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之世-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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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低大小各不相同,要登上岸边便要攀上爬下,可不似平地那般容易,因此兵员补充缓慢,这给岸上的越军以极大机会,一时严制住了吴军的赴援。
越军奔向河岸时还扛着许多独木舟,舟上满载涂了树脂鱼油的易燃之物,一到江边便由人划进水去。横亘于并不甚宽的江面上,跃水逃离前便放起火来,这样的小舟足有百十条,江面上火光雄雄,一时阻住了掩余地后续战船。
庆忌见此情景,虽惊而不慌。他此时已知中计,但是现在他在夫概船上,在他周围都是敌我混杂的战船,上游冲来的几十般渔船、平船堵塞了河道,同时起到了舟桥的作用,使得岸上地越人可以赶上船上搏斗,不过由于同吴军一样的原因,他们不如履平地的迅速登船,岸上越军虽多。但是能与船上守卒接触直接作战的却少,因此船上的人暂时还守得住。
“只要找到夫概,杀了他!以我武功。于这乱军之中杀出去,未必不能!我地援军源源不绝,也该陆续赶到了!”庆忌暗暗思忖着,向天边望了一眼。
天色越来越暗了,天边被已落山地太阳镶了一道金边,斜如山峦的浓重云彩好似以墨涂染,很快天就要黑了,天色一黑下来,人手多寡地用处就不大了。他想在这敌我混杂的战场上脱身,那就易如反掌了。到那时,他的援军赶到,便是勾践这个阴人也休想逃脱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
“夫概!”
“庆忌!”
两个生死仇敌甫一照面,忽然都是一呆。一年多以前,两人同是吴国王室亲人,一位是公子夫概,一位是王子庆忌,两人是叔侄关系。都是吴国军中将领,一同为了伐楚征越,壮大吴国效力。一年后的今天,两人却成了必欲置对方于死地的仇敌,世事之变化莫测,莫过于此。
“杀!”片刻的怔忡之后,锋利的矛尖带着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向对方地咽喉狠狠刺去。同样的招式,同样的狠辣。曾经……他们交过手。却是在吴国王室宫城里地校武场上。
“铿铿铿!”一连三击,双方矛刃相交。迸出一串火花。灵姑浮挺矛欲上,被手持双戟的阿仇截住,双方扈兵一拥而上,双方混战到一起。
“胥门巢那个傻瓜正在竭力阻挡庆忌陆路人马,可是庆忌援兵众多,我们务必尽快斩杀庆忌!”勾践脸色黑瘦,身穿简陋的皮甲,一手执圆盾,一手持短剑,目光扫视着岸上、船上、水上混战的双方人马,冷冷地吩咐道。“是,太子殿下,那吴国夫概……”
勾践的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唉!夫概将军不幸丧命于庆忌之手了。夫差殿下被困姑苏城,已无所作为。难以统帅吴国。为存续吴国社稷,吴国太宰伯大人会扶保一位吴国王室人员登基称王,我越国自然是要全力支持!”
“呃?”那员大将有些愕然。
勾践皮笑肉不笑地道:“庆忌、夫概一死,当今吴国还有谁能掌控全局?夫差、掩余、烛庸这些人,将会使得整个吴国四分五裂,这时自然需要一位英主,我越国与吴国唇齿相依、兄弟之邦,自然要顺应天意,全力扶持!”
“殿下英明,末将懂了!”
勾践把笑容一敛,低斥道:“随我来,杀上庆忌的主舰楼船!”
