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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浊世佳公子_褐酒[1]-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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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陶小善特意煮了清淡的饭菜,服侍陶清客用膳。瞅瞅他铁青的脸色,陶清客默默地低头喝汤,“味道刚刚好啊,比平时的还要美味十倍,这里面是不是放了什么稀罕的香料啊?”他抬头笑咪咪地问。陶小善面无表情,不理不睬。
  陶清客低头喝汤,“郝双珠说你三天三夜没睡,我一睁开眼没看见你挺着急的。”抬头看看小善的脸色,他又小心地说道。陶小善还是不说话,嘴却噘起来了。
  继续低头喝汤,“那天还真挺惊险的哈,多亏我急中生智——当然主要是小善你武功盖世,我们才能毫发无伤,舒舒服服在这里喝你做的绝顶美味汤啊——”他不死心,硬着头皮讪讪笑道。陶小善忽然转头,对他怒目而视,一分钟,两分钟——陶清客忙慌慌张张低头喝汤。陶小善一把抢过早就见底的汤碗,怒气冲天狠狠放在托盘上,端起来就要走人!
  陶清客见他真的生气了,心里发慌,忙起身用力搂住,“别这样,小善,我认错还不行吗?”他又着急又好笑地哄道。
  被他搂住腰压下肩膀耳鬓厮磨,陶小善挣扎了一会,泪就慢慢涌出来,“认错有什么用!”他心酸不已愤愤道,“你可知道,我宁愿陪你一块儿死也不愿自己独活!你倒好,只想自己作好人不管我!”
  “好好好,下次再也不这样了!”陶清客心底涌上一股热流,忙取走托盘,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吻去他脸上的热泪。“哪里还有下次!这一次要不是我侥幸在毒发之前救你出来,你可能就——”陶小善神色稍平,想起那时场景,仍心有余悸。
  “那紫鸳心思周密,也见识过你我的功力,不可能不准备足够的毒气和机关。我倒觉得,她不像是要我们的命,而像是一种试探——试探我们是不是可以为对方而死。”
  “这么说,我们是被她耍了?”陶小善佯怒笑道。
  “呵呵,就算是我们也没什么损失是不是?”陶清客笑吟吟道,“余成已经顺利回到敌人中间,紫鸳为了得到我们的情报,必定不会伤害他。我已经传授他定星手的解法,只待他找到苏澄,攻城之时发信号给我们,便可救出他们。小善,这之后,我们就回秀峰山继续隐居,好不好?”
  陶小善含笑不语,看神色却是得意万分。陶清客见他心情大好,便笑道:“可高兴了?算算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陶小善当然明白他话里用意,便冷下脸不作声,陶清客瞅他神色,便无奈地长叹一声,笑道:“唉,看来今天我又要牺牲色相,博君一笑,小善,给个面子,笑一笑吧!”
  “你还敢邀功啊!”陶小善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那语画难描的娇憨美态,竟叫陶清客看痴了。
  “唉,何谓之色?”他自言自语道,手指穿过小善如瀑的秀发,轻拂上他脸庞,“青丝如墨,肤盈胜雪。”慢慢滑过俊秀的眉眼,鼻梁,停在娇艳的唇瓣上。
  “眸灿若星,红唇赛火。”他低下头,轻轻亲吻那两片玫瑰花瓣。
  “丽质天成,语笑嫣然——”最后两句,消失在火热的唇齿纠缠中。
  决战的时刻到了。冯衔玉与众将商议后决定,兵分三路,分别攻击虞州的南,北,中三个城门,郝双珠自告奋勇,要求带兵攻打北门,二陶虽然理解他急于忘记烦恼的心情,但见他一意孤行,心下不免有些担忧。
  次日清晨,钟鼓齐鸣,惨烈的攻城战开始了。二陶坐镇营中,静静等待余成的消息。不断有战报传来,大帐中的气氛沉静而严肃。忽有一传令兵飞身来报:郝双珠带着一队死士,冒险攀上北门,生死未卜。
  “什么!”未等陶清客回答,帐外风风火火冲进来一人,竟是风清扬!他满身风尘,显然是衣不解带快马加鞭而来,此刻正揪住传令兵仔细盘问,“这个胆大包天的阿双啊!真是冤家!”他急怒攻心地吼道,全无平日的沉稳冷静,匆匆与二陶打了招呼,便满身披挂冲出门去。
  陶小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幽幽对陶清客道:“他还是放心不下他,到底追过来了!”两人唏嘘不已时,又一传令兵来报:南门发现余成的信号!
  陶小善闻言大喜,陶清客却微微一怔,自言自语道:“难道那里不是纪昌玄?”两人立刻飞身上马,往南门而去,远远望见大隆的皇家旗帜,“不对!”陶清客忽然停下马,对小善道:“南门是纪昌玄逃走的必经之地,而紫鸳应该将苏澄放在身边,独守另一门才对,现在很明显,她舍弃了这些人,很可能是想引开我们,自己溜走。她心肠毒辣,不论要从哪个城门逃走,都不会手下留情!”
