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4-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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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的六日战争带来新的不安。策兰开始有暴力和自杀倾向。他和妻子决定分居。当索罗蒙夏天到巴黎来看他,发现老朋友“已经全变了,未老先衰,沉默,愁眉不展……‘他们拿我做试验’,他呐呐地说,时不时叹息……保尔并不总是抑郁,他时而有非常快乐的瞬间——很短暂,夹杂着不安的笑,刺耳破碎”。
那年夏天,他在德国弗莱堡大学朗诵,有上千听众,海德格尔也在其中。朗诵前集体合影时,海德格尔送书给他,并请他第二天一起郊游,到黑森林的别墅去做客。这是策兰和海德格尔第一次见面。策兰一直在读海德格尔的书,他的诗包括不来梅受奖辞,都有海德格尔的痕迹。海德格尔总是寄书给策兰,并希望能有机会见面。他告诉同事说:“我知道他的艰难危机,给他看看黑森林会是有益的。”在黑森林散步时,他们谈到动植物(海德格尔说:策兰关于动植物的知识比他丰富),还谈到法国当代哲学,而策兰似乎对此不太感兴趣。
1968年5月法国学生的暴动,激发了策兰的政治热情。他独居,常回去看刚满十三岁的儿子。策兰带他一起到街上散步,用多种语言高唱《国际歌》和别的革命歌曲。艾瑞克为父亲骄傲。
1969年9月26口,策兰在办公室给布加勒斯特的索罗蒙写信:“原谅我的沉默——是无意的,主要是我的健康问题。我很孤甲。三天后我飞往以色列,在那儿待两周。”
以色列之行,是他生命的最后一次高潮。在希伯来语作家协会的演讲中,他热情洋溢,与不来梅受奖辞的基调完全不同:“在外部与内在的风景中,我在这儿找到真理的力量,自我认证和伟大诗歌向世界开放的独特性。”
他在特拉维夫朗诵时,声音近乎低语。朗诵结束后,认识他父母的人过来问候。有个女人还带来块蛋糕,是他母亲常烤的那种,他落泪了。
回到巴黎,他给特拉维夫的一个老朋友写信:“我不再是巴黎人,我一直与这里的艰难抗争……我真高兴如今我去过以色列。”在另一封信中写道:“耶路撒冷让我上升让我强壮,巴黎把我压垮抽空我。巴黎,所有这年月,我拖着疯狂与现实的包袱,穿过它的街道建筑。”
1970年3月,斯图加特举办荷尔德林诞辰两百周年纪念活动,只请策兰来朗诵诗。在随后的讨论会中,策兰显得暴躁,责备海德格尔的疏忽。事后海德格尔说:“策兰病了,是不可治愈的。”
回到巴黎后,有一天他和朋友沃姆(FranzWurm)坐地铁。沃姆后来回忆说:“有人从我们后面一伙年轻人中跳出来,低声吼着:‘让犹太人进烤炉吧!’只见他的脸绷紧,越来越悲哀,攥住拳头。”他们随后去邮局。邮局职员一看策兰的航空信是寄往以色列的,就故意把信揉皱,再扔进邮件堆中。一天下午,沃姆请策兰到他家见贝克特(Samuel Beckett),被策兰拒绝了。当沃姆晚上带来贝克特的问候,策兰悲哀地说:“也许在这里他是唯一我能相知的人了。”
策兰住在塞纳河米拉波桥附近,这桥因阿波利奈尔的诗而闻名。1970年4月20日左右,策兰从桥上跳下去,没有目击者。他的公寓门前的邮件堆了起来,吉瑟丽向朋友打听她丈夫是否出门了。5月1日,一个钓鱼的人在塞纳河下游七英里处发现了他的尸体。
最后留在策兰书桌上的,是一本打开的荷尔德林的传记。他在其中一段画线,“有时这天才走向黑暗,沉入他的心的苦井中。”而这一句余下的部分并未画线,“但最主要的是,他的启示之星奇异地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