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之世-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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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大夫,你现在已陷死地,要么坐以待毙,要么奋力一战,唯有一战,才有机会,你没有第二个选择!”
庆忌冷冷地道:“这一点,你先要想清楚。至于你所担心地,不过是公孟地兵权。这一点其实很容易解决。”
齐豹身子一震,紧紧盯着他道:“公孟絷手握兵权,齐豹如何能胜之?公子请详细道来。”
庆忌夷然一笑:“公孟絷虽有千军万马,他身边却不足千人之数,合齐大夫、北宫大夫、大夫、公子朝四人之力,聚齐了各自的家将,人数上已足以抵敌,何况是以有备算无备呢?至于外围之兵,庆忌不才,愿引所部阻之于帝丘城外,帝丘城中纵然闹个天翻地覆,庆忌也不放一兵一卒进城,如此情形,齐大夫觉得可有胜算?”
听了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齐豹先是大张双眼,骇然望他良久,继而方狐疑地道:“公子如此相助于我,未知公子有何所求?”
庆忌坦然道:“无他,一为求个便利,立效力之功,邀欢于君夫人足下,能容庆忌招兵买马,以伐吴国;二来嘛,复国聚兵,缺钱少粮,如果庆忌有助君夫人、齐大夫与诸公脱离险境之功,相信君夫人与诸公能够予以援助。余此,别无他求。”
齐豹仍然疑虑难释,又问:“攘助我等,危险重重,并无十分成功把握。阻止公子继续招兵的是君夫人,何以公子仍求到君夫子面前,却不去求公孟絷相助?”
庆忌从容答道:“有需方有售,有卖方有卖。公孟絷春风得意,大志得酬,齐大夫等一旦倒下,整个卫国再无敌手,试问他有何需要庆忌效劳的地方?而诸公则不然,如今诸公危在旦夕,境遇比亡国投奔于卫地庆忌还要凶险。诸公此时正需强援,兼之时间紧迫,远水难救近水,若想反抗,能依赖的唯有庆忌而已。合则两利,分则君失其身,我失其国,那么为什么不携手合作呢?”
齐豹听了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庆忌这番话在情入理,他倒不疑心庆忌别用用心,只是思虑如此行事地种种后果,时而想及卫侯震怒,一口否决这个大逆不道地主意,时而想及自己家族从此没落,自己本人很可能也要被人暗杀于街头,咬牙切齿地决定拼死一搏,时而又担心卫侯发宫城之兵为公孟絷解围,那时满门都要抄斩。
庆忌言道:“齐大夫,你与公子朝、北宫大夫、褚大夫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如此大事何必你一人承担,这件事你可以与他们商议一下,是要险中求生,还是坐以待死,大家不妨一齐行动。至于宫城禁卫力量,你莫忘了,宫里面还有位南子夫人是站在你们一边的,只要她能牵制片刻,待得公孟絷人头落地,一切尘埃落定了。”
齐豹举棋不定地道:“难,难啊,宫城禁卫,由国君亲族掌握,君夫人怕也调动不了。”
“这有何难?想个法子先把卫侯软禁起来,等到尘埃落定,再恭请卫侯还朝,他纵然心有不甘,还敢处斩已经掌控全局、清除奸佞有功地一众臣子吗?”
庆忌这一招却是吸取了伍子胥的教训。伍子胥在郑国蛊惑野心权臣叛乱,就是因为没能先把郑国国君控制起来,使他逃了出去,召来兵马,这才功败垂成,逃离郑国。如今他要利用无路可退的险恶处境逼迫齐豹等人反抗公孟絷,自然要先把国君控制起来。
齐豹思前想后,终觉不妥,不禁连连摇头。
庆忌说到这儿长身而起,面作不屑地冷笑道:“公孟絷磨剑霍霍,已经要砍到你地头上了。大夫却在这儿犹犹豫豫,难定取舍,庆忌早听说齐大夫神力无敌,有万夫不当之勇,乃卫国勇士,这才曲意结交,攀附大夫,想不到竟是优柔寡断,对公孟絷一个跛子怯怯胆寒,犹如一个无能妇人,真是笑煞天下英雄!罢了,你且自闭家门等死吧,庆忌告辞!”
