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君酷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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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蓝彩凤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奶奶的!”那双凤眼稍张,一看到凑在最近那张罪魁祸首的脸,三条银芒凌空而至。
“哇!”像料定绝不会有事,他连闪的动作都没做,就张大了嘴巴在那里等著捱暗器。
芒针在触到李浩然皮肤的瞬间被水蓝色长袖卷走,蓝梓晏的声音淡然响起:“彩凤。”泛著暗绿颜色的针身想必是见血封喉,芒针细如牛毛,恐怕就算是最精明的仵作,也无法从死者身上找到此等凶器,。
听到掌门的声音,知道自己闯祸了,蓝彩凤慌忙下床跪倒在地:“请掌门饶恕属下擅入之罪。”
“喂,我说篮子,不关大姐的事啦!是我硬要将她抱进来的,这不算擅入吧?”
“你,抱她?”
瞄了瞄李浩然的大手,在瞄了瞄女子特有的蜂腰,他突然很有下一种叫“碎骨”的毒的冲动。这种毒能让人的骨头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慢慢碎裂,变成粉末,之后身体成了一团肉但人还是不会死掉。
冰冷双眸瞬间散射出森寒之气,被扫到的蓝彩凤顿感毛骨悚然,仿佛整个人都已经躺到棺材里面去了一般。
呜,她还不想死啊!更不要因为这个讨厌的男人随便抱了她一下下就被掌门杀掉……谁来救救她这个可怜小女子啊!
“篮子你生气了?”
开玩笑,这么冷的寒气他还感觉不到,怎能被称以察言观色著称的耗子?!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但总不能波及到这位看上去还蛮好人的大姐吧?
蓝梓晏不置可否。
“别生气啦!难道你要我把大姐丢在外面吗?这样很不好耶,如果有什么陌生人捡到了她,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就坏了!”
“……奶奶的!我什么时候要你把我抱进来了?!就因为你把我带进掌门的院子,差点把我给毒死了!!”
“喂!你这个大姐真是不讲理!我可是好意的啊!”
“好意个屁!”说起刚才的事,蓝彩凤顿时火冒三丈,早已忘掉在掌门面前是否放肆,“我本来在外面闻了一下瘴毒稍微昏了一下,很快就会好的了,怎知你居然将我带进院子!!我不是告诉过你掌门的院子里皆是毒物,本门弟子也不能接近十步之遥的吗?!你居然还把我丢在院子里半个时辰!!你存心想杀死我是不是?!”
站在一旁的蓝梓晏看着这个平日虽然忠心耿耿,但在自己面前还是唯唯诺诺的部下,此刻张牙舞爪的像个母夜叉咆哮不已,顿觉十分可笑。嘴角的肌肉有一点抽搐的感觉,眼角旁边的皮肤也有点松动。可惜隐于脸皮之下的脸,未曾让人窥见此刻的笑容。
李浩然被河东狮吼吓懵了,战战兢兢的小声提问道:“那……那你现在怎么可以在这里啊?”
“刚才掌门喂我吃的是‘活命’,暂时可以压制附近弥漫着的毒性。”
“可是,我什么都没吃啊!”
“笨!这是因为掌门把他的头发给你扎在鬓间了,有了上面血毒之气,毒花毒草根本没有作用!”
“彩凤,你多话了。”蓝梓晏淡然说道。
蓝彩凤这才注意到自己到底有多愚蠢,居然在擅入院子之后还当着掌门的面大声咆哮。看来这一次不死也会被毒哑了……
“没关系啦!我也想听听嘛!”李浩然带着三分嗔七分怨的目光,别了他一眼,“某人啊,都不爱说话,让人家的耳朵都快要发霉了!”
冰冰的眼底,轻轻趟过宠溺。
“陪他说。”
蓝彩凤瞪了又是罪魁祸首的家伙一眼。
太为难她了吧?说了以后也不知道掌门会不会怪罪,要是不说,恐怕马上就能躺一躺棺材了。
倒是李浩然毫不在意,呵呵一笑,又问道:“血毒是什么东西啊?很厉害吗?”
“怎止厉害可以形容?!”她崇拜的看了看蓝梓晏,“此乃掌门血中之毒,天下无解,触者必死!虽然如此,但此毒却能抵御世间所有毒药。”
“哇!连头发都这么厉害啊?”
“当然!发丝虽带轻微血毒,也能让你百毒不侵!”
“哦哦……那么说带着这个东西才可以进院子咯!”李浩然笑得狡猾。
蓝彩凤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见他转过头去,诡异兮兮地对蓝梓晏说道:“我说篮子,为什么你不把头发分点给别人?让他们也可以进来啊!”
蓝梓晏颔首不答。
贼笑更深:“还是说……我是特别的?”
“……”
“我就知道我是特别的!呵呵……”
老母鸡又开始敲蛋壳了,可惜小鸡向来不合作。
“青丝有限,不想秃头。”
“……”
一旁的蓝彩凤听了他们的对话,好想笑噢!想不到冷得伤人的掌门居然也有这一面!这是千年难得一现啊!可……不能笑,会死,绝对不能笑!!忍得好辛苦……
“说说真话又不会掉快肉……”李浩然嘟著嘴,转过头去又问她道:“我说大姐啊,听说唐门内斗,是不是真的啊?”
