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流-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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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站在那里一直注视着手中那幅画的王雪茹,却轻轻地皱了皱秀眉。她显然对于这个武崇训开口闭口以“孤王”自称,又总是在不停提醒他和皇帝的关系这种做法,有些不满。这是一场文人之会,这武崇训用“才疏学浅”四个字来形容,已经是很客气的了。严格来说,他就是个十足的草包,银样蜡枪头,看起来有几分样子,实则腹中空空。
武崇训却不觉得自己站在这么多才子才女中间,并且成为大家的焦点有何不可。他继续说道:“那天下第二才女,便是‘女中宰相’可‘称量天下’的上官娘子。这个,大家恐怕也不会有异议吧!”
“没有!没有!”提到上官婉儿,众人虽然自诩才子,都不能不发自内心地服气。这位小娘子虽然长于深宫,十几岁就脱颖而出,渐渐成为天子的左右手。现在更是成为了这天底下权柄最重的人物之一,比起那些有名有实的宰相,都要重上不少。
而在才学方面,她的知名度也丝毫不下于她的权势。她曾经主持科考,品评诸生,往往一针见血。一般来说,被她看好的年轻人,很快就能一鸣惊人,成为一时著名的才子,而不被她所看好的,就算当时名气再大,也会很快陨落,泯然众人。
“高阳王关于天下第一、第二才女的评论,在下深表赞成。不过,要是就这样把‘天下第三才女’的名号颁给王家小娘子,在下认为还有不妥呢!”就在此时,远远的一个声音传来。随着这声音,一个俊美无比的男子缓缓地走了进来。
这男子,自然就是张易之了。他方才去了王雪茹的院子,却得到消息说王雪茹不在那里,而是和一群才子们来到花园里论道了。张易之没有犹豫,立即转身来到了花园,正好听见了武崇训的那番话。
张易之看这小子一脸的骚包样子,说话的时候,貌似正气凛然,实则是不住地把眼神望王雪茹身上草去,大为不爽。他觉得,这厮根本就不是来吟诗作对的,根本就是来泡妞的。张易之立即把他划入了“情敌”的行列,出口自然毫不留情,根本不去考虑他的身份。
武崇训一眼看见张易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现在对张易之的弟弟张昌宗可谓无比的忌惮。事实上,就算是他老爹武三思见了张昌宗,也要点头哈腰,小心卖好。可是,今天不比那天,那天是其他人全跑了,他才跑掉的,也不算丢人。今天如果一见张易之就跑,未免显得太过孬种了。
但一想起眼前这个帅哥就是张昌宗的兄长,他是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出口了。万一要是把这位惹恼了,去找他兄弟帮忙出气,然后他兄弟又在皇帝面前吹吹枕头风……
武崇训垂首不语,旁边的那位姓崔的却没有那么多顾忌。他便是凤阁舍人崔湜,早已投入了武三思一党,深得武三思的器重。所以,他和武三思的儿子武崇训走得也很近,武崇训泡妞这种事情,都有他在旁边推波助澜。
崔湜一眼看见张易之,便感觉不爽。原来,他是这场中最帅的,可是,张易之显然比他还有俊美几分,又比他多了两分男儿的阳刚之气。从表面上而言,张易之狠狠地将自负的他比下去了。而且,张易之一上来就拆他少主子武崇训的台,这不正是在拆他自己的台吗?
崔湜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一个狂生,连郡王都不放在眼里,不是狂生是什么?难道他年纪轻轻的,比高阳王还要有权有势吗?
崔湜没有注意到,她旁边的那位美人儿,不知不自觉间,忽然落下了两行清泪,一双妙目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眼前的这位“狂生”。他一心要让这位风度翩翩的男人品尝一下丢人的滋味。
“这位兄台,你的意思是,王家小娘子当不得天下第三才女吗?她如此才学,难道还不配?”崔湜问道。这话阴损得很,如果张易之回答“是”的话,必定得罪王雪茹,回答“否”的话,就等于在打他自己的脸。
第359章 戏弄崔湜
众人都纷纷转过头去,目注张易之,等待着他的回答,竟然是没有一个人发现王雪茹的异状。WwW、
张易之从容一笑,转向崔湜,道:“矮油,这位不是凤阁的崔舍人吗?你这话问得好犀利啊,我还真被你问得有些为难呢!”
崔湜这个人,他自然是认得的。他早就知道,这小子对上官婉儿有意,很久以前,张易之就下决心,要狠狠地整一整这小子——尽管,他是定州崔氏的子弟,说起来他的家族对张易之也有几分恩情。
崔湜听得张易之“闪烁其词”,心下更喜。他觉得,这就是让张易之脸面丢尽的一个大好机会,岂能被他这样轻易躲闪过去。当下,他提醒道:“这位兄台,方才的问话,你还没有回答呢!”