庆忌一掀长袍,大步向门口走去,齐豹被他说地胀红了脸,眼见庆忌已握住门柄,忽地大喝一声道:“公子且慢!”
庆忌回头,只见齐豹慢慢垂下头,低低说道:“公子且慢,此事……此事且容齐豹召来知己,磋商一番。”
“好,庆忌便在弥暇大夫府上等你消息。只是时间紧迫,自黄河口岸到帝丘,不过数日行程。公孟絷大军顷刻便到,希望大夫不会等到剑戟临身,满门抄斩的时候才会拿定主意!”
第167章 暗流汹涌
第167章暗流汹涌
公子朝、齐豹、北宫喜、褚师圃,四人齐聚一堂,出现在齐豹家中,桌上无酒,四人踞席而色,面色凝重,厅中气氛十分压抑。
过了许久,齐豹说道:“我所得到的消息就是这些了,诸位,你们怎么看?”
北宫喜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我相信庆忌送来的消息,他或许未安好心,只想从中取利,不过这种谎言他是不敢捏造的,所以公孟絷想对我们下手的消息应该是真的。而且,日前我曾从自家府中家将那里听到一些话,当时并未在意,此刻想来,可为佐证。”
他眉头紧锁,接着言道:“我等虽与公孟絷不和,却不禁门下食客往来,我府中有几个食客,与公孟絷府上食客素来友好,时常一同饮酒行乐,不过这两日……公孟絷府上的食客都安分守己地待在府中,我曾听门客抱怨公孟絷府上规矩大,现在看来,未必不是一个征兆。”
北宫喜五短身材,腰粗背厚,环目阔口,看来彪悍强横之极,他和齐豹一样,家族本来一向执掌卫国兵权,所以二人俱以武力见长,只是自二十年前公孟絷逐渐插手兵权,将武装掌握在手中之后,他们两家便大权旁落,再无什么重大影响了。
齐豹凝目问道:“那么,北宫兄意下如何?”北宫喜瞟了他一眼,颊肉轻轻颤抖了两下,似哭似笑地道:“难道,人家的剑架到了脖子上,我还要束手就缚吧?”
他狠狠一咬牙,狞笑道:“要么,就拼他个鱼死网破,总之不让公孟絷轻易得手。”
北宫喜此言正合齐豹心思,未知众人意见前。他不敢表达自己的主张,这时听北宫喜开口。立即随声附和道:“不错,我也是这个意思。公孟絷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不止咱们几人受他欺辱,满朝公卿受他怠慢轻忽的大有人在,相信我等此举必得人心,只要安抚住国君那边就不会有问题。褚大夫。你怎么看?”
师圃五旬上下。长得富富态态,头顶半秃,所以虽在厅中也是端端正正地戴着冠。他虽肥胖,但是圆圆一张天生的笑脸,下巴圆浑厚实,瞧着就象有福之人,倒不惹人生厌。
褚师圃吱吱唔唔道:“公孟絷不只是我卫国上卿,还是当今国君胞兄,咱们……咱们如此行事。恐怕……,依我之见,咱们不如先向君夫人求恳一番。再去向国君求情,国君向来仁慈,或许不会……”
北宫喜勃然道:“说的好生轻松,公孟絷欲铲平齐氏与我北宫家,对你却只做薄惩,你自然可以置之事外!”
师圃面红耳赤道:“北宫大夫说什么话来,你我同进同退,共损共荣。褚师圃怎是只为一己打算的小人?”
