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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鼎革-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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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他这般说,那李熙来之所以会死,便要完全怪在谭纵头上——若非谭纵逼李熙来吐出实情,又吐出了许多东西,那李熙来便不会被灭口,因此这事若是放在一个心志不坚、又容易陷入自我忏悔的“好人”身上,怕是仅这一句便会让人陷入自责之中。
只可惜谭纵虽说来自后世,对人命比较看重,但在这事上他却是看的明白。似李熙来这等人物,便是过了河的小卒子,只要王仁事发,以他在王府的地位迟早也是受到牵连得个死字。
更何况,那李熙来与谭纵非亲非故的,李熙来更是当初妄图迫害谭纵的元凶之一,甚至是直接责任人,两人的关系可谓是只有仇怨,再没有半点干系。因此,这李熙来死便死了,他谭纵根本没有半点感觉。
只是,谭纵再一细想,脸上却是渐渐出了几分笑意。
“死的好,死的好啊。”谭纵忽然也放声狂笑出来,更是连拍李醉人背板,连声道:“醉人兄,梦花这次真的要多谢你了,那李熙来实在是死的太及时了。”
李醉人见谭纵笑的这般“猖狂”,甚至直言感谢,一时间却是摸不着谭纵脉络了;不由地开口问道:“你笑什么,又谢我作甚?”
“自然是笑那李熙来死的不冤,不仅不冤,而且死的甚是有价值。”谭纵渐渐收住笑,“好心”给李熙来解答道:“王仁本就在河堤案中不清不楚,即便是官家也是心有疑虑。如今李熙来再被你这王仁府中的幕僚之一下手害死,这杀人灭口的嫌弃却是再难洗脱了。如此一来,即便这一次什么也查不出,你当官家还能再留这王仁在这南京知府位置上么?”
谭纵说到此处,倏地一下将头凑到李醉人面前,也学着他适才的神情阴恻恻道:“你说,这样一来,我是否应该谢你?我看不仅要谢你,还要向安王为你请赏才对,因为你可为我们省了许多功夫啊!”
谭纵这一番话说的看似合情合理,可真计较起来的话,却是只有七分为真,剩余的三分却是假的。似赵云安这等人物,根本不会学那些官僚们搞什么党争,因此王仁的下台与王仁的被捕入狱对赵云安来说却有天壤之别——赵云安想的是抓着王仁这个隐藏极深的贪官,可不是想要王仁挪下位置,甚至借机打击王阁老。
故此,王仁离开与否对赵云安乃至于谭纵来说,根本没有半点的益处,相反只能证明两人的失败。
但是,谭纵自信,这些东西这李醉人必然是不清楚的。这自然是因为从一开始双方对于这件案子的看法就不一致。
在其他人眼中,王仁一案,看似地处南京,可因为王仁的特殊身份,他的起落定会牵扯到远在京城的王阁老。因此,与其说这案子是在查王仁,倒不如说是在打击王阁老。故此,只要能达到打击王阁老的目的,便是对付的胜利,至于王仁是调离还是案发被捕,实则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这便是双方最大的差别了:王仁以及他府中一种幕僚的视线是盯在党争上的,而赵云安的视线却是盯在了革除南京官场的*上。
“错了……错了……错了!”李醉人这一次却是真的被谭纵一番话诓骗住了,因此整个人陡然间便失了生气,眼看着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醉人兄?醉人兄?”谭纵却是顾不得再实行攻心计了,连忙扶住李醉人,却意外听见李醉人正用极小的声音不停地自称罪人。
“李醉人”?“李罪人”?
“难道真有天数不成?”谭纵心里头猛地就是一凛。
自魂穿以来,他便开始信神魔鬼怪这些原先一直以为是怪谈的东西。这会儿因为这李醉人自称罪人的缘故,却是又开始想起这些东西来。
“举头三尺有神明,难不成这便是上天给予王仁这些人的惩罚么?”谭纵暗暗想道:“若是如此,还要我等干甚?若非我等努力查案,又如何会逼的这李醉人出此昏招?只是,若非巧合,赵云安如何会延误时间?文长又怎会这般凑巧的离开?那些税丁又怎会将韦德来砸成重伤?这些真的仅仅只是巧合?”一时间,思绪凌乱的谭纵却是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
南京府府衙书房
“大人。”韩一绅小心落座,又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王仁,心里面便有些自得。看王仁神情,显然是遇上了难题,而他特意派人将自己从河堤上“请”回来,自然是觉得他韩一绅能助其一臂之力。故此,韩一绅却是神情振奋,想着这一次定要趁展幕云、李醉人这两人不在,好好露一手,帮王仁将事情处理妥当。
又过得一盏茶时间,王仁这才从垒篇案牍中抬起头来道:“韩老先生,河堤处如何了?”