如此敏感的话题,蓝彩凤犹豫著是否回应,转头看到蓝梓晏点头示意,便叹了一声:“确实如此。正如外间所传,我唐门内部确在争斗。此事说来话长……”
“等等!等等!既然话长,我泡壶茶来你慢慢说啊!”
“……”
看着那跑出去的背影,蓝彩凤脸色稍沉:“掌门,真的要告诉他吗?”
“……”
“此事若是牵扯了丐帮……”
“我想让他知。”
“……掌门,属属下斗胆……您,是否爱上这个乞儿?”
房内温度骤降,连身经百战的蓝彩凤也感觉到有如堕地狱般冰冷。
却在李浩然捧着茶壶回到这里的时候瞬间回复。
“或许。”
蓝梓晏的声音,少有的藏了茫然。
“或许什么啊?”将茶壶放下,李浩然好奇的问道。
“或许该毒哑你。”
“……哈哈!篮子你真爱说笑话!哈哈!”干笑一番,“好了,你可以继续了。”给各人斟了一杯茶水,李浩然意兴盎然的准备着听故事。
蓝彩凤看了看面前的茶水,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喝。谁知道在掌门这儿放着的东西会不会又有什么剧毒啊?就算本来没有,在这种地方近朱者赤一番,又怎会不沾染一点毒性。
她抬头,问他:“掌门姓蓝,你不觉奇怪么?”
歪着脑袋想了想她的问题,李浩然一敲脑袋拍腿道:“对哦!唐门的掌门不是应该姓唐的吗?!”
笨。也不会稍微想一下。
看到蓝彩凤毫不掩饰的嘲弄眼神,他嘻嘻一笑:“篮子告诉我他是唐门掌门不就是咯!我哪还会想那么多啊!反正他又不曾骗过我。”
你倒识相。瞪了他一眼,她继续说道:“二十年前唐门家道中落,唐姓一族为了保持在江湖上的地位,于是与同为毒门的云南蓝家联婚,并且整合了两大世家,终于能继续在毒门中屹立不倒。自从蓝家人入主蜀中,唐门虽然繁盛,宗族之派却对我们蓝姓之人大有不满。但唐门唯一嫡系是个女子,且与蓝家长子婚配,因而所生之子无容置疑是唐门掌门。”
李浩然看了看蓝梓晏,知道这个故事的主角便是此个冷面男子。
“本来唐门一族并不同意掌门继位,但其余唐姓之人并无掌权能力,加上掌门从小便习得血毒,武功更是高深莫测,所以即便他们不愿意,还是得奉掌门为尊。本来无事,只是近年老夫人……”瞄了瞄蓝梓晏,见他没有反应,蓝彩凤才敢继续说下去,“老夫人对唐族一派偏袒有加,导致他们持宠生娇,对掌门之位产生妄想……更企图将姓蓝的赶出唐门。”说到此处,她不仅有些感慨,想她蓝彩凤为唐门出生入死,怎料到却屡遭排挤,同室操戈之事甚至习以为常。如若不是掌门多次维护,他们蓝姓一族早已被赶尽杀绝。
“唉……”李浩然难得有着共鸣的感叹,神情之中显露深深的无奈,“但凡权势,世人皆是如此。难道无一例外?”
“你也如此?”一直沉默著的蓝梓晏突然说话,这问话却带着了然。
“或许。”
“我知不是。”
“你又怎知?”
李浩然眼中射出异样神采,锐利如同闪电,锋芒毕露。
一寒一烈的眼神在交汇,纠缠之际仿佛在彼此抗衡著。
旁观的蓝彩凤吃了一惊,这个看上去傻愣愣的乞丐殊不简单,如同藏在破旧木鞘内的上古宝剑,不鸣之是内敛如同无物,一旦出鞘恐怕见血才收。
掌门身边有此一人,到底是福是祸……
夜澜人静,唐门掌门所宿的院子更加是寂静无声仿若无人。
但今晚,却有一剪蓝影坐在艳花丛中,望月无眠。
“篮子,你怎么还不睡?”
带着唏哩沙啦走过花丛的声音,李浩然坐到蓝梓晏的身边。
寂静无声的坐在那儿许久,耐不住寂寞的人主动说话:“篮子,为什么要告诉我唐门的事呢?我不过是一个外人……而且就算告诉我了,也不见得能有任何帮助……”
坐在盛开著的素紫色花朵中间,蓝梓晏纤细的身影如梦似幻般存在着。
清凉的夜风,送来有了温度的声音:“我不想瞒你。”
“为何不想要瞒我?”