公子朝低着头。竖起耳朵听着他们交谈,脸上神色隐晦。听至此处,他抬起头来,淡笑解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夫便是为了自家打算,那也是天经地义。只是,褚大夫,你要明白,公孟絷之所以诛齐氏、北宫氏,而留下你我,只是怕株连过广为国君所阻止。等到齐氏、北宫氏一倒,那时再诛杀毫无权柄的你我,还不是碾死一只蚂蚁?”
他意味深长地瞟了褚师圃一眼,淡淡地道道:“唇亡齿寒,辅车相依,难道褚大夫不知道这种事吗?”
齐豹击掌赞道:“还是公子精明,看破了公孟絷的歹毒用意,这么说来公子也认为我等应该主动出手,先发制人了?”
公子朝展眉道:“不错,朝也认为,应先发制人。不过,即便庆忌真能做到围城阻援,便宜我等行事,也得国君置身事外才成,否则合你我几人之力,虽能与公孟絷抗衡,然而宫卫和城卫这两支力量一旦参战,我等必败无疑。要稳住国君,控制住宫城卫队,没有君夫人配合是万万不成地。所以……我们应先将此事说与君夫人知道,征得她的同意,这样我们也算是师出有名,不致太过被动。”
齐豹一想,这样大事,若有卫国夫人点头支持,道义上便更站得住脚,便点头道:“公子思虑周详,那就依公子所言,先禀告夫人再说。只是……公孟絷随时可能动手,咱们必须抓紧时间。”
公子朝长身而起,凛然道:“子朝明白,我现在就进宫,先探探君夫人口风如何。”
齐豹忽想起一件事,忙道:“对了,诸位回去后可要打起精神,千万加强府中禁卫,以防不测。”
北宫喜、褚师圃连连称是,公子朝微微一想,却道:“不可!公孟絷所调军队没有到达帝丘前,他应该不会动手。如我所料不差,他为彰显自己公正无私,在自信已掌控全局地情况下,也不会不教而诛,十有八九,是要调动军队控制你我府邸,然后在朝堂上当庭宣布我等罪状,该罢黜的罢黜,该入牢的入牢,以此炫耀他的权柄。
他既欲对我等下手,对我等行踪岂会不加监视?只怕你我此刻行踪已然落入他的眼线。依我之见,大家要装作对他全无所知的样子,该做甚么还做甚么,府上更不可有丝毫异动,方能麻痹他的心神,否则,恐怕他顾不得帝丘大乱,要提前动手了。”
齐豹幡然醒悟,说道:“公子说地是,齐豹险些误了大事,诸公当依公子之计从容行事,且不可被人看出破绽。四人中,公子朝根基最浅,但他本是君夫人地堂兄,此番接连显示出来的精明智计更令齐豹等人心服,无形中,他已成了齐豹、北宫喜诸人中的领军人物。
“北宫喜、褚良圃、公子朝聚会于齐豹府上?”公孟絷坐在石墩上问道。
他一条腿是跛的,若非得已,不愿行走,在府外都是车马步辇,在家中处处都有锦裹石墩,也只在相迎卫侯时。才劳动一双腿走路。
“是,公子朝离开齐豹府。便入宫去见君夫人了,其他几人都回了自己的家,并无特别动静。”面前一个形容削瘦、眼神精明的中年男子拱手答道。此人是公孟絷府上家将敖世奇,一身勇力,武技精湛,对公孟絷忠心耿耿。
“他们各自府中可有什么异动?”
“没有,北宫喜回府后便继续喝闷酒。还鞭笞了一个打翻酒杯。溅湿他袍服的侍婢。****褚良圃下午去拜见了史公,至于他们府上,门户洞开,食客家将们散漫出入,毫无异常。”
公孟絷晒然一笑:“这几人本是同流合污的人物,如此看来,私下聚会也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褚师圃拜见史公,呵呵。求他代为说项么?史老匹夫在我面前有那么大地脸面?若来他来跪在老夫面前,老夫或许不再为难于他。至于那公子朝……”
他轻蔑地一笑:“只配抱女人大腿!”
