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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画地为牢-第24部分

小说: 画地为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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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颜见她将倒要倒的样子,连忙上前几步搀扶着她,将她送回床榻之上道:“杨妃你有病在身,此番不必多礼。”
    “妾听说娘娘遭逢大劫,本想亲自前去探望,无奈体弱多病,整日只能缠绵病榻,本以为有了起色,没想到病来如山倒,此次失约于娘娘,妾心中十分内疚。”杨妃一声长叹,低头时连连咳嗽。
    有杨妃所在的地方,似乎总能弥漫着一丝幽怨的气息,秦颜看着这重重深殿,心中涌起千头万绪。
    “娘娘。”
    杨妃突然响起的声音将沉浸在思绪中的秦颜惊了一下,她转过头去,见杨妃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她坦然道:“杨妃有话便直说吧。”
    杨妃迟疑片刻,声音低柔道:“妾先前听杨溢说过,娘娘入宫前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不错。”
    秦颜诚然答道,看来杨妃今日要说的事与杨溢有关,能让一向不问世事的她出面,这件事应当有些棘手,想来也只有一月前的宴会遇袭事件,做为当时的羽林军统领,自然脱不了干系。
    果然不出秦颜所料,杨妃接着道:“妾听闻了宫中宴会遇刺的事情,如今一个月的时限将近,此事还未能有个头绪,听说皇上的意思是要准备将一干人等治罪,妾今日斗胆,请娘娘念在与杨溢有些渊源的份上,向皇上说情免他重责。”
    原来生病不过是个借口,想让她替杨溢求情才是真。
    秦颜突然起身,与她隔了有些距离,看着杨妃希冀的目光,她反问道:“杨妃难道忘了,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宫中历来的祖制,即使身为皇后也不能逾越,请恕我无法相助。”
    听完秦颜的话,杨妃急的连咳了几声,脸上顿时透出一种病态的嫣红,她面色显得十分忧心,但语气依然温婉道:“妾知道提出这种要求实在强人所难,可妾只有这么一个弟弟,骨肉亲情无法割舍,请娘娘能体谅妾的莽撞。”
    秦颜摆了摆手,语气不容质疑道:“此事杨妃不必再提,再者皇上处事向来是非分明,若查明杨统领并无过错,相信皇上也不会强加罪责于他。”
    话已至此,杨妃也不好强求,她按下慌乱的心神,低头不再说话。
    秦颜知道再留下去也无益,于是对沉默不语的杨妃道:“我的手在上次遇袭中伤了筋骨,在琴艺方面怕是再不能发挥所长,前些日子多有叨扰,希望杨妃日后安心静养,早日康复。”
    杨妃自然明白秦颜话中的意思,她正准备回话时,秦颜接着道:“我出来已有些时候,也该回宫了,你且安心养病,不必相送。”
    看着秦颜毅然离去的身影,杨妃不禁想起她们初次见面时,秦颜也说过这番话。她放松身体躺回枕榻之上,一向温婉如莲的面容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转瞬即逝。
    雪下的越发大了。
    小蔻将秦颜送到院外,秦颜见四下无人,在取伞转身的同时状似随意道:“你在这里可还习惯?”
    抬起头,小蔻有些受宠若惊道:“因为杨统领的缘故,杨妃十分信任奴婢,晨妃事后也一直没有找奴婢的麻烦,奴婢在里很好,多谢娘娘为奴婢挂心。”
    “习惯便好。”秦颜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她看着小蔻柔声道:“再等些时候,我便送你出宫与家人团聚,好不好?”
    “可是奴婢还有两年才能出宫呀。”小蔻疑惑道,虽然很想早点出宫,可她明白自己入宫不过一年,不可能如秦颜所说的这么快便能出宫。
    对小蔻的疑惑,秦颜并不打算解释,她无声中撑开手中的伞举起,在步入雪地时,秦颜忽然转身对仍然一脸不解的小蔻目光真诚道:“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不等小蔻回答,秦颜已经转身离去,冷风吹得她衣袍翻卷飞扬,身后苍茫的飞雪衬得她形单影只的背影无比单薄,渐渐的,那道孤离的身影被风雪吞噬,终于不能看清。
    小蔻一直目送着秦颜的离去,不知为何,看见她消失在风雪的尽头,就象是永远不会回头再见。
    秦颜方到旌德宫门口,环儿后脚就跟上来,替她将带着湿气的狐裘解下,然后帮她换上一身干爽的棉衣。
    刚刚穿扮妥当,秦颜正要进殿,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白胖的人影突然朝她撞来。秦颜一惊之下,下意识向左的闪避开。不多时,便听到那白影惊呼一声,与秦颜堪堪错开。片刻后,只见李琰一脸失落的看着秦颜,声音无限哀怨道:“皇后姐姐,我等了你好久,你再不回来我便要睡着了。”
    秦颜对自己方才的行为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倒是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琰,奇怪道:“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越发的胖了。”
    李琰一听,急忙道:“皇后姐姐你一定看错了,只是因为冬天来了,嬷嬷说穿多些便不会生病,不信你看看。”
    说完,李琰在原地着转了一切圈,动作十分迟钝笨拙,倒象是一只左摇右晃的鹅,看得秦颜十分不忍心,她只好开口劝道:“你不用再转,我大概知道了,你衣服穿的是很多。”
    李琰这才停下动作,露出十分欣慰的笑容,他伸出小手上前将秦颜的衣摆拉住,秦颜低头时,见拽着自己衣服的手又胖又短,她不禁脱口而出道:“你以后还是少吃些,不然长不高。”
    李琰当然听不出来秦颜这话是嫌弃他长的太胖,只是满心欢喜的应承着,一边拉着她往正殿走一边开心道:“皇后姐姐,你先前答应要做荷花糕给我吃,我现在就想吃,好不好?”
