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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将军泪 刘祖保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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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从敞开的窗口射进来,照在桂花苍白的脸上,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水生的小脸蛋。
  躺在病床上的水生,随着一瓶又一瓶液体的输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桂花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和医生的叮嘱,爬起来扑向水生:“孩子,你终于醒过来了”
  望着泪水滂沱的桂花,水生也轻轻地唤叫着:“娘,我要回家。”几滴清亮的泪水滑过他的双鬓。
  吴三瞧着她们娘俩,差点也掉下泪来。

  第十七章

  经过医生们一段时间的治疗,水生的病完全好了。可是这一次却耗去了桂花几多的心血。体内血液超量的抽出,使她脸苍白得如一张白纸,人没一点精气神儿,走路有些摇摇晃晃,头也一阵阵昏眩不已。可是她尽量地控制住自己,强打精神,不让儿子看出她的不舒适来。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的心肝宝贝,是她将他一手养大,也是她未来生活的全部希望。这次她卖掉体内将近一半的鲜血给孩子治病,让他躲过这一厄运。自己虽然日渐憔悴,身子如风吹得倒的一杆芦苇,但她还是感到十分欣慰。她想起了前不久赵炎五老先生曾告诉她水生在十二岁前有一关刹的谈话,她对赵老先生更是信服得五体投地。因此她也相信她心中的标哥一定已经出人头地,使她更增强了生活的信心。孩子水生的顺利脱险,她已经尽到了一位母亲的责任,她无愧于她的标哥。
  水生毕竟年幼无知,他哪里体会到母亲所做的一切。那天桂花为孩子办理好出院手续,头感到一阵昏眩,但她勉强支撑着走进病房,拉着水生的手说:“我们回家吧。”听说回家去,水生欢天喜地,拉着母亲便走。桂花脚下似有千斤般重,她的身体是那样孱弱,孱弱得简直挪不动步子,身子骨病快怏的,孩子拉着她走着走着,她感到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医院门前的石级台阶上。水生见状,忙抱着娘问道:“娘,你怎么了?”桂花揉揉额头说:“没什么,娘只是感到头有点昏。”水生说:“娘,你歇会儿吧。”桂花“嗯”了一声,便不知轻重地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水生挨桂花坐着,望着母亲苍白的脸,水生忙站起身来说:“娘,我给你揉揉额头好不好?”
  桂花抬起头瞧着儿子说:“水生,娘不要紧,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
  水生为母亲捶着肩背说:“娘,吴三爷爷说,是你卖血给我治病?”
  桂花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娘,你不该卖血,看你瘦多了。”水生搂着桂花的肩膀说,“娘,我扶你进去看病,没钱我也卖血。我的血可多呢!”
  桂花心中一热,看着儿子焦虑不安的神情,她忙把他搂在怀里说:“傻孩子,娘不打紧,不需要看病,坐一会儿我们就回家去,等下吴三爷爷会来接我们的。”
  日过中天,田头劳作的人们已经回家吃午饭了。桂花和水生在石阶上坐了一会儿,起身回家去。水生搀扶着母亲一步步走下石阶,然后朝相思寨的小路走去。
  “水生,水生。”小镇的街道上传来几声呼唤。桂花知道是吴三,忙回过头望去,只见吴三手中提着一竹篮子,匆匆向这边走来。
  吴三气喘嘘嘘地赶到桂花和水生面前,笑着说:“我到镇上去了一趟,看,在市场上买了这些鸡蛋,还称了半斤精肉子。桂花,你失血过多,这就给你补补身子,我看你快支撑不住了。”
  桂花热泪滚滚地说:“干爹,看您从哪弄的钱买那么多东西,我怎么能受当得起。”
  “你又说两家人话了。这钱嘛,我是将那祖传的铜烟壶给当了,你就放心吧!”
  “那怎么行,那可是您爱惜如命的家传宝贝啊!”
  “哎,这年头什么也顾不上了,瞧着你这风吹得倒的身子骨,叫我这做干爹的怎么不心酸。我这辈子无有牵挂,你是我的干女儿,我不为你操心,谁为你操心。”吴三说。
  “干爹,您真是我们全家人的大救星啊,水生,快谢谢爷爷!”
  水生走到吴三面前说:“多谢干爷爷,我长大后一定好好伺候您!”