李浩然很想知道这个答案,等待着答案的他,手心有点儿冒汗。
“不为什么。”属于蓝梓晏的答案。
他很想笑,早该知道会听到这样回答。这个冷冰冰的人儿啊,不喜深究一些无聊的事情,即使对于别人来说十分重要。
他继续自言自语般说起话来:“篮子诶,其实你还有事情瞒着我的……瞧,你一直带着人皮面具,连真面目都不肯让我看……”
“你想看?”沙沙哑哑的声音有着无限的诱惑,在溢满了芳香的花丛中更是令人迷醉。
“嗯。我想看……”李浩然老实的点点头。
“你会后悔。”
“不会。”
两人对峙著,仿佛谁若转开眼睛就输掉了般较著劲儿。
最后,难得的,蓝梓晏认输了。他颔首看地,手上升然后下降。
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缓缓的、慢慢的离开了那张玉白脸庞。
月夜下,是一张魅绝世人的脸。
冰寒的双眸,注视着李浩然平静的表情。
“你后悔了?”
记得娘亲对他说过,看到这张脸的人,都会后悔终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始终紧记着她的说话。
“嗯。”
果然,他也是如此。
蓝梓晏移开了眼睛,从身边摘了一朵漂亮的素紫色花朵,放入嘴边轻轻啖尝,甘味渐转苦涩,如同他此刻的感觉。
“后悔为何半月之久都不曾趁你睡着之际摘下你的面具,这样的话,可以早点看到这张脸……”
“……”
“我早就想象过你的脸了,可还是差了好远好远……我早该知道,你并不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人啊!……”
“也许。”
一朵花吃光了,他又采了一朵。
然后,两人沉默了许久。
月光淡淡的,衬着他凝雪一般的素肌。
蓝梓晏就是这样,一朵花一朵花的吃啊吃的,足足吃了十数朵,把身边的花都吃光了。
一旁的李浩然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在吃什么啊?”
“花。”声音明明是低沉的,却让人有种飘飘的感觉。
“什么花?”看着他手上一朵被啃了大半得花骨朵儿,那淡淡的紫色花瓣大概很好吃吧?否则平日不好美食的他也开怀大吃?
“……”把最后一瓣的花瓣塞入嘴中,不知为何,蓝梓晏的动作有点儿迟钝,“曼陀罗花。”
“哦……啊?!曼陀罗花?!”就算多么不知道药理,他也听说过曼陀罗这种毒花的恶名,即使身边此人能抗天下万毒,但毕竟是人肉之躯,吃了十几朵毒花也不会没事的。
“对啊!曼陀罗……”平日只有冰雪的眼睛此刻迷蒙了一层月色,软软的身体啪的跌躺在深厚柔软的花丛中。
“快点吐出来啦!”他将蓝梓晏拉了起来,伸出手指探入他的喉咙企图催吐。
可手指才刚探进去,便被那柔软似绵锦的舌头卷住,像小娃娃般允吸起来。
吓得李浩然连忙收回手指,被唾液润湿了的手指在月下泛著诱人的光芒,令本该清醒的他仿佛也是中了此毒般迷醉难醒。
好难才收摄心神,他仔细看了怀中人的情况,见蓝梓晏奶白的双颊潮红娇嫩,人就像喝醉了酒般神志不请,看来这种毒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有麻醉的作用,相信并无大碍,李浩然放下心来,方才注意到那张|乳白色的脸比他平生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白皙,虽然没有真的触摸上去,但却能让眼睛也感觉到柔嫩滑腻。
心中一阵跃动。
李浩然像只准备偷东西的小耗子一般左顾右盼一番,确定四下无人,眼睛又巴巴的盯回那张绝艳的脸颊。
嗯嗯!摸一下,一下下应该没问题吧?谁叫他的皮肤比牛|乳还要白啊!人家只不过是好奇,想知道摸上去的感觉是不是也比牛|乳更加滑溜而已嘛……反正他都醉了,也不知道他对他干过什么了啦!
贼心大起的耗子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蓝梓晏的脸颊。
本想马上缩手,但那粘手的感觉像能吸附人手般,让他完全没能控制自己继续抚摸着。
可一种轻微的凹凸感从他的手指边缘传来。他仔细看去,赫然看见两条被划伤的痕迹,附近皮肤的颜色淡淡呈现灰暗,夜色朦胧,若不是仔细观察,若不是皮肤如同绸缎,又怎能让人感受到这微小的瑕疵。
但这伤痕,是如何的来?
一路上他都不曾见他受过伤,难道说是这唐门之内有能伤他之人?!
谁?是谁伤他?!
他离开他的身边只有一阵子,而那阵子……
一抹血腥从他那双向来阔达的眼睛浮现,即使月夜朦胧,也未能掩盖此刻弥漫在他身上的煞气。
“篮子,是谁伤你?”
不想再去猜测,李浩然轻问怀中之人。
“没有……”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是不知道此人的倔强,但也料不到连醉倒了他居然还是那般拒绝别人。
但李浩然岂是轻易放弃之人?
“告诉我吧,篮子。只告诉我,好吗?”
温柔的感觉,保护着自己,那种信赖围绕着他,本来已经朦胧的精神更加脆弱,让他好像回答了那个恐怖的童年……
“娘……我不要了……不要再泡毒药……疼……不要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是如此的凄楚与无助,那是一个无力自保的孩子哭泣著接受自己残酷的命运。
“……我不要漂亮……不要比娘漂亮……疼……脸疼……”雪白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推拒著抱着他的胸膛。
“别这样篮子……不怕了,你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