旁边的武崇训大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心目中玉人的面,他不好随意走开。可是,崔湜这傻帽一直逮着张易之不放,岂不正是给他老人家找事吗?他很想过去拉崔湜一下,让他闭嘴,可是有这么多眼睛注视着,他有心无力;他也很想离崔湜远一些,可是张易之明显认得崔湜,又岂能不知道他和梁王府,和他高阳王的关系?
想一想老爹武三思三天两头的在他面前告诫他,不许去惹张家的人,能讨好最好讨好,武崇训简直想掐死崔湜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崔湜却看不出武崇训的心思,他觉得,自己还不是很够以身份,来威胁眼前这个年轻人。于是,他又向武崇训凑近了一步,像是在向张易之宣示:“我可是高阳王的人,我代表高阳王向你问话!”
武崇训的脸都绿了。他退开了一步,想要远离崔湜一点,不想这不长眼的家伙就像跗骨之蛆一样,立即跟了上来,他是甩都甩不掉!
面对追问,张易之的神色倒是坦然得很:“方才听高阳王说起了天下的两大才女,我也想起了一位。这一位呢,从小就和上官娘子极为亲近。长大之后,更是和上官娘子成为了无话不谈的闺蜜。想来,上官娘子这种天底下罕有的大才女,肯定不会和一个她看不上的女子做朋友的吧,你们觉得此人,当不当得起‘第三才女’的美誉呢?”
“哼!”崔湜冷笑:“上官娘子常年居于深宫之中,哪里来什么好朋友,更不要说什么闺蜜了!这位兄台,你要是举不出人来,就不要逞强,我们也不会笑话你,你这样随便编一个黄口小儿都能识破的人出来,实在是欺我等孤陋寡闻了!”
众人中有不少都点起头来,他们都不怎么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会清楚上官婉儿的一举一动。
张易之微微一笑,道:“这个女子,便是太平公主。是高阳王的姑母!请问大王,你觉得你这位公主姑母,当不当得起‘天下第三才女’的美誉呢?”
武崇训万分尴尬地笑道:“自然当得起!”
张易之拱手,道:“大王果然不愧是武氏年轻一代中第一英杰,立场客观、公正,不偏不倚,在下这里多谢大王了!”
崔湜顿时尴尬无比。若是方才这话,出自张易之之口,他大可以反驳,说公主德高望重什么的,总之什么都好,才学未必最好。可是,武崇训都这么说了,他总不能和自己的少主人对着干。
张易之却不理会他,丢下众人,转回头来,向王雪茹笑道:“我们的天下第四才女,请了,你不会怪我把你的位置降了一位吧?”
“你喜欢怎么降,就怎么降吧!”王雪茹已经抹去了眼泪,回复了从容,轻轻地说道。她眼里的温柔,只有张易之能看见。也只有张易之知道,她对于第一第二之类的称号,毫不在意,她甚至不在意别人把她称为“才女”或是“蠢女”。
张易之走近两步,来到王雪茹的身边,看着那幅画。
王雪茹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事实上,她最近之所以声名鹊起,虽然有外部因素在推波助澜,也有她自己的功劳。她最近画这同样一幅山水画,一天比一天传神,一天比一天功力深厚。也许,让她来画其他的山水、人物,她不过是一个二流画家的水准,而眼前这幅画的质量,明显达到了一流水准。
她最近每天都要画这样一幅同样的画,感觉自己每天都有长进。今天这一幅,显然又是最好的。
张易之对于画技并不熟悉,但好坏总能分清楚,他笑道:“好画!”然后又随手指了指那木棚,道:“这木棚里面,似乎是一男一女。这个女的,我看得出来,是小娘子。而这个男的,怎么这么像区区在下呢?”
众人听得这话,瞠目结舌。那木棚里的人,谁都看不清楚,更不要说具体到容貌了。这小子这么说,明显是在调戏王雪茹。
谁都知道,太原王氏家规森严。所以,这些人里面,虽然有不少,怀的是泡妞的心思而来,在言语上却是一点也不敢造次。这莫名其妙的小子一来,居然这样调戏小娘子,这还了得!
大家望向张易之的眼神里,都多了同情之色。他们能够想象,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被王家的家人丢出去,头破血流的样子。想一想这样一张俊美的面孔,就要变成猪头样,纯洁善良的大家同时闪过一个词汇:于心何忍!
崔湜忍不住笑,只好用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张易之回过头来,向崔湜道:“崔舍人,有什么好笑的吗?”
崔湜微微一愕。他很好奇,王雪茹怎么还没有叫人呢?难道——
一时间,他倒是忘记了回答张易之。
张易之有回过头去,将石桌上用玉斧压住的一叠白纸端了出来,向王雪茹道:“这些,就是诸位才子今天的新作吗?”