他瞥了敖世奇一眼,吩咐道:“继续盯紧他们地府邸。若有任何异动,立即来报!”
“诺!”敖世奇拱手而退。
公孟絷捻须沉吟片刻,唤道:“朱泼!”
一个黑袍大汉快步走到他面前,抱前禀道:“主公。”
“府中地家将食客还要继续约束,禁止私自外出,这两日……便有用他们的时候。同时,加强府中戒备。”
“诺!”
“嗯,去吧。吩咐人去请孔之璇。要他明日在宫门处候着,与国君一同赴我宴请。”
“诺!”朱泼领命退下。
一大早。卫侯便要离宫赴公孟絷之宴,这两天他往公孟絷府上去得特别勤快,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那婉娈美童之身也。碍着公孟絷地关系,他不好强行要艾子蛮就范,又因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想要那美少年真心为他臣服,所以这姬元大施怀柔手段,两日下来,赏赐无数,每日往公孟絷府中一钻,不赏歌舞,不听曲乐,只要那少年与他切磋剑术,不明所以的人还道国君转了性,重拾年轻气盛时的雄心壮志了。卫侯姬元今日未着国君之服,只穿了一身绣花的武士箭袍,头戴插着野鸡翎地武士冠,手中提了一口宝剑,脚下轻快,神采飞扬,嘴里还轻轻地哼着小调儿。这身打扮形态在当时颇为新潮,可谓嬉皮之士,一国之君如此打扮,未免有些轻佻,他只想讨那少年欢心,放下了身架,全不在意。
“啊!小童见过国君!”
廊后恰好转出一人,一见姬元微吃一惊,急忙敛衽施礼。此人珠冠羽裳,腰束玉带,修长优美地身段纤稼合度,朝阳霞彩尽披肩上,配着她云鬓缈然的娇美容颜,有种不染纤尘、超凡脱俗地清丽惊艳。
“啊,原来是夫人?”姬元也吃了一惊。
面前美人已盈盈下拜施礼:“一大早地,国君这是往哪里去?”
“唔……这个……,啊,寡人去公孟宴府上,昨日应了他今日赴宴,寡人自然不好食言,哈哈,哈哈……”
“哦”,南子浅浅一笑:“既如此,小童恭送国君。”
“免礼免礼,夫人不必客气”,姬元有些狼狈地加快脚步离去。南子这样的绝妙尤物,本是男人梦寐以求地女子,可惜在姬元心中,再如何妖娆动人的女子,都不如青春年少的娈童,在别人心中如珠似宝的稀世之珍,在他眼中却不值一文,当着自己地正牌娇妻,此时却是为了去公孟絷府上去见另一个心仪的美人儿,这美人儿偏还是个男子,使他有些不敢正视南子那双澄澈的眸子。
南子缓缓起身,望着卫侯匆匆离去背影,她清丽脱俗地脸蛋上笼起一抹淡淡的幽怨,卫侯虽说去赴孟絷之宴,但她在宫中自有耳目,怎会不知国君现在迷恋上了公孟絷府上的一个剑僮,正自如痴似狂。虽说她对卫侯并无深情厚意,可那毕竟是自己丈夫。自己丈夫迷恋娈童,视她如无物。心高气傲的她怎无受伤的感觉。
她本想清早赴御花园散步散心,此时掸一掸绣着精美的日月山河、凤饰云纹的曳地垂裙,忽然意兴阑珊。全没了心情,便转身怏怏地向自己寝宫走去。
卫侯地宫城后花园不小,但建筑群集中地宫殿并不大,宫前平坦地青石路上,若是夜间车马辗过。那辘辘轮声都能传到寝宫里去。姬元快步而行,不一会便到了宫门外,大夫孔之璇正候在宫门处,今日他也受邀陪同国君去公孟絷府。
卫国的上卿,本有孙氏、宁氏、齐氏、北宫氏、孔氏、史氏、世叔氏,几百年下来,孙氏、宁氏已因反叛而消亡,只剩下齐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