一群越人精锐,护拥着勾践向庆忌的主舰杀去。
夫概的舰船上战斗如火如荼;甲板上伏尸无数,血稠如漆。庆忌大腿上挨了一矛,发髻被挑散,披头散发,只有一双眼睛熠熠放光。夫概胁下中了一矛、左臂中了一矛,颊上划出一道长长地伤口,鲜血直流,看来狰狞如厉鬼。
灵姑浮亦是使矛高手,阿仇的双戟短时间内压制得灵姑浮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但双戟沉重,难以久战,时间一久,手上便迟滞下来,被灵姑浮手中一杆矛打得节节败退,他的腹部被一矛挑中,刺得虽不深,挑开的伤口却长,肠子都要流了出来,被他以腰带紧紧系住,在两名扈兵的帮助下仍与灵姑浮缠斗不休,不肯稍退一步。待后来,再仇眼见主公被困,亡命般杀来,兄弟二人联手,方与灵姑浮打个平手。
光线已经越来越暗了,虽有几处起火,但火光不够强烈,照到这高处光线更加黯淡,双方兵器往来,有时甚至难以看清对方锋刃所刺的具体位置,完全是凭着丰富的战阵经验在交战了。
“王叔,你老了,不该在我面前徒逞匹夫之勇!”庆忌冷冷斥道,同时矛随身转,斜斜挑向夫概的面门。
夫概仰面后退,脚下一滑几乎跌倒,连忙借势向右侧跃了一步,掌中矛反撩向庆忌小腹,被收矛后掣的庆忌以矛杆拨开。夫概武功本不及庆忌,四十多岁地人更难与二十多岁的人比筋骨,此时已是气喘如牛,庆忌一矛挑开他的兵器,顺势再刺向他下阴时夫概再难抵挡,只得纵身再退,顺手扯过一名士卒推向庆忌,这才挡住了这一矛。可是庆忌顺势进步,矛杆反撞,在他小腹上重重捣了一下,痛得他一时有些喘不上气来。
就在这时,勾践领着一群亲兵冲上船来,灵姑浮一见他来不由大喜,一见灵姑浮被两个持戟大汉逼得还手无力,勾践把手一挥,他身边那员大将立即大吼一声,挺矛冲去,与灵姑浮并肩站在一起。
灵姑浮急急向庆忌一指,还未及说话,再仇的戟已呼地一声劈来,他急忙双手举矛一架,勾践已然会意,立即举盾于胸,剑藏其后,以敏捷灵活的小碎步向那个高大的身影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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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死生一线
第224章死生一线
勾践一手持剑,一手持盾,进可攻退可守,与夫概的一杆长矛倒是配合的相得益彰,夫概眼见他来,既恼恨他先前诳骗利用自己,如今情形又不便公开翻脸,于是黑着一张脸孔只顾咬牙死战,也不与他言语。首发勾践武艺不及庆忌,夫概比庆忌略逊,有勾践相助本可超过庆忌,但是他已耗力极大,伤势也不轻,此时已难发挥平时水平,两人联手只与庆忌堪堪战平。
三人兵器挥舞,辗转腾挪,其他人已完全插不进他们的搏斗圈子,几名勾践的扈兵攥紧兵器,紧张地在一旁观敌阵。
“啊!”夫概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动作越来越不利落,庆忌斜挑的矛尖扬起时,划过勾践手中盾面,方向微微发生了变化,刺向了他的面部,夫概躲避不及,那锋利的矛尖划过他的眼睛,一阵巨痛传出,那只眼睛已经瞎了。
勾践正欲攻向庆忌侧肋,见此情景大吃一惊,他是头一次与庆忌交战,双方一交手才知道对方吴国第一勇士之名实非妄传,别的不说,光是他那一身勇力,自己掌中的剑盾几番与他兵器相撞,虎口就一阵阵发麻,险些拿捏不住兵刃,夫概受伤,他那里还有机会。