  他忽然一惊,急对小善道:“小善,你快到北门找郝双珠去吧!”

  第五十一章

  苏澄静静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他虽身着崭新而雪白的衣衫,整洁而干净,却面容憔悴,目光涣散,往日的神采一去不返。他就那样固执地瞪着眼前曾经十分宠信他的纪昌玄,似乎若有所思又似乎神游天外。
  打量半天眼前这个骨瘦如柴,双目无光的囚犯,纪昌玄忍不住叹道:“阿澄,想不到你变成这个模样。当年的你,是何等的温文俊雅,丰神如玉,如今只剩下个空壳子。”
  听到此,苏澄似乎陷入对往事的回忆当中,半晌苦涩而讽刺地轻轻笑道:“皇上只会对当年那个风流少年另眼相看,我这个草敝,恐怕你看都不看一眼!”
  “阿澄,你何出此言?”纪昌玄忍住怒气,假惺惺辩解道,“当年朕是如何器重你,你难道都忘了么?若不是你有了二心,我怎会这样对你?你痛,我更痛啊!我信任你,倚重你,你竟然背叛我!对不起我!我这么做,难道错了吗?”
  “哈哈哈哈哈——”苏澄凄惨的苦笑着,“别用对莲月的那套来教训我!你根本没这个资格!要不是我是个英俊少年,要不是我有点小聪明,要不是我手握一半皇族宝藏,你早就杀了我了!对你来说,没有可爱的人,只有可利用的人!我本无二心,都是你那禽兽儿子逼的!我真是有眼无珠,竟跟了你们这一对猪狗不如的父子!陶清客他说得对,说得对啊!”
  “好个有眼无珠!”纪昌玄恼羞成怒,露出狰狞的面目来,气急败坏地拔出短剑,朝苏澄走去,“我就挖出你这一对招子,叫你再胡言乱语!”言罢狠狠朝他刺去。
  “啊——”凄厉痛苦的惨叫声回旋在屋内,苏澄紧紧按住血如泉涌的右眼,痛得几乎昏厥过去,纪昌玄仍不解恨,作势又向他左眼刺去,就在此时,纪宗文气急败坏地冲进门来!他身后紧跟着余成,手里寒光闪闪的宝剑正架在他脖子上!
  一眼看到血流满面,痛苦地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苏澄,余成悲愤难抑,一脚踹开纪宗文,扑上前紧紧抱住,扭头吼道:“你这个狗皇帝,为什么要折磨他!陶清客就快来了,你们就等着遭报应吧!”最后两句,却是对已近昏迷的苏澄说的!
  果然,苏澄听到此,浑身一震。纪昌玄强自镇定,冷笑道:“阿澄,你这不是造反又是什么?和敌人内外勾结,卖主求荣,你一世英名,尽毁于此啊!”
  苏澄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余成,颤抖着厉声道:“要什么英名!我要和你同归于尽!”他满脸鲜血,神情怕人,活脱脱一个索命的厉鬼!
  “莲月!”纪昌玄大骇,连滚带爬向后退去,毫无帝王的端庄威严!纪宗文见状,忙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搀起显然受了惊吓的纪昌玄向外退去。这时突然呼啦啦冲进来一队人马,竟是陈寿救驾来了。“太子,大事不妙了!”一见脸色惨白,神情恍惚的纪昌玄,他略一迟疑,便对纪宗文道:“冯衔玉大军已经攻破南门,咱们再不走就迟了!”
  纪宗文阴冷地瞅一眼苏澄,狞笑道:“走就要走的干净,这两人,一个也不能留!”
  陶清客飞奔在地牢之中,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味令他隐隐产生一丝不祥的预感。忽然对面飞来无数箭矢,他不再迟疑,施展狠毒工夫,一击毙命。当他终于冲进那个房间时,眼前的情景令他心惊肉跳:余成身中数十箭,鲜血淋淋,一动不动伏在已然昏厥的苏澄身上!
  陶清客立刻飞奔过去,轻轻将苏澄挪出。看到他血肉模糊的右眼,陶清客痛苦地抱住他的头,喃喃道:“阿澄,阿澄,我来晚了啊!”
  陶小善心急如焚,在混乱的战场中寻找着郝双珠的身影。眼见一具具面色发黑的尸首横陈地上,陶小善眉头越皱越紧,循着尸体倒下的方向追去。
  “阿双!”远远望见郝双珠浑身是血,紧紧搂住一人嚎啕痛哭,陶小善脑袋里轰一声响,忙冲上前去。“发生了何事?你怎么流这么多血!”
  见是陶小善,郝双珠神色稍平,急抓他衣襟道:“我无大碍,血是别人的,倒是风哥哥,为了救我中了吴紫鸳的暗算,小善,你快看看他,为什么我怎么叫他都不应!”
  陶小善忙抓起风清扬手腕,仔细诊察半晌,面色一松道:“你莫担心,只是晕过去了。那吴紫鸳哪里去了?”