  “乖孩子,我们回去吧。”吴三的脸上笑起了一朵菊花纹。
  “屋漏又遭连夜雨”,大约几个月的光阴后,桂花的娘家又发生了一起轰动全镇的事件,这桩事件使一向身体不太好的李嘉政气得昏死过去,之后便卧床不起,半个月后就一命归西。
  事情是由李嘉政的独生儿子李醒引起的。李嘉政把李醒看成自己的心肝宝贝,用尽全部心血去养育他、宠爱他,使李醒从小就养成了一种桀傲不羁的性格。小时候父亲什么都依着他,即使要父亲摘下月亮星星,他也会拿着竹篙去捅一下天幕。李醒生来聪明,加之父亲的耐心教导,十四岁便考入了长沙第一师范读书。离开了家乡,离开了父母亲,李醒感觉到了一种新鲜的异样。每天早晚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唠叨,接触的都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李醒长得很英俊,是班上的美男子,因此班上和校内的不少女同学都向他投以钦慕的眼光。每年的寒暑假,李醒回家时总要带上几个女同学在家吃住好多天,有时还有一些自诩是李醒的女同学也找上门来。李嘉政是一个封建礼教思想很重的人,虽然对儿子的所作所为不敢去当面论说,平时对儿子的来客表面也算热情,但他内心却深感不悦。他十分害怕和担心儿子将来会成为一名“花花公子”。他只希望儿子将来继承他的教读世家,让祖辈传下来的事业发扬光大,以留下千古美名。但他从儿子的言谈中,觉察到他的志向并不是祖传的教读事业。他知道儿子的性格,但他还得苦口婆心地去做好儿子的思想工作,让他毕业后回家继承父业。开始李醒不以为然,后来父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李醒才有所松动,表示毕业后愿意回家教书。这不禁使李嘉政欣喜万分。
  离李醒毕业还有三个月的时候,李嘉政为了稳住李醒回家执教,便煞费苦心,准备给他物色一位百里挑一的姑娘,待他一挨毕业回家,就从速订亲,让他安心在家教读。他通过多方挑选,终于选下了一殷实人家的女儿。未待李醒同意,就送去了聘礼,选定了良辰吉日。在李嘉政看来,给儿女订亲是做父母的责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其他方面可以迁就一些,但在这方面,做父母的是不能听之任之的。然而李醒的反叛性格注定了父亲安排的一切要失败。李醒从小就不安顺。几岁时,父亲强迫同父异母的姐姐桂花嫁给年龄比父亲还大的地主吴文章,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对父亲的所做所为生出几丝怨恨。那晚,桂花躲在房子里哭泣,他走过去脱口而出:“姐姐,你不愿意就跑走嘛!”
  桂花瞧着聪明过顶的他,将他拉到身边说:“姐不愿伤父亲的心,好弟弟,往后你要听父亲的话,好好读书。你还小,大人的事你不懂。”李醒望着满脸泪水的姐姐,好像很懂事地点了点头。
  李醒考入长沙第一师范读书后,接受了不少新思想,因此对封建礼教、孔孟之道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恋爱婚姻应该自由自在,男女的如意结合是两颗心灵碰撞出的火花,如果有任何的强加成份,都将使人的本能受到严重压抑。对于自己的婚姻大事,李醒不希望任何人插手。他正和班上的一位叫钟群的同学热恋,他们商定,毕业之后就回家订婚。钟群虽是大城市出生,但她愿意回到李醒的家乡教书,这一点令李醒感动不已。
  可是当李醒和钟群欢天喜地回到李家村时,父亲却给他当头浇了一瓢冷水。他对父亲这种行为甚为不满,他找父亲解释,请父亲辞退这桩婚事,父亲却板着脸训斥他说:“什么事都可以依你,但婚姻大事你必须听我的。”李醒说:“我和钟群自由恋爱一年多了,我们有共同的语言,有共同的志向,我不能抛弃她。况且你讲的姑娘是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你叫我能爱她吗?”李嘉政说:“姑娘百里挑一,没说的,只是少读了点书。你教书,她当家,不是很好的一对吗?孩子,你就依爹这一次吧,爹可是为你好呀!”李醒说:“爹,您也是知书识理之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当初你将姐往火坑里推,害得姐没过一天安生日子,如今你又要我重蹈覆辙,我不是懦弱的姐,我不会顺从你的。”很少发火的李嘉政听到儿子训斥老子,一时怒从心中起,他重重地打了李醒一个耳光说:“你这畜生,我白养了你!这次你不依也得依。明天你随我去相亲,腊月十六迎娶。”说完,气冲冲地走出门去。
  李醒没想到一生为教的父亲如此霸道。本来他想和钟群留在李家村执教,以继承祖辈的教读事业。可是父亲却一意孤行,不等他同意,就逼迫他娶进一位不相识的姑娘作终身伴侣,他感到十分委屈。他不能舍弃他志同道合的女友钟群,他更不想和那父母包办代替的又没多少文化的姑娘结合。他知道父亲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难回心转意,他不愿白白地葬送自己美好的青春年华。他已经别无选择,他要携着女友钟群远走高飞。他和钟群合计着离家出走的办法,钟群开始不同意,她不愿落个自己勾引李醒出走的骂名,但她又舍不下李醒。他们在一起读书几年,两个人兴趣相投,恩爱有加,是天生地造的一对,原只想和李醒喜结连理,然后潜心教读,没想到却遭到他父亲的反对。两条路摆在面前:一条是棒打鸳鸯两分离,另一条则是远走高飞齐比翼。两者必居其一,到底是选择前者还是后者呢?