只略一犹豫的功夫,庆忌脚下步伐一拧,使了一招类似回马枪的招法,同时垫步跃起。*笔直一矛向勾践刺去。这一矛无论角度与速度,手法或步法,都拿捏地恰到好处,正是当初他在鲁国漆城与任若惜隔墙较技时使过的一招。
勾践大惊失色,连忙举盾一挡,只听卟的一声。庆忌全力一刺,借助腰力和腿力猝然发劲,这一刺汇聚了全身的气力,竟然一矛将藤盾刺穿。
勾践“啊”地一声叫,腕骨痛澈欲折,他松了盾牌,整个身子向后跌出,甲板上都是鲜血,他竟一下滑到甲板尽头。头部重重撞在船舷上,亏得他戴了头盔,虽然头晕眼花,还不致头破血流。
庆忌虽不识他身份,也看出此人必是越军中品阶极高的将领,夫概弃矛,正捂着脸狂叫,他已垫步拧腰,向那滑到甲板尽头的勾践扑去。
勾践地扈兵大惊,亡命般扑来。被庆忌一连挑飞两人,庆忌疾扑到勾践身前,后边灵姑浮瞧见不妙,顾不得当面之敌。返身大叫:“庆忌看矛!”手中矛已向庆忌背心奋力掷出。
双方死力肉搏,便连一刻也疏忽不得。何况背身以示敌人,灵姑浮手中长矛刺出,便发出“啊”地一声惨叫,一截戟刃自他胸口透了出来,一箭鲜血随之标射。
庆忌挥矛刺向勾践,昏暗中勾践眼中露出的惊惧绝望之色似也看得清楚,恰恰此时,听到身后一声狂吼,庆忌想也不想,撤矛反腕。首发自下而上向身后一轮。只听“呜”地一声响,长矛舞出一轮光晕。将那即将刺至后心的一矛砸开了去。
勾践本已要吓呆了,一见有机可乘却迅速反应了过来,他眼中射出狰狞之色,大吼一声纵身扑上前来,情急之下,动作迅猛,又是由坐而扑,双膝磕在甲板上,隐隐发出“砰”的一声。
那双膝重重叩地,一定痛澈入骨,但他眼中却露出疯狂兴奋的光芒。庆忌舞矛护身,前扑的身形自然向下一弯,顺势单膝跪在甲板上,勾践一剑刺来,正是他旧力用尽、新力未生的时候,这一剑刺来,他只来得及把腰身微微一扭,让开了心口要害,那一剑“噗”地一声直贯入腹,一尺长的剑锋透背而出,前端直插至柄。
勾践仓促跃起刺出一剑,双膝重重磕在甲板上,双手紧紧攥着利剑直刺入庆忌腹中,身子以一个很可笑很可怪的姿势定在那儿,庆忌虎吼一声,反手扬起长矛,矛杆向上一滑,攥住矛纂住便欲刺下,可那腹中插着一柄剑,这一动作不禁一阵巨痛,再加上身形跪地,移动长矛不便,手上动作便迟缓了些。
勾践一看,急忙伸手撒剑,就地向侧方一翻,滚地葫芦似地逃了开去。此时勾践的扈兵已纷纷拥来,阿仇、再仇见他中剑也不禁狂吼一声,目眦欲裂,疯狂地几戟劈开那员越国将领,大步向他跑来。
庆忌拄矛站起,向旁奋力一架,把一个想要拣便宜的越军士兵荡开了去,自己也踉跄退了几步,靠在了船舷上。
“大王!”再仇狂吼一声,面前一名越军士兵挥矛阻拦,他竟不挡不架,只将腰身一扭,任那长矛贴骨穿肉而过,手中双戟狂劈而下,那名越军两条手臂齐齐跌落,痛得仰天惨呼,呼声未绝,他便被大力冲来的再仇一下子撞飞了出去。
若能杀了庆忌,那是何等功劳?那可是吴国大王啊!几名越国士兵挺起长矛,奋不顾身地刺向庆忌,可那个失去两条手臂的越国士兵只余一截躯干,被铁塔一般的再仇一撞,像一颗炮弹似的飞了过来,狂吼着撞在庆忌身上,竟把庆忌撞得一下子翻下了船舷。
那几名越兵一矛刺空,一下子傻了眼,再仇举着双戟,腹中插着长矛,像疯了似的正往前冲,一见如此情形,不由也傻在了那里……
当孙武赶到乌程的时候已是半夜时分,天色如墨,然而岸上、水中却处处火把,到处是人,大大小小各种船只横七竖八,有的翻覆有地半沉,有的在船只间胡乱穿梭着想要绕到岸上去。
孙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岸边。火把映着他的脸,脸色却一片惨白:“找到大王没有?”
