎不起,就不来赎啦!”
    刘老板哭丧着脸,开了一张当票,递到了乌冬手上。
    “看好我的十姐妹,我可是花一万铢买来的呀!”说着,把当票塞进衣袋里,
出门走了。
    刘老板等他走远了,这才吐了口唾沫:
    “丧气,今天真丧气!”
    泰国山多林密,鸟类也多。日占期间曾经一度兴起过养鸟热,并曾有大量的观
赏鸟出口。当时的价格,一对儿十姐妹,大约卖一两千铢。三十多年前,货币贬值
不像现在这样厉害,一千铢,相当于一个教师一个月的工资,也够贵的了。乌冬说:
他的十姐妹花一万铢买的,当然是瞎话。可这时候的刘老板不敢再得罪他了,只好
听他说多少是多少。
    乌冬上当铺当鸟的故事不胫而走,在曼谷市一时传为笑话。刘老板当然笑不出
来。一连十几天,他白天吃不好饭,夜里睡不好觉。尽管他派了一个小徒弟三步不
离左右地看着鸟笼子,但只要听到一声猫叫或者耗子叫,就赶紧先看看十姐妹还在
不在。他知道,只要这对儿十姐妹有个三长两短,他的五千铢扔进水里不算,只怕
还要倒贴五千呢!
    好在乌冬作事并不太绝。他打听到刘老板拿十姐妹当亲爹亲娘看待,照顾得关
怀备至,满意地笑了笑。过了半个多月,又亲自登门,把鸟赎了回去。利息当然照
付的。他办事,从来不给别人留把柄。
    乌冬只当了一任议员,就不再参加竞选了。他说这不是他的行当,他不愿老带
着秘书,一切都听秘书的指挥。不过这四年中间,他在秘书的指挥下,还真给百姓
办了几件好事:
    第一,给摊贩们争得了合法经营的权利。原来曼谷的摊贩没有登记制度,谁愿
意设摊,愿意设在什么地方,第一看摊主的高兴,第二看帮会的容许。市议会在讨
论摊贩问题的时候,多数议员从整饬市容和治安出发,主张取缔摊贩,是他据理力
争,终于把摊贩也纳入了商业的范畴之内,每摊立照,每月上税,有固定的摊位,
既利于国家,也利于摊主,更利于顾客。他还在“落日帮”的基础上,组织了一个
“曼谷摊贩协会”,自任会长,把帮会合法化了。从此黑道变成了白道。不久“泰
国摊贩协会”成立,又公选他当会长。当然,随着日本旗的降落,随着摊贩协会的
成立,早期的“落日帮”已经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就解散了。
    第二,日占期间,日军把泰国生产的鸦片转运到中国大陆,毒害了许多人。战
后根据国际上的呼吁,决定禁毒,取消鸦片生产和贩卖。本来,泰国的鸦片是国家
专卖的,日占期间,扩大了生产额和销售额,不但商店有售,连小摊小贩都出售鸦
片或海洛因。政府明令公布禁毒以后,凡是持有毒品的,一律没收烧毁。这一来,
许多经营毒品的商店和商贩面临着倾家荡产,他们不是铤而走险,把毒品通过走私
的渠道运往国外,就是纠集多人与警察武力对抗,几乎发展到烧警车、砸警察局的
地步。又是乌冬出面力争,以日寇造成的后遗问题为借口,限期在几个月内,持有
毒品者可以按规定价格卖给国家,过期一律没收。这一举措,免除了一场暴乱,也
确实保住了许多商家免受破产之苦。
    1948年,乌冬退出政界以前,就开始做生意了。先是经营美援物资和美军剩余
物资。当时美军登陆,赶走了日本鬼子,泰国的老百姓对美国人极有好感,对美国
生活群起仿效。特别是年轻人,不嚼槟榔改嚼口香糖了;不穿线袜改穿尼龙丝袜了,
不着泰装改着西装了,不涂姜黄改涂胭脂口红了。他通过政府的渠道,在码头上整
船整船地把美援买了下来,又通过军队的关系,在仓库里把军用剩余物资整车车整
车地运了出来,然后转手批发给大小摊贩们,发了一笔大财。
    美国物资的买卖结束以后,泰国以别国无可比拟的优美风景和历史建筑特别是
佛教建筑以及风格特殊的民族歌舞,吸引了大量的国外观光客,因此兴起了茂盛的
旅游业。乌冬看准了这一来势凶猛的财源,拿出全部财产,一口气在全国各大旅游
城市开了六家与旅游业配套服务的大饭店,又赚了不少的钱。这时候,他在国内还
算不上富翁。他的富有,是在王家为应旅游业的大发展而允许公开赌博以后。大家
都知道,所谓国际旅游业,山水和风光只是吸引观光客的一方面,另一方面,而且
是具有更大吸引力的一方面,则是提供一掷千金和一见销魂的销金窟。他再一次看
准了这一新的财源,把他经营饭店所赚的全部利润,在大城府①旅游区建起全国最
豪华、在全世界也堪称第一流的现代化综合性大赌城,里面赌博、住宿、用餐、娱
乐、按摩、桑那浴一应俱全,集美女、美酒、美轮美奂之大成,融各种土洋赌博于
一炉:洋的有轮盘赌、扑克牌,来自中国的有麻将、排九、骰子,本地土产有三十
六将、月缺月圆,甚至包括围棋、象棋、国际象棋在内,专门接待外国观光客在旅
游之后住宿豪赌。欧美各国和东南亚的富商巨贾们趋之若鹜,每天赌城门前总停有
上百辆最豪华的各式小轿车,简直成了世界轿车博览会一般。一场豪赌下来,输赢
几百万不算稀奇,黄金、美钞,在这里就像小孩子玩具一样扔过来扔过去。每天上
交给国库的税收,就占全市税收的一半儿以上。至于他个人究竟从中赚了多少钱,
那可就谁也无法计算了。
    
    ①  大城府──在曼谷北一百公里处的湄南河东岸,是泰国的古都,有大量的
寺院、佛塔以及故宫等旅游景点。
    乌冬从摊贩变为帮主,又变为议员,再变为富翁,身兼黑白二道,交际广阔,