王雪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众人无不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想不到小娘子对这登徒子居然如此客气,居然用如此温柔的语调回应他的问话。
“难道,小娘子就喜欢这调调?”不少人的心目中,同时闪过这样的念头。同时,他们明悟了:“怪不得我们都难以获得小娘子的垂青,原来她喜欢登徒子类型的!”一时间,大家都追悔莫及,早知道就以本性相待了,这些天以来,压抑自己的本性,可是让他们难受得很。
张易之拿起第一张,笑了。这是一幅画,具体来说,是一张肖像画。不过,这肖像画又太抽象派了一些,那画面上的这位,妆扮上很像一位公子哥,可是看起来就像毁了容的二师兄。旁边,还有一列说明:“凤阁舍人崔定州之像!”
崔定州?那不就是崔湜吗?把画上的这不明生物和真正的崔湜比一下,张易之只感觉自己的氪金狗眼顿时瞎了!
“这幅大作,一定是高阳王所作吧?”张易之下了判断。
“不错!”王雪茹也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这画必须是武崇训所作,崔湜才能捏着鼻子忍了,要是别人所作,崔湜一定和他拼命。
张易之回过头来,故意拿着那幅画和崔湜的面貌比对了好一阵,才心满意足地放下。而这时候,崔湜那张俊脸早已成了酱色。
张易之又向王雪茹问道:“崔舍人的大作是哪一张呢?我倒想见识一下呢!”
王雪茹便从那一堆白纸中挑出一张来,交给张易之。
张易之信手接过,一看标题,笑道:“《婕妤怨》,好一个‘怨’字!”
第360章 张大才子
“不分君恩断,新妆视镜中。WwW。容华尚春日,娇爱已秋风。枕席临窗晓,帏屏向月空。年年后*庭树,荣落在深宫。”
张易之摇头晃脑地念着崔湜的这首《婕妤怨》,眼神不住地在场中的这些大才子中间打转,那样子要多骚包,有多骚包。众人看着张易之二五八万的样子,都十分的不爽,奈何作为主人的王雪茹一言不发,他们也不好越俎代庖,跑出来废话。
“好湿啊好湿,崔舍人果然淫得好湿,佩服佩服!”念罢,张易之又旁若无人地发起议论来:“不过,听说咱们作诗,通常都有个寓意,不会无病呻吟。想崔舍人也二十好几的人了,想来不会做那‘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无聊事吧?在下倒是想要请教一句,崔舍人作这首诗,是以古喻今呢,还是以古喻今?还是——以古喻今呢?”
众人听见这样敏感的话题,都不敢接话了,心下却大叫无耻。这不是逼着崔湜承认他所谓的“以古喻今”吗?
武崇训简直想哭。他算是看出来了,张易之早就和崔湜有隙,这是在故意整蛊崔湜呢!庆幸张易之没有针对自己之余,武崇训想得更多。这姓崔的居然得罪了“莲花六郎”最敬爱的兄长,那还了得,以后把他留在身边,不是和“莲花六郎”过不去吗?他暗暗下定决心,要想办法和崔湜划清界限。
崔湜的脸色也是略变,有些恚懑地说道:“你休要胡说,我不过是随意写了一下而已,哪里有什么以古喻今?”
“随意写写?”张易之哪里肯让崔湜轻易逃脱干系,冷笑道:“自古道,文以载道,诗以言志。作为一个诗人,尤其是像崔郎这样闻名遐迩的大才子,怎么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呢?你又不是刚开始学诗的小娃儿,你说你自己会编排一些无聊的东西来哗众取宠,我们大家也不相信啊!”
张易之这话像是耍笑,实则无比的阴损。崔湜在神都年轻的一辈里面,的确算是颇为出名的了。他的诗作才华横溢,颇为流行。张易之这样一说,崔湜若是还坚持自己是‘随便写写’的说法,就是坏了文人‘诗以言志’的规矩,也就是自认浪得虚名了。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大才子崔湜来说,无疑是无比难受的。可是,他若是不认这个,就意味着承认自己‘以古喻今’,在众目睽睽之下,任由张易之这个明显要找茬的人发挥下去,他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俊美男子,会说出什么样难听的话来。
崔湜左右为难,又羞又恼,不由撒起泼来,怒斥道:“本官自在这里和这些熟识的年轻才俊论诗作文,有没有邀请你来,你擅自跑过来也就罢了,还在这里大放厥词,是何居心?我须不曾请你品评我的诗作,你喜欢也罢,不喜也罢,哪里轮到你这无名小辈来说三道四。要知道,我崔湜在神都的名声,不是吹牛皮吹出来的,而是一字一句累积起来的!”
他这话等于干脆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