  郝双珠闻听此言,心下宽慰,手一指前方咬牙切齿道:“那毒蛇从北门溜走了!”话没说完,陶小善的身影已然从视线中消失!他满心仇恨,如脱缰野马,流星一般飞出北门。不多久,就看到一行人抬着白色纱轿,匆匆行进在山路上。
  陶小善箭一般飞身过去,使出六七成的功力,劈手一掌,将那纱轿震的粉碎,吴紫鸳口吐鲜血,从里面跌出来,趴在地上凄惨地望着他,已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是陶清客叫你来杀我的么?”紫鸳面色惨白,仍阴沉沉笑着,冷冷说道。
  陶小善气势凌人上前一大步,恨恨道:“你费尽心机,设毒计多次加害我二人,难道不该死么?今天我就要替小黄报仇!”言罢就要扑过去结果她的性命!
  陶小善抓向紫鸳脖颈的一霎那,忽有长绫破空而出,挟持着强劲的力道扑面而来,陶小善大吃一惊,急忙翻身退后,远远立住,定睛一看,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人。
  那人满身朱纱,红艳无比,身姿若仙,婷婷玉立,远望去,像一团跳动的烈火,偏偏周身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戾气,令人不寒而栗。她带着一张象牙白的面具,只露出一双锋芒毕露的星目,隐隐闪动寒光。
  陶小善微微一怔,冲口而出道:“怎么是你?”
  那人微微一笑,慢慢打量他几眼,似乎十分满意,缓缓开口道:“和灵秀山那一面相比,你今天的气色好多了。”女性特有的嗓音柔和低缓,十分悦耳。
  见她言语之中亲近随和,陶小善略略宽心,但仍然警惕地皱了眉道:“你和吴紫鸳是一路的么?那晚又为何要救我?”
  那人轻瞟一眼伏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紫鸳,似笑非笑,“我既能救你,为何不能救别人?”
  “她不值得救!”陶小善怒吼道,“这条毒蛇,早一天除掉,世上便少一个祸害!”
  “你一定要杀她?”那人盯住他眼睛沉声问道。
  “对!”陶小善斩钉截铁说道。
  两人默默对视半晌,那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唉,你记住,我从不对人让步的。”声音虽轻,却蕴含无穷的威严,陶小善不由微微一怔,就在此时,那人忽然优雅地转身,只轻轻一拂,紫鸳便惨叫一声,被一股大力狠狠摔到远处,骨骼碎裂的声响清晰地传到陶小善耳中。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陶小善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盯着昏死过去的紫鸳,说不出话来。那人却似毫不在意,淡淡道:“就算好了,她也是个废人了,你可满意了?”
  见陶小善神色复杂地瞪着她,那人幽幽一笑,又道:“也没什么理由不满意,你不是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吗!”那口气竟象慈爱的长辈一般。
  陶小善脸一红,也不言语,见这模样,那人轻轻叹口气道:“你这样子,必是爱极了他,全心全意,毫无保留,怎知道他也能同样回报你,绝不藏私?”
  陶小善哪里容得别人说陶清客的坏话,忙争辩道:“他待我好,我自是知道的,是他对我有恩在先——”
  “看你急得!”那人淡淡一笑,轻轻打断,“他对你好,谁都知道,那天醉梦毒阵,他肯为你牺牲,也不枉我一番心思。只是这天底下,生死相许的太多,情义两全的太少。越是重情,就越难舍义,不知道你的陶哥哥会选哪一个!”
  陶小善忽然记起毒阵试探之说,满心疑惑,待要上前问个明白,那人却转身轻轻抱起紫鸳,径自离去,临别的话语清晰地传来,“什么情爱挚挚,什么生死相许,全是梦话,经的风雨,才见真心。一关已过,二关仍待,若他选的不是你,莫要太失望啊——”
  陶小善怔怔站在原地,不知所云,心底却生出莫名的惆怅来。

  第五十二章

  陶小善闷闷地回到城中,迎面撞上焦头烂额的陶清客,也顾不得细说,忙帮他处理起苏澄的伤势来,郝双珠那里又着人来请,两下分身乏术,着实忙了一阵,直到晚上,苏澄服了药安然睡下,风清扬已然苏醒,用了晚膳,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见陶清客疲乏,陶小善忙体贴地去与他按摩。闭上眼睛舒服地享受了一阵,陶清客便抓住他双手,搂到怀里柔声道:“你也累了吧,今天回来时气色不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陶小善心底小小犹豫一阵,便把今日所见所闻一字不差的说与他听。一面说,一面暗暗观察他的反应。
  陶清客面无表情沉默良久,发觉陶小善探究的眼神,便轻轻笑道:“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吴紫鸳虽侥幸捡得一命,却已是废人一个了,比我那时凄惨十倍,你也不必太介怀!她并未伤害到风师兄,我替他看过,已无大碍,倒是阿双,担心过头,让他知道知道师兄的苦心也好——”
  “那个面具高人!”陶小善见他有意蒙混过去,便不耐烦地打断道,“不觉得她很可疑吗?先前我以为吴紫鸳是纪宗文的手下,现在看来,背后必然另有隐情!那个女子,武功远在你我之上,是敌是友还不知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小善!”陶清客不由自主提高了分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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