    “怎么会突然想吃荷花糕。”秦颜眉头微皱,但没有拒绝李琰的要求。好在环儿早前收集的荷花现在还可以用,她思索片刻,才对李琰道:“想吃的话,得等上些时候。”
    李琰忙不迭的点头道:“我等我等。”
    一个时辰后,李琰拿着手中吃了一口的荷花糕,面色为难的看着秦颜道:“皇后姐姐,我怎么觉得这个荷花糕的味道跟我从前吃的不大一样呀?”
    秦颜眼睫微敛,将尝了一口的糕点不动声色的放回盘子里,脸色平静的转头对环儿道:“你来说说为什么。”
    环儿眼皮无端的抽*动了一下,又不是她做的,她如何知道是为什么,可她实在不敢说出实情。于是在李琰万分好奇的目光下,环儿艰难的开口道:“大概是因为里面的盐放多了?不对……”环儿斟酌了一下,继续道:“或者是里面的糖放少了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李琰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对环儿道:“因为这样,你做的糕点才这么难吃吧?”
    环儿扭头看秦颜,见她正举着一杯茶细细的饮着,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道:“是奴婢手艺不精,让殿下见笑了。”
    李琰倒不在意,只是转头对着秦颜讨好道:“等明年开春了,宫里又有许多花要开,可以拿来做各式各样的糕点,下次皇后姐姐亲自做给我吃好不好?”
    秦颜放下手中的茶杯,里面的茶水不见少去,她和颜悦色道:“那你喜欢什么花?”
    李琰偏头想了想,终于答道:“我自己喜欢的花是菊花,可太傅偏让我喜欢牡丹,说菊花太过清寒,太子不能喜欢,而牡丹乃花中之王,是王权的象征,只有它才配的上权贵的身份。”
    秦颜冷哼一声,眼中透着不屑但面上依旧温和的笑道:“不必信他的,不过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到你权倾天下,你便是主宰,无需迎合那些浮华虚名,只有旁人迁就着你,你若喜欢没人敢反对。”
    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李琰象是突然想起什么,神情兴奋道:“皇后姐姐,你喜欢什么花?告诉我,到来年春天我送你好不好?”
    秦颜一怔,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她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眼也不抬的随口道:“野花。”
    “啊?”
    李琰不解,他早将脑海里知道的各种花名过了一遍,惟独没听过这个名字,于是他试探着问道:“这花很稀有么?”