举凡军政要人、各帮舵主,没有他不认识的。只要他说一句话,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黑社会各帮派之间如果有了磨擦,无法解决,最后总是请他出
面调停仲裁,天大的事情,也能摆平。在华侨中,大家对叫他“判官”。几十年来,
他时而往南,时而往北,也不知道制止了多少腥风血雨的仇杀和几代冤仇的纠葛。
在黑道中,只要一提起“最后仲裁者”,几乎没人不知道他乌冬大名的。只要是经
过他调停的争端,当事者双方和事外的第三方,也没有一方不心悦诚服的。
    由乌冬出面解决了的帮派之间的纷争,次数实在太多了,黑道中人,只要一提
起乌冬的名字,几乎人人可以说出许多惊心动魄的例子来。
    为什么要说是惊心动魄的例子呢?因为凡是黑道中的帮派组织,大都是亡命徒
的结合体,而帮派头目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往往不惜牺牲成员的利益。帮派之间
一旦发生争执,就不是小孩子打群架那么简单,使的是砖头、瓦块、竹棍儿、木棒,
顶多伤一个头破血流,皮开肉绽。亡命徒之间争输赢,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动兵器,
在刀枪上见高下,用的是日本武士刀、手枪甚至冲锋枪;一种就叫“赌亡命徒”,
实际上就是赌哪一方不怕死。因此,不论采取哪一种方式,那场面都是十分“壮观”
的。
    这里不妨举一个例子。
    泰国是个农业国家,大米出口,占世界第一,玉米、黄麻出口量也不少。此外,
造船用的柚木,做高级家具用的花梨紫檀,都是出口的大宗。泰国的交通,汽车运
输业不太发达,几条铁路干线,还都是近百年前荷兰人建造的窄轨火车。但是内河
航运和远洋航运却很发达。特别是沿海的几个深水码头,出口物资,主要从这里起
运。但是码头的机械化装卸设备,却还很落后,一包一包的大米,几乎全是靠人工
从码头上背进船舱里去的。因此码头上装卸工人数量众多,形成帮派,也不奇怪。
    一般说来,码头帮下面的各派各系,根据历史渊源和各自的势力范围,都有其
固定的作业码头,并不会发生“抢码头”之类的争执。但是日占期间,有一些码头
被日军强划为军用,原有的装卸工人,或被轰出码头,流离失所,或被迫给日军当
劳工,生活悲惨。日军这条强龙,愣是用枪杆子把码头帮这条地头蛇给震住了。
    1945年日寇投降,部分被占军用码头恢复民用。消息快的帮派,立刻抢先进驻,
等到原来本码头的帮派得到消息,码头已经被别的帮派所占领。于是两派为了争夺
一个码头,争端迭起,酿成了多起血案。
    1946年,曼谷的一个海运码头,也因为上述原因,发生了一起争执。先下手为
强的,声称自己是从日军手中夺得,来晚了的,则说此码头日占之前,本属我的作
业范围。双方各执己见,相持不下,最后两方的头目坐下来“赌亡命徒”,哪一方
“怕死”的,哪一方退出码头。
    “赌亡命徒”的“比赛”,场面十分残酷,而且逐步升级,残酷到对方看了感
到害怕,不敢再赌为止。
    “比赛”的场地,就设在码头上,正北放两张桌子,分左右坐着两派的大头目,
两翼雁翅儿站着双方的小头目,两翼的中间,就是比赛的场地。比赛公开进行,有
胆子来看的,敬请参观,以图“英名”广泛远播。
    最“初级”的“比赛”,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由双方各派出一个人来,
坐在地上,自己搬起一块大石头来砸断自己的脚。先砸左脚脚面,后砸小腿,再砸
大腿,一节一节往上砸。甲方砸一节,乙方跟着砸一节。砸完了左脚,接着砸右脚。
谁不敢砸了,谁就算输。
    如果双方势均力敌,“比赛”升为“中级”:油锅里捞钱。
    一个铁锅里注满了油,烧开,甲方扔进一枚银币去,由乙方出一人伸手从滚开
的油锅里把银币捞上来;乙方再扔一枚银币,由甲方出一人以同样方式捞上来。谁
不敢捞,或捞而捞不上来,就算输了。
    如果双方依旧势均力敌,“比赛”还要升为“最高级”:跳油锅。
    换一口八尺大铁锅,也注满了油,架猛火烧开,在锅边搭一块跳板,甲方往油
锅里跳进一个人,乙方也得往油锅里面跳进一个人。一个一个接着往里跳,直到哪
一方不敢再跳为止。
    凡是被选中做牺牲的人,都是帮中最讲“义气”的人。或主动挺身而出,或点
上香烛在祖师爷面前抽签决定。每一个牺牲者的身后,都由帮会负责供养其家属。
砸断脚骨的,延请名医把骨头接上;烧烂了一只手的,把这只手锯掉;至于跳进油
锅里的,必然炸得焦头烂额,活不成了。
    “比赛”固然残酷到不能想象,但是为了一帮一派的利益,特别是抽到了签的,
也不得不硬硬头皮,明知道前面就是死亡,而且是极为残酷的死亡,也只能闭着眼
睛咬着牙往下跳。
    那一天,码头帮两派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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