韩一绅心知这不过是正事前的开胃菜,真正的大事只怕还在后头。只是即便明知如此,可韩一绅却也知道王仁最关心的便是这河堤的问题,因此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答道:“大人放心,老朽最近几日日日都在河堤上查勘,那些个小子决计不敢偷懒。只要再过得两日,河堤便能全数补好。”
王仁点点头,却是亲自将书案上的一封信件递给了韩一绅道:“孙先生派人送来了私信,倒是这场雨若是再积蓄下去,怕是会酿成百年难遇的巨洪。”说罢,王仁在房内走了几步,脸色却是越发凝重了;“鹿鸣书院有几位先生对于这天文颇为精熟,既然孙先生信里如此说,那必然便不会有假。”
虽然王仁提的是天气,但韩一绅却是闻其言知其意,连忙答道:“大人放心,那些个地方老朽都已然派人在加紧时间加固,只要这雨能拖个两天,即便是百年难遇的水患也不足虑。只是老朽担心苏杭那边……”韩一绅抬头看了一眼王仁,却是住嘴不说了。
韩一绅这一句话说的含蓄,实则是在给去了苏杭二州监督水利的展慕云上眼药。
王仁却似是毫无所觉一般,只是随口答道:“展先生那,我已然让奉先派人送信过去了。以展先生的老成,想来是不会有误的。”
“大人高明。”韩一绅连忙应了一句,连忙附和道:“展先生为人谨慎,确是可以放心。”
“嗯,韩老先生与展先生都是本官的一大臂助,我确是缺了谁也不行啊。”王仁感叹一句,随即又转话题道:“京城又来信了。”王仁说完这句,神色却是仅仅凝重起来。
韩一绅心知今天的重头戏来了,特别是如今房内就王仁与他一人,顿时让他更觉受重用,因此不得不按捺下心中激动道:“京里头如何说?莫非是李阁老处又有变化了?”
“的确如此。”王仁点点头:“信中说小李大人已然代替李阁老请辞,官家也已经允了。”
“好事,大大的好事啊。”韩一绅故作激动的一顿手上拐杖,神色激动道:“只要王阁老能顺利当上首辅,大人这儿便是小事了,便是安王也不敢再拿大人如何。”
王仁又是点点头,神色却是未有多激动,显然早已经想及这点。须臾,王仁才开口道:“只是信里头也说了,那位如今已然在京里头开始四处活动打点,王阁老却是要我这边立即凑十万两银子过去应急。半月过后,还要再送十万两过去。”
“那便是二十万两了?”韩一绅沉吟一声,双眼微闭许久后才睁开道:“这次的十万两倒是好办,账面上本就有些往年的存银,再找些人凑凑应该就足够了。倒是半月后的那次怕是难办许多,只怕还是要与陈大人那边商量一下。只靠我们府衙出,怕是有些困难。”
王仁点点头,随即又摇头道:“陈子夫那边倒是好说,可咱们这儿却是有些麻烦。安王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了,明日便要开始查账,这银子怕是就不好动了。”
“查账?韦大人不是……”韩一绅疑惑地看了王仁一眼,却是住口不说了。
王动伙同陈举等人买通何铁手等税丁砸伤韦德来的事情这会儿已然成了府里头的禁忌,韩一绅却也不能公开说这个。
“依据安王传来的消息,这一次主持查账的人却是那个亚元谭梦花!”  
第八十六章 故地重游
 “谭纵?”韩一绅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就是一愣,随即惊疑出声,向王仁急问道:“那谭纵不过是个举子,如何会懂这些的?难不成是孙延教他的?”
“这些却是不必多想了,多想也是无益,不如先放到一边。”王仁摇摇手,自个却是也给不出适宜的答案,只得换话题道:“现今的状况却是这谭纵若是要验看水利的这笔款子我们又该如何?”