  钟群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腊月十五晚上,这是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月亮似一个银盘悬挂天穹,把银辉筛满一地。李嘉政家里好不忙乱。厨屋里传来一阵阵剁肉声,帮忙的乡亲们有的在磨豆腐,有的在蒸扣肉,李嘉政也忙里忙外,瘦削的脸上挂满了欣慰的喜悦。他在书房中磨墨斟字酌句写着一副副大红对联,一直忙到半夜。他以为自己今天将儿子说服,儿子乐意地顺从于他,其实儿子口里没有前天强硬,但心中已经想着另一桩计划。李嘉政写完对联,便走到儿子住房门前,他轻轻地喊了几声,屋内没有回音,他用手推开门,门“吱呀”一声打开,屋内却不见了儿子。这下李嘉政慌了,他去问妻子,儿子那个同学还在房里没有?妻子说大约一更天时候,李醒喊她出去了,他们说今天月色很好,到外面走走,赏赏月,不知为什么还没回来。李嘉政知道事情不好,他又走回李醒的房间仔细寻找,发现桌子上压了一张字条,他忙颤抖着双手展开一看,这下简直使他脑袋“轰然”一声爆炸。字条上这么写着:
  父亲、母亲:多谢你们的养育之恩。儿子本来想回家承继父业,潜心教书,没想到父亲却逼我与人成婚。我不能毁了自己,我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出此下策:远走他方。请原谅你们的不孝儿子吧!
  儿子
  李醒
  “天哪!”李嘉政看到这里,全身的血液直涌脑袋,他感觉到天旋地转,脊梁骨冰冷,眼前一片昏黑,人整个直挺挺地栽倒在书桌前,手中的那张纸飘飞到门口。妻子听到一声喊叫,忙走过来,见丈夫昏倒在地上,便大声哭喊:“救人哪!李先生昏过去了!”厨房帮忙的人涌向房内,将李嘉政抬到床上,有人马上请来了草药郎中,郎中掐了人中、足三里等血脉,李嘉政仍没有醒过来。屋子里挤满了人,李嘉政为人善举,听到说他昏倒过去,不少人未等天亮就爬起床前来探望。见过此类病症的几位老者上前有的灌姜汤,有的推推掐掐,直到第二天早晨,李嘉政才从口里呼出一口气来。
  李嘉政一病就卧床不起。儿子李醒的“私奔”,对他的心理打击太大。他的全部希望已化为了泡影。在附近这一带,他是有着很高的声望的。他一心治学,直到年过花甲两鬓斑白之时,还在孜孜不倦地教人子弟,传业解惑,可是他却不能对自己的儿子施以教化,他还有何脸面去面对父老乡亲?他的学堂又怎能再办下去?他越想越气愤悲观。他知道这一次恐怕在劫难逃了。
  李嘉政在病榻上躺了快一个月,到后来已经是茶饭不思,水米不进了。他知道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人之将死,也许对过去所做的一切要来一次反省和思考。面对病榻前泪流满面的两个女儿,此刻他想到了已经多年未见的女儿桂花,他怪自己过去太绝情,为了那件事情,他毫不手软地斩断了他们父女之间的情愫,把女儿排斥于李家门外,让她无家可归。他怨恨自己当初不该顺从后妻,听信谗言,将女儿许配给吴文章做小,以至后来酿成那戳脊梁骨的“丑闻”来。他知道女儿桂花有他的做人准则,这一点他最信服的还是桂花。即使女儿做错了事,他也应该负有一定的责任,不该去伤害她,抛弃她。一想到这里,李嘉政就感到心隐隐作痛,就感到对不起他疼爱的女儿桂花。他多么想在自己弥留之际见一眼女儿桂花呀!躺在病床上,他已经瘦骨嶙峋的脸上滚着泪花。他把大女儿金花叫到床边说:“金花,你妹妹桂花还好吗?我想见他一面。不知她肯来么?”金花听说父亲要见已断绝父女关系多年的妹妹桂花,心中一阵温热,她忙凑近父亲耳边说:“爹,我去叫妹妹来看您吧,我们三姐妹,就缺三妹了。”李嘉政唉叹了一声说:“爹对不起她,不知她还肯认我这个父亲么?”“爹,桂花妹贤淑善良,小时候您最疼她,只要您同意,她会不计较您的。”银花也在一旁说。李嘉政脸上绽出笑容说:“要是桂花愿意来见我一面,我死也瞑目了。”
  金花急急忙忙地赶到相思寨桂花的家里,已经到了午饭时分。年关刚过去不久,相思寨还残留着节日的喜庆气氛,家家户户的门前对联依然红艳,门前那座仙人桥旁还三三两两地坐着一些人在闲聊,路上走亲戚的人也川流不断。金花已经多年没有来过三妹桂花家了。她嫁到山外的一个村子里,离娘家有几十里路,平时每年也难得回家一趟,父亲又不认桂花,还不准她和二妹和桂花相认,父亲的“旨意”她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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