赤忠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一片泥水,也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像个小鬼似地,嗫嚅地道:“还没有……”
“那去找呀,还愣着干什么!”孙武一声大吼。把赤忠吓得一哆嗦,连话也没敢回,连忙扭身仓惶跑掉,只跑出两步,便听卟嗵一声,原来脚下黑暗,他竟一跤跌进了河里。
任若惜的堂弟任成杰,率任家子弟兵自陆路赶来,半途却遇到了胥门巢地阻截。若非孙武大军及时赶到,急急赶来的任成杰部险些被设伏地胥门巢全军尽没。他一方面心痛任家势力的损失,一方面又为自己不能及时赶到,致使庆忌被越人偷袭如今生死不知而愧疚,此时突然爆发似的大吼道:“我去杀了胥门巢那狗贼,把他的人统统杀光!”
“给我站住!”掩余一声低吼,把他喝住。士卒们分开左右,公子掩余阴沉着脸色走了进来,他后边跟着十几名亲兵,抬着两具尸体。头前一具身上杵着一杆长矛还未拔下。孙武大吃一惊,也不及向掩余行礼,慌忙夺过一支火把,冲上去用火把一照。只见那人身躯魁梧一。浓眉阔口,一只眼睛血肉模糊。=另一只眼睛瞪得好大,瞳孔散白,已然绝了气息,看他模样却不认得。
孙武怔了一怔,急忙又抢到第二具尸体前,却见此人身上已做了简单的包扎,气息奄奄,并未身死,看他模样正是阿仇。孙武也顾不得阿仇一身是仇,一把扯住他胸襟。大叫道:“阿仇。大王何在?大王何在?”
阿仇气息奄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孙将军,大王……大王中剑落水,如今还没有找到。”
孙武闻声霍地回头,只见后边两名亲兵架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大汉,却是阿仇的兄弟再仇。
“孙将军冷静些,切勿自乱分寸。”掩余走过来拍了拍孙武的肩膀,面色沉重地指了指先前一具尸体道:“那人……便是夫概。他身上那杆矛,是大王随身兵器。可是据再仇说,大王中剑落水时,夫概却还活着……”
他一转身,看向远处苍茫地夜色,喃喃道:“一石二鸟,嘿!勾践,好一个勾践!”
孙武掌心已沁出冷汗,阿仇再仇两个贴身将领都找到了,却不见大王踪迹,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如果大王身死……,想到这里,孙武已是澈骨生寒。
“孙将军,找到大王了吗?”
孙武正在发怔,英淘举着一枝火把,自远处奔过来,盔歪甲斜,满头大汗。孙武被他唤醒,眼睛仍然失神地看着远方,只微微摇一摇头。英淘地心顿时向无尽深渊坠落下去。
孙武一字字下达了命令:“传令三军上下,搜索河道、湖面、陆地、草丛。每一具尸体都要认真检查,一草一木也要翻检清楚,一刻不找到大王,搜查就一刻不停。”
“诺!”孙武身边几名将领纷纷领命退下。
经过这段时间,他已稍稍冷静了些,转身走向再仇,问道:“越人呢?”
再仇推开正为他包扎伤口的一名士兵,说道:“掩余公子地大队人马一到,他们就逃了,抢了几十条船,载着将领和伤兵,其他的人沿着河岸而行,梁虎子将军轻骑赶到时,已经追了下去。”
孙武默默地点了点头,这片刻功夫,水面陆地上已沸腾一片,所有的人都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蹿,那些将领们大呼小叫,指挥着这场比一场恶战更加混乱的战斗。
所有的人中,只有掩余和孙武两个人站在荡漾不已的河岸边,脸上一片萧穆,当所有人在为寻找庆忌忙碌不休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开始在思索一个令他们心烦意乱地问题:“如果……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