    秦颜轻笑出声,肯定道:“不稀有,还随处可见。”看着李琰暗暗窃喜的模样,她顿了顿,淡声补充道:“惟独皇宫里没有。”
    李琰圆圆的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
第三十一章
    入冬以来下了好几场大雪,青天之下雪花蓬勃的纷飞着,撒在宫殿路径之上,一层一层的积压覆盖,慢慢铺出一层残零的白色。
    冷宫一向很冷清,极少有人经过,此时此刻,一道人影静静的站在门外。他玄黑的冕服和墨色的长发上沾着几点素白,寂静中只剩下这一天一地的白雪无声飘落。
    良久,李绩的身体动了动,伸出手将衣衫和头发上的雪花拂去。待一切觉得妥当,他迟疑片刻,终于将门环扣了三下,知道里面的人并不会应他,于是他直接推门而入。
    大门推开时,院内的情形一览无余。
    李绩有些意外的看着院中的人,此刻顾御珈正背对着他立在风雪之中,她面前矗立着几棵折颜树,空落的枝桠上挂着皑皑白雪。
    听到动静,顾御珈下意识的转头,正碰上李绩带着希冀的目光,四目相对时,她迅速的移开视线,转身不再见他。
    见她如此,李绩目光中透出一丝黯然。他站在门口不动,只是遥遥的看着顾御珈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枯涩的笑容。他声音低沉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但我并不后悔,若是可以重来,我依旧会做下当日的决定。”
    闻言,顾御珈的身体几不可见的轻颤了一下,决然的背影依然可辨她的倔强与坚持。
    “一直以来是我太自私,不该将你困在宫中,蹉跎了岁月。”李绩顿了顿,声音极力平淡道:“我今日来,只是想告诉你,至多三月,你便可以自由,我再也不会阻拦。”
    久久等不到回应,李绩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继续道:“如今事过境迁,当年牵涉其中的人大多已经不在了,届时我会安排你出宫,到了外面你便可以过平安的日子。”
    乍然听到李绩说要放自己出宫时,顾御珈心中并没有预期中的解脱与喜悦,心中好象空了一处,将自己全身的力气都漏了干净,同时却有无尽的失落喷涌而至,一时间心潮澎湃,无法自控。明知道李绩看不见她此刻的神情,顾御珈仍是拼命压抑住如潮的心绪,不想让他发觉自己的失措。
    默然无声中,天空纷飞不断的白雪轻盈的落在两人肩头发顶,不过三丈的距离,却成了咫尺天涯。
    身后已经许久没有声音,顾御珈知道他并没有离开,不多时,果然听见李绩声音沉柔道:“这些折颜我会命人除去,出去后就忘了在宫中的岁月,过平常人的生活。”
    话音消散,一点落雪飘然沾落于睫,良久才听到他轻声道:“朕会做一个好皇帝。”
    听到最后一句,顾御珈心中蓦然一痛,几乎不能呼吸,她神色仓皇的转过身,却发现门口空无一人,李绩已经悄然离去。
    “他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令顾御珈瞬间收起自己的失态,她转身看着偏殿,秦颜正从善如流的从那里走出来。
    “他做不做的到与我有何关系。”避开秦颜的目光,顾御珈一脸漠然道。
    “我原以为你才是最了解他的。”秦颜摇头失笑,语气微带讽刺道:“你竟然不明白,只有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才能保护好自己所在意的事物。不过欲得之,必先予之,有所得自然要有相应的付出,为了你,他已经画地为牢无法脱身。”
    顾御珈神色间有些动容,叹了口气,语气不再是往日的冷然,她苦笑道:“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我不信你心中没有他。”
    “我心中有没有他与你有何关系。”秦颜和善的笑道。
    对于秦颜的无礼,顾御珈并没有在意,她正视秦颜,神色认真道:“虽然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何在这个时候让我出面使李绩分心,但我看的出来你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情义。”
    “喜欢他又如何,那是我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
    顾御珈摇头失笑,她望着纷扬的雪花,难掩伤感道:“我若有你一半的洒脱,现在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秦颜不以为然道:“我若是真正的洒脱,今日就不会在这后宫中任由束缚加身,动弹不得。”说完,她直直的看着顾御珈,令顾御珈有种被看透心思的狼狈感。无处可逃时,秦颜忽然一笑,继续道:“你无法洒脱,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为当年的事恨过他……”
    “够了!”顾御珈冷声打断秦颜的话:“不要以为什么事情你都清楚,到头来不过是一相情愿罢了。”
    “你知道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么?”秦颜不仅没有反驳她的话,反而提出了一个问题,令顾御珈感到错愕。
    并不是真的要她回答,秦颜自顾自道:“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便是未得到和已失去。我若是你的话,面对自己的灭门仇人,只会给自己两条路,一是杀了仇人,二是自杀。结果你哪条路都没有选,反而甘心在冷宫中一困数年。我想你心里也应当明白,他并没有真正的囚禁你,你随时可以出来,只是你自己不愿而已。因为你知道,他是君王,属于天下,惟独不属于你一个人的,于是你宁可让他误会你一直深恨着他,这样他永远也不能忘记你,你始终是他心中最深的痛。”
    似乎被说中了心事,顾御珈的面容在一瞬间失去了孤高的神采,她双眼微睁,口中喃喃道:“你说的不错,可还有一点你没有想到。”
    不去问,秦颜等她自己说。
    “我曾经答应过他,要永远陪伴在他身旁。”
    顾御珈的情绪渐渐回复,她看着秦颜笑容无力道:“我明知他是杀了顾氏满门的仇人,我还是不能恨他,因为我知道错不在他。可我没有办法,他杀的是我父亲,还有顾氏一门一百零三条人命,这之间有无法逾越的血债,我们这一生注定了不能在一起。我留在宫里,也是在履行当年的承诺,却不能给他希望。”
    “可你却千方百计的要我帮你出宫,甚至不惜以此为条件来助我达到目的,你难道不怕我进宫是为了替秦鸿报仇么?”秦颜似笑非笑道。
    “因为我有必须出宫的理由。”顾御珈避重就轻道:“之所以帮你,是因为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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