“如此说来,这笔款子暂时却是不能动了。”韩一绅闻弦而知雅意,立即便明白了王仁的顾虑,因此也是随之皱眉道:“这么算下来,咱们府里面的银子怕是就不够王阁老那边了。”
“正是此理。”王仁点点头:“醉人今早便说要去会会那谭纵,这么晚也未回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若是能说服的谭纵,让他拖延些时日那是最好,再有两日下面便有银子交上来,咱们也能应付一下。”
“大人,以老朽愚见,这事恐怕还是期待不得。”韩一绅顺口又埋汰了李醉人一句,却是立即又转了口风道:“那谭纵现今正是小人得志的光景,如何会懂得退让。再加上别情的关系,怕是他已然恨我们入骨,想他略作退让几乎就不可能。”
王仁其实也是知道这个理,只是除此之外,他已然别无他想,这才不得不这般说话。这时候韩一绅既然说出来了,王仁顺势就借坡下驴,向韩一绅开口道:“既然如此,陈大人那儿怕是还要韩老去说一句了。”
“老朽省得,大人不必担心。”韩一绅说到此处,忍不住就自夸了两句道:“老夫这就去面见陈大人陈说利害,定要劝他暂且先拿出这笔银子来。”
“那就麻烦韩老跑这一趟了。”王仁坐回书案后面,抄起毛笔就书写了一封书信。将书信递给韩一绅,王仁便亲自将这韩一绅引出门去了。
方打开门,两人便见着王仁夫人王黎氏正在门前徘徊不去。
“夫人。”韩一绅连忙与这王黎氏见礼,随后便立即婉拒了王仁独自走了。
进得书房,待韩一绅走远了,王黎氏这才开口道:“老爷,别情的事你真个不管了?。”
王仁听过后,先是默不作声也不理她,只是见王黎氏一副不得答复不罢休的架势,最后只得皱起眉道:“我说了不管就是不管。他既然胆大妄为到敢公然收买人去行凶,这会儿还怕吃什么牢狱!这回出了这事也好,在里面呆一两个月,得过了教训,出来就老实了。到时候,你再带他回趟老家,去定门亲事好把心给定下来。”
见王仁说的无情,王黎氏忍不住哭道:“老爷,姐姐就留了这么一个骨肉,去世前又特别叮嘱我定要将别情带好。如今别情闯了祸,你若是觉得别情有错,那不如连我一起关起来好了,也省的来日在地府见到姐姐,被姐姐问起来我无话可说。”
王仁见王黎氏这般无理取闹,却是忍不住恼了:“如今正是关键时候,你当初若是真心疼儿子,便不该劝我放他出去。如今既然闯了祸,便得让他受了这教训,免得以后再犯。待过些日子风平浪静了,该让他出来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他出来,你又在这瞎起哄个什么劲。”
随即,便对王黎氏和蔼道:“你且先回去吧,我自由计较。”
王黎氏见王仁说的这般肯定,却是也不好说什么,夫妻这般多年,便是女儿都这般大了,她对王仁的性子却是了解的十足。只是还惦记着牢里的王动,因此这王黎氏最终只得怀揣着一肚子的心思走了。
这王黎氏方走到门口,房内忽然又传来王仁声音:“那牢里头的可不止咱们家别情一个,陈子夫的儿子不也在里头呆着么,你又着急什么。”
王黎氏呆了呆,随即便想明白王仁话中含义,顿时高兴道:“妾身懂了,老爷你且宽心。”
许久,待王黎氏走出了这院子,房内终于传出一阵悠然复杂的长叹。
“这人你定要好生看着,切莫让他跑了。”谭纵不厌其烦又嘱咐了李发三一句,这才上得李发三叫来的车。赶车的却是谭纵曾有一面之缘的监察府老资格老黄头。
“咱们真是有缘的很嘞。”老黄头操着一口地道的土话,笑时就露出了一嘴的黄牙:“不过,今儿个老汉可没有牛车给你坐了,想坐啊,便坐这四个轮子的小马车。”
谭纵却是为这老暗间的话笑了,忍不住应道:“四个轮子的肯定比当初两个轮子的要舒服。您老不知道,当初那车可是颠死我了。”
“我还当你就喜欢那调调嘞。”老黄头也是哈哈笑了几声,随即马鞭一扬,只听得“啪”的一声,却是老黄头在空中打了个响亮的鞭花。
由于李老头换下的蒙汗药药性不弱,因此谭纵这一觉却是睡了三、四个时辰,也就是七八个小时,这会儿却是到了下午四时多了。只是由于这天上的雨云一直沉甸甸地压着,因此这天色便没什么变化,还是一般的黑,让人觉得压抑的很。
谭纵看着天上飞的并不低的春燕,心知这空气里的水分应该不高,这雨想来便没有这般快下,说不得还得等个一两天时间,因此便也多了几分放松的心思。
与那老黄头一路唠下来,却是不知不觉就到了大牢外头。付了车钱,谢过老黄头后,谭纵拿出铭牌,那些个狱卒虽然一脸的惊诧表情,但终究是不敢拦住谭纵,只得放他进去了。只是有聪明的,却是第一时间小跑着去禀告这大狱的狱长王三禀告去了。
“大人,你且随我来……小心头。”这一回为谭纵引路的仍旧是那崔元,只是与前几日相比,得知谭纵新身份的崔元除了眼中那一抹毫无掩饰的诧异外,竟是没有丝毫的得意之情。
按常理,以这崔元前几日留下的恩惠,在见着谭纵时却是早该兴奋才对。
谭纵却是记得,当初若非是这崔元暗暗以话提醒,他却是不能第一时间发觉到那王动在这牢狱里动的手脚。虽说那一次能逃脱大难与谭纵一惯的机智逃脱不开关系,但谭纵仍然记得这崔元的恩情。
“崔头,你可想换个地方么?”谭纵却是干脆直接地问道。
以谭纵如今的地位,许崔元一个九品的官身之类的话还不敢说,可若是给崔元换个油水肥厚点的衙门却不是难事。特别是这会儿稽税司从上到下,几乎是被谭纵一网打尽,即便是谭纵想塞三、四个人进去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谁想那崔元却是好无所觉般,只是冲谭纵微微一笑,随即却是干脆拒绝道:“崔元谢过大人好意了。只是崔元在这大牢里头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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